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弄到了查克·雷曼住处的搜查令,第二天清晨六时把雷曼从床上拽起来。他穿着像柔道服一样的睡衣,有一瞬间劳拉以为他要对警察发起袭击了。他愤怒的神情,像是要把人吃了。

雷曼浑身散发着怒气,眼睛充满怨恨,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已经逼近爆发的边缘。

巴迪·霍兰找到那管口红后,警方做了大量工作。最重要的是,他们从口红外壳上提取到半枚指纹,经过与谢拉维斯塔法医提供的杰西卡·帕里斯的指纹样本比对,确认高度吻合。劳拉、巴迪和维克多花了大半个晚上理清了他们希望搜查令覆盖的内容,随后劳拉和巴迪向一位碧斯比法官提交了搜查令申请。搜查令不能有分毫遗漏——搜查令上没有明文列出的区域,他们都不能涉足。所以这成了一场对穷举法的考验:书籍、日记、光盘、电脑;所有与缝纫有关的物品;化妆品、发饰、上妆用的黏胶、假胡子;风筝;室内和室外的垃圾;所有洗涤用品;个人和宠物的洗护用品,包括洗发液、沐浴露、指甲钳、梳毛工具;财务记录、收据、支票本、信用卡数据;工具;车,院子和花园里的储藏室。

维克多留在图森,赶工处理他们自调查开始积累起来的各种文件。

巴迪负责卧室的搜查,劳拉从起居室查起,随后到厨房继续搜查。

假如雷曼没有彻底清洁过厨房,那些不锈钢厨具上会留下指纹和污渍的。劳拉不知道他新近清理厨房,是为了消除杰西卡遗留的痕迹,还是原本习惯整洁。他们头天上门时,厨房就非常整洁。也可能雷曼只是有洁癖罢了。

劳拉趴在地上,寻找头发等其他证据。地上能找到几根花白的头发和狗毛,但没发现金色的长发。她将毛发都收集起来留作证据了。

接着是冰箱。

雷曼喜欢保健食品,绿叶菜,白葡萄酒。追求健康的家伙。有洁癖的追求健康的家伙。

她拉出冰箱的冰鲜盒,想着这一部分的搜查很快就能结束。

背上一阵寒战。冰鲜盒里只有一叠剧本草稿,标题为《蜜色激情》。

她蹲下来,借着手电筒的光细细察看那叠稿子,确认其位置后,用戴着手套的手将其取出。

她感到背后有人。是巴迪。

“他为什么在冰鲜盒里放剧本呢?”劳拉喃喃自语道。

巴迪耸耸肩:“可能是想藏起来吧。不知里面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劳拉小心地打开纸皮封面,开始阅读第一页。

巴迪也凑过来看,低低地吹着口哨。

第一幕以一名少女的绑架开始。

巴迪说:“我操。”

“这事情可能有另一种解释。”

“什么解释?”

“我不知道。”

“他把这玩意儿藏在冰鲜盒里。”

劳拉盯着稿子,思忖着种种可能性。人们会书写自己的想象,这并不代表他们会有实际行动。“可能雷曼很看重这个剧本,他可能想投稿。”

巴迪只是盯着她看。

“你查完卧室了吗?”她问。

“我刚想跟你说,床上用品里什么都没发现,他换了床单。”

“你确定?”

“昨天是黑色的,现在是蓝格子。”

她细细消化着这些信息,“他担心我们会再来。”

巴迪神色阴沉,她不由得接着问:“还有什么吗?”

“你什么意思?”

“你还有话没说,说吧。”

“我估计他给卧室吸过尘了。那地方干净得跟个无菌室似的。”

劳拉又想起干净的厨具,“他可能只是有洁癖吧。”

“有可能,不过我查过吸尘器和手持吸尘器了。他刚换了滤网。”

“所以,昨天我们刚走,他就吸尘了。”她又想起了什么,“那为什么他会把剧本放在冰鲜盒里?”

“可能没料到我们能找到吧。”

“如果我是他,我会毁掉所有证据。他应该能想到我们会搜查冰箱。我们再来的话,肯定会细细搜查的。”

“那你说还有什么理由?”

