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信保险公司在格拉斯大厦里设有办公室。三间很小的房间,看上去不起眼。但他们其实是一家很大的机构,所以办公室简陋些也没什么关系。

那里的驻店经理叫路丁,是个光头中年男子,眼神沉着冷静,手指十分优雅地抚弄着一根斑点雪茄。他坐在一张擦得一尘不染的大桌子前,泰然自若地看着我。

“马洛,嗯?我听说过你。”他用小指碰了碰我的名片,小指的指甲磨得噌亮。“你想做什么?”

我手里转着一支烟,压低了声音说:“还记得利安得珍珠吗?”

他愣了一会儿才露出笑容,显得有点厌烦。“我可不太可能忘记它们。它们让公司损失了1.5万元,那时候我还是个年纪轻轻、心高气傲的小小理赔员。”

我说道:“我有一个主意。可能听起来挺疯狂的,确实疯狂,但我想试一下。你们那两万五的奖金还有效吗?”

他轻笑了一声:“是两万,马洛。那部分差额是给我们自己用的。你只是在浪费时间。”

“就算浪费也是我自己的时间。那就是两万了。我能得到多少协助?”

“哪种协助?”

“能给我一封到你们其他分支机构的介绍信吗?我要是去别的州,或者需要地方法院给我美言几句的时候,就可以用上它了。”

“你要怎么出去?”

我朝他笑了笑。他在烟灰缸边上弹了弹雪茄,也回敬了我一个笑容。彼此都笑得很虚伪。

“不会给你介绍信的,”他说,“而且纽约这边的公司也不会为你担保。我们有我们自己的业务往来规定。但你可以私底下利用这些合作关系。如果你能成功,两万块就是你的。当然了,你不会成功。”

我点了一支烟,背靠在椅子上,朝天花板喷了一口烟。

“不会成功?为什么不会?你从来没见过那些珠子,但它们确实存在,不是吗?”

“他妈的,确实存在。而且如果它们出现了,也是属于我们公司的。但那20万不会平白无故在地底下埋20多年,然后又莫名其妙出现。”

“好吧,反正花的还是我自己的时间。”

他弹掉雪茄上的一点儿烟灰,低垂着眼帘俯视我。“我喜欢你这个样子,”他说,“即使有些疯狂。但我们是大公司。假如我现在给你投保,会怎样?”

“损失的是我。我就会想到我有保险,这个游戏耗费我太长时间了,所以我不会错过这个。我会就此打住,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法院,然后回家。”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身子向前倾,再次倚在桌子上。“因为,”我缓缓说道,“今天,那个知道珍珠线索的家伙被杀了。”

“啊?啊。”路丁蹭了下鼻子。

“不是我杀的。”我加了一句。

有好一会儿我们俩都没说话。随后路丁开口了:“你不需要任何介绍信,反正你也不会带着。而且你让我知道了你对这件事这么了解,我就更不敢给你了。”

我龇牙一笑,站起来走向门口。他也很快站起来,绕过桌子,把他那干净瘦小的手搭在我手臂上。

“听着,我知道你很疯狂,但如果你知道了点什么,告诉我们的人。我们有必要知道。”

“你他妈以为我靠什么生活?”我吼了一声。

“两万五。”

“我还以为是两万。”

“两万五。不是说你不疯。赛普从来没有拿过那些珍珠。如果他有的话,早在多年以前就会来跟我们谈条件了。”

“好了,”我说,“你已经花了够长时间做决定了。”

我们握了握手,像两个聪明人一样,彼此会心一笑,知道双方都不会乱开玩笑,但也都不会放弃尝试一下。

4点45分的时候,我回到办公室,喝了两杯开胃酒,拿出烟斗塞满烟丝,坐下来开始思考。电话响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马洛?”声音尖细冷淡。我不认得这个声音。

“是。”

“最好来见一见拉什·马德尔。认识他吗?”

“不认识,”我撒了个谎,“我为什么要见他?”

电话那一头突然响起一阵冷冰冰的大笑。“因为那个脚被烫伤的家伙。”那个声音说道。

电话啪的一声挂了。我把听筒挂上,擦了一根火柴,望着墙壁沉思,一不小心火柴便烧到了我的手指。

拉什·马德尔是阔恩大厦的一个讼棍,专门给人办理交通事故损害赔偿,用卑鄙的手段替人解决麻烦,帮人作假不在场证明,干尽一切看起来小事一桩,实则利润颇高的事。我倒是没怎么听说过他和烧别人的脚这样的大勾当有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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