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字凝固在空气中,有一、两秒钟的时间。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闭上眼睛思考着,在他思考的时候,没有什么能够打扰他。过了一会儿,图威斯特博士睁开了眼睛,皱着眉头问道:“艾娃的穿着?您是说帽子和斗篷?”

“是的,就是这个。”莱昂纳多·贝奇点头说,“实际上,这些衣服就放在契尔氏家,在艾娃·穆勒出事之后,警察把衣服送还了他们家里。”

“在十六年后……”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自言自语地说,“朗贝尔·马丁先生要找那些衣服……为什么?那些衣服现在,还在契尔氏家里吗?”

“朗贝尔·马丁先生已经把它们借了出来。”莱昂纳多·贝奇说。

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又一次陷入了沉思,接着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我还要问您一个问题,贝奇先生。那位契尔氏夫人以前,是不是一个演员,表演话剧或者其他什么剧的?”

莱昂纳多·贝奇的脸上,顿时写满了惊奇:“实际上,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曾经参加过一些话剧的演出……但是,您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的动作渐渐僵住了,他慢慢地停了下来,看上去显得很伤心:“我的天哪……我从来没有想过……”图威斯特博士自言自语地说道。

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似乎要继续说下去,但是,他又停了下来。

“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我的哥哥吉恩轻声间道,“我不知道您的想法,但是,为了澄清一些谜团,我想提几个关于艾娃的死的疑点。

“艾娃·穆勒大约是在下午三点钟死亡的,在下午两点到四点之前,没有人进入过那所房子。而且,自从我们离开房子以后,里面只有艾娃一个人。那么,就像您设想的那样,如果是那个演员作案,她怎么接近艾娃?”

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没有回答吉恩的话,他突然站起身来,粗略丈量了一下客厅的大小,清了清嗓子说道:“就像莱昂纳多·贝奇先生刚才所说,艾娃·穆勒被杀的案子,已经过去很久了,无论如何,年头太久远,不容易再找回当年破案的线索了。然而,这个案子是不是一场谋杀?案发现场的环境,指引我们做出了这样的假设。现在,我们知道关于‘红胡子的诅咒’,只是一个捏造出来的故事……那么,马丁夫人的推测呢?……自杀?或者本来想营造出来,她被袭击的假象,却一时失手?……从外伤来看,这个假设很难成立.另外,我们不要忽略艾娃·穆勒的年龄,她正处在心理上非常微妙的青春期……”

玛丽·贝奇很认真地听着,然后问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那么,我直说好了,我丈夫怀疑我哥哥弗朗索瓦。我哥哥一直害怕大家,指控他是杀人凶手。”

“他这么说过?”哥哥吉恩吃惊地问。

“没有说出口,但是,他知道这个想法以后,感到特别难过。为了能够离开这里,他申请了寄宿学校,其实,他以前特别不喜欢寄宿学校。

“所有这一切,都是那个风骚女人的错,她扮演着邪恶的洛丽莱!……我见到过她从水里出来的样子,就像伊甸园里的夏娃一样,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反射着金色的光芒,看起来漂亮、亲切、自然。你们都着迷了,就像渔民们讲的,那个古老的传说一样。”

“但是,最后死的是艾娃……”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说道。

“是的,最后死的是她。”玛丽·贝奇慢慢地重复了一遍,眼神游移了一下,身体一晃,又站稳了,“你看,吉恩,你和弗朗索瓦彼此猜疑,这难道是没有原因的吗?……好好想一想吧。我可以放弃‘这是一场自杀案’或者‘自我伤害案’的假设。之前我在听说‘红胡子的诅咒’的时候,对它非常相信,那是因为那一刻,我想到艾娃·穆勒那疯狂的性格。她那双蓝色的眼睛,即使在笑的时候,都是阴晴不定的。”