“我也不知道。你找到什么可疑光盘之类的吗?”

“光盘倒是有一大盒子,不过我没打开来看。有些人会安装一种软件,如果有未经授权的人登录电脑,软件会自动清空硬盘。我绝对不敢乱动。”

劳拉掩饰着失望的神色,“他可以把电子邮件存在这些光盘上,对吧?”

“哦,当然可以。”他站直了身子,劳拉听见他的膝关节发出脆响。

对电脑进行鉴证要花几周、甚至几个月的时间,这取决于嫌疑人隐藏证据的技术高低。仅仅删除文件无法令其逍遥法外。硬盘上的大多数数据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回溯,不过这要花很长时间。

她不确定他们能找到CRZYGRL12。

泰德·奥尔森捋着胸前的胡子,仿佛抚摸一只宠物雪貂。“我说不好,”他终于说,“有没有胡子,区别太大了。”

在碧斯比警局,这位黑暗之舞商店的店主眯起眼睛细看桌上的六张照片。他穿着一件涤纶短袖衬衫,料子纤薄得劳拉能看到他背上的汗毛。她留意到他身上的气味,一种鸡汤和铅笔屑混杂的奇异组合。

巴迪·霍兰时而附身看他,时而来回踱步。“你确定吗?”霍兰问道,“这些男人里你有认识的吗?”

“那位是查克·雷曼。”

“想想看,如果他戴着假胡须,会是什么样子。”

这是在试图影响证人。

但泰德·奥尔森不为所动。他将重心移到身体一侧,从后裤兜里掏出一条污渍结块的手绢,擤了擤鼻子。又探头细看。他身体前倾,眼睛离照片非常近;然后又靠在椅背上,挠挠腋窝。

他在竭尽全力地辨认。

终于他摇了摇头,“那人可能是查克,但没有胡须,我说不准。他的眼睛的确是蓝色的。”他热心地补充道。

“那声音呢?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查克的吗?”巴迪问。

劳拉给了巴迪一个警告的眼神,但他没有理会。

奥尔森想了一会,但还是摇头,“我说不好,如果我不确定,我不能害了别人。”

“我觉得我们完事了。”劳拉疲惫地说。

她惊讶地发现,巴迪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才将照片收起来。

“先生,感谢您的帮助”,劳拉说。

泰德望着她,“抱歉,没帮上什么忙。”

“你做得很好。另外,想请您看看这些。”她展示杰西卡·帕里斯去世时穿着的衣服照片,“对这条连衣裙你有什么想法吗?你知道这种样式么?”

他捋了捋胡子,然后双手交握,置于腹前,“看着很眼熟,但我从来不做这种样式。”

“为什么呢?”

“我不喜欢袖子的样式,太蓬了。”

“你见过类似这样的裙子吗?”

“网上的产品目录可能有。”

“什么商店的产品目录?”

他掰着指头数道:“灵感女装,缎子和蕾丝,林奈特原创,达西裁缝店……”

劳拉都记下了,“这样式一定很流行吧。”

“这种风格不是主流。你懂的,如今女孩子都穿那些玩意儿——丁字裤,露脐装。”

“你不喜欢那一类衣服?”劳拉问。

“不喜欢。我要是活在另一个时代就好了。那时女人穿得不会这么暴露。”

当天晚些时候,劳拉在返回卢森的路上,在心里将泰德·奥尔森的访谈又过了一遍。他们谈论了当今年轻人的糟心状况和不自重的品德,劳拉逐渐将问题导向杰西卡·帕里斯失踪当晚,泰德的行动上。对于访谈主题的改变,泰德并没有特别的反应。他坦诚地回答问题,不遗余力地提供所有细节,包括当天晚上到店里来过的一位本地女顾客的名字。劳拉给那位顾客打了电话,发现和泰德的说法吻合。

尽管泰德懂得缝纫,店面又在城市公园附近,劳拉也很难想象他能够杀死加里·斯蒂特勒并制服杰西卡·帕里斯。他的商店乱七八糟,积满尘土;他的个人卫生也很不讲究。她没法相信他会以那种令人震惊的谨慎,一丝不苟地清理杰西卡的遗体。

