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健终究还是放弃了报警。他隐约觉得农场有些古怪。拐脚老爹已经死得非常冤枉了,他不想更多的人受到伤害,估计自己离开之后,那里一切都会恢复平静的。

第二天一早,他便搭乘村里开往镇上的农用车,和一大堆蔬菜瓜果一起来到了镇上的农贸市场,然后又在镇上唯一的客运站搭乘了每天一趟开往安和县城的客车。

在颠簸的路上,他看到了自己那辆被抛在路边的银灰色的富康,心中不禁又烦闷起来。

下午7点多的时候,颠簸不已的客车终于抵达了安和县城。方健一下车,急忙找到一家修车行,以800元的成交价让修车行的人派车去拖那辆富康车。

他仍是住在以前的那家旅店,他得等到明天车子回来之后才能离开。在此之前,他还得去做一件事,就是去寻找那个和葛云芳母亲关系密切的张静芳。

第二天一早,方建背上大背包,直接去寻找安和县城的县立小学。当他找到那所小学,四处打听后才知道,张静芳和儿子在几年前就已经移民去了缅甸。

方健一阵失望,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冷静下来之后,他便接到了修车行的电话,富康车拉回来了。这让他心里有了一点安慰,至少,他可以有理由结束自己这趟危险的旅程回家了。

回程没有经历更大的危险,但是方健的身心却已经疲惫不已。回到市里,已经快凌晨了。

当他疲惫不堪地回到家中,觉得浑身都快要散架了一般。这一趟旅行让他身心俱疲,尤其是内心,像是有一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无法呼吸。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他才醒过来,手机上显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翻开一看,除了一个不知名的座机电话以外,均是沙若欣打来的。

他回拨了过去:“沙沙……”

“天哪,你在哪里?怎么不接电话?”那边传来了沙若欣焦急的声音。

“我昨晚回来的,太累了,没听见。”方健抱歉道。

“那就好,我看到了高速路上的车祸,有点担心所以……”

“谢谢你。”方健笑了一下,“对了,上一次请你帮的忙……”

“那个地址啊,我找到了,那个‘拾梦者’的位置,在市立第三疗养院。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喂,喂,方健……”

沙若欣遥远的声音从地上的手机中传来,方健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刚才那句话,就像一枚炸弹,将他的三魂七魄炸得飞离了他的躯体。

——市立第三疗养院。

宁夏待过的地方,也是她失踪的地方。

方健整个人忽然懵住,脑袋里整整空白了大约5分钟,他才听到手机里的狂叫声。

“喂,不好意思,手机掉了。”方健歉意地回答到。

“啪”地一声,沙若欣却挂上了电话。

方健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那个“拾梦者”。他居然住在疗养院里,也就是说,这个人一定是从宁夏那里得知了自己的资料,于是便故作神秘地引自己上钩。这个混蛋!

方健感到一团火烧得自己浑身开始燥热,他很想将那个混蛋给揪出来,狠狠地揍一顿。

但他不能冲动,此刻更加需要冷静。

“哼,今晚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方健咬牙切齿道。

12点整,他把QQ挂了上去,“拾梦者”迫不及待地发来了几条信息:

“请告知一声,你没有发生意外吧?”

“如果你安全,请知会一声。”

“希望你安然无恙。”

方健皱眉,看看这三条信息的发来时间,第一条是自己出去的那晚,第二条是在农场的那晚,而最后一条则是昨晚。也就是说,在自己离开本市的这三晚,这个“拾梦者”都在12点以后发来了信息,信息的内容也都差不多,都在询问自己的安全。

隐隐地,似乎“拾梦者”对他所遭遇的险情有所了解。

方健忽然倒抽一口冷气,难道他真的能够提前知道自己所将遭遇的情况?

从白天沙若欣的电话分析,这个人的电脑终端一直都在疗养院里,难道他还有别的途径能获知他所遭遇到的情况。

他忽然感到浑身发冷,难道真的存在有预知未来的人?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只灰色的兔子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你在吗?你在吗?”

方健定定地看着这几个字,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思忖了大约半分钟之后,他回复了一条过去:

“我还活着。”

一丝调侃的笑容浮现在他嘴角,他想看看对方的反应,结果对方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

“那就好。”

口气冷静得令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多虑了,近几日来发生的一系列古怪事件,让自己头脑都有些混乱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拾梦者”的话语。

没关系,明天我就会把你给揪出来了。方健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下一个又会是谁?”方健思索了一会儿,打出一行字,“你莫非有预知能力?”他在后面添加了一个顽皮的笑脸。

“不是。”“拾梦者”却回答得非常严肃。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某些事情?”

