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晚上,将近九点钟的时候,真沙子在距离荣子家不远处的车站下了车。这一带夜晚的空气,比市中心更加浓厚;夜晚的寒雾,把带有喷泉的车站交通指挥台,和向前延伸的居民住宅,层层包裹了起来。

上下班高峰时刻已过,通过检票口的人流,在徐缓地移动着。

真沙子独自一人,走在宁静的林荫道上,竭力振作精神,为自己壮胆。

到荣子家大约得走十分钟。晚上九点钟的话,隆江大概在家吧。真沙子的目的,在于冷不防闯进屋去,迫使对方坦白。

真沙子目睹了隆江和竹内幽会般聚首的场所,随后又从寺井那里,听到了出乎意料的意见,经过一整天的深思熟虑之后,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假如隆江和竹内两个人,趁着荣子父亲在国外出差的机会,暗中偷偷地眉来眼去,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呢?……井且,要是这秘密被荣子知道的话……

隆江和竹内的私通,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他俩分明受到另一个女人的暗中监视和盯梢。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呢?总之,在他们两个人的行动中,很可能包藏着某种见不得人的隐私。

一旦隆江和竹内的这种不正当的关系,被荣子所觉察到,那对他们来说,荣子立刻就成了危险的敌人。荣子在父亲的溺爱中长大,对于母亲去世以后,突然来到家里的继母,必然或多或少地,总有一些抵触情绪。作为隆江来说,当然必须事先在思想上有所准备,荣子这任性的该子,恐怕早晚会把这不光彩的事情,暗中悄悄告诉给自己的父亲的。

这样一来,平素深受池谷器重的竹内,就成了恩将仇报的卑鄙小人,势必惹得上司勃然大怒,今后他在公司里的前途,也就可想而知了。到头来,隆江恐怕也只好选择以离婚收场吧。

因妞,他们两个于是就密谋,要在池谷回国之前,先要把荣子除掉,以便灭口。说不定荣子已经有过某些言语举动,从而促使他们下定了,要趁早动手的决心。

于是,很自然地想到的办法,就是利用大约一年半之前,荣子亲笔写下的遗书。

髙中三年级的五月份,荣子企图谎称自杀时,曾一本正经地写了遗书。其实,这样做的原因,只是为了达到使周围的人们,关注自己这一简单目的,但遗书的内容,也在一定程变上,真实地暴露出了她的内心世界。

当时,荣子对新来的体育老师一见倾心。即所谓“心上的恋人要远离自己,再这样下去将要发疯啦。”并且,昕到“因为出血过度而死的遗容最为美丽”的说法之后,她就试着割破手腕,模仿自杀。

当时的那封遗书,则由隆江秘密地保存着。

在一年零四个月的时间内,只要遗书能保存得好,是不会发生纸张黄脆、墨迹褪色等变化的,一眼看上去,谁又能认出这是陈旧的东西呢?被放在荣子身边的那封遗书上,既没有写收信人的姓名,也没有写明写信的日期。

荣子死亡的时候,隆江不在现场,这已经被证实了。那么,直接下手的大概是竹内吧。

那天,竹内趁荣子一个人在家时,忽然登门造访,悄悄地把安眠药片碾成粉末,撒入了荣子喝的饮料内,然后把熟睡着的她抱到床上,用剃刀割破了她的左手腕。难道不是这样吗?随后,他把隆江事先交给自已的那封遗书,放在床头柜上,企图造成荣子是自杀的假象。

在出事的前一天深夜以及当天。接二连三地向真沙子家里,打来似乎有某种含意,而又故意不开口的电话的,肯定也是竹内。这样做的目的,是企图让真妙子去发现荣子的尸体,并向警察署的官员叙述荣子的性格,和最近的神态以及行动。而真沙子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分毫不差地按照他们精心设置的步骤,按部就班地走了下去……

不过,纵然上述推理能够成立,但还留有一个尚未解开的谜团:并不打算自杀的荣子。即并未理智失常到那种程度的她,为什么竟然会接连两次,对真沙子采取那种恐怖行动呢?