玛丽·贝奇看了看我们,继续说了下去。

“还有一个解释,一直让我觉得是唯一的可能性。父亲、吉恩和艾提安,你们还记得吗?在艾娃·穆勒出事的两、三天后,树林里又发生了两起暴力事件,但是,都没有找到真凶。然而,因为一个演员生病了,有一个马戏团,就长期驻扎在咱们邻村。在这个马戏团里,有一个很有名的、年轻的撑竿跳表演者,是个很帅的小伙子,他让不少的女孩子着迷。这个男孩不是到处偷情,就是和村里的女孩们厮混在一起。他正是树林里的两起暴力事件的嫌疑犯。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也认识艾娃,可能是在弗朗索瓦和吉恩,突然疏离她以后。”

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疑惑地问:“那个撑竿跳表演者,可以用竹竿跳进二层的窗户,而且不被别人觉,而且……”

“是的!……”玛丽·贝奇坚定地说,“我经常想起这个人,但是,他有很充足的不在现场的证据。”

“好,马丁夫人,您觉得,他也知道‘红胡子的诅咒’?”

“噢!……”玛丽·贝奇解释道,“他肯定知道我们做的游戏,然后,他还和艾娃·穆勒在夜间秘密幽会,听说了‘红胡子’腓特烈的那些神秘的复仇。但是,艾娃拒绝相信这些。也许,艾娃·穆勒在他的面前出言不逊,捉弄了他?他肯定是出于嫉妒,一怒之下杀死艾娃的!……”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表示赞同。他真是个幻想家,—边想着,还一边用食指,玩弄着桌布边上的花边。

也许只有优雅的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可以接受玛丽·贝奇那缺乏合理性的假设。通过小屋二层的窗户跳进去,用撑竿跳的竿子,那么,那根竿子必须支撑在,莫黛河的河床里,这简直是打破世界纪录的撑竿跳好手!

“好的,我知道了!……”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点头说道,转头朝向莱昂纳多·贝奇,开口问道,“贝奇先生,您怎么看?”

莱昂纳多·贝奇看起来很伤心。

“我从来都觉得,这个假设不可信。这些事和这些人,都随着时间被带走了。对我们来说,那场灾难就是我们幸福的终结。”莱昂纳多·贝奇缓缓地说,“在此期间,莱茵河对岸的战事,也开始紧张起来,经常是炮声不断,战火不息。于是一九三八年九月,弗朗索瓦去了慕尼黑。”

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慕尼黑,逃避现实的地方……”

“我跟弗朗索瓦一起,去看过一场电影。”莱昂纳多·贝奇继续说,“相比纷乱的现实,他更愿意活在荧幕中——达拉第的世界里。他原本精神不振,看到电影中相信和平最终会到来,而欢呼的人群时,他表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惊讶。战争就要爆发了,危险也越来越近,他转过头来面对我,看着我的眼睛。他想明白了。就在那天晚上,他告诉我他的决定:‘父亲,我没有其他选择……我必须离开,去参军!……’他在我们不允许的情况下,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然后,战争发就生了,我们战败,德国又一次大军挺进,然后是更加难熬的日子。接下来的四年,弗朗索瓦毫无音讯。我妻子从一九三二年,那个夏天的悲剧发生后,就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弗朗索瓦的离开,让她觉得更加痛苦,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尽管玛丽嫁给了吉恩,生下了可爱的小克莱门蒂娜,使我们稍微有所慰藉,但是,我的妻子还是在一九四三年去世了。

“因为我太太的死,马丁夫人备受煎熬,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的心给腐蚀了,几个月后她也去世了。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我毫无保留地,把这些痛苦的回忆,一股脑地掏了出来,希望对您的推理有所帮助……”

“谢谢您,贝奇先生,您说的我都认真记下了。”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点头说。

“谢谢。您看,马丁太太的身体一直不好。她刚嫁进来的时候,丈夫就出去打仗了,差不多从一九一四到一九一八年,她都生活在痛苦之中,忍受着羞辱和愤怒。朗贝尔先被送上俄国前线,一九一七年回来以后,又被送到了西部前线。他一有机会就跨越前线,回到法国,然而,不久又被派到阿尔及利亚,一直到战争结束。他妻子在这期间,一直守在家里,完全没有他的一点音讯。当时吉恩还小,她又怀着艾提安,她担心自己的丈夫,就这么一去不回了。那时候,我的妻子给了她很大的安慰。

