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专家为什么会打电话问有关米根案件的事情呢?”

“只有一个方法来知道为什么。”大卫拿起电话号码。

梅勒妮有些迟疑。她的下巴牵动了一下,她的肩膀紧绷着。她内心的某些部分想要变得更强大。这是她的家人,她愿意为之做任何事情。她欠他们的。

她其余的部分却感觉到遍体鳞伤。她想要事实真相,但她却同等程度地恐惧它。真相并不总是让你自由。有时候它将黑暗而又血淋淋的事实扔到你的面前,让你失去你所爱的人。

“为什么你不去卧室待会儿?”大卫建议道,“你可以在我打电话的时候休息一会儿。”

“不用,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今天已经够辛苦了。”

“这是我的家人,大卫,我想知道。”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但他的表情看起来不一样。更加理解人了,梅勒妮觉得,这样能让她更放松一些。上天在帮助她,但是如果大卫·里格斯现在变得善良,她很有可能会觉得不适应。

在场景变得两个人都不打算应对之前,大卫转身走向电话。

他拿起餐厅桌子上的电话,然后两人都坐了下来。感觉好像过了几小时的样子,他们第一次试着给督导特工皮尔斯·昆西打电话。

“我是探员大卫·里格斯,正在给你回电话。”大卫按下他电话盘上的一个按钮,“如你所知道的,电话这头梅勒妮·斯托克斯也在。”

“晚上好,斯托克斯小姐。”昆西礼貌地说,然后对大卫说,“为什么她也要参与到这个电话中?”

“我正身处和她相关的一个案子中。”大卫简洁地说,“我就是为了她而申请米根·斯托克斯案的信息的。为什么你也参与其中了呢?这不是一个已经结了的案件吗?”

“是,是这样的。我也很惊讶地得知一个来自波士顿的外勤探员要申请这个案件的档案。根据你的资料,你是做白领犯罪工作的。”

大卫紧张起来,梅勒妮清楚地意识到她处于一场争执中间,如果不全力以赴的话,档案将很难申请下来。作为一名普通探员,大卫先开口说话了。

“我现在并不想谈我为什么要介入这个案件。”他简略地说,“但为了让事情顺利些,这么说吧,梅勒妮是哈勃和帕特丽夏·斯托克斯的养女。两个晚上之前,一个名叫拉里·迪戈的记者……”

“《达拉斯日报》的记者?”

“是那个人。他出现了,并且宣称斯托克斯小姐是拉塞尔·李·福尔摩斯的女儿。昨天她在床下发现了一个祭坛。里面有一个红色的木马,看起来应该是米根·斯托克斯的玩具,一些蓝色碎布片。推测应该来自米根·斯托克斯的裙子,以及四十四根栀子花香味的蜡烛,拼出米根的名字。然后今天拉里·迪戈遭遇枪击身亡。现在,为什么你有米根·斯托克斯的案件文件?”

“四十四支蜡烛?”昆西自言自语。梅勒妮能听见他做笔记的擦划声音。“对于玩具和碎布片的确认呢?”

“在实验室。布莱恩·斯托克斯,她的兄长,已经做了一个初始的认证。”

“有意思。我没有看到任何关于警方发现红色木马或者蓝色裙子的提及。另一方面,许多其他受害者的东西都是从福尔摩斯的小木屋里发现的。”

“为什么你有那些文件?”

“别激动,探员。”昆西轻松地说,这让大卫脸上布满了怒气,“如果我的语气听起来太紧张的话,我道歉,但是我刚刚开始重新调查拉塞尔·李·福尔摩斯,这是作为发展我们智力资本的一个内部项目的一部分。”

“那是什么?”梅勒妮小声地问大卫。

“他们重新调查拉塞尔·李·福尔摩斯案件,来丰富暴力犯罪数据库的内容。”大卫解释道,“贝克特案肯定还有别的牵连,因为局里通常只有在他们觉得某个案件的处理有问题的时候才会鼓励这种内部项目的进行。”

“你见过的死亡越多,探员,”昆西平静地说,“越是懂得停下来去闻一闻玫瑰花香的价值。”

在梅勒妮听来,这个老探员说的话既不缺乏智慧又充满了遗憾。她开始对督导特工皮尔斯·昆西有点好感了。

他继续说:“里格斯探员是正确的。在暴力犯罪部门,我们维持着—个完整的信息数据库,都是我们从杀人犯和强奸犯那里收集的,这些人罪行滔天令人发指。通过分析和比较这些案子和罪犯,我们能够总结出一些这种罪犯的共性。