劳拉已经习惯往返于图森和碧斯比两地。她从自动贩卖机那儿买了点芝士饼干,然后朝自己的座位走去。途中,她到洗手间,用洗手液和纸巾擦洗全身。不过似乎没什么作用。她上衣皱巴巴的,浑身脏兮兮的。她抹了点润唇膏,将汗津津的头发梳理了一下,这一天的形象,大概就只能如此了。

维克多不在,但他在她桌上留了一份尸检记录。

劳拉发现这几天似乎都很少见到维克多。

他似乎已经脱离了这起案件。她知道他得照顾老婆和新生儿,更别提其他四个孩子以及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地下情人。但大约还有别的原因。他表现得仿佛这案子已经了结,他得去忙别的事情了。

维克多对查案向来懒惰,但其个人魅力弥补了这一点。他是个出色的刑讯员——这几年来让好几个犯人供认罪行,令人震惊。他们合作时,维克多在调查方面的松散从未让她担忧。她会毫无怨言地查漏补缺,并非因为她是个圣人——她绝对不是——而是因为她乐意掌握案子的所有细节。她希望能把控案件,从头到尾,从内到外,熟悉每一个零件,以便随时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一个。也正因为如此,她喜欢和维克多合作。他从来不会碍她事儿。

但是,从他背地里联络西尔维亚·克莱格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她刚翻开维克多留下的尸检记录,电话就响了,是多丽丝·邦妮回的电话。劳拉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是谁——西部大道那个老头的女佣。多丽丝·邦妮声音苍老,应该至少有六十岁了。

劳拉已经习惯了一心二用,她一边浏览笔记,一边询问多丽丝·邦妮上一个周五发生的事情,“您记得您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应该是六点一刻,最迟不超过六点二十分。”

“您确定吗?”

“图米先生每天五点半吃晚饭。而且我六点三十分得到镇子另一头上课。”

“您离开的时候,有注意到周围有什么异常吗?”

“我不记得有什么异常。”

劳拉扫视着尸检报告。死因:头部重击。好吧。

“仔细想想”,她对邦妮说,“有没有人在遛狗,或者有年轻人在附近,或者有人开车经过?”

沉默。劳拉估计她在回忆。大多数好公民都会努力合作。跟警察交谈会激发他们体内的“好学生”基因。

“抱歉。”邦妮的失落听起来是发自内心的。“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再试一次。“您确定吗?随便什么异样都行,不管在您看来多么微不足道。”

劳拉说着,翻到报告的下一页,杀死加里·斯蒂特勒的凶器被描述为重而平。加里的部分头皮上留下了凶器边缘的印记——一道弯曲的凹痕。另外,他的伤口上检出了鱼、油、盐和金属碎屑的痕迹。报告的结论是,凶器可能是煎锅或长柄炖锅。

“哦,有辆房车。”

劳拉坐直了身体,将注意力集中到邦妮身上,“房车?”

“我觉得我上课快要迟到了。可那辆车在慢悠悠地转弯。我知道这没什么重要的,不过说真的,这是唯一的异常……”

“您确定是在那个周五看到的吗?”

“是的,当晚我有陶艺课。”

“您还记得房车长什么样吗?”

“很大,简直有一里地那么长,司机花了好一阵来拐弯。我跟你说,路上还有别的车在排队呢,他也该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您记得他是往哪个方向开吗?”

“拐弯之后吗?冲着隧道开的。”

“开出镇子了吗?”

“没错。”

“记得房车的颜色吗?”

“浅褐色——可能更接近茶色。我坐在那儿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绝对是茶色。”

“您看到司机了吗?”

“没有,很难看到车里——六点半的时候外面已经很暗了。”

挂了电话之后,劳拉拿出笔记本,开始书写。

目击房车:

西部大道,约下午6点15分,7月8日

酒坊谷街,约凌晨2点,7月8日。

接着又写道:

煎锅?

