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特俱乐部的人过去两周一直忙得焦头烂额,手头上的工作大部分被搁置在一边。怀亚特把日常工作放在一边,去调查他母亲的案子。接下来的情况就更加混乱了,所有人都忙着去应对伊万之死带来的后遗症。塔玛拉和怀亚特本周大部分时间则在外地。

塔玛拉整个下午都在忙着补做文档工作,尽量处理完吉尔和米基过去几天单独完成的工作——数量可真不少——有时候得打消一些暴躁易怒的客户心中的疑虑,讲清楚日程安排、发票账单和最后期限的问题,还要解释清楚最近俱乐部情况不够稳定的原因。她告诉每位客户,他们希望在接下来几周时间里再招两三名新成员,事实上已经开始面试了。这也不能完全算是撒谎,因为怀亚特几周前曾就此事嘱咐过居尔。

和他们有大部分业务往来的律师事务所都听说过伊万的事,也表达了他们的理解和同情之心,但他们毕竟是律师事务所,就其本身而论,并不特别倾向于接受对方表现不佳所找的借口,当然,出现死亡情况除外。塔玛拉知道,甚至有人死亡他们都可能信不过,这就得看当时的具体情况了。因此,整个下午,她电话一个接一个,往往得哕嗦好一会儿,说尽好话,还得道个歉。尤其是今天,两人早上天没亮就从菲尼克斯坐飞机一路赶回来,真是让人疲倦至极。

5点半了,她关掉电脑,确认吉尔和米基都不在办公室,两人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她才关了灯,走出去,锁好门。她知道怀亚特4点半安排了一个秘密会面,怀亚特告诉过她,只是她不知道这会面要持续多长时间。

乘电梯来到一楼,她想在林荫大道上停下来喝一杯酒,但接着意识到自己这么疲倦,保持头脑清醒、到家后再喝一杯可能会更加明智。因此,她转身走出后门,漫步在内河码头旁边的人行道上。夏令时在前一周已经结束,她现在一时还有点不适应。

她看看手表,指针正指向6点18分,晚了一个小时。

一时冲动,她决定给怀亚特一个惊喜,直接去怀亚特那儿,不回自己家了。等怀亚特回来,两人从冰箱里拿几样东西,用一顿简单的晚餐对付过去,喝杯鸡尾酒就行了。或者先上床,之后点个中餐。帮亨特拿护照时,钥匙还在她身上。过去几天,自两人待在一起之后,她知道亨特会非常高兴地在家中看到自己的。

她在拐角处登上了拥挤的公交车,在离亨特的仓库还有两个昏暗荒凉的街区处下了车。到达后,她打开了面向布兰南大街的门,随即又打开门旁的电灯开关。篮球场和从天花板上照下来的灯光一起点缀着这个奇妙的地方。她站了一会儿,一动不动,用不同的眼神打量着整个地方,可能想到了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地方会成为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这个念头似乎让她获得了一些满足感,在满足感的支撑下,身心的疲倦似乎也被赶走了。她知道,自己感受到的是拥有此处的自豪感。也许想得早了一点,但她相信,和怀亚特的这段感情真的能够修成正果。

她看了一眼整个地方——摩托车,冲浪帆板,棒球手套和球棒,以及放得到处都是的其他体育用品,吉他,电吉他和电脑。哦,不要忘了了不起的篮球场!她喜欢亨特是这么一个家伙,那么相信她,容许自己在她面前失控,表露出自己的所思所想。

她关上门,然后反锁上,接着差不多是蹦蹦跳跳地走过了混凝土地面,来到球场的木地板上。她放下钱包,从三个篮球中捡起一个,在罚球线处投了一球,球连篮框都没碰就进了,这让她心头涌起无穷希望,几周前这对她来说还是无法想象的。

她不想得寸进尺,她已经进了一球,现在得到仓库住房的那边看看冰箱里有些什么……或者,她会脱掉衣服,先洗个澡,钻到床上去,等他回来。

她走过去打开门,开了灯。

突然她被人推了一把,身体撞到了墙上。没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的咽喉已经被一只手掐住,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则对着她的脸中央。