“作为项目的一部分,我提议我们回去分析史上的著名案件。上个月我开始调查拉塞尔·李·福尔摩斯。想象一下,进度刚刚走到一半,我就接到了一个关于这个案件的申请消息。”

“你知道关于米根·斯托克斯案子的更多情况吗,斯托克斯小姐?”昆西问。

“我的家人从不讨论这件事。”

“对于拉里·迪戈想办法接近你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九岁时,我在医院被发现,一点也不记得我是从哪里来的。这使我成为一个容易得手的目标。”

“我们已经调查过这件事了。”大卫没有耐性地说,“拉里·迪戈的论断是有一些可信度。但这并不是我申请米根·斯托克斯案文件的原因。”

“那你是为什么要申请这些文件呢?”

“因为我不瞎也不聋。”大卫厉声说,“因为我能从线索中判断,我想你应该也发现了,有很多理由去怀疑拉塞尔·李·福尔摩斯杀死米根·斯托克斯这件事。”

尽管以前已经听过一次这个理论了,梅勒妮仍然觉得它令人震惊。然而,千里之外,昆西并没有显得吃惊。

“很好。探员。我已经花费了两个星期试图找出该如何做。毕竟,杀人犯并没有诉讼时效。而我几乎是百分之一百地确定拉塞尔·李·福尔摩斯并没有杀害米根·斯托克斯。”

“他是无辜的?”梅勒妮问道。

“不能说他是无辜的。”昆西冷静地纠正她,“我相信他确实杀害了六个小孩子。然而,对于米根·斯托克斯的绑架以及杀害,我觉得有问题。”

“拉塞尔·李·福尔摩斯从未对米根·斯托克斯有过绑架企图。”大卫评论道,“他被指控杀害了六个其他的孩子,在后来才供认了对米根的谋杀,那是在他被判有罪之后。他向拉里·迪戈做了忏悔。”

“你为什么相信他做了那个忏悔?”昆西像老师测验一个学生那样问大卫。

“因为他已经被判处死刑。多一个谋杀又怎么样呢?”

“等一下。”梅勒妮不太相信,“尽管这不会让他损失什么,但为什么拉塞尔·李·福尔摩斯愿意帮别人一个忙来承认罪过呢?他并不是那么一个善良的人。”

“我不认为他这么做是别无所求。”大卫说,而后,第一次,他不看梅勒妮的眼睛,“我认为有人给了他一个他不能拒绝的提议。”

梅勒妮并不理解,他们刚才谈过这个话题。为什么那个时候他没有说这些?还有什么新的反常理论在他的头脑中酝酿?

“我觉得,”大卫缓缓地说,“我们刚刚找出了一个原因,为什么你的父母明知你是杀人犯之后,却仍然愿意收养你的原因。他承担了他们的罪恶。”

梅勒妮停止呼吸了。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感觉大卫的公寓是倾斜的,而她正一头扎进深渊中。

“梅勒妮?”大卫平静地问。她还能转动她的头。他正用真诚而关切的目光望着她。这让他的眼睛变成金色。温柔和愤怒产生了这金色。为什么她以前从未意识到这些呢?

她突然想让他抱着她,再一次去感觉那环绕着她的手臂,就如同第一个晚上他所做的,那时他带着她离开拉里·迪戈,他身上欧司柏思香皂的香味让她感觉安全。

梅勒妮看着地面。她努力去进行下一次呼吸,然后是再下一次。慢慢地,那个结从她的胸口松开了,压力也轻微地释放了些。

“为什么我们不一步一步地解决这个事情呢?”昆西合理地说,“你已经得到了一些有趣的结论,里格斯探员,但是你在这方面是新手,而且还没有全部的信息。斯托克斯女士,你确定你想成为这场谈话的旁听者吗?”