不,即使关于这一点,真沙子也不难推测。只是,如果这推测成立的话,隆江和竹内的关系,反而会变得令人难以捉摸了……

离开车站后,真沙子沿着阒无人影的道路,悄悄地走了一会儿,只见前面有一道暗红色的砖石围墙,那就是池谷家。在高旷的星空之下,树篱笆和喜马拉雅杉的黑黝黝的剪影,恍如远方绵延起伏的山峦,只有亮着路灯的门柱附近,还有一些微弱的白光。

真沙子觉得,自己由于紧张过度,手脚都有些僵硬了,但她还是壮着胆子,蹑手蹑脚地走进了门。

昨天寺井在电话中说,待考试结束后,要去拜访高中时的养护老师,问清楚荣子上次在坦白谎称自杀的事情时,关于遗书是否说过些什么。寺井向来具有慎重冷静、遇事不慌的性格。真沙子对此也表示同意。但今天真沙子却坐立不安,抑制不住要尽快地查明,事情真相的冲动。说不定,隆江会坦率地承认一切吧……

那么?……好像有什么预感似的,真沙子心情异常激动。昨晚看到隆江和竹内幽会的,不仅仅是真沙子一个人。那个女人不是也可能采取某种行动吗……

真沙子驻足,站立在给人以沉重感的木头大门前。从一楼和二楼的窗户里透出灯光,说明有人在家。

在按响蜂鸣器之前,她义环顾了一下周围。这也许是为了使自己镇静下来的无意识动作吧……

平坦的草坪表面,洒着一片清冷黯淡的光,但庭院四周的灌木树丛,和那边的亭子一带,却全都笼罩在昏暗的夜幕之中。

正要收回视线时,她忽然觉得,在那亭于的方向处,似乎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在挪动。她不由得揉了一下眼睛,再次凝神细看。

那座西欧式亭阁,也是用白石块砌造的,但另外还有一团白色的影子,从那棵粗大的树旁穿过,并且又移动了一点距离,真沙子看得十分真切。

好像是人影啊……一瞬间,难以名状的恐怖感觉,如同闪电般从膝盖一直通过背脊。与此同时,她条件反射似地后退了一步,隐身在门后。因为,她担心自己会被那个白色的身影所发现。

真沙子拼命地抑制住剧烈的心跳,沿着那排喜马拉雅杉树返回,从灌木丛的背后,小心翼翼地朝亭子那儿靠近过去。幸亏自己的身上,穿着藏青色的毛线衣,在黑暗中并不十分显眼。

座落在合欢树和百日红等,枝杈细长的、凉爽的树木中的亭子的框架,突然映入了眼帘,顿时,一阵如同剌透胸膛般、强烈而尖锐的恐怖,猛地向她袭来,真沙子险些失声惊叫起来。

荣子!……身上穿着洁白雅致的衬衫,胸前挽着胭脂色领结飘带的荣子,正亭亭玉立地侧身站着!

刹那间,真沙子清楚地感到,那就是荣子。

可是,理性总算使她镇定了下来,作出判断,那个女人决不可能是荣子小姐!

她冷静仔细地观察着……借助于微弱的星星之光,可以看得出来,那个女人长着一副扁平的脸,一点儿也不像荣子。她昧缝着狭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房屋,这异样的神态,跟昨天傍晚,从书店里悄悄监视咖啡馆内部的,那张脸上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她那披散在肩上的卷曲的头发和华丽的服饰,还有苗条的身材,倒确实跟荣子极其相似。并且,她好像是特意穿上了跟荣子相仿的服装的。真沙子已经确认无疑:那女人就是穿着这一身衣服,企图把真沙子从国营电车站台上推落下去;数天以后,她又换了一件粉红色的衣服,把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凶狠地砸在了真沙子的脚边!……