遭到突袭的塔玛拉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把枪口打得歪向一边,同时用另一只手抓向袭击者的眼睛。紧锁咽喉的手放松了,她抬起一条腿,膝盖顶向那人的腹股沟,同时费力地怒喝一声,挥拳朝对方的脸上打去。

枪声在狭小的走廊里震耳欲聋,她感到浑身一震,好像被棒球棒击中了一般,接着就是一股灼热的疼痛传来。

这场和多迪·斯宾塞的交谈深深地震撼了亨特,他在黄樟木密室里待的时间比多迪说的还要长,以免人们对他俩说三道四。他坐在装饰华丽的椅子上,四周都是照片,这些照片叙述着人类克服逆境和挫折后取得的进展:桥梁和纪念碑矗立起来,城市从废墟中建立起来。100多年来的女强人们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她们帮助建立的文化世界、万物复苏的世界和美丽的世界。

举止得体、优雅大方、谈吐不凡、趣味高尚、美貌惊人的多迪·斯宾塞,不出意外的话,很可能有一天作为一个杰出女性也被供奉在这儿,这个念头让他很是心神不安。事实上,他意识到,多迪不过是一个娼妓——一个冷漠无情、妩媚迷人、毫无道德廉耻感、完全受贪婪和自我舒适驱使的娼妓。

接下来,他想起自己坐在诺布山的这个房间里,这个街区在19世纪后期被铁路大亨们占据,他们蹂躏百姓,巧取豪夺,欺诈勒索,一路发家致富,最终却露出伪善的面容。

他还能期待什么呢?攫取钱财对有些人来说永远是第一位的,从不会停止。所有荣誉、美丽和道德的东西与其相比都是相形见绌、无足轻重的。

最后,黄昏来临的时候,他十分懊丧地离开了使命俱乐部。他把手伸进口袋,走过费尔蒙特酒店,然后沿着加州大街走过洪水大厦,走过格雷斯大教堂。吉娜·洛克就住在这个街区,他很清楚这一点。

文蒂赛罗餐馆——他和塔玛拉上周吃过的这家罗曼蒂克餐馆——就在几个街区之外。他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参考一下塔玛拉遇事冷静沉着的优点,参考一下她的常识判断,参考一下她的体面之道。

他俩可以一起商定怎么对付兰斯·斯宾塞,一起商定怎么对付多迪。

塔玛拉没有接电话,不管是工作场所的座机还是手机都没有接听,他觉得有点奇怪,但以前也碰到过这种情况。他给塔玛拉的手机发了条信息,然后打她家里的电话。她的外祖父说她还没有回家,等她到家时一定会转达。亨特一身全新的打扮,决定穿过这条街道,在亨廷顿酒店的酒吧里停留一下,打发一些时间,直到听到塔玛拉的回复为止。

你在哪儿?回家吧,我在这儿。

亨特听到了手机收到信息发出的铃声,忍受着亨廷顿酒店服务员露出的不屑一顾的表情,从腰间拿出手机,看着塔玛拉发来的短信。

他还没喝多少啤酒,就把杯子推开,在吧台上丢下10美元,说了声“收下吧”,然后站起身,穿过人群,又来到大街上,拨打着塔玛拉的号码。

“你看起来不像怀亚特·亨特,”白发老人对她咆哮着,“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处置你?”

他取得成功的秘密之一就是坚持这一准则:办完事,马上走人。

在一边等着,哪怕是多等片刻,都可能会冒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来。有人听到了动静,有人看了你一眼,这样不好。

不,你拿着大头棒,越打越快,然后就走了。

一直都是这样干的,杀玛吉·卡森是这样,杀吉姆·博格是这样,上周杀的那几个傻瓜也是这样,还包括自己小丑一般的弟弟,这个懦弱的家伙一遇到麻烦就慌了神。麻烦才刚刚露出端倪,还远着呢。

兰斯一听到弟弟在电话上的声音,就知道警方只要再施加一点点的审问压力,莱昂内尔的内心就会走向崩溃,因此兰斯下定决心:莱昂内尔必须除掉,和多年前除掉吉姆·博格的方式一样就行了。谁也不会怀念他的,谁也不会关心这事的。过去五年里,莱昂内尔过着孤独忧虑的隐居生活,到了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尤其是他的死还能完美地实现兰斯的目的。

