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傍晚时分,沃尔特·塔丁从昏迷中醒来的消息让调查组大舒一口气。对凯文·阿特金斯的手机的调查进展一直十分缓慢。在杰克逊之前的最后一个呼入电话,是从滑铁卢车站的投币式公用电话打来的。他们原本还带着一线渺茫的希望,但愿电话亭在这么多天后依然能够提供当时的信息,但是这一线希望很快就破碎了,那里的信息每天都会被清除一次。琼斯拒绝授权进行法医检查,“我们还不如挖一个洞,直接往里面倒钱。”他冷冷地说。

手机地址簿中60多个条目都被追踪过,但是没有结果。大多数联系人是朋友、家人或因业务相识的熟人,其中大部分人在阿特金斯被谋杀时已经被寻访和排除。其余15个人,其中包括三名男同性恋,都是退伍军人,也都证明了各自的清白。

还有四个名字有待检查,但是这四个号码都无法接通。他们分别是“米奇”、“卡斯”、“萨姆”和“佐伊”,都只有单名没有姓,也不确定是不是阿特金斯家族成员。调查组正在等待服务器文件的数据检索。他们警告说如果涉及多个服务器的文件,结果可能需要好几天才能出来。尽管如此,这些号码很有可能在公司名下注册过,这将涉及到进一步旷日持久的寻访调查。

警方还有一个小希望,那就是手机从阿特金斯家被拿走后会不会被插入过不同的SIM卡,但结果也是一无所获。从话筒唾液中提取的DNA已被证明是受害人的。当侦缉警司琼斯问到“为什么杀手要把阿特金斯的手机带到公共场所去”时,心理分析师摇摇头说,这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你真的没有更好的解释吗?”

“暂时只能这样。不用思考,我不记得曾经有哪个连环杀手会随身带着战利品。凶手通常的作案手法是把任何与罪案有关的东西隐藏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一般是他的家里。你得再给我一两天时间来研究。”

琼斯俯身向前,“假设这个男孩搞错了?假设他从一个女人身上偷来的?会有什么不同?”

“从哪方面看?”

“女人对自己的手袋或背包看护得非常好。如果我妻子想要藏住什么东西,尤其是小东西,她会把它放在手袋的最底部,并随身携带。”

心理学家耸耸肩,“对于这个偷手机的男孩说的是不是实话,你有多大把握?”

“没有把握。”

“那么在你匆忙掉转方向之前,我建议再和他谈一次。带着战利品到处走最明显的原因是因为没有地方可以存放它们。”

“什么意思?”

“你要找的凶手可能是一个无家可归者。”

安排与本·拉塞尔的再次面谈花了整整24个小时,到男孩的律师终于同意在周三的5点抽出点时间时,琼斯已经失去了耐心。

“罪犯在这个国家有太多血腥的权利,”当他们驱车前往医院时,他对比尔抱怨道,“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一条保镖犬护着,我们只需要半秒钟就能让他说出来。”

“我们是能让他说出来,”比尔同意道,“但我不敢打赌说一定就会比他已经告诉我们的更真实。”他打住话头,因为警长有个电话进来。看到警长面露笑容,朝空中挥舞着拳头,比尔问:“什么事?”

“塔丁苏醒过来了。”他输入秘书的电话号码,“莉齐吗?计划有变。我需要你联系本·拉塞尔的律师,告诉他我们会晚一点再去见那个孩子。是的……是的……我知道他是个讨厌的家伙……告诉他我根本不在乎他是否在那里。那个孩子在恬不知耻地说谎,我们彼此都明白。”

杰克逊朝着宝马走去。当阿克兰从默里街中间的两栋建筑物之间的阴影中走出来时,她吓了一跳。

自从头一天从女同性恋的住所离开,她就再没有见过他。从他胡子拉碴的脸和皱巴巴的衬衫来看,他好像是在街头过的夜。他当然没有回过酒吧。

“你究竟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她愤怒地问。

他用一种蹩脚的老式动作,把外套吊挂在肩上,就好像刚从20世纪30年代走来一样。“搭便车。”他说。

“你去哪儿了?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只是走走。”

“走了30个小时?”她尖刻地说,“别逗了!戴西和我都担心死了。警察没有决定审问你,算你走运。你应该好好呆在酒吧里。”

“对不起。”在她把医用箱放进后备箱时,他绕到了宝马的另一侧,为她拉开车门。

“如果我早知道这样会让你如此不安,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我不是不安,我是气愤。”

“无论是什么。”他把车门完全拉开,“昨晚你不值班。我以为你和戴西有时需要共度二人世界,她非常清楚地表明过她不喜欢我在身边。”

