亦水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正摇摇晃晃地向他走过来。

阿阳听到开罐头的声音。看来太阳帽今天没有准备什么好吃的,只好用罐头敷衍她。

上次她绝食后,太阳帽依然没改变态度,还是不和她说话,也不让她见到他的真面目。不过为了让阿阳满意一点,每天下午,她会有自由活动的时间。这个时候,太阳帽会解开她的绳子,把原本绑在身后的手绑到前面来,这样她就可以在他离开后自己取下眼罩。等到晚上一片漆黑时,再把她绑回去。这样,她就不会见到他的样子。当然,为了防止晚上他进来时阿阳忽然开灯,他取走了屋内的灯泡。

真是费了劲了,阿阳想,不过这样更好,这表示他不会杀了她。

太阳帽使劲用开罐刀撬着罐头,当他打开盖子的那一刹那,忽然伤到了自己的手,他闷叫了一声,把开罐刀狠狠地摔在地上,并用力踹上一脚,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虽然阿阳看不见,但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太阳帽快速离开房间,也许是包扎伤口去了。过了一阵子他回来解开她手上的绳子,把她的手绑到前面来,然后转身离去,并锁上了门。

阿阳取下眼罩,对她来说,这只不过能看到几米远的距离,因为房间的窗户整个被封了起来。

她艰难地吃着那罐头。结实的绳子绑成死结,她根本不可能用嘴把结解开。

忽然阿阳想到了那把开罐刀。

她俯身望去,那开罐刀竟然就在床下不远处。她弓着身子用双手把刀拿过来,试了试,刀锋虽不是很锋利,但也能对付绳子。

她耐心地用刀锋磨着绳子。她知道傍晚之前,太阳帽是不会回来的。

大概二十分钟后,绳子磨开了。阿阳立刻解开自己脚上的绳子,走到门边拉了拉门。门被锁死了,但那锁似乎并不结实。

门是向里开的,所以她不太可能把门踹开,况且那样也会弄出很大的动静,她觉得还是应该求助于那把刀。

她用刀细心地撬着锁,不多久,嵌在木门里的锁整个松动了。又过了一会儿,锁开了。

阿阳简直不敢相信,自由就摆在眼前。她扔掉刀,疯狂地朝屋外跑去。周围寂静无声,她冲到楼下,四处没有半个人影,她朝着一条大路上狂奔而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她不能再给这家伙抓住。现在去哪?回工作的地方去吗?当然不,那样她很快会再次遇险,自己的老板似乎也不可信。她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南星大道126号。

“亦水岑,我在网上传了一份资料给你。”南宫在电话里说。

“什么资料?”

“你看了就知道了。”

亦水岑打开邮箱,里面果然有南宫传来的资料。

是关于周立的内容。包括他在莱辛城几家公司的工作纪录,以及杀人后检察院的起诉纪录、法庭审理纪录和监狱纪录。

太好了,亦水岑想,南宫决定做什么,他就能做得到。

亦水岑细细阅读着。既然陈若梅是个关键人物,那自然也不能放过对周立的调查,尽管他们都是死人。

周立的案子,从起诉到审理过程都没什么疑问。当证据确凿后,他并没否定自己的罪行。虽然他依然请了律师,为自己作无罪的辩解,但那仅限于法庭上。

也许辩护律师了解一些情况,但律师一般都会守口如瓶,透露当事人的情况是有违律师准则的。亦水岑把目光移到辩护律师的名字上,瞬间,他惊呆了,那个地方赫然写着两个字:阳浊。

阳浊?!

亦水岑的大脑仿佛打了几个结,他不知道该庆幸这一意外的发现,还是应该为此感到不可思议。阳浊竟然是六年前周立的辩护律师?

他怎么没有印象?