明显的自杀行为带来的效果真是太美妙了——这能够解释太多的东西,尤其是在法庭缺乏证据的情况下。

可现在,这个女孩突然冒了出来,办完事马上走人的风格就不再是一个选择了。

他干事向来干脆利落,在这种情况下总是这样。这一次,他来这儿进行斩首行动,目标就是怀亚特·亨特——奥尔洛夫的老板。他有点怀疑,亨特及其手下怎么就开始调查起玛吉·卡森的案子来了?他得找准时机来对付他们。不行,马上就得行动。情况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有人在调查玛吉·卡森死亡的案子,多迪真的那么天真,相信自己没有密切地监视她?她显然是这样认为的。

她没有坐车“去俱乐部”——今天下午她就是这样——要参加“一个我忘记了的会议”。哈哈!她的生活就像一出歌剧一般做了精心安排。她认为她的紧张不会出卖她吗?她真的认为他会视而不见、不会通盘考虑吗?难道她不知道他通过奥尔洛夫事件已经搞清楚了这个叫怀亚特·亨特的来历了吗?不会完成他的分内事了吗?弄清楚这家伙住在什么地方,这家伙长什么样子,了解这家伙的日常生活规律。

她认为他是一个白痴?

跟她吹嘘玛吉·卡森的事情是一个错误,他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他本应该减少损失的出现,让她一走了之,可她的身体实在是太美了,这可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他就是忍不住渴望它、抚摸它、占有它。唉,至少他已经多占有几年了,这事了结之后他得去多享受一些。

可与此同时,在亨特家,子弹似乎打穿了这个女孩的大腿,也许伤到了骨头,也许没有。想想她的这种情况,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怎么说,他得用毛巾帮她止一下血。这样流血没什么用处,说不定他等会儿还需要她活着呢。

现在,在卧室,他用在厨房壁柜里找到的晾衣绳把塔玛拉的手脚捆住,又把一双袜子塞进她的嘴里。他该如何处置她呢?

如果他现在在亨特家把她杀掉,然后走人——如果他坚持自己一贯的行为准则的话,这是很明显的解决办法——又会引起一场调查,这次调查比他经历的任何调查都要严重。他可以把现场伪造成一次拙劣的入室盗窃或者性侵犯,但是亨特对他的怀疑很可能已经成为调查的一部分内容了,最终还是会查到他头上来的。

事实上,除掉亨特的计划本身就蕴含着这份风险,但还比不上让这位私家侦探活着给他带来的风险大。只要亨特还有一口气,尤其是如果这个女孩是在亨特家里被杀,兰斯知道自己充其量只能处于防御状态了。不管怎么说,他都会成为亨特进行调查的永不放弃的目标。

他也知道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花钱收买今天晚上不在现场的证据,就像他上个星期二和星期三所做的那样,但这套把戏太老套了——你可以花钱收买证据,相信收买的人永远不给你捅娄子。他很可能会成为一名嫌疑犯,他这辈子的生活就得这样做好准备,时刻准备着要给警方解释谜团,时刻准备着解释自己没干什么混账事。

他大声地咒骂着。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女孩在床上呻吟起来。

他拿枪指着她,“闭嘴,不然对你的脸开枪了。”

她那该死的手机在钱包里又响了起来,这是他俩在这儿的45分钟里手机第三次响了。

第二次响的时候,他就决定得开枪杀了她,把这事了结算了。如果到时候有必要,想办法再回来,然后收拾掉亨特。当然,警方会调查这个女孩的死亡情况,但他可以再一次证明——比如说,凯文·卡森两次审判时都是这样——自己就是比警察聪明。他隐匿了自己和玛吉在一起的行踪,根本无需担心这些笨蛋会察觉到他的身上来。他们果然没有察觉。

谁也不会说自己不能承担责任,但无缘无故,谁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让自己坐以待毙。