“那么现在又变成戴西的错了?”杰克逊严厉地说,大步走到他后面,从他手中夺过车门,“上去,”她厉声说道,“不要表现得像个方特勒罗伊小少爷。在我看来,他是一个讨厌的马屁精,穿着西装的小丑,还有一个枯燥乏味的母亲……我是没那么容易受到牵制的。”

但是她错了。她当然没有想起来问问为什么他会选择打开后车门,并把外套扔到汽车后座上。

她也没有追问他到底做什么去了。然而,她也不清楚接下来到底是她的还是阿克兰的选择,把话题引到了他的母亲那里。过去几天里她也曾尝试过鼓励他谈谈他的家庭,现在他突然愿意谈谈自己与父母的关系,这让她很吃惊。

“如果需要一个枯燥乏味的母亲来造就一个像方特勒罗伊小少爷这样的人,那么你把我与别人弄混淆了。”他漫不经心地说,系上安全带,“你绝对不可能用‘枯燥乏味’来描述我的母亲。不管怎样,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桑赫斯特陆军学院,我被灌输的都是谦恭有礼,‘举止造就人’……以及诸如此类的废话……但我从来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就允许女人们想怎么粗鲁就怎么粗鲁。”

这当然引起了杰克逊的好奇,特别是因为她一直认为中尉是一个拘谨的清教徒。他很少用粗俗的语言,除非他很生气时。“你认为我很粗鲁?”

“是的。”

“我们来自不同的成长背景。我的祖辈都是靠血汗生存的工人阶级,他们低声下气,从来不曾获得过均等的机会。”她嘲弄地瞥了他一眼,“我的祖先没有多少对任何人说谢谢的理由。对像你这样的特权阶级卑躬屈膝已经被写进他们的基因里。”

“你混得不错,”他简短地说,“至少你的这些辛苦劳动的先辈们听起来活得很真实。而我,除了八岁就被送到寄宿学校,父母由此可以获得一丝尊贵的优越感以外,我甚至不知道特权是什么。在我家外表就是一切。只要表面过得去,底下到底埋藏着多少污垢都不重要。”

“什么样的污垢?”

“任何让家人丢脸的事。我父亲的父亲是个酒鬼——他一周七天一天24小时都是醉的——但是我的母亲告诉大家,他有帕金森综合征。他大发脾气时,我非常害怕他。我十岁时他当着我的面一脚把家里的狗踢死了。我吓得什么也不敢说……但是我真的因此很恨他。”

“他打你奶奶吗?”

“可能吧。我的父亲出生后她就离开了他。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我想我父亲也没有。”

“你母亲的父母呢?”

阿克兰摇摇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据我所知,她嫁给我父亲时与她父母有过很激烈的争吵。他们移民到加拿大了……但我不知道是在他们闹翻前走的还是之后。每次提到他们,妈妈都会很激动……所以没有人谈到他们。”他俯身向前,按摩太阳穴,“她可能——”他突然打住话头。

“什么?”

“没什么。”

“你和她处得好吗?”

他没有回答。

“你的意思是不好?”

“她喜欢我行我素。有时候我想,是不是正是这个原因导致她与父母争吵的。如果他们不喜欢我爸爸,他们可能试图阻止过这桩婚姻。”

“有什么不喜欢的?”

“也许他们以为他会变成他父亲那个样子。”

“他有吗?”

阿克兰摇摇头,“恰恰相反。他毕生都在努力弥补我爷爷的失败。”

“以什么样的方式?”

“用房子和农场抵押贷款来偿还他的老父亲欠下的债,并努力取得成功。他原来有一群奶牛,后来牛奶价格下跌,养奶牛变成了亏本买卖,我说服他卖掉了奶牛,但是——”他停顿下来,耸耸肩。

“什么?”杰克逊问。

“愚蠢的老傻瓜又弄了一群羊。那个地方总是悬浮着太多的债务。抵押贷款还完后他买得起的最好的东西将不过是某个低密度住宅区内一小套廉价的砖房。”

“这有什么不好?”

“母亲不会喜欢的。”

杰克逊微微一笑,“不够壮丽宏伟?”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吧。不管怎样也不值。她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和邻居发生战争。”他盯着挡风玻璃,“爸爸从羊群所得的收入刚刚足够让他们呆在那里,但却是非常不稳定的。”

“你母亲知道吗?”

“我很怀疑。如果她知道,她会让我父亲生不如死。”

杰克逊想起了那天早上她与罗伯特·威利斯的对话,当时因为查尔斯没有回来,她打电话问罗伯特:“他会去他父母那里吗?”

“我看不会。他与母亲不和。但是我不太确定他与父亲的关系。他谈到父亲时怀有更多的同情……通常是有关农场和他父亲不得不投入的工作量。”威利斯冷静的微笑顺着电话线传过来,“他母亲似乎很清闲……我想这个可能让查尔斯很反感。”

“他的女友呢?我知道你说过他们之间已毫无感情,但是她会不会看在过去的分上收留他?”

