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年12月18日,天阴雨

天上的雨似乎没有完,不停地下着,对于雨我已经厌烦了。在我的印象中,这里似乎是一个冗长的雨季。无边无际的雨。我的工作进行得很好,它到了尾声。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个年轻的舞蛇人,那个金黄的小蛇在桌上的舞蹈。在回忆中我记下了那一幕,我认为那是重要的一节。由于长期的伏案,我的眼睛似乎比以前差多了,可以说完全是案头的工作大大地损坏了我的视力。但是对此我无可奈何,毫无办法。工作必须继续,生活必须继续,就像雨在继续一样。就是这两天来,我的脑海里始终盘旋着一个难以宁静的下午,我知道我正为此付出代价。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自吞的苦果,只有自己品尝。我现在坐在桌旁,却回忆着那个陌生人进门的下午。那个陌生的舞蛇人吹起了那个古怪的笛子,那金黄的小蛇便翩翩舞动。这确实令我终身难忘。然而经常使我从著述的空隙抬首凝神的始终是那一个难以平静的午后时光。我似乎又看到了一个银白色的胴体,成青的脸。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搬到这儿来,这儿的空间太小了,是根本用不着清扫的。真是罪过。应该说,这一切致命的错误是从幻觉开始的。我错把那个进门打扫的姑娘看做了成青,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只知道她确实坐在了我的身体上,摇晃起来,像风中的树那样疯狂。

我为当时自己的坚硬感到了无比的惊讶,如果不把她当成成青不知道会是什么效果,没有试过,从一开始就迷迷糊糊的,仿佛空气中一股诱人的气息。这股气息和着外面阴沉的天气使我不得不想起了与锁欢的第一次床笫之事。然后我看见走近我的是成青,这太让人惊讶了。随后的事情,解衣扣,裤带,褪衣都是那么自然,而又迫不及待。我今天难以说清是自己还是对方先开始的,说实话,在我这个年龄,这不能不算是一个小小的奇迹。再说我和她早就没有在一起过了。只是临离开落城的前夜,我还是有一股冲动的,但是,没有实现。她一点也没有积极性。事实上,她从来就是这样的。这是很糟糕的。可能男人都有这种需要吧,是需要一个积极的吧。或许我猜测她在那个人的身边是积极的,正如我偶有所闻的那样。一想到她的积极疯浪奉献给另外一个人,当时我就更不行了。或许正是由于她,那个被我当成了成青的人是积极的,她的主动和细致的抚弄使我获得了新的生机,就像甘露淋浇,枯树逢春。可是谁想到就在那一个下午,我为此开始付出代价了呢。几天后,我开始感到了不适,身上长出了水痘,看着那些不知从何所至的白色透明物,我开始醒悟过来她的糜烂在我的身体里开始了延续。我开始了她的糜烂。这个残酷的事实使我一度惊呆了,我感到浑身软绵绵的,仿佛身上被抽去了一根茎。我不得不为了掩饰,而坐在桌子前。我也不可能告诉小张,这是我自吞的苦果。怨不得任何人。唯一让我感到高兴的就是我在进行我的学术写作时,才感到那个可怕的现实离我那么遥远。我思,我忘却。可是每当我从桌上抬起头来,那层稀薄的空气里开始仿佛冒出了一股浓厚的黑烟,那黑烟就是我必须面对的恶果。

我这么想到,等我的著作一完成,其他的已不奢望,那个时候的我大概只欠一死了。

我抬起头来,晚上又如期降临,我没有觉得它的来到是一个什么可爱的现实,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灾难。此刻,我写这一些话的时候,我内心平静多了。我的心死了吗?我不知道。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其实我还没有完全感到巨大的悲哀。我只是内心超乎寻常的平静而已。我现在要剿灭那些在稀薄的空气中,雾霭中渗透过来的那个下午的场景。那样的话,我的心才会安一点。我必须不去理会那个糟糕的下午。真的,有时候,它的干扰还不小呢。我现在明白了,我最好的办法就是工作,工作再工作。因为这样,我才会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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