“艾提安是个早产儿,身体也非常虚弱,这很正常……当时我妻子也怀着玛丽,但是有我在她身边。我在凡尔登附近受了重伤,所以被送回了家乡。

“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您看那命运,是多么具有讽刺意味,我辛辛苦苦存下了一点积蓄,却有更痛苦的事情在等着我。德国炮兵小范围的轰炸,被我们赶上了。

“我们一直和马丁太太在一起,还有孩子们。然后,我们的家乡解放了,法国部趴大军挺进,那真是令人难忘的时刻。法国在四十八年的等待与希望以后,夺回了自己的领土——阿尔萨斯和洛林,真的是难以形容的喜悦,我们发自心底的开心,旗帜整晚都在飘扬。”说着,莱昂纳多·贝奇激动地擦了擦满是泪水的眼睛,“接下来的三十年,人们差不多每天都在庆祝胜利,就在我们阿格诺,年轻人三天跳一次舞,根本不睡觉。

“但是,节日并不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开心的,德国人被赶回老家去了,他们低着头,所有的骄傲,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当初的嘲讽,都要原数奉还给他们。而且,不仅仅是嘲讽,有些地方做了更过激的事情。我一个表兄告诉我,在上莱茵的米卢斯,一些激进分子还给那些施暴者,上了上‘自由主义’的课。也许,我们的行为有些过火了……接下来的一九四四和一九四五年,人们开始了复仇,一些野心家利用最后的机会,进行兴风作浪,抹杀和污染自由的光辉。”

莱昂纳多·贝奇停了下来,让玛丽·贝奇给他拿来了一点水。我认真听着,仔细斟酌着莱昂纳多的话。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也安静地坐在一旁,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可能还在他那非凡的记忆里,一点一点记下莱昂纳多·贝奇先生所说的这一切。

玛丽·贝奇显得很焦虑,温柔地说:“爸爸,别太累着自己了!……”

“没关系,孩子,说下去可以缓解我的疼痛。图威斯特博士,您不要认为,我给您讲这个故事,是为了减轻我的负罪感……”

“不要担心,先生,我不会这么想的!……”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严肃地说,“而且,您讲的这一切,都是在那个残酷的年代,在这个特殊的省份,发生的最真实的事情,都是很好的证词,因为我们要侦破的案件,就发生在这样的背景之下。”

“之后,朗贝尔终于回来了,他提前写信回家,告知这个消息。之后我们的生活,恢复了平静。朗贝尔还继续做他以前的工作——医疗保险金出纳员,后来,吉恩代替他的父亲,做着这份工作。马丁太太也恢复了她往日的笑容。然而,她的欢乐仅仅持续到一九三二年那个夏天,就是那场悲剧发生的时候。她不怎么喜欢艾娃·穆勒,而且,很担心自己的儿子,沉迷于这个早熟的女孩子。然而,艾娃的死,扰乱了马丁太太的生活。后来,她又非常担心艾提安,这时的艾提安,已经从一个不怎么合群的小孩儿,变成了一个体格强壮的小伙子了。他勤于锻炼身体,体格也越来越棒。但是,在他强壮的身体里面,正隐藏着一颗敏感的心。艾提安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失眠、抑郁。经过一位专家的治疗,他终于振作起来,然后进了寄宿制学校,终于离开了家。他应征入伍服兵役,然后又退役,之后又提出要去英国,跟他的叔叔一样,干一番事业。

“在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我们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但是艾提安,你在伦敦的时候知道吗,你母亲每天,都听德国那边的广播里,说他们轰炸了英国的首都。想象一下,当我们听到轰炸,就在你的头上的时候,我们有多么担心啊!……马丁太太当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她的眼神已经替她说出了一切。”