他仔细地看了一遍,不可能是同名,叫阳浊这个名字的人本来就很少,况且律师事务所的名字也对得上。当时,阳浊已经是莱辛城小有名气的青年律师。

阳浊为什么对自己隐瞒?亦水岑点上一支烟,大脑有些眩晕。他一直都很信任那个律师,可这家伙却对他隐瞒着如此重要的情况,难怪他一提起陈若梅一案,阳浊的表情就不自然。

亦水岑立刻打电话给南宫。

“周立的辩护律师阳浊就是持牌人之一,你知道吗?”

“我就是希望你能自己看到,”南宫说,“刚查出来时,我也吃了一惊。亦水岑,你身边的人可都不简单啊。”

“我想不通,那律师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我们迟早会查出来。这是一件很容易查出来的事,不是吗?为什么他要缄口不言?”

“或许他觉得由你自己发现比较好,或者他的确出于某种原因开不了口。”

“事情越来越怪了,重点似乎转移到周立这边了。你对周立这边有头绪吗?”

“你看到的就是全部的资料了。至于他来莱辛城之前,户籍是挂在亲戚家的。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

“他到莱辛城后呢,户籍在哪儿?”

“没有固定户籍,一直放在户籍保管中心。”

“如此说来,要查他的根底,只能找到那亲戚。”

“难度很大,这可不仅仅是六年的时间间隔。不过我会试着跟他家乡的档案局联系。”

放下电话后,亦水岑用笔在那张大大的关系网络图中标注了一个新的箭头,把阳浊的名字指向周立。

这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他想,迟早,箭头会指向正确的方向。

亦水岑拨通了阳浊的电话,“阳律师,你有空吗?我现在有事情要跟你谈谈。”

“好的,在你家吗?”

“找一间咖啡馆吧。”亦水岑说了一个地址。这样更省时间一点,他可不想在家傻等。

阳浊比他先到。

“亦先生,有段日子没见面了。”

“对呀,我也正想说这句话,”亦水岑说,“为什么你的热情好像消失了呢?”

“热情?”

“我是说,一开始的时候,你几乎天天来找我。”

阳浊笑了笑,“那时我的确紧张,可久而久之,发现生活还是要过下去的,再说你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阳律师,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亦水岑把身子向前靠了靠,“比起之前,现在的你像另一个人。这个变化出现的时间,正好是我把那件旧案告诉你之后。”

“是吗……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不是我想到的,是我看到的。”

“不,亦先生,你看到我的所谓的变化,只因为我改变了心情……”

“我是说我‘看到’资料。我从一份资料上知道,当年周立的辩护律师,正是莱辛城十大青年律师之一的阳浊先生。这不会是碰巧同名吧?”

阳浊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默默地喝了一口咖啡。

“很奇怪,是不是?”亦水岑摇着头说,“我居然现在才知道。阳律师,你不会是在考验我的注意力吧。”

“我没告诉你,是因为那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阳浊抬起头来。

“什么意思?”

“我是周立的辩护律师,没错。可那件案子怎么回事,你自己也很清楚。但是多年后这案子被重新翻出来,还卷进了一场奇怪的扑克牌谋杀演绎里,其中的持牌人就是当年的律师,人们自然会认为我知道些什么。但我什么也不知道,仅仅知道周立杀了人想要辩护。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宣扬。”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阳律师。你当初不是竭力要跟我站在同一阵线吗?如果是战友,就不该有丝毫的隐瞒。”

阳浊低下头,“你根本不明白,一个律师如果向第三者谈及当事人的情况,就好比医生见死不救一样缺德。而这与我们目前所处的境况是矛盾的,所以……总之我不想重提旧案。”

“好吧,就让我们试着缺德一次。既然你是周立的辩护律师,我想你对他有一定的了解吧。”

“遗憾的是我没什么了解。我的确也努力回忆过,周立是个发狂后杀了女友的人,然后他后悔伤心,仅此而已。”

“别把我当白痴,阳律师。周立找你作辩护,自然会说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这让你可以全面地了解这个人。怎么,现在你还是要维护律师的职业道德?”