她试着想象查克·雷曼手持一个煎锅,顺着大道寻找杰西卡和加里。

电话铃声打断了思绪。

“劳拉,你能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吗?”加拉斯警督说,“十分钟之内,过来。”

劳拉意识到,自从加拉斯警督进警局,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办公室。

有个大个子男人坐在离加拉斯办公桌最近的皮椅上。他看上去是个硬汉:金发平头;裹在深蓝色运动外套下的大块头;典型的警察式胡须,灰黄夹杂;方形的玫瑰金丝框眼镜跟方脸很相称;他穿着黑色乐福鞋,翘着二郎腿。劳拉进来的时候,他坐着没动。

加拉斯的位子在一张巨大的樱桃木办公桌后面,他起身迎接,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仿佛刚刚同劳拉一块听了个笑话。

“劳拉,你来了我真高兴。这位是戴尼维安保公司的麦基·哈蒙。他先前在图森警察局工作了二十年,我们是老相识了——他是我发小。”

劳拉对哈蒙点点头。

“请坐,请坐。”加拉斯把另一张酒红色的皮椅子指给劳拉,眼神里充满关切。劳拉坐下时,想起这办公室的前一任主人拉里·图特,他在这呆了十一年,那时这房间可是大不一样:二手家具,廉价的办公用品。如今,地上铺了厚重的东方风格地毯,樱桃木和皮革家具。书架上摆满了公共安全局的规章制度手册,还有一架子是犯罪心理画像和刑侦学的专业书籍——跟劳拉的藏书相近。最大的改变是墙面——三张大尺寸的自然风光图片,其中一张是飞行中的蜂鸟;另外两张是蜘蛛的特写,一张是织网的黑寡妇,照片上的眼睛接近豌豆的尺寸,一张是绿色背景下的巨型长毛狼蛛。

加拉斯留意到她的眼神,“噢,你看到我的照片了。这是我的爱好。呃,可以说是嗜好。”他从办公桌另一头推过来一本《亚利桑那公路》杂志,“终于正经发表了。看15页。”

劳拉听话地翻开那一页:更多的蜘蛛,以及一两只蝎子。

“非常精彩,长官。”

他的微笑飞快地绽放,仿佛早已料到她的恭维。

“我叫你来,是想看看案子的进展。听说我们马上要实施抓捕了,是真的吗?”

“我们正在收集证据,希望电脑鉴证能有好的结果。”

“但那管口红上有指纹?那应该是可靠的吧?”

“口红上有被害人的指纹,是在他的卧室里找到的。”

加拉斯蹙起眉毛,“我很高兴你没有操之过急,鲁莽判断。你应该记得沃尔特·布什的案子。”

沃尔特·布什是个本地商人,被控入室盗窃,警方基于一位证人的指认逮捕了他。其后他在狱中自杀未遂,最终的调查洗清了他的嫌疑。如今他正在起诉警方。

加拉斯靠到椅背上,双手叠在脑后。“这位劳拉是我们最棒的刑警之一。你知道朱迪谋杀案吧——那家伙杀了自己全家,就是劳拉破的案。她像只斗牛犬,一下嘴就是快狠准。”

劳拉很尴尬。

“对于这个凶手,我们的意见有点分歧,”加拉斯说,“麦基肯定他是个白人,但我喜欢跳出框框来看问题。”他笑着张开双手,“你懂的,接纳种族多元性。”

劳拉说,“这类罪犯大都是白人。”

“看我怎么说的?”麦基说着,对劳拉眨眨眼。

劳拉补充说,“不过,我们也不能排除其他人种。尽管目前黑人和拉丁裔罪犯很少,但我觉得今后可能会有更多……”

加拉斯转向麦基,露出胜利的笑容:“你看,麦基,她是赞同我的。尽管少数族裔中少见这类罪犯,但从整个社会文化而言,他们渐渐迎头赶上了。更多黑人和拉丁裔进入中产阶级,受到良好教育,承受着普通白人承受的压力。他们逐渐也会发展出同样的品味。”

劳拉无言以对。这简直相当于在讴歌女性得肺癌的几率逐渐赶上甚至超越男性。

“麦基,我只是想说,罪犯可能是任何人,”加拉斯说,“我们不能囿于成见。”

“我同意,”劳拉说,“但很可能这位凶手仍旧是白人。”她暗自希望自己没有冒犯警督,尽管冒犯的理由有些奇怪。

“噢,我也相信他是白人。我们只是在做理论探讨。”加拉斯用纤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支万宝龙钢笔。“我听说这案子跟互联网有关?你认为那个坏蛋是透过互联网接触到被害人的?”