“是的。”她嘶哑地说,“是的。”

昆西温柔地开始了。

“在一九六九年,当拉塞尔·李·福尔摩斯绑架了第一个孩子时,霍华德·特肯正要开发一种我们称之为侧写的技术。由于没有处理此类犯罪的工作框架,当地瞀方和FBI仅仅按照一个谋杀案调查来处理拉塞尔·李·福尔摩斯的案子。他们的注意力集中于罪行是如何被做出来的,也就是作案手法,而不是为什么罪行会发生——凶手的行凶原因。这是一个重要的区别,斯托克斯女士。因为一个连环杀手的作案方式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可能他一开始是勒死受害者,后来是下药毒死受害人。但是一个凶手的行凶原因,比如对于女人控制和支配的欲望,是不会改变的。这个叫作凶手的‘特征’,它在每个单独的杀人案中都是一样的,从第一个到第十三个,哪怕包括作案方式的其他每件事看起来都不一样,但它从来都不会改变。

“然而在一九六九年,警方并不理解这个杀手的‘特征’原则。根据查明的作案方式,他们错误地将凶手身份归到拉塞尔·李·福尔摩斯头上,因为他们缺乏工具来分析他病理学上更深人更有意义的东西。

“拉塞尔·李·福尔摩斯讨厌贫穷的白人小孩。这点无须多说了吧?”

大卫点点头。梅勒妮轻声说了个是。

昆西继续说:“拉塞尔·李·福尔摩斯小学四年级之前就缀学了,没有文化。他做过许多卑贱的工作,同时他以坏脾气出名,他最后一份工作的评鉴很简单地展示出了这点:‘他喜欢吐口水。’拉塞尔·李·福尔摩斯讨厌贫穷的白人小孩很有可能是出于深层的、很真实的自我讨厌。他病态地表现出这种憎恨,挑选出易受攻击的小女孩和小男孩,因为在最深层的心理上,他试图摧毁他自我的根源。拉塞尔·李·福尔摩斯并没有遭受良心的谴责。然而,他的确有很多愤怒。

“现在,作为一个没有文化、没有技术的人,福尔摩斯不能用复杂的方式发泄他的愤怒。显而易见,六起谋杀案都是闪电袭击。福尔摩斯进入贫民区,毫无疑问,对他来说这里很熟悉,他也毫无难度地混入了其中。在这里,突然抓取一个孩子是再容易不过的。后来,警方找到了那座见证了他累累罪行的小屋。”

“屋子是用木头做的,是吗?”梅勒妮小声说,“单人间。建造得很结实,甚至没有一点破损。然而窗户脏兮兮的,我不能看到外面。在中间有一个贯穿屋顶的开裂缝隙。我看见蜘蛛在缝隙上爬过。”

“斯托克斯小姐,”昆西小心地说,“我面前刚好有这个棚屋的照片,全彩色的犯罪照片。我想象不出你描述的画面,但是拉塞尔·李·福尔摩斯的棚屋是没有窗户的。它是一个简单的、手工搭建的结构,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它几乎可以说是破破烂烂、疮痍满目。甚至有几块地板翘了起来。在它们下面就是警方发现他的‘战利品’的地方。”

梅勒妮沉寂了。“那不是……我描述的不是拉塞尔·李·福尔摩斯的棚屋吗?”

“肯定不是。”

她看着大卫:“那有可能,有可能我不是在那儿的。有可能我不是……

“或者拉塞尔·李·福尔摩斯将米根藏在另外某个地方。”

“或者拉塞尔·李·福尔摩斯根本没有参与进来。”昆西说。

“那为什么我在房间里看到了米根?”梅勒妮问大卫。

“我不知道。也许米根被关在一个不同的地方,然后出于某种原因你也被放在那里。”

“斯托克斯小姐,”昆西说,“你说你能够描述米根·斯托克斯当时的情景,到底是什么意思?”

梅勒妮有些失语了。她看向大卫寻求帮助。

“她最近开始记起事情了。这也是我们相信拉里·迪戈说的可能是真相的原因之一。梅勒妮似乎有一些关于被关在一个单人小屋,并且和米根·斯托克斯在一起的记忆。”

“你还回忆起了别的什么?”

“这就是全部了。”

“但是你开始回忆了,对吧?想想那些肯定在你头脑中的图像。我们能从你身上得到太多的东西了,尤其是关于米根·斯托克斯案的。你愿意来这边吗?我认识一些专业的催眠师,他们可以帮你恢复—下记忆。”

梅勒妮几乎笑了出来:“嗯,是,每一个人似乎都十分着迷于我头脑的‘潜力’。”她的嘴唇扭动着,“当然,除了我。”

“催眠术,斯托克斯小姐。在一个可控的环境中。我保证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了,谢

谢你。”

“斯托克斯小姐……”

“我说了,不用。谢谢你!看在上帝的分上,一切都是发生在二十五年前,我不想记起该死的童年!”