“那是因为我的梦境。”“拾梦者”发来了一个嘲笑的表情,“看看我的名字就知了。”

方健有些气结,“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拾梦者。”他礼貌地回答。

“你缠上我到底为了什么?”方健再也忍不住,打出了这样的问话。

“拾梦者”迟疑了一会儿,没有回话。

方健却紧张地看着那只兔子,上几次他就是每每问到这样的话题时,他就立刻下线了。

但“拾梦者”这一次却没有消失,而是发了一张蝴蝶飞舞的图片过来。

那只蝴蝶色彩斑斓,舞姿优美,方健却无法欣赏,又急急地打过去一句话:“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拾梦者”说了最后一句话,便下线了。

方健望着眼前那只不断飞舞的蝴蝶,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方健便驱车来到了市警局。沙若欣正在办公桌上大声地打电话。

“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吼完这句话,她差点把电话扔了出去。

“你需要带上什么证明之类的文件吗?”驱车前往疗养院的时候,方健看看她铁青的脸,问了一句。

沙若欣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我这次跟你一起去找那人,不是以警察的身份,这一点你要搞清楚。”

方健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

“你今天怎么了?吃了火药了?”他小心翼翼道。

沙若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方健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女人在情绪化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惹恼她,似乎所有的女人都是如此——除了宁夏。

一想起那张娇弱的脸庞,他的心忽然又抽搐起来。她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年,似乎从未对他大声或者红过脸,即使是意见相左的时候,她也只是摆出一副怯生生的表情,一句话也不说。每每这个时候,方健就只有举手投降,他被她那温柔的样子给降服住了。

沙若欣见他呆呆地没有说话,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过于激烈了:“你……没事吧?”

方健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他看了看郁闷不已的沙若欣,“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

“你要是想对某人好,还是收敛一下你的那副……威慑。”他将“脾气”换了一个词语。

“你想说什么?”沙若欣皱眉道。

“你老公啊。你在他面前别太强势,那会输的。对男人来说,温柔更是一柄锋利的刀。”方健半开玩笑道。

沙若欣眨眨眼睛:“温柔?要我对他温柔?”

“没错啊,男人不都希望自己的女人是只小鸟?”

她看看他,忽然大笑了起来:“开玩笑,我一想到‘温柔’二字,浑身就起鸡皮疙瘩哎。”

“唉,看你这样子,你老公可受苦了。”方健摇摇头。

“他苦?”沙若欣怒目一瞪,“他现在可享福了,家里什么都是我做,他每天都当甩手掌柜。要他洗个碗都找借口,一遇上烦心事就回来跟我嚷嚷,他苦?”

“看来你还不明白两个人之间的协调性啊。”方健遗憾地摇摇头,“你要是想要他乖乖地做事,你温柔地哄哄他不就行了?男人都吃这一套。还有,他在外面遇到烦心事,当然第一个就是跟你诉苦啊,难不成你要他去找他老妈,或者和两三个狐朋狗友出去喝上个通宵,再也不回来?”

沙若欣愣住了,若有所思,半晌之后又看看方健道:“你的女朋友有这么温柔吗?”

方健的脸色稍稍一变,沉默下来。

沙若欣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岔开了话题:“那个……你这两天去那个农场,有没有什么收获?”

“嗯……不算太大。知道当时那件事的人几乎都已经不在了。连葛云芳的母亲也在几个月前去世了。”方健遗憾摇摇头。“大家似乎都对那个农场发生的事情有所隐晦。”

“对了,我那天查了一下那个农场,好像在20多年前发生了一场大火,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那场大火之后,好像还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有人说看到了被烧死的幽灵,那个地方渐渐地就没有人敢去了。”

“你在那里住了两天,有没有感觉到这些东西啊?”沙若欣有点来劲了。

“你相信?”方健笑了起来,打量了她一眼,“你们不都是无神论者吗?也相信这些?”

“你这人真是……”沙若欣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方健笑笑,方向盘一转,在疗养院大门前停了下来。

登记了之后,方健将车子停在了大门口。

“我们该从哪里找起?”方健看看偌大的疗养院,心里忽然有些紧张,那个“拾梦者”究竟是何人?

“去总台问问。”沙若欣径直朝大厅走去。

“方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方健回头,原来是小燕。

“小燕,你好。”他迎了上去。

小燕穿着一套蓝色的护士服,脸上化着简单的妆,笑意盈盈。

“最近怎么样?看上去你好多了……”小燕看到了他身后的沙若欣,脸色稍稍不自然起来,“怎么,换女朋友了?”

