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两娘子争风又吃醋

次日,魁哥早起往衙门去了,荷花见前晚大娘子拦了魁哥不放,心中甚是不悦,可巧大娘子派丫头去荷花房里取东西,荷花详问其情,丫头向荷花说道:“昨日晚夕四娘子来了,俺娘子如此这般了,说四娘子与魁大人两个合穿一条裤子,没廉耻,怎的总把魁大人拦在前边,不放他出来,打发魁大人到三娘子房里歇了一夜。”

这荷花切记在心,丫头先回大娘子回话去了。

那大娘子在屋里与人说话,不料荷花走到明间窗下;猛地开言道:“可是大娘子说的,我拦汉子。”

大娘子道:“正是,你如今要把我怎的?我等共一个汉子,自守节以来,成日只拦魁哥在你那头,通宵不来后边傍个影儿,更不说彻夜消魂。原来只你是他老婆,别人都不是焉?”

荷花道:“他偏往我那屋里去,难道我拿绳子套他去不成?哪个浪妇饿慌了又咋的?”

大娘子道:“你不浪得慌,你昨日怎的他在我屋里坐,你硬叫他前边去?汉子顶天立地,吃辛受苦,犯了什么罪来,你拿绳子去套他?贱不识高低的货,俺不言语,一个金耳环,你悄悄又向汉子讨了,戴在耳上,挂上儿也不来后边提一声。”

荷花道:“耳环是我向他讨来,莫不只为我这耳环,开门来亦拿了几件衣裳与人,那你怎的就不说出来?”

大娘子知道她是提奶娘玉红的事,因不便张扬,紫涨了双腮,说道:“你害杀了一个,只少我了。”

三娘子劝道:“大娘,你今日怎的这等恼得大发火,一棒打了好几个人也,五姐,你让大姐一句儿也罢了,只顾打起嘴话来了。”

大娘子道:“常言道:要打没好手,厮骂没好口,不与你姊妹嚷开,俺每亲戚在这里住着也羞。姑娘,你不依我,想是嗔我在这里,叫轿子来,我家去罢。”

三娘子一把拦住大娘子,那荷花见大娘子骂这等言语,坐地上打滚打脸,自家打了嘴巴,放声大哭,说道:“我死了罢,要你命做什么!等你汉子来家,与了我休书,我去就是了。”

大娘子道:“你们都看见了,这泼脚的货!打滚赖人,莫不等汉子来家,那老婆把我蹩贬就是了。你放泼,谁人怕你不成?”

荷花道:“你是明媒正娶的大夫人,谁敢蹩贬你?”

大娘子越发大怒,道:“你不养下汉,谁养下汉来?你拿主儿来与我!”

三娘子见两个越发大吵起来,拉起荷花道:“往前边去罢。”又说道:“你这些怪刺刺的,大家都省口些吧,只顾乱起来,叫人笑话,你起来,我送你去你前屋去罢。”

那荷花哪里肯依,三娘子和丫头一起扯她起来,送她回前屋去了。

再说大娘子这边气得火冒,说道:“我倒容了人,人倒不肯容我,早安排着嚷的心儿,悄悄儿走来这里听,听了怎的?哪个怕你不成!待魁当家回来,轻学重告,把我休了就是了。”

丫头道:“俺屋里守着炉火站着,不知五娘几时走来,亦不天得她脚步儿响。”

三娘子道:“她单行鬼路儿,脚上仅穿毡底鞋,你便听不得她脚步儿响。想起头儿来时,受多少气,背地大伙儿嚼说我,让魁哥打我两顿,娘子还说我与她偏偏套生好斗的。”

大娘子道:“她活埋惯了人,今日还要活埋我哩,你不见她那等撞头打滚撒泼儿,一经你爹来家知道,管就把我翻倒底下。”三娘子笑道:“大娘没的话,她咋能反倒了天呢。”

那大娘子恰己有孕在身,受荷花之气,动了胎气,慌了魁哥,忙使人去请郎中。

大娘子道:“请什么郎中,随它去,有命就活,没命就死,才合了别人的心,老婆是墙上泥坯,去了一层又一层,我死了,把她挟了正就是了,我这笨猪儿,当不得家。”

魁哥道:“你也耐烦,把那小氵㸒妇儿只当臭屎一般丢着她哩,你怎的与她一般见识!如今不请郎中来看,一时气裹住了,这胎气弄得上不上,下不下,怎么得了?”

