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港区白金台山光高地住宅公寓的一个房间里,聚集着二十余名髙轮警察署和警视厅的捜查人员,以及鉴识科人员。这里跟伴池家所在的东调布,大约相隔两个区。

山光高地住宅是幢二层楼的高级公寓,案件发生于二楼东侧的23号,园弘和居住的房间之内。这天晚上八点钟,园弘和外出回来的时候,发现妻子操卧倒在地,一看就知道是死于非命,所以,他赶紧打电话给附近的派出所,请求立即派人前来。

园是位医生,他对闻讯赶来的搜查人员说,现场的一切,均保持原样,没有动过一丝半毫。

园的住房是四间一单元,操的尸体是在面向阳台的、大约有二十张榻榻米大小的西洋式房间中被人发现的,园追忆着当时情况说,自己回到家里的时候,前门没有上锁,房间的窗帘是拉拢着的,电灯也亮着。

操夫人身穿丝绸连衫裙子,仿佛是从沙发上滚跌下来似的,俯卧在地上,嘴角边溢出了一滩呕吐的污物,手边有一只失手掉落的玻璃洒杯,泼洒出来的液体,在地毪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根据死亡之后,尸体相当僵硬、且发西欧按有异常显着的赤色死斑,以及从尸体的口鼻处,可以隐约嗅到类似苦杏仁的气味等迹象。警视厅的鉴识科长推测,死因应该是氰化物中毒,死后至少已经过了二十个小时。

桌子上放置有进口的威士忌瓶装酒,兑水用的水杯,冰镇酒类用冰桶等物。

而在会客室跟阳台相反方向的一端,则是另一番景象:铺着瓷砖的地上,散落着几片碎玻璃;仿佛是打碎的酒杯;一只衣帽架倒在近旁,这个房间被设计成起居室兼做厨房,因此还配置有厨房的设施。所以,只是在水池附近铺有瓷砖。

“可以认为有客人来过吧?”警视厅的刑警,对高轮警察署的刑侦科长说,“被害者拿出威士忌来款待来客。客人瞅了个空子,把氰化物放入了被害者的酒杯,看准了对方倒下了之后,便打算冲洗了自己的酒杯以后逃走,但因为过于慌乱,而在瓷砖地上滑了一跤,酒杯失手脱落而摔碎了……”

“那位客人会尽可能地,把酒杯的碎片拾拢来带定的吧?这样一来,仅有一只酒杯,就不足以构成证据。”刑侦科长注视着依然维持着原状的瓷砖地面回答道。

鉴识人员还在作现场摄影。可以判断出:散落在那儿的碎玻璃,就是酒杯的一部分,因为,被害者手边的洒杯,也呈淡淡的褐色。刻着的花纹也相同,但剩下的尽是些细小的碎玻璃片。

“这是由于凶手担心,自己留在酒杯上的指纹和唾液被化验出来吧。并且,还有这个衣帽架……也许这多少能提供一点线索……”

衣帽架高约两米,为木制的,从主干上伸出几根枝,其顶端可以挂大衣或者帽子之类。但这衣帽架制作得,似乎相当注重装饰性,用整棵的树料制成,还雕有花纹,几根枝了的顼端,悬挂着各种各样的金属吊钟。

刑事科长山内想象着:当时这个衣帽架跌倒在瓷砖地上时,一定会发出相当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他感觉到,这或许能成为一条重要线索。过了一会儿,他在另一个房间里,跟园弘和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园弘和四十三岁,身材高大,长长的脸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一看就是大城市里,那种风度翩翩的企业家。事实上,他担任院长的麻布妇产科医院,作为专为上流家庭的夫人,以及文艺界的人士服务的豪华医院,也算是颇有些名气的。他还聘请了内科医生,开设综合性诊疗所,热情地为那些忙于上下班的职员,作短期的健康检查,很受她们的欢迎。总之,园弘和是具有企业家气质的那种男人。

操三十七岁,已有十四年婚后生活的经历,无孩子。关于这些情况,刑警们一开始就问清楚了。

“太太经常喝酒吗?”

“嗯,啊……”园皱起眉头,嘴角边露出些许苦涩的表情,点了点头。

“好像有客人来过,桌上只放着一些酒具。太太平时也经常拿出酒来,招待客人喝吗?”

“是这样的吧?……要看来的是谁,也许有过请客人喝酒的事例。”

“尚未看到解剖的结果,所以,还不能说很肯定的话。不过,从遗体的状态来推断,我认为太太很有可能,是在昨天晚上死去的。请恕我失礼,园先生昨晚没有回家吗?”

“啊……是的。因为有点事。所以我就没回家。”园弘和垂下眼帘,很痛快地说道。

“那么,先生是否听太太说起过,你不在家时,有哪位客人要来?”

“不……并没有听说过。当然,由于没有孩子,平时空闲得很,她……好像时常有些学生时代的朋友,什么的人来玩。”

“男朋友也常来过吗?”

“这个么,也许有的。——可是……”园抬起俯着的脸、用手指尖扶了扶眼镜,凝视着山内,“我可以这么认为:妻子决不至于和某个特定的男人,保持着这样或那样的不体面的往来。”

山内避开对方的视线,把脸稍稍转向侧面,随后又回过脸来问:“园先生昨晚是在东京市内吗?”

“不!……”园弘和微微摇了摇头。

“这么说,是今天回来的?”

“是的。虽说是星期日,但还是去了麻布的医院,然后从那儿回来的。”

“你在外面,没有往家里打过电话吗?”

“没有!……”对方依然摇了摇头。

“那么,你是到哪里去的?”

刚开始的时候,山内轻轻地询问着,因为他期待着,能够得到明确的答复,哪怕是编造的也没关系。由于园仍然缄口不言,山内只好询问的更加具体一些了。

“从昨天——即十三日星期六下午开始,到今晚回家发现凶杀事件为止,这段时间里,你在什么地方?我首先想请你回答这个问题。”

园弘和短促地叹了口气,下意识地用指肚揉了揉下巴颏。他轻轻瞟了山内一眼,用仿佛有些迷惑的声音,慢吞吞地答退:“关于这一点,实在是无可奉告,请你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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