劳拉猜“坏蛋”这种说法是从媒体上学来的,警局里没人这么说话。“我们认为互联网可能起了一定的作用,但目前还无法证实。”

“为什么呢?”

“这就像大海捞针。我已经派人去跟进了,但新近又发生了加里·斯蒂特勒的案子——我们人手不够。”

加拉斯的眼里写满同情。“我正跟麦基说这事儿呢,CRZYGRL的事儿。你觉得这是条重要线索吗?”

“有可能。”

“我说了,麦基是戴尼维安保公司的人。他们是美国顶尖的互联网安保公司之一,见鬼,可能是世界顶尖呢。”他瞟了麦基一眼,“你们跟各级政府机构都有合作,对吧?州政府、联邦政府,凡你能说得出的。真的非常优秀。”

“我们在几宗高规格的案件中担任过顾问。”哈蒙说。

“我有点记不清了,你们都干些什么呢?”加拉斯把玩着钢笔说道。

“主要是网络安全。反监控。我们有开发网站和维护网络的部门,还有数据管理部门。我们还为中小企业提供互联网安保服务。”

听着像是在推销。

“关键是”,加拉斯补充说,“你我都很清楚,如果凶手真的是从网上接触到被害人,我们缺乏追踪这类线索的资源。你知道的,我们预算很紧。”他转向哈蒙,“像我们这种中部的小城镇,警局的人均预算不及你们的三分之一。你们有闪亮亮的新车,网络警察,还有各种福利。可我们呢,号称州级机构,应该是精英分子,但什么都比别人落后。”

劳拉笑了。在刑侦部门,他们总开玩笑说,公共安全部的缩写DPS其实是Don''tPayShit的缩写。

“所以啊,我们只能见招拆招了。”加拉斯的眼神又落到了劳拉身上,“你对现在这个嫌犯有把握吗?”

“雷曼?”她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说看,我们只是开放地探讨。”

劳拉不喜欢这种场面。她对“我们”这个词非常不适——加拉斯的朋友就坐在跟前,仿佛他也是公共安全部的人。但她也只能实话实说,“我们尽管在跟进对雷曼的调查,但也没有放过其他线索。”

“假如我们能弄清楚CRZYGRL是怎么回事,会有帮助吗?”

“我想是的,长官。”

“我们把这个活儿外包给戴尼维公司怎么样?”

绕了半天是为了这个。她刚想回答,又止住了。哈蒙就坐在旁边,她意识到自己栽坑里了。当着哈蒙的面,她没法说出真实想法。

“我看啊,我们可能得花时间习惯一下。”加拉斯来回转着椅子,对她微笑,“我跟你说,我们今晚有个小聚会,只有几个人。我希望你也能来,见见大家,上次你就没来。”

“那太好了,长官。”

“那我们就说定了?”

“好的,长官。”

“我特别想让你见见戴尼维公司的头儿。他是个大好人,我的哥们儿。”

她点点头,无言以对。

加拉斯看了眼手表,“我们大概得挺晚才能下班。你看九点钟怎么样?能找到我家吧?你好像还没去过那儿。”

他似乎有意强调最后一句。维克多是对的,上次烧烤她就应该去。她点头:“我会去的。”

“那到时见。”

他的微笑告诉她,是时候退场了。

办公室门在她身后关上,她感觉自己仿佛到看守所走了一遭,浑身上下被扒得干干净净。

她又开始看门边的照片。大多数照片里都有亚利桑那大学的足球教练尼克·菲亚拉,他两年前带领野猫队在“玫瑰碗”比赛上大获全胜。图森所有的重量级人物都聚在尼克·菲亚拉周围,抢着同他合影,这让劳拉非常惊异。他真该把自己租出去,劳拉酸溜溜地想着,就像旅游景点的吉祥物,收费摆拍,让游客证明自己曾到此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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