“没有……她是……”方健正欲解释。

“我就是他的新女朋友。”沙若欣却扑了过来,挽住方健的胳膊,对小燕眨眨眼睛笑道。

小燕的脸色冷了下去,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方健:“你有女朋友了,还来这里做什么?”

方健急忙摆脱了沙若欣:“你误会了,她是我的朋友……”

小燕的脸色仍是不好看,她看了看方健,转身欲走,却又被沙若欣拉住了:“等一下,护士小姐,我们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对不起,我没空。”小燕冷冷地摔开她,迅速离开。

望着小燕远去的背影,方健皱眉:“你在干什么啊?”

“哈哈,一试就试出来了。你这个傻瓜。”沙若欣促狭道。

“试什么啊?”方健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又怎么了?”

“不告诉你。哼,谁让你刚才教训我来着。”沙若欣却卖了一个关子,转身朝大厅走去。

“对不起,你们二位所说的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前台一位年轻的大眼睛护士婉言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护士小姐,我们真的有急事要找到这个人,能不能帮帮我们?”方健有些急了。他不断地给一旁四处转悠的沙若欣使眼色,但她似乎故意装作没看见他的求助。

“不行,先生,没有许可,我没有权力向你提供这里病人们的任何情况。”大眼睛护士笑笑,“更何况,你只单凭一个ip地址来寻人,这……有点说不通吧?”

“啪”地一声,一张警官证拍在前台。

沙若欣冷冷道:“那这个呢?”

大眼护士愣了一下,拿起沙若欣的警官证看看,抱歉地一笑:“二位还得等等,我得将您的号码报上去,以确定真伪。”

“等等,你要报到哪里?”沙若欣反而愣住了。

“您这里的所属单位不是市警局吗?我们疗养院的规定是,除非您带来了警局另开的证明,否则,我得向贵警局查证你身份的真伪。”大眼护士笑意依然不减,“毕竟这个年代,什么假的东西都会出现。”

“你说什么?”沙若欣这下真恼了。她可不能让这个护士给局里打电话,毕竟这一次她是背着吴林山来的,若是被

他知道,她可就惨了。

“你敢说我是假警察?”她大力拍打着桌子,“你什么意思?”

方健似乎也意识到沙若欣的考虑,急忙将她拉开,然后朝前台护士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走。”

从前台出来后,沙若欣仍是气呼呼地:“真是气死我了,敢说我是假的。”

“算了,我们想想别的办法。”方健急忙将她拉到一旁。

“那现在怎么办?”沙若欣反倒没了主意。

“若不是你刚才得罪了小燕,我们完全可以找她帮忙。”方健看看她,摇摇头。

“是吗?”沙若欣眨眨眼睛。

“对不起啊,刚才我在开玩笑呢,我不是方健的女友……”沙若欣满脸歉意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小燕。

“你说这话真是有趣,你是他什么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小燕冷冷地瞥她一眼。

沙若欣笑了起来:“我……嘿嘿……你可不可以帮我,不是,帮他一个忙啊?”说罢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满脸焦虑的方健。

小燕不解地抬起头来。

沙若欣凑近她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小燕的脸色缓和下来,思忖了一会儿:“这样啊……”

“嗯,这一次可真得你帮忙了,你也不想他出事吧。”沙若欣面色沉重道,一旁的方健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那好吧……”小燕面露同情,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方健,“只不过我们疗养院用的是局域网,ip都是一样的。这里的病人几乎人人都有电脑可以上网,要想找出你们说的这个人,还真有些伤脑筋啊。”

“小燕你想想,宁夏在这里比较亲密的有什么人?”方健忽然想到了这一点,“这个人对她的情况非常了解。”

“是吗?和宁夏的关系……”小燕低头思忖,忽然抬起头来,“看来只有一个人了……”

“谁?”

“小蝶,纳兰蝶。”

从长长的走廊望过去,偌大的花园里坐着几个年纪大的老人。在靠近湖畔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白衣少女正静静地坐在一张轮椅上,肌肤苍白得几近透明,目光潋滟,眼神忧虑地望着远处的湖水。

“就是她……”小燕轻声道,“这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几乎就是被她父亲给抛弃在这里的。”

“我们过去吧。”沙若欣提议。

方健心里却“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难道这个看上去不满20岁的女孩,就是那个神秘的“拾梦者”?