莱昂纳多·贝奇说到这里,转身向我看了过来。我的心情十分沉重。

“吉恩·马丁当时也已经是个小伙子了,但是,他不能像其他几个孩子一样,幻想着出去闯荡,因为艾提安去英国,已经足够让他的父母心力交瘁了。你母亲一直生活在焦虑之中,她的心脏已经不堪重负。”莱昂纳多·贝奇转身朝我哥哥说,“吉恩,你母亲看到你从前线回来,心里非常高兴,但是你又走了,就像你的父亲一样,再一次离开了家,却是去支援德国国防军,轰炸一个火车站。那次轰炸死伤惨重,你也从此失踪了。后来经过几番周折,你逃了回来藏在家里,你的一个姑姑心地善良,让你藏在她家的谷仓里。”

“我的小姑姑哟!……”吉恩·马丁难过地说道,“她是我的守护天使。她冒着极大的风险,让我在他家藏了整整一年。”

阿兰德·图

威斯特博士看着我们,我哥哥和我的眼神里,有相同的情绪流露出来。

“艾提安,你对那段时间,有什么样的记忆?”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问。

“呃,是的!……”我叹了一口气说,“就像你们从报纸上,看到的消息一样,我有幸被敦刻尔克战役中的幸存士兵收留,和他们的舰队,以及各种船只待在了一起。这些幸存的士兵中,有几位是法国人,我认真地向他们打听,但是,其中没有一个是熟悉的面孔。

“我尤其记得我听到的那些声音,特别是飞机的轰鸣声、空袭来临前尖叫般的警笛声、轰炸机伴随着爆炸声,飞过天空的声音,然后是空袭解除警报、消防车的警笛声、救护车的警笛声,还有伤员的哀号。

“我咬紧了牙关,除了帮助清除战场残骸、救出伤员、收集尸体,我什么事情都不能做。我和弗朗西斯本来应该早点认识,她的救护队和我在同一个区。

“图威斯特博士,我钦佩有勇气的,有节制的人,我愿意追随你们,伟大的丘吉尔首相。

“白天,我的工作让我无睱思念。但是到了晚上,我的思绪就跨过了英吉利海峡,回到了我的国家和我的故乡,那个已经沦陷的、阴郁的、耻辱的、被压迫的地方。我的家人和我的朋友,现在都怎么样了?”

我激动地说着,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听着,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同样的感情。

“天王老爷哟,那真是个残酷的年代,但是,我们都侥幸挺过来了!……”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说完这些话,停顿了一会儿,转向莱昂纳多,问道,“您的儿子弗朗索瓦,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莱昂纳多·贝奇的脸色,一下子舒展了开来,他说:“德国人走了以后,他就悄悄地回来了。实际上他并没有离开太远,而且对这一天,他早就迫不及待了。美国人从诺曼底杀到了。一天我准备出去,采购一点生活必需品,刚出门,就看见一个体格健壮的人,站在了我家门口,头戴头盔,身穿军装。然后那个人叫我‘爸爸’。当时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玛丽·贝奇也听到了声音,立刻出来跑向了我们。我们一起进了家门,又是哭又是笑。我看到他带着法国军队中尉的饰带,他望着我的眼睛说:‘我想我是第一个,从军队退伍回阿格诺的士兵。’

“简而言之,他给我讲了自己的经历:南非、意大利乡村,退伍到普罗旺斯,现在在阿尔萨斯第一部队。

“他跟我们一起住了两天,这两天过得非常开心,也很伤感,因为当他得知母亲去世,以及他非常喜爱的马丁太太,已经去世的消息后,显得非常难过。在离开我们之前,他陪我们去海关的大厅里做弥撒,因为我们的教堂,已经不成样子了。我当时觉得很幸福,很自豪。

“又过了一段时间,吉恩回来了,他建立了自己的小家庭,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我们自由了两次,”我哥哥吉恩笑着说,“但是,唉!……这还不是结束,德国人又回来了一次,非常有目的性。他们是一群前无古人的破坏者。最后,三月份,我们终于彻底自由了。生活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但是,这也不是毫无困难。图威斯博士,这就是我们两家,经历的所有故事。我们本来以为:所有的苦难都已经到头了,但是,我父亲的死,又一次给了我们沉重的打击。”