昆西沉默了,可能是失望了。“当然。”他最后说,“那就让我们回顾一下警察的笔录,这些我们所知道的。拉塞尔·李·福尔摩斯讨厌贫穷的白人小孩。他绑架了他们,他在自己的私人小屋里虐待他们,当他虐待完,他用自己的手掐死他们,这是又一个标志,说明他的暴力倾向十分有个性。

“简而言之,在他的每一个行为中,他都展示出了他对于年少、贫穷和弱小的憎恨。他透露出了对他自己的憎恨,然后我们开始说米根·斯托克斯案的文档。”

“她并不贫穷。”大卫说,“还有一个赎金要求。而她的尸体埋在森林里,并不是被随意丢弃。而且她是被斩首的。”

“她在保姆的车里。”梅勒妮喃喃地说,“车停在了保姆母亲的房前。我觉得那里被认为是一个贫穷的街区。”

“那是一个低收入街区。”昆西小心地说,“但要是分类的话,这里的环境绝对好于拉塞尔·李平时作案的环境。而且,犯罪侧写并不符合他的习惯。米根穿得很好,打扮得也很好。她坐在一辆昂贵的车中,并且在玩着一个进口玩具。她光鲜亮丽,谈吐不凡。如果福尔摩斯是在做一个基本上属于自我毁坏的行为,那么米根·斯托克斯绝不会激起他的杀戮欲望。米根·斯托克斯的条件不会使得拉塞尔·李回想起自己。”

“也许是复仇。”梅勒妮说,“他讨厌别的孩子是因为他们像他,他杀米根是因为她的生活条件比他的好太多。”

“有可能是,斯托克斯小姐,但是可能性不大。这是一个动机上的显著变化,而在一个连环杀手的病理学上,见到变化是很罕见的。现在,在一些案子中,一个犯人可能抓一个不同类型的被害者,这是因为期望目标难以得手。比如他更喜欢年轻的、二十岁左右的金发碧眼的女人,但是当杀戮欲太强的时候,犯人会寻找三十岁左右的深色皮肤的女人代替。但是在那种案子中,犯人需要猎获的女人并不是那么特别,而且这样他依然被满足了。然而,对别的犯人来说,犯罪侧写本质上和他们的‘特征’联系在一起。比如他并不仅仅是想伤害女人,他需要伤害‘放纵’的女人,那么他绝对不会用三个孩子的母亲来替代妓女,尽管三个孩子的母亲更容易下手。那种犯罪不会满足他们的需求。对这些人来说,找到正确的目标就像坠入爱河一样。根据他们的描述,他们会花几个星期、几个月、几年,来寻找‘正确的那个’。他们是从物质上开始的——在福尔摩斯的案子中,他喜欢小孩,瘦小的、又脏又穷的小孩。当一个罪犯见到想要的那个‘她’时,他们的胸膛中会涌起一股感觉,他们的掌心会不停地流汗,然后他们就知道——这个人将成为他们的目标。

“拉塞尔·李·福尔摩斯属于这种人。看一下犯罪侧写,我不相信干净、有生气、高层次的米根·斯托克斯身上有什么能激起拉塞尔·李·福尔摩斯心中的杀戮欲。通俗地来说,她不是他要的那个类型。”

“还有很多其他因素。”大卫看着梅勒妮,插嘴道,“比如一个没有文化的人如何写出一封勒索信?”

“干得漂亮,探员。”昆西赞许地说,“我面前有一份这封勒索信的复印件。如警方在一九七二年所说,这是一封很粗糙的信,用的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而且语法也不正确。信是人工送到哈勃·斯托克斯工作的医院的,这一招聪明而又简单。所有这些都符合他们对于拉塞尔·李·福尔摩斯的想象。然而,如果你分解一下这个信,那种论断就站不住脚了。对于一个未受过教育、愤怒的年轻男人来说,这些词摆放的位置太精准了。边缘处并没有胶水渗出,表明写信的人很精心。最后,没有印章。没有邮戳。甚至没有用来密封信封的唾液。创造这封信的人是有耐心的、聪明的,而且非常理解警方的工作流程。这些特点中没有一点符合我们所知的拉塞尔·李·福尔摩斯。”

梅勒妮站起来,颤抖着跑到水槽那里接了一杯自来水。“那为什么我能描述那个在棚屋中的米根?如果她没有被拉塞尔·李·福尔摩斯绑架,为什么她会在那里?”