他在心里描绘着“拾梦者”不止一两遍了,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

“小蝶,”小燕满脸笑容地走了过去,“我给你介绍两位哥哥姐姐,他们想……和你交个朋友。”

“小燕姐。”小蝶笑着转过头来,当看到跟在她身后的方健时,笑容却凝固住了。

“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小燕摸摸小蝶的长发,轻声道,“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叫我。”

小蝶脸色极不自然地点点头。

“方健,你来吧。”沙若欣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女孩居然会是方健口中那个有预知能力的“拾梦者”,又看到她脸上那副抗拒的神色,便识趣地避开了。

“小蝶……”方健有些尴尬,看看她身旁的长凳,“我能坐下吗?”

小蝶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神色冷漠地点点头。

“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方健在她目光的逼视下,有点紧张起来。

“你想说什么?”小蝶冷冷地回了一句。

“这个……你认识宁夏吗?”他只得单刀直入,这个女孩浑身散发的冷漠足以把人冻成寒冰。

“认识,那又怎样?”小蝶目光终于从他身上转开,望向了眼前的湖水。

今天无风,湖面平整得像块蓝色透明的镜子,宁静无比。而不时从对面的山谷传来各种鸟类的叫声,更衬得这里是一块难得的净土。

“你是‘拾梦者’吗?”

“我叫纳兰蝶。”她的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就像一只白色的蝴蝶。

方健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看她的反应,应该就是她了。

“你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蝶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我真的听不懂。”

“你知道的,只有你对宁夏的一切最为了解,”方健正色道,“所以你才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

“宁夏姐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和她接触过的人很多……”她笑了起来,“你太高估我了。”

方健摇摇头:“小蝶,我想说的是,宁夏是我至爱的人。她的性格我最清楚,她能够将我和她之间的这些事情都告诉你,证明她对你非常信任,将你当成了她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到我。”

小蝶的脸色仍是一片冰冷:“莫名其妙。”

他叹一口气:“能够让宁夏信任的人不多,你要是认为她是一个好朋友的话,请你帮帮我。”

小蝶身体又颤抖了一下,眼帘低垂下来,清澈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

“你能告诉我,宁夏……她在哪里吗?”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小蝶抬起头来,神色忧伤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她走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找到她吗?”方健有些急切。

小蝶忽然笑了,笑得有些悲伤:“你是她最爱的人,她都没有告诉你,我就更不知道了。”

方健彻底失望了,有些颓丧。

“你是‘拾梦者’吗?”他抬起头来。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小蝶的回答让他不得其解。

他愣了好一阵,皱眉道:“那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会提前预知?”

“什么事情?”小蝶反问道。

“那三起……古怪的案件,刘向东、张裕明夫妇和葛云芳。”他静静地观察她,但她似乎很冷静,“他们的死亡……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蝴蝶代表什么意思?”

小蝶的脸色忽然变得平静,她笑了起来,看看不远处紧张万分的沙若欣:“你在帮警察做事?”

“她……不过是个朋友。”方健看看一旁焦虑不安的沙若欣。

“是吗?”小蝶脸色冷了下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方健对于眼前这个瘦弱小姑娘的不断变脸有些恼火了:“你为什么要把我拖进这些事件中?”

“我?你认为是我?”小蝶反问道,大笑起来,“你看看我的样子,我何德何能能让你入局?”

方健看着她白色裙裾下那双孱弱的双脚,心里不免又同情起来。

“对不起,我很累了,我要去休息了。”小蝶双手推动着轮椅准备离开。

“等等,小蝶,”方健急忙拉住她,“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忙。”

“我无能为力。”小蝶耸耸肩膀,冷笑道,“如果你不是宁夏姐最爱的人,我根本不会回答你任何一个问题。”

她朝不远处的小燕招招手:“小燕姐。”

小燕忙不迭地跑了过来,沙若欣也急急地跟着过来了。

“我累了,小燕姐。”小蝶朝她微微一笑,又似笑非笑地看看沙若欣。

“抱歉。”小燕便推着小蝶,朝走廊慢慢走去。

方健则呆呆地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心中思绪万千。

待二人走远,沙若欣急忙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她?”

“应该是吧。”方健有些失魂落魄,他本想从“拾梦者”口中获知宁夏的消息,但是这个小姑娘却远远超出他的想象,难以应付。

“什么叫应该是吧……”沙若欣不满他的回答,将“吧”字拉得老长,“你问了半天,就这么个结论?”

“我……”方健不满地看了一她眼,“算了,我们走吧,她不过是个有残疾的小姑娘。”

“这可不能算,那三件谋杀案和她有关呐。”沙若欣却不满意他的说法,“我是个警察,现在这事有点眉目了,可不能坐视不管。”

方健有些无奈:“我们现在可没有任何证据。”

“哼,证据靠找出来的。”沙若欣正色道,“现在可得请队长帮忙了!”