阳浊摇着头:“他没说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我对他没有了解。”

“他干吗找你辩护?我猜不是想把罪行变为过失杀人之类吧?”

“他说他希望因证据不足而被无罪释放。”

“他想得真天真。那个案子最充足的就是证据。”

“可是他说他是无辜的。他没杀陈若梅。”

“他是这么对你说的?”

“是的。”

亦水岑摸着下巴,“他当然希望自己无罪。但作为律师,你一般会让当事人把最真实的情况告诉你,是吧?”

“是的,我曾对他说:‘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否真的杀了那个女孩。然后我会根据情况制订辩护策略。’但他说他没杀人。我说,‘现在证据充足,证明你真的杀了人,想作无罪辩护是不可能的,但因为你事前喝了酒,如果作有罪辩护的话,我可以在你的精神状态方面做文章。前提是你不能这么固执,至少要对我说实话。’”

“他说了实话吗?”

“令人无奈的是,他只说自己没杀人,希望我能为他作无罪辩护。如果他真的无罪,至少也要拿出让我相信他无罪的证据,可他一点都不配合我。”

“那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我什么也没做。开庭之前他就自杀了。”

“我以为他是在判刑之后才自杀的。”

“不!你可以去查查资料,之前的一次只是初审,他死的时候还没有终审判决。不然人们不会想到他是畏罪自杀。”

“那你是怎么做的?你准备的辩护策略是怎样的,你准备让法官相信他没有杀人吗?”

“我只能这样。”阳浊叹气说,“当事人坚持说自己没杀人,我能怎样?只好按他的意愿去做。不过这案子不可能赢。我了解检察官的材料,那足以证明周立的确杀了人。”

“那些材料都是我整理给检察官的。”亦水岑说,“我也相信周立的确是凶手。”

“整件事情就是这样。”

亦水岑想了想,“那么,抛开检察官的材料不谈,你感觉他是有罪还是无辜?”

“难说。他不像那种真的无辜者,不然反应会很强烈,但他又一直宣称自己没杀人。我曾经非常真诚地跟他谈过,但他还是告诉我,他不是凶手。”

“如果他不是凶手,现场为什么会有他的鞋印,死者指甲里也找到他的皮屑?还有,他的公寓里也找到陈若梅的血迹,这一切他如何解释?这些,他应该对你说过吧。”

“问题就在这里!我说过他无法解释这些!这正是我感到恼火的原因。”

“这就是你能告诉我的全部了吗?”

阳浊的表情很无奈:“我想,我曾是周立的辩护律师,这可能是故人让我成为持牌人的原因。”

“你认为故人想对你做什么?报复你?仅仅因为你没为周立洗脱罪名?”

“不是没这个可能。”

“这么说故人是站在周立一边的?而周立是杀陈若梅的凶手,这对陈若梅就不公平了。除非事情根本就和陈若梅无关……”

“也许真的就和陈若梅无关。”阳浊说。

亦水岑想告诉他事情的重点仍是陈若梅,因为那十三张扑克牌来自于陈若梅,但他只是说,“别忘了顾金城家里有陈若梅的画像。”

阳浊再次低头不语了。

和阳浊分开后,亦水岑去了刑事调查局,他在街角的酒吧等待南宫。

不多时南宫出现。亦水岑告诉他说自己已经和律师谈过。

“你有没有想过,”南宫说,“也许周立真的不是凶手。”

亦水岑不置可否,他一口将杯里的烈酒喝干,半晌才说:“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没准就是这个故人。”

“有何缘由?”

“想想看,故人的扑克牌来自于陈若梅,他对女孩必然有相当的了解;其次,他能杀掉女孩却让周立背黑锅,充分证明其才能出众。正因为才能出众,他才想再愚弄你一次。”

“为什么你不认为,故人是想让我帮周立找出真凶?”

“得了吧,他要知道真凶另有其人,干吗不直接说出来?”