大娘子道:“若下来了,干净了我的身子,省的死了做带累肚子鬼。半夜寻一条绳子,等我吊死了,随你和她过去,往后省的又象香梅,让她害死了吧。”

魁哥听了越发慌了,一把将大娘子抱在怀里,说道:“我的好娘子,别与那小氵㸒妇一般见识。”

二人终于合欢,魁哥趁大娘子腹中胎儿尚小,脱去衣裤,将那yang物从侧后轻轻插进,慢慢蠕动起来,大娘子好久未干那男女之欢,又逢魁哥从侧后弄进那洞穴,甚是刺激,两个时辰过去,还在尽情恣弄,万般玩耍,真是几日不欢,胜过新婚,如醉如痴,如梦似幻一般。

当日,魁哥请来郎中,替大娘子把脉开药,服了药,方才安心下来。

次日,魁哥在家设宴,招待州府来的客人。

二娘子、三娘子等都在大娘子屋里帮忙,装定果盒,擦抹银器,三娘子见大娘子气未全消,说道:“大娘,怎的知道你心中如此这般窄。”

大娘子道:“什么好成样的老婆,由她死便死了罢,可是她说的,无故只是大小之分罢了,她要死,教她死去,常言道:一鸡死,新来的鸡儿打鸣更好听,我死了。把她立起来,也不乱,也不嚷,才拔了萝卜地皮宽!”

三娘子道:“大娘,哪里有此话,俺就代她赌个大誓。这五姐,不是我说她,只是不知好歹,一个有口无心的行袋子,大娘子,你若恼她,可恼错了。”

大娘子道:“她是比你没心,她一团儿贼心哩,她怎会悄悄听人儿,拿话儿讥讽着人说话?”

三娘子道:“大娘,你是个当家人,大量些罢了,常言道:一个君子待十个小人,你手放高些,她敢过去。你若与她一般见识起来,她就不敢过去。”

大娘子道:“只要有了汉子与她做主儿着,那大老婆且打靠后。”

三娘子道:“大娘怎的如此说,如今大娘子心里不好,魁哥前往那屋里去么,大娘,等我教她来与大娘磕头,赔个不是,不要让魁哥两下里作难,就行走也不方便,但要往她屋里去,又怕你恼,若不去,她却不敢出。”大娘子不语。

这三娘子抽身就往前走,一直走到荷花房中,见她头不梳,脸色甚黄坐在坑上,三娘子道:“五娘,你怎的装憨?把头梳起来,今日前边摆酒,后边很忙乱,你亦进去走走,怎么只顾使性儿?俺对大娘说了,劝了她一回,你去到后边,与她下个礼,赔个不是罢,你我既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常言道:‘甜言美语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人受一口气,佛受一炉香。你去与她赔个不是儿,天大事都了了。不然,你教魁官人两边为难。”

荷花道:“我拿什么比她?她是正经夫妻,名正言顺,你我都是早上的露水儿,能有多大水儿,比她的脚趾头亦比不上的。”

三娘子道:“你由她说不是,我昨日不说了,一棒打了三四人,就是后婚老婆,也不是趁将来的,当初也有个三媒六证,白白就跟了他家来了!砍一枝,损百株,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就是大娘子恼了你,还有没恼你的,有势休要使尽,有话休要说尽,凡事看上顾下,有些儿防后才好,不管蝗虫蚂蚁,一例都说着,人有面,树有皮,俺脸上就没这些血儿?一切来往俱罢了,你不去却怎办?少不得遂日泪不离腮,还在一地儿,你快些把头梳了,咱两个一起到后边去。”

且说这荷花听了三娘子这般话,寻思了半晌,甚觉有理,便坐在镜台前拿起镜子,梳了头,戴上金耳环,穿上衣裳,同三娘子径到上房内。

三娘子掀开帘儿,先进去说道:“大娘,我走了去就牵她来,她不敢不来。”转身就向荷花说:“荷花,过来与大娘子磕头!”又对大娘子道:“大娘,荷花年轻,不识好歹,冲撞亲家,高抬费手,将就她罢,饶过这一遭儿,到明日再无礼,狂到娘子手里,随娘子打,我老身也不敢说了。”

那荷花与大娘子磕了四个头,跳起来赶着三娘子打道:“汗邪了你这贼婆妇,你又做起我的娘来了。”

众人笑了,那大娘子也忍不往笑了,三娘子道:“贱奴才,你见主子与了你好脸儿,就抖毛儿打起老娘来了。”

旁边丫头也在房里,说道:“这个姊妹开玩笑,让大家欢喜欢喜,有什么不好?就是俺这姑娘,一时间一言半语冒犯了你们,大家厮招厮敬,尽让一手儿就罢了,常言:牡丹花儿虽好,还要绿叶儿扶持。”

大娘子道:“她不言语,怎的好说她。”

荷花道:“娘子是个天,俺是个地,娘容了俺,俺骨秃杈着心里。”

三娘子打了她肩背一下,说道:“怎我的傻儿,你这回儿打你一口面袋了”,便道:“你不要光说嘴,俺做了这一日活,也该你来助助忙儿。”

这荷花便洗手剔甲。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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