“什么?你要告诉我姐夫?不行!”方健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当初你答应我的,我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这女孩关系到四个人的生命,你说我能为了你的那两句承诺,放弃这宗系列案件的调查,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沙若欣冷冷道,“对不起,我是个警察。”

“你!”方健有些后悔了,他真不该将这事全告诉她。

“放心吧,”沙若欣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同情这个女孩。若是她真与此事无关,我们不会再来骚扰她的。”说罢朝前方走去。

第二天,沙若欣便带着警方开出的证明,来到了疗养院。在方健的再三拜托下,她对于小蝶的问话省略了不少:

“你在6月3日、6月15日以及6月23日那几天,在哪里?”沙若欣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她的冷静令人震惊。

“我不记得了。”小蝶对沙若欣的威慑报以微笑。

“仔细想一想,这有关三起谋杀案。”沙若欣将话题说得严重了些。

“我真不记得了,让我想想……”小蝶低头沉思,“大概看了几盘碟片,或者看了几本书什么的,具体的名字我忘记了。对了警官,要不要我找找,或者你帮我找找,就在你身后。”小蝶指指她身后那大排堆满书籍和碟片的大书柜。

沙若欣转身看看,眉头皱了起来:“不要和我耍花样,小姑娘。你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任的。”

“真是这样嘛。我在这座疗养院里,哪里都不能去。你说我除了到花园里看看,还能做什么?”小蝶抱怨起来,丝毫没有惧怕的意味。

沙若欣看看她:“白天你看书看碟,那么,凌晨以后呢?”

“睡觉啊。”

“睡觉之前呢?”

“洗澡啊。”

“除了这些,还做过什么?”沙若欣忍住怒气,她答应过方健,不会过分为难她。

“那不就是白天了?”小蝶却觉得有趣极了,笑了起来。

站在房门外透过小窗户的方健,看到病房里面的情形,有点哑然失笑。看来自己倒多虑了。这个小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沙若欣可能会被气得吐血。

“啪”地一声,沙若欣果然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纳兰蝶!”

“怎么了?”小蝶却若无其事笑嘻嘻地回答。

“你给我老实点!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实话,那几天你究竟上哪里去了?”沙若欣看到她的笑容,愈发生气了。

“都告诉你了,我一直在疗养院里。不信,你去查查医院的出入登记。”小蝶的脸色冷了下来,“你有脑子的吧?警官。看看我的脚,除非我会飞?”

沙若欣愣了一下,满脸憋得通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房门被打开了,方健讨好地进来了:“沙沙,好了,我们走。”

沙若欣愤怒地瞪着小蝶。她却招招手笑道:“不送啊,沙警官。”

二人从小蝶的病房出去之后,小蝶的脸色陡然松弛下来,一脸憔悴,她的脊背,全是冷汗已经湿透了。

“都告诉你了,不会是她……”方健正欲说什么,却被沙若欣一记恶狠狠的眼光阻止了。

“是不是她,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我就不信这个女孩是无辜的。”她大声嚷嚷道,大步朝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一位40几岁的男主任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这些都是疗养院的出入登记,从上半年开始,您慢慢看。”大概这位主任看得出来沙若欣脾气火爆,急忙讨好地将资料都递了过去。

随行的小李开始翻动起来,不一会儿,便对沙若欣摇摇头:“她好像没有出去过。”

“我来。”沙若欣一把抢过,翻看起来,不一会儿,方健看到了她脸上失望的表情。

“怎么回事?”沙若欣抬起头来,看着主任,“我问你,从这里出去的每一个人都得登记吗,有没有漏登的?”

“不会。”主任急忙摆手,“我们这里的管理非常严密,没有主治医师的许可,病人不得自行离开。”

“那她会不会出去过而你们没有发现?比如凌晨以后?”沙若欣仍是不放弃。

“那更不可能了,晚间值班的人多了两位保安,而且,我们疗养院装有摄像头,有人出入,都会被记录的。”

“那好,你把这三天时间前后一周的录像找出来,我们带回去研究。”沙若欣朝小李道。

“好。”

离开疗养院的时候,方健小心翼翼道:“沙沙,你会不会太过主观了?她是个行动不便的孩子。你何必如此认真?不如……”

沙若欣转过头来冷冷道:“方健先生,从现在开始,这件案子由我主管。这不过是你个人的想法,至于我如何判案,不需要你来教我。”

方健碰了一个软钉子,讪讪地闭上了嘴。

第二天,方健独自一人悄悄地来到了疗养院,经过昨天沙若欣的闹腾,他不想再引人注目了。

但是当他踏入病房区时,却被门口的保安给拦了下来。

“没有病人或者主治医生的许可,先生您不能进去,抱歉。”一名年轻的保安满脸微笑。

“为什么?”

