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马奔山买下些物件,巧娘便厨下整治了两桌酒肴,恰好二官同了一个母舅,叫名韩一杨,乃是县学中一个秀才,又扯了一个姓朱的朋友,也是同学生员,叫家中一个老仆,捧了一个拜匣,走入店中。奔山道:“请入后边坐罢。”到了店后,又有一重门,里边有一个坐起,十分洁净。见了礼,坐下吃茶。那韩一杨道:“舍甥年幼无知,全仗足下携带。”朱朋友道:“自古道:搭伙计如夫妻,总要和气为主。”奔山道:“这个自然。”韩一杨道:“如今把银子买什么货物来卖?”奔山道:“此间通着临安、于潜、昌化、新城、富阳,缺少一个南货店。如今这几县人间要用,直到杭州官巷口去买。此处若开一店,着实有生意的。”朱朋友道:“这货物,店中藏不得许多。”奔山指着右边一间楼房道:“这间楼内,尽好放货。”大家一齐到那屋中一看,倒也干净。有地板的,正好堆货,“只是后门外是一条溪,恐有小人么?”二官道:“待我晚间在此睡管着便了。”奔山道:“楼上有一张空床在上面,只少铺陈。”二官说:“我的拿来便是,还得一个人走动方好。我家这老仆,着他来,上门下门,晚上店中睡,可好么?”奔山道:“一发好,恐府上没人。”二官道:“家中还有一对老夫妻看管,足矣。”计议停当,一齐到原所坐下。立定一纸有利均分的文书。大家各各着了花押,把银子逐封看过,交与奔山收起。奔山把拜匣拿了,迳与巧娘藏了,斟酒逊坐。饮至天晚,各人散讫。孙二也要回家,奔山说:“如今是伙计了,少不得要穿房入户。今晚在此见了房下,就把残肴再坐坐儿,不可如此客气了。”张二巴不得他留住,便道:“哥哥说得有理。”竟复进了内边。

只见巧娘点着一枝红烛,正将整的晚饭留下,把残的拿两碗,与那使女去吃。看见二人进来,假意退避。奔山道:“从今不可避了,出来见了礼,好日日相见。”巧娘走出,与二官见过礼。奔山道:“从今不可避了。”随把三只酒杯,三处儿摆去,道:“巧娘,你可来同坐了,从此正要一堆儿打火哩。”巧娘见说,坐在桌横头。奔山拿壶筛酒,吃得两杯。二官道:“我要回了。”巧娘道:“闻知在侧楼上安歇,为何又要回去?”二官道:“待有了货物,方来照管。如今不消来得。”巧娘晓得丈夫是个算小的,便道:“今日趁着好日,就来了罢,免得后来又要费事。”奔山见说,道:“正是,你打发管家取了铺盖来。”二官回头道:“把我铺陈罗帐衣服,且拿来,余者明日去取。你也今日来罢。”管家听了,即时取来,分付拴好门户。那人应着一声,去了。

巧娘与丈夫道:“去上了门再来。”奔山起身便走。那巧娘虽然是丈夫叫嗅着他,实实的动着真火了,把二官看上一眼。二官十分有意,倒不敢动手动脚。巧娘道:“叔叔,吃千这一杯,换一杯热的吃。”二官吃干,巧娘拿起酒壶来筛。二官道:“岂有此理,待我斟方是。”见巧娘雪白的手儿,可爱之极,便把他手臂捻了二下。巧娘笑了一声,把酒筛了,道:“吃这热的。”二官十分之喜,道:“嫂嫂,我心里火热,倒是冷些的好。”只见奔山上完门,走将进来。二娘早已瞧见,忙忙的走到里边去了。奔山道:“失陪了,巧娘何不出来?”答应道:“来了。”只见端了几碗肴馔,放在盘内。奔山又道:“就在侧楼上吃罢。”随又与二官猜起拳来。这奔山一连输了七八大杯,竟自醉了,呼呼的睡去。

巧娘出来,见了二官,笑了一笑,叫道:“上去睡罢。”便扶了奔山上楼。一会,下来道:“叔叔,你酒又不醉,为何不吃?”二官笑道:“待嫂嫂来同吃,方有兴趣。”巧娘道:“我没工夫,你自家快吃罢。”迳走进去。二官那色胆便大了,跑上前一把搂住道:“嫂嫂,我十分爱你,没奈何,救我一救。”巧娘亦欲如此,但恐使女张见,即叫道:“三女,快煎起茶来,我来取了。”二官见他一叫,慌将起来,流水放了。那老仆名叫张仁,也收了盘碗下来,到厨下,见了巧娘,道:“多谢巧娘。”巧娘道:“你老人家辛苦,多吃一杯方好。”张仁道:“醉了,楼上床帐完美,好去睡了。”巧娘道:“叔叔再吃一杯,用饭罢。”二官道:“多谢嫂嫂,都不用了。”迳自上楼,十分得意而睡。张仁也到店中去睡。巧娘收拾完了,方上楼去安寝。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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