“我不确定,斯托克斯小姐。我非常真诚地对你的‘记忆’以及它们对米根·斯托克斯案的意义感兴趣。我的整体印象是这是个模仿犯罪,是某个知道拉塞尔·李·福尔摩斯的活动特征的人蓄意做的。这个人打算模仿它们,并不是出于神经病,而是出于理性的欲望,用来掩盖他或者她自己的犯罪。当米根被绑架的时候,人们怀疑她还活着并且被藏起来了,所以一个小棚屋应该是用来确保这个犯罪有尽可能多的‘物证’的。在一九七二年,这些做法足够愚弄当地的警方和FBI。

“但是如我之前所提到的,侧写这种刑侦手段使我们超越了物理上的犯罪模仿,到达了潜在而根本的动机和行为。再论证一次,米根·斯托克斯的案子并不符合拉塞尔·李的动机。下面是我想到的,我头脑中最终的、压倒性的因素——对她尸体的处理。

“所有拉塞尔·李·福尔摩斯的受害者都是被脱光并丢弃的。除了米根·斯托克斯,她的尸体被裹在一条毯子里小心地埋葬了。而且,她的手和头都被砍掉了。你对斩首熟悉吗,里格斯探员?”

“什么意思?”

“斩首通常出于两个原因。其中一个原因比较合理。凶手一般会积极寻找方法来掩盖他们的痕迹。”

大卫说:“但是我们已经建立推论,拉塞尔·李·福尔摩斯并不那么聪明或者说细心。所以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情感上的因素,有时候,如果一个凶手对受害者有罪恶感,感觉到懊悔和羞耻,也会设法减轻这次犯罪带来的内疚。斩首可以是受害者与凶手亲近的一个迹象。”

“哦,天哪。”梅勒妮说道,已经知道下面将要说什么了。

“总结就是,”昆西平静地说,“尸体要么是被非常小心仔细的人掩埋的,要么是被真正关心她的人掩埋的。”

“是父母。”大卫接着说,然后近乎残忍地补充道,“为了钱,对吧?一百万美元。”

梅勒妮看着他,十分震惊。“什么?”

“哈勃和帕特丽夏·斯托克斯为他们的两个孩子都买了百万美元的生命险。”昆西平静地解释,“事实上,在拉塞尔·李·福尔摩斯认罪之前,警方在积极地调查哈勃·斯托克斯。七十年代对他来说是段艰难的时光。在各种投机活动中他损失了一大笔钱,如果没有那份保险单,他可能已经被迫宣布破产了。”

“你不会为了钱而杀害你自己的孩子的!”梅勒妮大喊,“不会……哪怕是为了一百万美元也不会!而且如果他们两个都上了保险,为什么是米根?为什么不是布莱恩?哦,天哪,为什么不是布莱恩?”她低下了头,更加惊骇。当然布莱恩可能以前也想过这个。很有可能她喜怒无常的哥哥花费了过去二十五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来思考,为什么不是我呢?而他总是对他的父亲充满愤恨,几乎是憎恨。他已经知道?他怀疑过吗?哦,布莱恩……

“他不会仅仅捏造绑架案吗?”她哭着说,“他们不能仅仅是伪造了米根的消失,把她藏在小棚屋里,然后从银行筹集赎金或者怎样?这样才会符合我所知道的——”

“除了他们解释不了这些钱的来源,”大卫轻柔地说,“如果哈勃和帕特丽夏·斯托克斯突然有了数十万美元,人们会怀疑。然而,如果他们丢了自己的女儿,然后收到了保险金,那么所有的事情就都可以解释了。”

“除非他们的女儿死了。否则他们不会做那些的。我了解他们,大卫。他们是我的父母,而且我向你保证,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邪恶到为了钱而谋杀自己四岁大的女儿。”

“斯托克斯小姐,”昆西严峻地插话,“我知道你不想听到这些。但是根据我在这里所见到的,我认为米根·斯托克斯被斩首是出于情感因素。她是由于罪犯的懊悔而被埋葬的。她是因为被爱而被用毛毯裹起来的。”

“哦,天哪。”

“在这一点上,根据我所读到的,我将会重新开启这个案子,里格斯探员和斯托克斯小姐。我将会非常小心地看待这些家庭成员。我将会检查每个人的动机。以及一九七二年在这个家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包括所有的朋友和亲属。而我将会从帕特丽夏·斯托克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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