正在这时,只见那女人的脸部表情,一下子变得异常紧张,痉挛般抽搐颤抖着,做好某种准备似地,忽然梦地后退了一步。踏着草坪走过来的另一个人的脚步声,迅速传入了真沙子耳朵里。真沙子悄无声息地,秘密躲进了树篱笆和砖石围墙之间的,那片阴影之中。

丰腴的躯体上,裹着花布睡衣的池谷隆江,走到亭子下面,忽然在那儿屏住气息似地,怔着不动了。该不是她把那个女人的背影,看成是荣子的幻影了吧。

“竹内……你……”数秒钟后,隆江才发出了嘶哑古怪的声音。

根据池谷隆江的话,真沙子已经猜测到,躲在亭子里的女人,大概正像自己估计的那样,是竹内的妻子。

“你竟然那样威胁我,所以,我只好叫你到这种地方来了!”

“岂有此理!这点区区小事,你怎么会害怕呢?我想还不致于吧!……”

真沙子第一次听见这女人的声音:她说话响亮而略带金属音质,一字一句地口齿相当清楚。

“我只是考虑到,假如被儿子怀疑的话,恐怕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为了你,我才提出在这儿会面的。”

池谷隆江有气无力地叹息着,随后,登上几级石阶,面对她站立着,并飞快地朝自家住宅那个方向瞟了一眼。看来,正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唯恐被已经是高中生的儿子,看出什么破绽来。

“昨天你们好像在一起,快活了好久吧。我始终恭候在后,看得一清二楚。我丈夫特地到远离公司的、那家在大楼里的咖啡馆,偷偷地跟你会面,最后,你们又像以往那样,若无其事地分手,一左一右,各行其道。”

池谷隆江背对着真沙子,从后面看上去,她那结着发髻的颈脖,一下子僵硬坚挺了起来。但很快又随着沉重的叹息声,无力地垂了下来,难以倾吐的苦闷烦恼,仿佛已经笼罩了她那垂头丧气的整个身体。

“混蛋,还说什么快活不快括的呀……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反正你也看见了。”

“也许是那样吧。虽说那件事已顺利地自杀了结,但干了那件需要冒大风险的事情之后,行为总得相当小心谨慎才是呀。可昨天我又得到了充分的评据。只要看上一眼,我就心痛得犹如刀绞地明白了,你们两个人所干的勾当。这就是所谓做妻子的直感吧。我跟踪丈夫,总算是收到了成效啊!”说到这里,她自嘲般颤抖着笑了起来。

“你竟然跟踪自己的丈夫?”池谷隆江惊讶地瞪着对方的脸。

“荣子死后不久,池谷先生又到墨尔本去了。由于我的丈夫也是商业公司的职员,他总是把有关洽谈贸易的事项和日期,一五一十地记在笔记本上。我看了那个笔记本,凡是没有记录任何事务性工作的日子,我就尽可能地监视他的行动。”

“啊!……”池谷隆江惊讶地瞪大了自己的两眼。

“混蛋,你老是用那种轻蔑的眼神看着我!……”那女人的声音,骤然尖锐起来,“可是,你们却欺骗和利用了我!……我真的对丈夫说的话深信不疑……竹内说:‘荣子对我异常热情,每天都要找我,又是打电话来,又是专门等候我。她三番五次地表示倾心于我,可是我毕竟没有这个意思。前几天,我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她。于是,她面露怨恨、羞恼之色,并且声称:‘等父亲回来以后,你一定会后悔莫及’的样子,池谷先生回国后,她说不定真的会无中生有地搬弄是非的。另一方面,尽管自己在工作上精明能干,但由于池谷先生极其溺爱这唯一的女儿,多半会盲目听信她的恶意中伤之辞,对我严加制裁的吧。为了预防这一着,只有设法使池谷先生相信,最近荣子有些神情恍惚,她说的话靠不住。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伪装成荣子,显示出企图杀害她的好朋友的反常现象来。’——我听了之后,虽然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下定了决心,只要能保住丈夫的前途,无论干什么事情都在所不辞。可我实在没有料到,这一切居然都是你们两人密谋策划,事先做好的圈套啊!”

