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到了我住的酒店房间里,倒了两杯加冰的苏格兰威士忌,坐在那里看着彼此。夕阳用他那双间距很近、毫无情绪的眼睛看着我,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观察着。

我啜了一口酒,等着。最后他几乎没动嘴唇,又发出声音了:“皮勒为什么没有自己来?”

“和他来到这里又没有留下的原因一样。”

“什么意思?”

“你自己琢磨吧。”我说。

他点点头,好像我说了什么有意义的话似的。然后他又说:“现在的最高价是多少?”

“两万五。”

“胡说。”夕阳的语气十分强势,几乎是粗鲁了。

我向后倚身,点了一支烟,朝开着的窗户吐了一口烟,看着微风把烟吹散。

“听着,”夕阳埋怨道,“我对你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你很可能是个骗子。我只是不太确定。”

“那为什么你敢过来和我谈?”我问道。

“你说了那个关键词,不是吗?”

这就是我趁机而入的时候了。我朝他龇牙一笑。“是的,金鱼是暗号,那家烟店就是碰头的地方。”

他面无表情,我知道我蒙对了。这是一个梦寐以求、千载难逢的机会,即使在梦中也不一定能抓住。

“那么,接下来做什么?”夕阳问道。他从玻璃杯里吸出一块冰,嚼了起来。

我笑了。“很好,夕阳。你这么谨慎,我很满意。我们接下来的几周要继续保持。先让我们把手里的牌都摊开来谈吧。那个老男人在哪儿?”

夕阳紧闭着嘴唇,舔了一下,又闭上嘴。他慢慢放下杯子,右手搭在大腿上。我知道我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皮勒知道那个老男人在哪儿,也就是说,我也该知道。

但是夕阳的声音里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意识到我的错误。他生气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为什么我不把所有的牌都摊开放在桌面上,好让你坐在那儿看着。想得美。”

“那么,这样子如何,”我低吼道,“皮勒死了。”

他的一条眉毛和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的眼睛变得比之前更空洞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类似手指摩挲干皮革发出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有你们两个都不知道的竞争对手。”我倚在椅背上,微微一笑。

一支枪在阳光里画出一道柔和的金属蓝光。我还没看清它从哪里出来,黑溜溜的圆形枪管就已经指着我了。

“你欺负错人了,”夕阳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是那种会轻易上当受骗的软柿子。”

我把手臂交叉放在胸前,并且留心把右手放在外边,让他看得到。

“要是我在骗你的话,我就会……但我没有骗你。皮勒和一个女孩子交往,那个女孩在某种程度上骗了他。皮勒没有告诉她上哪儿去找那个老家伙。所以她和她的头目找到了皮勒住的地方。他们用一个通着电的熨斗烫他的脚底。他死于惊吓过度。”

夕阳看上去丝毫不受触动。“我耳朵里有足够的空间听你说这些废话。”他说。

“我也有,”我咆哮道,假装突然爆发,“除了说你认识皮勒,你他妈还说了什么有价值的话?”

他用扣扳机的手指转着枪,然后看着枪就这么转着。“老家伙赛普住在西港,”他说得很随意,“这个对你来说有意义吗?”“有。他手里有那些珍珠吗?”

“我他妈怎么知道?”他稳住正在旋转的枪,把枪垂放到腿旁。现在枪已经不再指着我了。“你提到的那些竞争的家伙,他们在哪里?”

“我希望我已经摆脱他们了,”我说,“我不太确定。我能把手放下喝口酒吗?”

“可以,喝吧。你是怎么搅和进来的?”

“皮勒住在我朋友的妻子那里,她搅起了这件事。她是个直率的女人,值得信任。皮勒告诉了她,她又告诉了我……这是后来的事了。”

“在他死了之后?你那边有几个人分这笔钱?我必须得到一半。”我一口气喝光了,把空酒杯推到一边。“该死的。”

他的枪向上举起了一点,又放下了。“一共多少人?”他厉声说道。

“三个。现在皮勒已经出局了。如果我们能摆平那些竞争对手的话,就是三个。”

“那些烤人家脚的家伙吗?没问题。他们长什么样?”

“那个男的叫拉什·马德尔,南方的一个讼棍,50多岁,挺胖的,留着那种向下弯的细胡子,黑色头发很稀疏,高五英尺九左右,大概180磅,没什么胆量。那个女孩叫卡萝尔·多诺万,黑色长波波头,灰色眼睛,长得挺漂亮,五官精致,25岁至28岁,五尺二左右,大概120磅,上次见到时穿着蓝色衣服。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是这两个人中真正难对付的。”

夕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把他的枪放好。“她要是想插上一腿的话,我们会让她变温顺,”他说,“我家里有辆破车,我们开着到西港去看看。你可以用金鱼当幌子,慢慢接近他。听说他简直是个金鱼狂。我会在暗中配合你。对我来说他太狡猾了,我直接去找他简直是自寻死路。”

“很好,”我由衷地说道,“我自己也是个喜欢养金鱼的人。”夕阳拿起酒瓶,倒了两指高的苏格兰威士忌,一饮而尽,然后站起来,把衣领捋直,尽可能地向上抬起他的下巴,尽管他并没有下巴。

“但是别出什么差错,兄弟,这件事还是挺有压力的。很可能我们就死在丛林里面了,或者搞了半天什么也没捞到。这算是去抢劫了。”

“好,”我说,“保险公司的人会支持我们的。”

夕阳扯了扯背心的衣角,揉揉脖子后面。我戴上帽子,把苏格兰威士忌放进我刚刚坐的那把椅子旁边的袋子里,走过去关好窗户。

我们走向房门。当我的手碰到门把手时,我听到一阵指关节发出的急促响声。我示意夕阳靠在墙壁上,自己盯着那扇门,而后打开。

两把枪几乎出现在同一水平线上。其中一把比较小,0.32英寸,另一把是较大的史密斯威森手枪。他们没法并排走进房间,于是那个女孩先走进来了。

“很好,高手,”她冷漠地说道,“钱是没有上限的,就看你能不能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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