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初秋时节。在金泽市绀屋坂,名为“羽石”的旅馆里,有一对男女前来投宿。根据旅馆登记簿上的记载,如以下所示:

绀屋坂的前面是金泽城遗址,隔壁则是被兼六园隔开的小三角形街区。它大概位于金泽市的中央地带,并与位于白鸟路上的高等法院、地方法院、简易法庭、家庭案件法院等司法机关比邻而居。不仅安静,也是到哪都方便的地点。穿过隔在旧城遗址与公园之间的百间堀大街,就是县厅以及县警察本部、市政府等的官厅街了,而前头则通到名为香林枋的繁华闹街。

“羽石”算是兼六园一带的旅馆当中,外观尤其高大的观光旅馆。它的分馆建造成风格圆融的和洋折衷式饭店,因此到北陆地方观光的外地游客常常到此投宿。

医师百济木忠雄与他随行的女性,在九月六号晚上搭“白山”抵达旅馆,在洗过澡后,大约晚至九点时才用晚餐。旅馆的女服务员是一位名叫绢江的三十岁女性,她的拿手绝活就是开玩笑取悦别人。不管是再怎么沉默寡言的客人,只要让她伺候用餐就会变得多话,露齿发笑。

百济木忠雄的餐桌上除了当地人自豪的治部料理、甜稠的红肉虾生鱼片之外,还有关西口味的海鳗、汤叶(编按:日本的豆皮。),以及关东口味的许多料理。

百济木忠雄是个很健谈的人,既白又丰满的微胖身躯,就好像一点食物也没有浪费,全吸收到他身上成为养分的感觉。圆圆的脸上有张看来很清爽的嘴,并加上了高鼻梁的鼻子。浓眉大眼,总之是大部分女性都会有好感的类型。

“咦,好稀奇喔,这是仿造豆腐耶。”

他拿起筷子,立刻这么说时,绢江不由得兴致高昂起来,手拿着拖盘弯下腰,憋嘴笑出声来。就算是打从东京来的客人,知道这道东京料理名字的人,也很少见。

“您还真清楚,这位客人您是东京出生的吗?”

“不是这样,我是在这里出生的,是金泽。”

“喔。”绢江扬起眉梢。

这位客人还这么年轻,很清楚料理的名称就已经让人很惊讶了,又是金泽出身的人就更让人双重的惊讶。绢江理所当然的问道:“请问是金泽的哪里呢?”

“是泉野町喔。我出生的时候还算是市外。不过现在听说已经编人市内了。我父母老早以前就过世了,而且我也没有亲戚,所以这十几年我从没回来过。”

他的口吻漠不关心,津津有味的用筷子夹了豆腐料理。

绢江一闭口不说话,坐在医生对面的春日鹤子就又说话了。这位女客人的年纪,看起来至少比二十六岁还大个五岁。脸的轮廓是蛋型,五官大致上算是美人的等级,可是面容似乎有点严厉,让绢江不喜欢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牙齿间有空隙,还是担心食物塞满了,所以用餐当中,她频频咋舌,总让人觉得很下流讨厌。

绢江的话一稍微中断,鹤子就好像等了很久似的开口跟医生说话。因为他们俩一路上都在一起,所以在列车上一直说话也说到累了吧。如果是这样,那她不要抢话说也没关系吧。绢江觉得这个人也未免忌妒心太重了。

用完餐后,医生详细的询问了有关观光巴士乘车处的事项。

“她很想去市里参观呢,我还有别的事。”

“观光巴士的话,从车站前面出去就是了。共分成A路线和B路线,A路线会经过比较多景点喔。甚至可以顺便去鱼市场、北国新闻社、NHK,还有镜花之碑呢。柜台有观光折页,我待会拿过来给您。”

“可是啊,金泽没什么值得参观的地方吧?我才不想看什么兼六园呢。要去就去看那种外观像日比谷公园的地方,看乡下的公园不就像笨蛋吗?”

鹤子这么说道,但又似乎察觉到金泽是男子的故乡,慌张的吐了舌头。

“啊,真抱歉。我不小心的啦,亲爱的。”

“没关系。不过虽然是小地方的公园,也不用那么看不起它。那里是既幽静又古雅的地方。”

“对啊,就是这样。”

女方马上就让步了。但是绢江在旁边听到这毫不客气眨低当地名胜的话,可觉得不好玩。她觉得这个客人自以为是,以为都市就高高在上,真讨人厌。她拿起食案,不由得使盘子碰撞作响。

绢江去柜台拿了观光折页,送给他们的路上顺便进去铺好寝具。打开三楼客房葵之间的窗户,就可以看到前面铺有铅瓦的石川门,那是旅馆中视野最佳的地方。里面的男女客人在绢江来之前好像都依偎在一起,听到她声音才慌张分开的样子,只有座垫还紧靠在一起。毕竟作为旅馆的女服务员,这也是常常会看到的景象,.所以绢江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她发现了医生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口红痕迹,让她好像看到不好的东西似的赶忙移开视线。

“啊,打扰了。给你。”

将观光折页交给鹤子后,她就拿着折页走到檐廊,一屁股坐到弹性很好的安乐椅上,翘着腿。

“对了,你认识值得信赖的房地产商吗?我想找他们咨询……”

“请问是中介吗?”

“是啊,我在东京经营诊所,想在这里开分院,所以想找块合适的土地。明天我会去市里仔细走走,想找找看喜欢的地点。”

“我可以帮您问掌柜。可是,不晓得他有没有认识的房地产商。”

“不用勉强没关系。我在这城市里有老朋友,我可以去问他看看。”

“好的,总之这件事我会帮您问掌柜,然后顺便帮您铺床吧。”

“麻烦你了。”

“那个……”她把话吞了些回去。同行的女性正在另一客房荻之间。

“什么?”

“请问这里两人份的棉被,要排在一起铺吗?”

“不,不用。请分开来,我们还不是夫妻。”

客人笑着挥了挥手,朝着阳台走过去,坐在鹤子对面。

绢江对于客人说他们还不是夫妻的话耿耿于怀。他们两人住在一起,但是姓氏却不一样,所以就推测他们是还没登记结婚的夫妻吧。他们的枕边还准备了水壶,这让绢江觉得这是更加刻意了。

第一时间更新《死亡的风景》最新章节。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