“因为昨天的事情,引来了病人的投诉,她希望不要再受到类似的骚扰了……小燕她都因为此事被办公室处分了。”保安看了他一眼。

“是吗?”方健愣住了,“她没什么事儿吧?”

“那倒没有多大关系,只是你就真的不能进去了。”保安抱歉道。

“但是,我真的有急事想找小蝶问问。你可不可以通融一下?”方健望望四周,病房区只有他一个保安。

“真的不行,别人……倒是可以,但是你,真的不行。这是小蝶的父亲特意交代的。”保安无奈地实话实说。

“小蝶的父亲?”方健诧异,她父亲怎么忽然跑了出来?以前听小燕说,他从来不看自己女儿的。

“嗯,他昨晚来的,估计院长给他通了电话,他就赶过来了……”保安正欲解释什么,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王伟。”

一转身,一个满脸铁青的中年男人冲了过来。

保安一看,脸色紧张不已:“院……院长。”

“你干什么?”被称为院长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对保安怒目而视,“我请你来不是让你来聊天的。”说罢他瞅瞅方健,皱眉道,“你是谁?找哪一个?”

“我……”方健见他这副架势,将“小蝶”二字咽了下去,“没什么,我马上走。”说罢转身离开。

“等等,”院长却唤住了他,狐疑地打量了一番,忽然叫了出来:“原来是你啊。”

方健纳闷道:“我怎么了?”

“你……你就是那个让我们疗养院背上恶名的混蛋!你以为我没认出你来?王伟,还站着干吗?把他给我赶出去!”院长忽然恶狠狠地指着方健大骂道。

“你……”方健被他一通大骂,还来不及思索,便被那保安给拉出了大门。

“对不起啊,请你回去吧,不要让我们再挨骂了。”保安冷冷道,将大门关上了。

方健第一次被人这样轰出来,脸上先是尴尬无比,逐渐就变得气愤不已。

他带着一肚子的火回家后才逐渐冷静下来。

坐了一会儿,他在手机上找到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喂?”电话很快通了,那边传来一个无精打采的女声。

“小燕,是我,方健。”

半个小时后,方健在一个小区里,找到了小燕的住处。

门铃响了之后,小燕身穿一套休闲服出来开门,她双眼无神地让他进屋,精神慵懒。

“坐吧。”她指指客厅那张简单的沙发。

小燕的住房不大,和另外两个女孩合住一套三居室。房子里摆设简单干净,女孩喜欢的小摆设随处可见。窗台上放置了一盆白色的香水百合,客厅散发着女孩特有的香味。

看着这些摆设,方健心头一悸,他又想起了宁夏。她也是这样,房中经常保持着干净祥和的氛围。

他叹了一口气,小燕轻声道:“怎么了?”为他倒了一杯绿茶。

“我……今天被你们院长赶出来了。”方健苦笑一声。

小燕点点头:“早料到了。我昨天就被处分了。”

“对不起啊,给你带来了麻烦。”

小燕摇摇头,笑了一下:“没关系,正好这几天休息一下呗。”她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方健,“你想了解小蝶什么情况?”

“她是什么时候来你们疗养院的?”

“大概在三年前……”小燕想起那个女孩,心头一颤,声音颤抖起来,“她来我们疗养院是因为,她的手术失败了。”

“手术?”

她点点头:“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她父亲把她交给院长之后,就基本不来。我觉得,他实际上已经遗弃了这个孩子。”

“但是,昨天,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方健有点想不通。

“大概是院长担心小蝶引出刑事案件,怕给院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影响疗养院的信誉,就给她爸爸打了电话。”

“那小蝶这三年在院里有没有和别的什么人接触,或者在你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出院?”方健的这点疑惑一直在他脑海里纠缠不清。

“她是个很冷漠的孩子,在院里也就和我说说话了,至于其他人,”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方健,“在宁夏失踪前,小蝶和她的关系是最为密切的,她们俩是室友。”

方健低头沉思,眉头紧蹙。

“我记得有一次……就是上个月你来的那天,小蝶在你走后,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宁夏的男友。”小燕忽然想起一件事。

“是吗?”方健像触电一般,猛地抬起头来,急切道,“她还说了什么?”

小燕摇摇头:“没有了,我再想追问,她就不说话了。”

方健欲言又止,他对那个神秘的纳兰蝶非常头疼。

“小燕,你对小蝶了解吗?她平时有没有什么怪诞的举止?”