“珍?恐怕也不会。她可能会同意收留他,但我想查尔斯甚至问都不会问。她知道查尔斯和你住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从没有人打电话找他……如果他不跟我一起出去值夜班,他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即使不睡觉也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是的。”杰克逊叹了口气,“他好像和戴西之间有问题,这让我们的生活很困难。如果偶然间碰到戴西。他就假装没看见,戴西因此很生气。”

威利斯犹豫着,“戴西是哪种个性?友好的?温柔亲切的?”

“正是。我还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喜欢上了戴西。”

“我不这么想。我倒认为更可能是他害怕戴西喜欢他。解读女人的动机对他而言真的很难。”

“因为那个女友吗?”

“当然,因为那段关系。他谈到与一个幻想签约。我理解的意思是他期望与珍安定下来,从此幸福地生活……但结果却不是那个样子。”

“为什么?”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威利斯说,“但我可以做一个有根据的猜测。出于许多原因——我猜,主要是因为珍让她的真性格暴露出来——查尔斯的幻想因而破灭。”他停顿了一下,“珍想让我相信是她选择结束这段关系的,但我认为不是这样的。我百分之九十地肯定是查尔斯先提出分手的,在他意识到珍让他多么愤怒后。”

“你说过在医院时他用手掐过珍的脖子。他之前曾有过类似的行为吗?”

“我猜这种暴力行为是在他们订婚的后期升级的。珍有她自己的问题,这些问题可能激怒了查尔斯。”

“什么样的暴力?”

一阵犹豫。“我只知道还有一件事。珍对我描述过一次特别恶性的强奸,我相信这件事确实发生过。查尔斯很显然对他们关系中的某件事感到羞愧,在我看来,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强奸。我猜珍在利用性来操纵他——凭着一时的兴致,有时给他有时又拒绝——这就是为什么他认为很难读懂女人。”

杰克逊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这是她之前没有得到过的信息。“好吧,让我先搞清楚,”她带着一丝嘲讽低声说,“查尔斯在想要性时珍不给,于是他用武力夺取……然后……他不喜欢看到自己变成那个样子,于是他抛弃了未婚妻,并且现在还羞于谈起它?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完全是。我觉得你是在美化珍告诉我的事。她谈到一次强奸。正如我刚才所指出的,我相信它确实发生了……暴力升级到了极点,变成了一次强迫性行为。此后,查尔斯与她切断了一切联系。”

“欺负人!”

“也许吧,但不要认为珍无可指责。作为一对,他们完全合不来——各个方面——在我看来,查尔斯一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开始努力解脱出来。”

“你在做很多有利于他的假设,”杰克逊刻薄地说,“以前你为什么不告

诉我?”

“因为没有证据支持珍的指控。查尔斯没有承认任何事情。”

杰克逊不为所动,“把一个强奸犯强加给我这没问题——他应该有份工作来消耗能量——但是让他和戴西生活在一起则是另一回事。如果他错误地把友谊理解为性要求呢?”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回避戴西了,”威利斯实事求是地说,“他不想卷入另一场基于调情的两性关系中,”他立即修改措词,“我并不是说你的伴侣在寻求友谊之外的任何东西——当然,也不认为查尔斯会这样——但是他对那些用身体接触表达同情的女人,有强烈的怀疑。”

“这几乎等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知道。”他稍作停顿以整理自己的思绪,“当然,我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是如果说戴西会受到查尔斯的威胁,我非常惊讶。他曾表现过真正敌意的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珍……而且她们两个都表现出了自恋的人格特质。事实上,他对母亲的感受很可能正是他最初被珍吸引的原因。”威利斯陷入另一阵若有所思的沉默中。

“说下去。”杰克逊提示。

“珍的个性对他而言很熟悉,他误把这种熟悉当作爱。我怀疑他甚至不知道自恋在一段关系的早期阶段是怎么表现的,他当然想不到自恋也会表现出吸引人的魅力特征。”

杰克逊在一条汽车长龙后面停下来,等待右转。“你父母的关系怎么样?”她问阿克兰。

“他们已经结婚30多年了。”

她发出一声冷笑,“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非常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还是他们咬紧牙关凑合过着,因为不曾有更好的人出现过?”

阿克兰耸耸肩,“我没有问过。”

杰克逊看了他一眼,“成功的两性关系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对我却并非如此。”

“为什么?”

“这取决于你如何定义成功。”

“我通常通过一对夫妻是否能很好沟通来判断。如果他们觉得彼此有趣,那么很自然地就会喜欢交谈。他们交换信息……分享幽默感……希望伴侣享受自己正享受着的。在我的工作中我见过许多有问题的关系,他们的共同特征常常是相互回避和沉默。”

“这样总比无休止的争吵强。”

“不一定,”杰克逊表示异议,“对于某些人来说,吵架是沟通的一种形式。这也表明他们的关系中存在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当我遇到一对夫妇中一方害怕挑战另一方时,我会很怀疑。强势的一方往往是暴力性的,我见过太多这样的情况。”

阿克兰什么也没说。

“你的父母吵架吗?”