“不……你弄错了。”隆江用很吃力地、挤出来似的声音抗议道。

但竹内的妻子,仍然理直气壮地继续往下说:“听到荣子自杀的消息时,我觉得正与自已心中存在的疑窦相吻合。因为,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更清楚,荣子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情恍惚,精神失常的毛病。我马上就想到,荣子一定是被竹内那家伙杀害的,竹没之所以让我干出那些荒唐的事情,无非是为了使周围的人们,对荣子的自杀深信不疑!……可是,只是为了防止荣子在她父亲面前诬吿自己,竟然就下毒手,把那个姑娘杀死了,无论怎么说,实在是过于轻率冒失了。事实上,恐怕是有某种让她活下去就不行的、更为明确的杀人动机……想到这一步,我才开始注意到你的存在。在那年正月里,我和丈夫一起到你家拜年时,丈夫用火辣辣的目光,注视着你的神态,当时就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开始暗中跟踪丈夫,留神他的行动了。”

“……”池谷隆江面色大变,无言以对。

“直接对荣子下手的是竹内吧,但是在遗书上做了手脚的却是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样搞到荣子亲笔写的遗书的,但你们唆使我采取的行动,却正是

为了造成这样一种假象,即荣子在自杀前的一举一动,都与那封遗书的内容相符合吧?”

“不是那样的!……”隆江声嘶力竭地喊道,话音里充满了必死的挣扎声,“确实……我丈夫不在家的时候,竹内因公司的业务联系等事,经常来我家,后来;竹内跟我就陷入了不正当关系的罗网之中。并且还不幸地被荣子发现了……那天,荣子说了声‘今天要晚些回来’,就一溜烟地跑出去了,但不久却悄悄地返回家来,突然站立在我的卧室的凉台上。虽然她说是忘了拿什么东西,但实际上恐怕是那孩子,凭她那特有的过敏的直感,对我有所怀疑,特地回来核实的吧。”

隆江尽管有些悲痛,但是,她渐新地冷静了下来,以平淡的语气,继续往下说着:

“由于秘密已经被荣子知道了,竹内忧心如焚,深感苦恼。我也坦率地告诉他,事到如今,已无办法可想了。既然自己犯了过错,早晚总得受到惩罚,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即使丈夫回国以后,听到了荣子的话勃然大怒,提议离婚,自己也只能服从。后来,荣子没当面对我说过什么,但是从她看着我时的目光,已经跟往常迥然不同了,这我完全能够感受得到……然而,荣子对竹内,却显示出另一种态度。荣子给公司里打电话叫竹内时,只要对方一开口,她只说一声‘我是荣子’,立刻就挂断电话。后来,干脆连名字也不说,只要确认拿起听筒的是竹内,荣子一声不吭就挂断电话。随着这样反复进行的次数的增加,他比我更加感到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终日起来,这恐怕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照你这样说来,一切都是我丈夫干的,你倒是清白无辜的了?”

“我确实是不知道啊。直到看见了被放在荣子身边的那封遗书。不……当然,我也太轻率了!以前我时常对竹内谈起,有关荣子的事情,要知道,我被夹在池谷和荣子这两堵墙壁之间,也有着一言难尽的苦衷。有关于荣子的朋友和恋人的传说,甚至连她高中二年级时,企图谎称自杀的事,我都一股脑儿地吿诉了竹内。他颇感兴趣地提出,要看看我保管着的那封遗书。于是,我就从抽屉里面取出来给他看了。所以,他也知道我这儿,藏有一封荣子亲笔写的遗书。”