“怪诞?”她对方健形容小蝶的词汇感到有点不满,“她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是个怪人。她各方面都很正常,除了腿不能动弹,其他地方我觉得不比正常人差。”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她的……”方健笨手笨脚地指指脑袋,又放下,他想不出来该如何形容他对小蝶的感觉。

“是不是她的思维方式啊?”

“大概是吧,”方健凑了过来,“她有没有向你透露过她……能够预知未来?”

“你说什么啊?”小燕看着方健极其认真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你是不是看电影看着迷了?什么预知未来?”

“你听我说……”方健有些急了,干脆将他与“拾梦者”之间的对话说了出来。

听着听着,小燕的脸色渐渐变得诧异不已。

“不会吧?如果小蝶是那个人,她怎么会知道那几起案件?”

“既然她没有能力出院,那么她所预测到的这些事,是怎么知道的?”方健看了她一眼。

小燕狐疑满腹地摇摇头:“这就真不知道了。”

“她平时上网的时间多吗?”

“我不太清楚,白天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坐在湖边,晚上……她偶尔会上网,有时候会到深夜,精神也不太好,因为她有深度的失眠症。”

方健一拍巴掌:“这就对了,她就是在午夜以后才联系我的。”

小燕疑惑地看着他:“我有点奇怪,她为什么会找你?”

方健点点头:“你问得好,这也是我绞尽脑汁想不透的地方。”

两人沉默下来,各自在思忖着这古怪的问题。

“你对小蝶的父亲了解多少?”方健忽然开口。

“小蝶的父亲……不多,我只见过他不超过五次。每一次都匆匆忙忙地来结小蝶那昂贵的医疗费,这三年来见小蝶的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小燕摇摇头,“可怜的孩子,每一次说起她父亲,她就难过得掐自己……”

“他是做什么的?”

“不太清楚,小蝶从来不说。听旁人说,好像在国外开什么贸易公司的吧,总之,算是有钱人了。”

“哼,但是对自己的女儿却毫无人性。”方健对小蝶的遭遇感到愤懑。

小燕想开口却又止住了,似乎也不能够说什么。

“她父亲叫什么?”方健忽然问道。

“我想想……好像叫纳兰宇,他登记过名字的。”

“纳兰宇?”方健将这个名字牢牢地记下了。

驱车离开的时候,方健心头越发沉重起来。不知为何,他觉得小蝶的那个神秘父亲,此次出现得非常不合时宜。这个纳兰宇,会不会才是那个神秘的“拾梦者”?方健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打断了他的思绪,是沙若欣的来电。

“喂?”

“你现在在哪里?赶快过来,来局里,快点啊。”沙若欣不容分说的口吻让他皱了皱眉头,怎么她的口气越来越像吴林山了。

他转了一个弯,直接驱车前往警局。

来到沙若欣的办公室,她正在和小李及另外一个警员商量着什么。看她的脸色似乎很憔悴,黑眼圈都出现了。

“姐夫不在吗?”方健四处看看。

“队长出去开会了,下周才回来。”沙若欣头也不抬道,“你先坐一下。”

方健对她的口气颇为不满,皱皱眉头:“有什么事儿?”

小李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意味,走了过来拍拍方健的肩膀:“你们慢慢聊啊……”说罢与另外那名警员一同出去了。

“你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啊。”沙若欣笑嘻嘻地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方健没好气地看看她:“你知道吗?我今早被医院的人强行给赶出来了,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沙若欣耸耸肩:“这也没什么吧?”

“你要我过来有什么事?”方健也懒得跟她辩解。

“昨天一整晚我都在看疗养院里的录像,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沙若欣满脸正色。

“看到什么了?”方健紧张起来。

“什么都没有。”

他诧异地愣了一下:“这算什么回答。”

“你过来看看。”沙若欣打开了电脑,“小李做了一张光盘,把发生命案那三晚的录像都倒出来了。”

屏幕上跳出了个视屏,上面是一段黑白的影像,分成了两个隔断,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

“左边是大门口的录像,右边是病房走廊录像。”沙若欣用鼠标点击了一下,将播放的速度调快了许多,画面上出现的人物,就像上了发条一样迅速、滑稽。

“晚饭后,纳兰蝶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直到第二天清晨……而这边的大门以及后门处,在晚间的这段时间里,显示没有人离开过疗养院……”

录像记录如她所说,纳兰蝶根本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房间半步。

“窗户呢?”方健看着画面上悄无声息的走廊,右边第二扇门便是纳兰蝶的房间。

“窗户是那种开了只有10厘米宽的固定窗,她不可能出得去。医院里的窗户大多如此。”沙若欣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怪异地看了看方健,“连这种常识都没有?”

