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莎吉崖壁码头是个相当著名的歇脚站。在这里可以加油、采购杂货,可贝芙·基芬没这么做。

她驾船靠近丁利兹码头的餐厅——一家斥资百万,用旧屋拆下的木板和贝芙门中的“垃圾”搭建而成的餐厅。有钱人可以经由春田大桥来此享受阿卡迪亚风味的牛排和海鲜,畅饮美酒。六个月前,贝芙要求杰伊带她来这里庆祝生日,杰伊只是大笑,接着表情骤变,恶狠狠地斥责她真是个蠢婆娘,疯了才会以为他会带她进餐厅,更何况一家交通便捷的高级餐厅。

贝芙加速朝西边的杰克船泊区驶去,想象着杰伊碰触其他女人的画面,不由得满腔妒意。

贝芙记得,小时候父亲常将其他小女孩抱在膝上。他是个事业有成的英俊男人,是她儿时伙伴的偶像。他命令她带玩伴回家,逗弄她们并要她旁观。他碰触她们的方式含而不露,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她们坐在他大腿上时臀部不经意地碰了他坚硬的阳具。他从不曾暴露器官或言谈粗鄙。更糟的是,她们乐意被他有意无意地轻触胸部,有时甚至主动招惹他。

贝芙终于离开他,再也没有回家,一如抛下三岁的她独自面对父亲和他的兽性的母亲。成人后的贝芙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一个接一个地换。至于杰伊,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她也不清楚为何现在还守着他,不懂自己为何对他言听计从,甚至弃自身安危于不顾。想到有一天他会搭着船离去,永不回头,她就不免一阵惊悸。这算是报应吧,因为她就是这么对待父亲。他于一九九七年死于心脏病,她没有回去参加葬礼。

把船驶向河岸的途中,她总会想起密西西比河。天晴时不到六小时就能靠岸。她感觉杰伊似乎已经察觉她偶尔萌发的、想要逃往墨西哥湾的冲动。杰伊不止一次地告诉她,密西西比河是美国最大的河域,总长超过一百万英里的原始泥泞河流和支流打造出数千个湾流、湿地和沼泽,在那里待久了,依他所言“她最终会变成船上的一具骸骨”。这确实是杰伊的用语,是“她”而不是“他”。他的用词并非偶然。无论说话或做事,杰伊都绝不会无心。

贝芙在那条船上时也经常想象密西西比河。河上漫游和游乐场、装在冰凉玻璃杯里的水果鸡尾酒和啤酒、从一家有空调的旅馆窗口欣赏河上的狂欢节游行,她尽情做着白日梦——美食也许会让她生病,因为她离开那些东西太久了;舒服的床或许会让她睡不着,甚至浑身酸痛,因为她早已习惯睡在杰伊连碰都不肯碰的污秽床垫上。

她驾船绕过一块浮木,起初还担心它忽然动起来,露出牙齿。她身上开始发痒,特别是紧箍着牛仔裤腰带的部位。

“该死!”她单手操控船舵,另一只手伸进衣服里挠抓咬痕愈发明显的皮肤。“可恶!唉哟,什么鬼东西咬我?”

她呼吸加快,开始慌乱。将节流阀调到空档然后打开舱门盖,从背袋甩翻出防蚊液,全身上下喷遍,包括衣服底下。

都是她胡思乱想,杰伊常这么说。他说那根本不是咬痕,而是荨麻疹,因为她非常神经质,已经快疯了。遇见你以前我可是一点都没疯呢,她想象着这么回应。我这辈子从没长过荨麻疹,什么疹子都没长过,连毒葛皮疹都没有。贝芙任船在水上漂浮片刻,思索着该怎么办,想象杰伊看见她带回去的东西时会有什么表情,要是她没带给他又会如何。

她扳动节流阀启动马达,以四十英里的时速疾驰向前。这速度在蒂克福这一带太快了,她似乎忘了自己对黑暗河水和幽深水底的恐惧。她朝左转,猛地减速,停下,掉头转入一条狹窄的小河,无声地缓缓前行,进入一片死寂的湿地。她伸手从防水布下拿出一支猎枪,搁在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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