“……”真沙子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隆江继续往下说。

“这样,当我听到荣子自杀,并看见枕头边上,那封一年半以前写的遗书时,才马上意识到这一点。显然,是竹内杀死荣子以后,才把那封遗书拿出来,放在她的枕头边上的……我翻来覆去地考虑了好几遍,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对警察署官员吐露真情。若说出了事实真相,非但我和竹内的关系会暴露出来,并且,很可能我也将被怀疑是同谋。因此,我只好闭口不提此事。丈夫回来料理好丧事后,很快又到国外去了,昨天我终于横下心来跟竹内会面,才知道事情的经过正象我康先想象的那样……”

池谷隆江仿佛突然虚脱了似地,在石凳上颓然坐了下来,在令人不寒而栗的沉默之中,时间静静地流逝。过了一会儿,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

“你所说的我都听到了,不过,我并不怎么相信,你这一套只为你自已作辩护的解释。可是,不管怎么说,也许不致于会有太大的出入。我总不见得会愚蠢到,去告发自已丈夫的地步。只是,现在得约法三章,今后请你别再跟竹内相会了;我以后会更加留神地进行监视的,只要你胆敢违反这一条约,我立刻就到警察署去,告发你跟我丈夫密谋,杀害荣子的罪行!……”

她眼中射出锐利如箭的目光,俯视着池谷隆江,接着,忽然一个翻身,匆匆走下对面的石阶,出了亭子,很快就消失在了树影之中。片刻之后,传来了一阵大门开启后、又再次合拢的金属插销磨擦的声音。

隆江仍然坐石凳子上,耷拉着脑袋;下颚深深地埋入胸前,断断续续地低声啜泣着。她的颈脖和肩膀颤栗不已,剧烈地上下起伏着。真沙子始终站在后面的阴影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不一会儿,真沙于也蹑手蹑脚地穿过灌木丛,朝着正面的大门走去。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什么都用不着再去打听和询问了。不过,真沙子还得做些什么,至少,她必须把竹内下毒手杀害荣子的事实真相,告诉警察部门的那些叔叔们。

不过,不妨先把这些情况告诉寺井先生,然后跟他一起去告发他们,真沙子沿着显得更如寂静的高级住宅街的道路慢慢走着,暗自思忖着。

寺井果真能够下定决心,要跟那个富于挑逗性质的有夫之妇分手吗?……也许是忽然知道了隆江和竹内的关系以后,头脑兴奋过度的缘故,真沙子的思路,突然间转到了寺井的身上。

不管怎么说,在他感到苦恼,和受到挫折的时候,哪怕我只是默不作声地,呆在他的身边,恐怕也多少能给他增添一些勇气吧?……虽然说,今后我和他的关系,到底如何发展下去,尚难以预料。

真沙子意识到,正是由于对寺井充满了某种特别温柔的感情,才支撑住了向已这颗纯洁少女的心。

在走过街角拐弯处时,她不禁又回过头去,朝荣子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富有异国情调的尖状屋顶,高高地伸向夜空,二楼荣子房间隔壁的窗户里,闪闪烁着橘黄色的灯光……

难道荣子不是在心底里,已经原谅了继母吗?她不正是在原谅了他们之后,希望能使她们解除,那种不光彩的暗地里的关系,才接二连三地给竹内打不开口的电话的吗?

忽然,真沙子极其强烈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不难设想,假如果真是对私通的继母和竹内恨之入骨,打算向父亲告状的话,荣子肯定会更加严厉地当面指责池谷隆江,并且写信给父亲的。

虽然说荣子相当任性,常常爱以自我为中心,但她毕竟是个内心深处,隐藏着一片温柔之情的、纯真善良的少女,对此,真沙子是深信不疑的。

荣子在高中时,虽然企图谎称自杀,但看到继母惊慌失措的神态后,立刻就软下心来,如实坦白了。这件事不是也表明了荣子的品格和为人吗?

想到这里,真沙子忽然感觉到,无论是隆江、竹内,还是竹内的妻子,全都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上的人……混蛋,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够理解,荣子那一颗温柔善良的少女之心呢?……

真沙子脚不停步地往前走着,热泪夺眶而出,滚滚流下,自从荣子死后,真沙子还是第一次这样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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