方健神情有些尴尬,这个女人,太爱挑刺了。

“你现在还认为纳兰蝶是嫌疑犯吗?”方健反问她一句。

沙若欣摇摇头:“我不好说,这个很难解释。把你们的聊天记录打开看看。”

方健将QQ挂上,之前的那些聊天记录一个不少地被调了出来。

“从这些字眼上分析,她似乎真的知道些什么……”沙若欣手撑下巴,神色凝重。

“就是这一点说不通啊……除非她会变小,从窗口飞出去。”方健说这话的时候忽然想到了那只在他房间里出现的蝴蝶。

这种想法虽然有点荒诞,但是却让他背脊发冷。

“这个有点像是在说《聊斋故事》了。”沙若欣半开玩笑道,“难道是预知未来,就像电影一样?或者,灵魂出窍?”

方健没有笑,脸色凝重不已,他在琢磨沙若欣刚才所说的这些话。

沙若欣见他毫无反应,伸手在他眼前晃动了几下:“你怎么啦?真的相信那些?我在开玩笑呢。”

方健若有所思:“但是我们现在无法解释小蝶的这些话!”

“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的通信这么发达,她完全可以通过别人知道……”沙若欣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也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了。如果有人能将那几件案件都告诉她,那也就代表那人便是这几起案件的策划者。可只要是精神稍微正常的人又有谁会将自己预备做的谋杀,提前告知别人呢?

“或许,那人对她特别信任吧……”沙若欣无法解释这个问题,牵强地猜测道。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方健摇头。

“那你怎么认为?”

“我不知道……她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事儿的,但是如何能让她开口呢?”方健回头望

着沙若欣,“我不希望你用警察那一套去对付她。”

沙若欣愣住了,瞪他一眼:“不那样审讯怎么行?她可能是嫌疑犯。”

方健摇摇头:“不,她不可能是嫌疑犯,天下有这么笨的罪犯吗?会自己提前告诉别人?而且你看她给我发的那些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想让我去救他们。”

沙若欣沉默下来,眉头深蹙。

“你帮我查一下她的父亲吧。”

“她父亲?为什么?”

“我想,这几个受害人的年龄,应该和她的父亲差不多,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这些案件的策划者,很有可能就是她父亲纳兰宇做的。”

“好吧,我记下了。”沙若欣将那三个字写了下来,“这个我得去查查,明天告诉你结果。”

“嗯,那我先走了。”

从警局出来后,天色已经快黑了,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都急着回家。方健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索性关上车门,朝路旁的一家餐馆走去。此刻正是下班高峰期,就算上路也不过是徒添汽油钱和时间而已。

这是一家不大的快餐店,他和吴林山来过几次。店面不大,但很干净,食物也不错,价格比较公道。

他刚在靠窗的座位坐下,便看到了沙若欣大步走了进来。

“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呢?”诧异地看到他之后,她毫不客气地直接在他对面坐下。

方健苦笑一句:“那么你呢?你怎么不回家给你老公做饭?”

“他出差了,”沙若欣满脸无奈,“我为啥又嫁给了警察呢,真是想不通。”

“那还不是缘分。”

两人各自点的套餐上了上来,顿时香气四溢。

“对了,我听队长说,你女朋友现在还没有下落吗?”沙若欣毫无矜持,直接用勺子舀了一大勺肉羹拌饭,直接送进嘴里,嘟哝道。

方健神情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心却渐渐往下沉。

“是不是你哪里惹恼她了啊?”沙若欣却没意识到方健的心思,继续道,“还是你对她关心不够,不了解她的真实想法……”

方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沉默下来。

沙若欣还是大口吃着盘里的食物,头也不抬道:“看来你还没完全得到她的心啊。”

“我想大概是吧。”方健叹了一口气,丝毫没了食欲,眼神望向了窗外。

沙若欣这才愣住了,不好意思地放下勺子,讨好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你……没事吧?”她发现他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小心翼翼地问。

“你别管我,先吃东西吧。”方健回过头来,低头开始食之无味地吃东西。

沙若欣心中骂了自己一句,她看到了方健眼中的黯淡,懊恼自己的失语。

两人便在这沉默而尴尬的氛围中匆匆解决了晚餐。

“我送你回去吧。”从那个餐厅出来后,方健面色黯淡地说了一句。

“啊……不用了,我回办公室还有点事儿”沙若欣不想再面对死气沉沉的他,这让她觉得自己心情也沉重。

“好吧。”方健头也不回地上了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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