“只在私底下。当我还是个孩子,我常听到他们惊天动地地吵个没完。”

“所以你不想在自己的关系中出现争吵?”

“是的。”

“你认为这是可以实现的吗?”她问,“30年来,女人们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路,现在当她们有不同意见时,很少有女人不去维护自己的权益。”她在绿灯变过来前打好方向盘,准备拐弯,“你并不是每次都真的期望你的想法获胜吧,是不是?”

“不。”

“那就一定会有争论,”她实事求是地说,“戴西和我在大多数事情上看法一致,但是也难免磕磕碰碰……但是我并不后悔,这些争吵让我明白什么对她是真正重要的。”

“你们会彼此发脾气?”

杰克逊摇摇头,“也不是。我们偶尔会提高嗓门,气愤地出去或走开,但是并没有到气疯了的程度。”

“一般谁赢?”

她愉快地瞟了他一眼,“你认为是谁?”

他本想说“你”,但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戴西。”

“每一次,”她同意道,“我没有她的耐力。如果不合她意,她会一个月都和你过不去。你的母亲也一样吗?”

这个让阿克兰措手不及的问题使他作出了诚实的回答,“从来没有到那个程度,爸爸很久以前就放弃惹她生气了。”

杰克逊发现他的词汇很有趣,“我想你说过他们总是在争吵。”

“当我还是个孩子时……现在不再吵了。”

“那么当你说他们全力以赴地吵架时,并不是在开玩笑?那些都是你听到过的肢体冲突吗?”她停顿了一下,看到他没有回答,于是继续说,“一般谁动手?”沉默。“从你说过的话判断,你母亲比你父亲脾气大。”

“可以这样说。”

“你继承了这一点吗?”

他转过身盯了她一眼,“我一点也不像我母亲。”他断然说。

杰克逊耸耸肩,“那么,你像你父亲,总是避免冲突?”

“是的。”他严厉地说。

“在酒吧和拉希德·曼苏尔的冲突中你可没有后退,”她指出,“你全力以赴地攻击他。”

“他不应该招惹我。”

“就像你父亲不该招惹你母亲一样吗?”

没有回答。

“你确定你所知道的事实永远是正确的吗?”杰克逊故意刺激他,轻轻地数落着,“你确定不是你母亲先挑衅,然后你父亲大发雷霆?如果他现在避免冲突,那几乎可以肯定是他已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愤怒。”

阿克兰俯身向前,用拇指和食指按住鼻梁,“他太没有骨气,所以不可能因任何事情生气,”他轻蔑地说,“有一次母亲用刀扎伤他手臂后,他不得不自己血淋淋地开车去急救中心。他回来后告诉我他被带刺的铁丝网割伤了。真是可悲。他总是为母亲找借口。”

“也许他是为了保护你。”

“在那以后,他确保一切都发生在门背后……然后把我打发到学校去。我们围绕母亲玩抢座位游戏,这样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因此看不起你父亲吗?”

“是的。”他不断松开拳头又握紧,直到指关节咔咔作响。

私下里,杰克逊是同情他的。她想,如果他对父母行为榜样中更温和的一方毫无尊重之情,他性格中的很多东西就能得到解释。她甚至想,他与母亲的问题是不是源于对她的力量的一种混乱的钦佩。“只是暴力的模式是很难打破的,查尔斯。如果你父亲有一个爱打老婆的酒鬼父亲,从小就成长在暴力阴影下,他一定需要非凡的控制力来忍受你母亲类似的行为……然后到达一个点,即再也不会发生。大多数人都会对你父亲表示赞许。”

“不是我。他本不该娶我妈的,除非他喜欢做受气包。”

“他可能开始不知道……除非你母亲的父母曾警告过他,”杰克逊微微耸耸肩,“这可能也是你母亲和他们闹翻的原因。但即使他们真警告过,你父亲也不会相信。她和他们的关系与她和你父亲的关系也会非常不同。”

阿克兰固执地摇摇头,“他与他自己的父亲生活了足够长的时间。如果他曾经有胆量与他父亲对抗,他就有可能与我母亲抗争。”

“你当时是这样经营你与珍的关系的吗?”

这个问题悬在空中,阿克兰没有回答。

“你似乎无法决定要效仿你父母中的哪一个,”杰克逊继续道,“是证明谁是老大更重要……还是当暴力失控时走开更重要。你伤害珍时有一种满足感吗?”

阿克兰盯着她,“没有像伤害我母亲时那么满足。”他说完,转过头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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