“是啊,还有死掉的其他人也没有道理。”亦水岑又要了一杯酒,“不过,如果周立真不是凶手,问题就复杂了。”

“一直都很复杂。”南宫说。

南宫要回去

工作,亦水岑一个人打车回公寓。下车后他感到有点眩晕,可能是刚才喝烈酒喝得太快了。他掏出钥匙,竟不能准确地插进锁孔。

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亦先生……”那声音虚弱无力,充满哀怨。

亦水岑吓了一跳,恍惚间他以为是陈若梅的声音,扭头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正摇摇晃晃地向他走过来。

亦水岑呆站在那儿。女孩又喊了一声:“亦先生,是我啊!”

他定睛一看,是阿阳!

“阿阳!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完蛋了!”

“我逃出来的,有人绑架了我!亦先生,我现在无处可去了!”

“快进来。”亦水岑迅速打开门,身上的酒劲一下全没了。

阿阳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看得出她疲惫不堪。亦水岑拿出食物给她吃,然后让她去浴室洗澡。听着哗哗水声,他感觉真怪,一个应召女郎在他的浴室洗澡,这种事很久没发生过了。

阿阳披着宽大的睡衣出来时,亦水岑想起马修?斯卡德那个惊世骇俗的想法:只有妓女才如此美丽。碰巧,那也是个饮酒成性的侦探。

他静静点上香烟,“现在,说说你的遭遇吧。”

阿阳从亦水岑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上,畅快地吸进又吐出,“好多天来就盼着这一口。”她说。然后她几乎是一口气讲完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其间,亦水岑不断打断她询问一些细节。

“一个重要问题摆在眼前——为什么他不杀你?”亦水岑表情严肃地思考着。

“我也想不通。我对他有什么利用价值?”

“照你的叙述,我敢肯定,这个人就是杀害农夫和乞丐的人,很可能也是杀害其他人的凶手。”

“为什么?”

“因为他的腕力。你说他卡住你脖子的时候,你立刻感到呼吸困难,甚至意识模糊,是吗?”

“对,我感觉眼球都要爆开了……但男人的力气总是比女人的大,不是吗?”

“不,差别不会这么大。如果我现在想掐死你,我自然办得到,但我会花一番工夫,而且绝不可能仅仅用一只手。也许在盛怒或者紧张的时刻,人的力量会突然增大,但还是不会像这个太阳帽一样,他随随便便就可以用一只手卡住你,把你提到半空,是吗?”

“对。”

“他力量大得吓人,或许这家伙曾练过。我看了农夫的尸体,那是个粗壮的人,居然也被人单手掐死,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乞丐也是被人掐死的。另外,杀死黄昆和工匠的面具杀手,据说也是个强壮的家伙。”

“这么说,太阳帽,故人,面具杀手,都是同一个人,是吗?”

“不,我恰恰怀疑这其中有多人在作怪。你刚才说在你绝食威胁下,那家伙对你开过一次口?”

“是啊。”

“我觉得说话的人可能不是绑架你的人。那太阳帽听令于另一个人,你不是说他老接到电话吗。那天你表示要绝食,而他又不能同你讲话,因为他没有变声仪,于是找了另一个人来……”

“啊,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那人说话的确不像是太阳帽,他好像不太清楚太阳帽做了什么。太阳帽曾在愤怒之下打过我,而那个说话的人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当我说出来的时候,他好像一时没反应过来。而且,他也不赞同太阳帽粗暴的做法。”

“这就是了,发出那个声音的人很可能是故人。故人一直都有变声仪。我这里有故人的电话录音,你可以听听。”

亦水岑给她听了电话录音。阿阳说:“没错,就是这个声音。”

“嗯,原来我一直认为,故人是在电话的话筒安上设备来改变声音,没想到他其实是在自己的喉咙上装上东西。”

“那么他们俩一个是控制者,一个是帮凶。”

“没错。”

“你能推断出他们为何绑架我吗?他们似乎并不想杀了我。”

