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结束后,我被领到市民会馆的讲师休息室喝茶,顺带见到了明石。明石正是给这次演讲牵线搭桥之人,所以会馆的副馆长特意跟他打招呼致谢。明石是镇上的市会议员,也是我打小的哥们儿。

“没想到你会提起谷藤的事。”他挨着我坐下,以一脸怀念的神情开口说道。

副馆长笑道:“那位先生也会出席今晚的欢迎会吗?”

明石摇头道:“他去世了,交通事故。”副馆长一时间无言以对。

“谷藤如果活着的话,肯定会做好些有趣的事。就像他刚才演讲时说的,谷藤是玩游戏的天才,我也一直记得那次踢罐捉迷藏。不,与其这么说,不如说一提起踢罐捉迷藏,我就会想起那天的情景。”明石说道,“我边听演讲边想,真是奇怪,踢罐捉迷藏不知玩了几百回,可是每次回忆都会想起那一次。那天谷藤的膝盖上还缠着绷带呢,是看完拉洋片之后吧……还记得那天连环画的名字吗?”

“这……我还真不记得。”

“是《少年肯尼亚》,当时这漫画很流行,所以就画成连环画了。我还记得胖胖的肯尼亚的笑脸,可惜后来没再看过了,兴许那个连环画只有我们町有。”

我点头道:“确实如此,说不定真是这样呢。”

“咚咚咚,敲在肚子上的太鼓的声音真是令人怀念啊——我是说那个拉洋片的信号。”

副馆长顺势对我说道:“明石先生正是因此才致力于连环画的复兴啊,为镇上的孩子们再现了当年的游戏和夜市。”

“不光是因为沉迷网络游戏会伤眼睛,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朋友。我看着那些小鬼,自然而然就有了这个想法。”明石笑着看了看时间,“该出发了,估计大家都到齐啦。说是大家,其实就四个人呀。”

我闻言站起。我足足有十年没回来了,而要去见的这几个朋友就更久没见过了。我一直保持联系的几乎都是高中同学,完全没和这些小时候的玩伴联系。因为幼时的玩伴大都进了市立高中,而我则去了私立学校。要不是明石邀我来做演讲,说不定以后都见不到了。

“斋藤和菊池也去会场听你演讲了,你没发现吧?”

我们从房间出来之后,明石说道。

“是不是从前面数第三排那两个人?”

明石闻言点了点头。

“我就觉得好像见过呀!果然如此,没想到我还能记得。话说回来,刚才的演讲有些离题,不知不觉就说到了踢罐捉迷藏的事。”

他给我的题目是讲一下年轻时的自己。跟高中恩师的相识,是我成为设计师的契机,我本想以此为中心做演讲的,结果一高兴就讲起了童年回忆。

“斋藤他们肯定很高兴呢,你那么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的事。”

“……”

“镇上的朋友现在还住这里的也就四五人了,随着公务员父母搬家、去东京工作、嫁人……都各奔东西啦。当然搞同学会时倒是能来四十几个。”

“有这么多啊?”

“是啊,虽然男女分开活动显得人不是很多,不过毕竟我们是团块世代孩子都是一群一群的。”

“你说有四个人在那里等着,除了斋藤和菊池还有谁啊?”

“一个是雪子,还记得她吗?和你家隔着三户人家,现在把老屋改造了,开了一家小商店。”

“还是在雪子以前住的地方?那样的话我就知道了。她那人净想着卖给别人东西。”

外公家的房子十五年前就卖了,舅舅和舅妈搬到别的町了,但我只要回来就会去那一带转转怀念一下。

我上次来时就发现山本雪子的家变成小商店了。她父亲在建筑公司上班,我没想到那是她开的店,就径直走了过去。雪子比我小一岁,长得很漂亮。

“另一个呢?”

“大城健三。”明石紧盯着我,问道,“你认识吗?”

我有些惊讶,装出没事的样子问道:“大城?就是河边那家药店的小健吗?”

“是啊,以前那家店没啦,不过他在郊外有一家足有四间房大的店面。他跟咱们不住一条街,年龄也不一样,总觉得不像伙伴,却跟你关系很好。他也是议员,听说我请你来这里,就也想参加欢迎会。”

“我们其实不是特别好。我外公开门诊时,小健的父亲常常来我家谈生意,所以小健偶尔会过来跑腿。他跟你们一起玩过吧?要不然,谷藤的姐姐哪里会进大城药店工作呀。”

“那家伙挺讨厌的,把谷藤当小喽啰一样使唤。他一来,连我们的孩子王谷藤都不说话了,毕竟比他大四岁呢,我们都没辙,当时就特别烦他。一个中学生,干吗非要跟一群小孩儿玩儿。他到现在还有这毛病呢,老是多管闲事,去别人的地盘嚷嚷,很不受别的议员待见。”

“是他主动提出要来的?”

“斋藤和菊池觉得他不来比较好,从一开始就很反对。但是他说和你关系很好,搞得我没理由拒绝。算了,随便敷衍一下就让他回去吧。”

明石看到我的脸色,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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