他对亨特的担心程度超过了对警方的担心程度。如果杀了这个女孩,他感觉亨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警察?给他们一两周的时间,查不到物证——兰斯现在在这方面可以说是行家里手——他们就会将目标转到下一件杀人案中去。总会有下一件杀人案的,新发的案件往往成为警方容易侦破的目标。

他知道,亨特这家伙就得另当别论了。

这个女孩出其不意地跑到这儿来可就不大妙了。毫无疑问,她的出现带来了一个问题。显然,如果亨特也到这儿来,那就再好不过了。直接开两枪,兰斯就可以闪人了,让警察去查个水落石出吧。兰斯会找到不在现场的证据,他会在回家之前把枪和衣服扔掉,让它们永远消失。亨特自己就是私家侦探,毫无疑问,他在调查其他案件的时候惹怒了别人。最终,这个案子会冷却下来,最终会无人问津。

兰斯可以咬紧牙关挺过去。

可他得把亨特干掉。

兰斯准备等一夜,但等的时间越长,他要对警方作出解释的时间就越长。最好让亨特马上出现,一切就了结了。

如果可以……

他坐下来思考着,枪放在大腿上,对面的女孩被捆着躺在床上。突然,他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伸手从地上拿起她的钱包。女孩睁大眼睛看着他,要么是害怕,要么是在想自己可以扑上去,因为他那一刻离她近在咫尺。

他拿枪指着她的头,厉声道:“想都别想。”

他坐回到椅子上,把钱包翻了个遍,拿出一部手机。他用枪指着女孩,按了一下语音邮箱的按钮,听了一下三条信息,两条来自怀亚特·亨特,正努力和她取得联系;一条来自一个叫米基的家伙,告诉她亨特正在找她,她该回个电话。

至少可以发个短信。

好主意,他想,就用塔玛拉的手机发条短信。

他坐下来,拿着手机在大腿上放了好长时间,然后开始输入信息。

手机在兰斯·斯宾塞的手中响了起来,是老式的手机铃声。亨特回拨了电话,号码在屏幕上显示出来。有那么一会儿,兰斯愣住了,一动不动。

又一阵刺耳的铃声。

搞砸了,他想。这一招看来不行,太麻烦了,该就此罢手,离开这儿了。

可如果能够把亨特诳回来,他就占尽优势了。不管亨特现在在哪儿,在其回来之前,兰斯依然可以干掉这个女孩。就算他在门外,现在到了布兰南大街,兰斯还是可以占尽上风。只要对方一进来,他就打个冷枪,然后闪人。

手机再次响起。

因为可以翻到语音信箱,兰斯放下枪,这样就可以用两个大拇指尽可能快地输入信息,他依然有机会把亨特诳到这儿来。现在不能通话,在忙,回家吧。

现在不能通话,在忙,回家吧。

亨特看着短信直发愣。怎么回事?她在忙些什么,连电话都不能接了?在做饭?吃好东西?

他斥责自己,她有可能跑到他家里,做了一顿特别的晚餐,给他来个惊喜呢?这可是两个人第一次在他家共进晚餐,文蒂赛罗酒店就改天再来吧。他应该能够明白这一点的含义,一个女人想高兴快乐一下,自然而然地也就表现出来了。

原谅她一时的疏忽吧!行吗,怀亚特?

他记起过去几天自己遭受了极大的困难,遭受了他所发现的真相带来的痛苦折磨。他真是惶恐不安。从种种迹象来看,塔玛拉容光焕发,正沐浴在爱的光辉中,建议他珍惜这样的时刻,来收获两人爱情的真谛。

翻看短信正准备回复时,突然另外一个念头让他停了下来,他低头看起了刚才的两条短信。

你在哪儿?回家吧,我在这儿。

现在不能通话,在忙,回家吧。

两条短信都是非同寻常地简练,都没有任何落款——她几乎总是写上“Love”或者“Luv”,然后再写上“T”——也没有笑脸的表情符号,这个符号她几乎总是使用,尤其是信息中还带有抱歉的味道,出现了像“现在不能通话”这一类的字眼。

怀亚特回想起自己和多迪·斯宾塞的谈话,他不喜欢老是惦记着自己从事的工作所具有的特点——有时候有点危险——他也不认为这有多么让人害怕。他告诉多迪的简单事实是不容否定的:伊万·奥尔洛夫从来就不是兰斯面临的最大威胁,伊万是在为亨特效力。现在伊万已经不在了,这项工作就会转交到亨特手中。