“也许他们想留你到最后,用于某种计划。”

“可是我逃了出来,他们的计划泡汤了。”女孩显得有些兴奋。

“对,你逃了出来,这是他们没想到的。故人的计划也许被打乱了。很好。我一直都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你为我做出了一次反击。”

“我们应该举杯庆祝!”阿阳走过去拉开冰箱,从里面找出了一瓶龙舌兰。

该死!亦水岑暗想,那瓶酒他并不打算现在喝。不过阿阳已经倒了两杯。奇怪,这女孩为什么忽然变得兴致高昂起来呢?

几杯酒下肚,女孩脸上泛起红晕,“我想我应该对你说一些事情,可能是关于牌局的,我不能再隐瞒了。”

她也有事情隐瞒着?这真新鲜!亦水岑立刻坐直了身子。

“你知道吗,在那些持牌人中,有一个人是我以前认识的。”

“谁?”

“我说出来,也许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等等,让我猜猜,是顾金城,对不对?”

阿阳摇摇头,“那个人才不会让我惹上麻烦,况且他已经死了。”

“那你说的是谁?”

“路东。”

“路东?那个演员?”

阿阳点点头。

“难道……他曾是你的顾客?可是他并不是莱辛城人……”

“你猜得又对又不对。我以前在高级场所工作,有个朋友是上海人,有天晚上,她带我去见她的一个神秘朋友。我们到了酒吧,你可以想象,那个神秘朋友就是路东。”

“详细说说。”亦水岑来了兴趣。

“没什么离奇的,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路东是谁,以为仅仅是她的一位有着固定关系的朋友,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

“我想这人可能很有钱,路东却告诉我们,他并不得志,他本来该非常有钱的。然后他喝醉了,他说,等他真正有钱了,他会扔一大笔钱给我们花。”

“他对你有兴趣吗?”

“不知道。反正他也跟我调情,但我们并没发生关系。后来我没有再见到他。我一直不知道他是个演员,直到扑克牌事件出现。”

“这么说,他在持牌人的第一次聚会上见到你时,应该是很吃惊的了?”

“对,他很吃惊。你们都没注意到他的表情,但我可以感觉出他很吃惊。”

“我没什么印象。”亦水岑抓抓头,“你第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和你那位朋友的关系维持了多久?”

“大概是三年前的事吧。我不知道他和我那位朋友后来怎样。上次在桂花亭知道他是持牌人后,我想这事可能有蹊跷。回家后,我打电话和那位朋友聊了聊。她告诉我,她一度和路东打得火热,但她毕竟是个风尘女子,而路东的脾气也很古怪,他们后来就没联系了。他们曾经吵过一架,她说路东是个浑蛋。我问她是不是因为爱他才这样说,她并不回答。只说这几年路东在影视上发展得不错,几乎将要实现他的理想了。我不知道她是否在为路东感到高兴。”

“这么说,你的这位朋友,曾经和路东有过一段情感故事,而你也认识路东,这就是你和路东的关系,是这样吗?”

“是。”阿阳说,“本来我并不打算说出来。似乎这对不起我的朋友,而且我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可现在我的麻烦够多了。”

亦水岑站起来走到墙边,在那张网络图上标上新的箭头:阿阳的箭头指向路东,中间还写上了“阿阳的朋友,某位上海女孩”,“你那位朋友叫什么?”

“这个?你难道要调查她吗?”

“现在不会,只是,万一有必要的话……”

“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吧。”阿阳走过来看着这张网络图,“想不到事情这么复杂,这上面有些人我没听说过。”

“你当然没听说过,那时你还被太阳帽困在某间小屋里。那小屋的地址你记得吧?”

“我当然记得,但他们肯定离开了,不会给你留下线索的。”但阿阳还是说出了地址。亦水岑顺手写在一张纸上。

阿阳说:“在事情结束前,我不能回去,我要待在你这里,你没意见吧?”

“随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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