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湛蓝的天空上点缀着一抹金黄,温斯洛庄园里,鸟儿正在景观树木间撒欢儿似的唱着。

看门人让我从小门进了庄园,我走上行车大道,沿着最高一阶花坛走到了一扇意大利式巨形拱门前。按铃前,我顺着山丘望去,看到特雷维利安那小子正坐在他那张石头长椅上,双手托腮,愣愣地发着呆。

我走下砖砌的阶梯,对他说:“孩子,今天不玩飞镖了?”他抬起头看着我,灰色的双眼依然直率而又沮丧。

“不玩。你找到他了吗?”

“你是指父亲?暂时还没有,小家伙儿。”

他摇摇头,鼻翼一起一伏地扇动着,气鼓鼓地说:“我跟你说了,他不是我爸爸。还有,别把我当四岁小孩子一样说话。我爸爸他——他好像在佛罗里达还是什么地方。”“这个嘛,我们现在还没找到他,不管他是谁的爸爸。”我说。

“谁打伤了你的下巴?”他凝视着我,问道。

“噢,有个家伙手拿一圈镍币砸的我。”

“五分镍币?”

“对啊,效果跟戴上指节铜环一样。你改天可以试试,但是别找我啊。”我咧嘴笑着。

“你找不到他的,”他眼睛盯着我的下巴,苦闷地说,“我说的他,是指我妈妈的丈夫。”

“我跟你打赌我能找到。”

“你赌多少?”

“至少比你兜里的钱多吧。”

他一边走,一边恶狠狠地踢着红砖边缘。他的声音依然那么闷闷不乐,但是这次多了几分平和。他用眼睛打量着。

“想用别的东西打赌吗?我们去打靶场吧。我跟你赌一美元,我可以十发命中八个管子。”

我朝身后的房子看去,似乎也没人着急地想来迎接我。

“好啊,我们得赶紧点儿,走吧。”我说。

我们沿着房子的玻璃窗一直走,兰花屋在一排密林后面若隐若现。车库前,一个身着整洁马裤呢的人正在用铬给一辆大轿车抛光。我们走过车库,紧挨着仓库的一栋低矮的白色建筑展现在眼前。

小家伙儿掏出钥匙,打开门,我们走进了密闭的屋子,空气里还弥漫着丝丝缕缕的火药味。他咔嗒一声,推开了门上的弹簧锁。“我先来。”他迫不及待地说。

这地方看起来类似于一个小型沙滩射击场,有个柜子上放着一把22式连发步枪和一把细长的打靶手枪。两把枪都上好了油,却布满了灰尘。离柜台30英尺之外,一道齐腰高的隔墙横穿整个建筑,看起来很坚实。隔墙后面简单分布着一些陶土管和陶柱子,还有两个用黑色圆圈标出来的白色圆形靶子,靶上布满铅弹头的印记。

陶土管中间被穿起来,排成一条直线;屋顶上还有一道巨大的天窗和一排有灯罩的顶灯。

这孩子拉了一下垂在墙上的绳子,一块厚实的帆布随即覆盖了天窗。他打开顶灯,整间屋子瞬间活脱脱地成了一个沙滩射击场。他拿起那把22式连发步枪,从一个装着子弹的纸箱里拿出相应型号的22式子弹,快速了上了膛。

“十个陶土管,我打中八个,就给我一美元?”

“炸飞它们。”我说着,把钱摆到柜子上。

他随即随意瞄了瞄目标,极其快速地开了枪,纯属在我面前炫耀。他也因此有三个管子没打中,不过这着实是一场奇妙的射击。他一把把枪扔到了柜子上。

“快,去再立几个靶子吧。刚刚那个不算数。我还没准备好。”“你可不想输钱,对吧,孩子?自己去重新摆靶子吧。这可是你的地盘。”

他瘦削的小脸儿怒容密布,开始尖声厉气地说:“你去摆!我得放松一下,懂吗?我要放松!”

我对他耸耸肩,掀起柜台盖子,沿着刷白的边墙往靶子那里走,从那堵矮墙的边上挤过去。这时我听到身后咔嗒一声上膛的声音。

“把枪放下,当有人在你的前方时永远不要碰枪。”我对他怒吼道。

他放下枪,摆出伤心的模样。

地上放着一个大木箱子,里面装满木屑,我俯身从木屑里拾起一把陶土管,摇掉管子上面的木渣,准备站起身来。

当我头上的帽子刚高过障碍物时我停了下来,我也弄不明白我为什么停下了,盲目的本能作祟吧。

只听见那边22式连发步枪砰的一声,子弹哐当一声径直打中了靶子,子弹就从我头顶飞过,随即帽子耷拉在头上,好像有只正值筑巢繁殖时节的画眉鸟朝我猛扑过来。

这孩子真不赖,满脑子鬼主意,就跟那个死了的红眼睛一样。我丢掉陶管,抓住帽檐,往头顶上方举高了几寸,他又开了一枪,刺耳的哐当一声响,又正中靶子。

我假装让自己重重地摔在木地板上,趴在陶管中间。

接着我听见门开了又合上,一切都结束了,再没什么动静了。顶灯的强光直直打在我身上,阳光沿着挡住天窗的帆布边缘窥探进来。离我最近的靶子上又留下了明晃晃的两道新鲜的印记,我的帽子上也多了四个小圆洞,前后各两个。

我趴到隔墙一端往四处窥探,发现那孩子已经走了。我能瞥见柜台上两支枪的细小枪口。

我站起来,沿着墙往回走,关了灯,拧开弹簧锁的把手出了门。温斯洛的司机依然在车库前面,一边擦着车一边吹着口哨。

我把帽子捏在手里,沿着房子往回走,我想找到那孩子。我没看到他,就按了前门的门铃。

我说我要找奥马拉夫人,没有让管家保管我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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