这就使得怀亚特现在构成了对兰斯的威胁。

考虑到警方显然已经认可了莱昂内尔的犯罪事实,亨特现在是唯一一个挡住兰斯迈向自由的绊脚石。当然,如果亨特认可了莱昂内尔的犯罪事实,那么兰斯就安全了。要是兰斯今天跟踪了他的妻子,或者找人跟踪了他的妻子怎么办?要是他发现妻子和怀亚特在俱乐部见过面怎么办?给管家泰勒一点好处就可以知道得清清楚楚,那亨特可就真的处于危险之中了。

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呢?不是很大,这他知道。

可一点可能性也没有吗?也不是。

哪怕一点点的“可能性”都是让人不安、难以忍受的。

他站在加州大街的人行道上,就在亨廷顿酒店的前面。突然,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一阵眩晕席卷而来,他意识到虽然短信是从塔玛拉的手机发过来的,但并不意味着就是塔玛拉本人发过来的,不是吗?

怀亚特紧紧抓住手机,靠在一根路灯柱子上,尽量缓一缓迅速占据心头的恐慌感。也许他该再服用一两粒古铁雷斯医生开出的药丸,他没有这样做,他没感觉到自己需要这样做。

他该尽力再打电话,而不是发短信吗?或者再给她发一个紧急的信息,要她回电话,还是…

要从容,他告诉自己。想清楚了,要从容。

他需要时间,他需要时间。突然,这一点变得势在必行。有了时间,他就可以考虑各种可能性,作出评估,想好计划,并最终作出决定。

我一小时后到家。他的手指在“发送”键上停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爱你,怀亚特。

他发出了信息。

在打其他电话之前,他需要找到更多的证据,来表明自己没有遭受妄想症带来的错觉的折磨。他不需要百分百确信,但有其他提示还是很受欢迎的。因此他打了家里座机的号码,听到厨房的电话响了四声,然后转向了语音留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告诉拨打电话的人他不能接电话,但他们可以留个信息,他会拨打回去的。

如果塔玛拉在厨房做饭的话,她可能会选择听着电话,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接的,但如果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就不一样了,就表明信息显然是假的。

“嘿,怀亚特,”他说,“我是马里奥,我在海港区忙着塔克的事情一时走不了,我想知道你要我做什么。如果你在听电话的话,……”他顺理成章地停了一下,然后有意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了下去,“好吧,我打你手机。”

他挂了电话。

如果塔玛拉像她短信上说的那样在屋子里,这样的电话她不可能不接。

极小的可能性看来无情地演变成骇人的巨大可能性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怀亚特无法容许自己再去猜测一次,他得尽快搜集尽可能多的信息,然后在此基础上作出争分夺秒的决定来。几乎是不假思索,他查找着手机的通讯录,找了一个号码。还是先做最重要的事:确定一下兰斯在不在家。

响了第二声铃声时多迪接了电话,她的嗓音带有一种不敢大声说话的压抑感,“怀亚特,你打电话到我家里干什么?你不能往这儿打电话。”

“别挂电话,我只是问几个简单的问题:兰斯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他还没有下班回家呢。”

“你知道他在上班吗?”

“不大确信,不确信,他没跟我打招呼。”

“过去一小时你接到他的电话了吗?”

“没有,干什么?”

“你确确实实知道他在哪儿吗?”

“不知道。”

“他有手机吗?”

“当然有。”

刹那间,亨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他本来打算叫多迪打电话给兰斯,尽量确定兰斯的位置,编个借口至少可以搞清楚他不在某个地方,但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你能不能把他的号码给我?”他问道。

“我想不行,干什么?”

“我需要知道他在哪儿。”

“知道他的手机号码怎么就能告诉你他在哪儿?”

“你得相信我,这样是行的。求你了,万分紧急。”他压低了嗓音,“这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今天谈到的一切。游戏就要结束了,多迪,求你了。”

停顿了一下。

“好吧。”她说道,把号码给了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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