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轻轻地咳嗽了一下,提高了声音说:“非常感谢你们叙述的一切。很高兴今天晚上,与你们分享了过去的回忆。但是,我们还是要将重点,关注在之前这一起,让你们困扰的案子中。

“第一,这不是一起自杀事件。第二,吉恩和弗朗索瓦不在怀疑的范围内,他们两个人相互间的猜疑和痛苦,可以向我们说明,他们都是无辜的。第三,艾提安和玛丽两个人始终在一起。

“那么,难道还有其他人作案?……在下结论之前,我想问你们一、两个问题。你们还记得那个跳高运动员,长得什么样子吗?他长得强壮吗?”

“他长得又髙又瘦!……”玛丽·贝奇回答道,显得有点吃惊。

“你们还记得那个小马戏团,都表演过什么节目吗?”

“这个……让我想想……”哥哥吉恩犹豫着回答道,“我记得有,一个高大骑士和他的马,还有两个小丑……”

“还有一个茨冈的小提琴演奏家。”莱昂纳多·贝奇补充道。

“那么,有没有柔术杂技表演?”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又问道。

“有一个!……我们管他叫‘蛇人’!”

“啊呀呀!……”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满意地惊呼起来,两只眼睛盯着莱昂纳多·贝奇,向他问道,“那间小屋周围,有什么草和灌木吗?请好好回忆一下!……”

“如果弗朗索瓦在,他肯定能够详细地回答出来,您的这个问题。玛丽决定要把我们,发配到郊外去,而弗朗索瓦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拔掉树莓和荨麻。

“艾提安帮助我,除掉了那些长得比较高的草,我们就可以在矮草上跑来跑去了——当然,必须是要在我们的女王的安排之下。我们还拔过几束野香蜂草,玛丽当时说是为了送给辛勤的蜜蜂,而且,它们放在家里做为装饰也很漂亮。但是,这些有什么重要的吗……”

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站起身来,郑重地宣布:“这当然很重要。罪犯可以穿过森林,游过莫黛河到达小屋,而逃过画家和他的模特的眼睛。然后他绕着小屋,慢慢地爬到门口,以香蜂草作为掩护,挡住自己,然后从门口进入小屋。这样做,是要冒一定的风险,但是十分可行。因为虽然画家和他的模特,能够看到小屋,但是,他们并没有时时刻刻,都紧紧地盯着小屋不放,更看不到……被香蜂草挡住的门的下方!那么,既然那个撑竿跳运动员,他的身材瘦长,柔韧性好,就有可能完成这样的行动。另外,那个柔术表演者也可以做到。”

“不可能是蛇人。”玛丽·贝奇激动地说道,“那个人并不英俊,而且还有点年纪了!……”

“这一点,并不能成为推翻他,可疑性的有力证据。”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语气幽默地说,然后,他突然语气一变,“可惜,我们永远也不会了解真相了。这场悲剧,我们不必再多说,还是将它忘了吧……”

说完,我们就纷纷散去了。

我又一次躺在床上,在黑暗中试着整理,这一晚上听到的所有信息。红胡子谋杀案!这些年来,这个诅咒一直纠缠着我,结果,谜团却这么轻易地解开了!为什么?我清楚父亲和莱昂纳多·贝奇的性格,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到谜底呢?

神奇的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他那缜密、精湛的推理,又一次让我们折服。但是关于谋杀的那些谜团,仍然没有解开……图威斯特博士也清楚……还有父亲,他要拿艾娃的衣服做什么呢?

第二天,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表示,他想去一趟米卢斯,探望他的朋友阿诺。他答应我会回来住上十几天,然后踉我一起回英国。我算了一下日子,很高兴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一提起要回英国,我的思绪就联想到了我的爱人——弗朗西斯·加尔小姐!感谢上帝,我没有让她跟我一起回家。我不希望她在这种狼狈的时候来。弗朗西斯!我靠近她的每一秒,都让我觉得离幸福越来越近……

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止我对她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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