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红土的结果,那天午夜,要一的犯案行为相当明显,绝对错不了。由于律师宫田先生的努力,娜莉隔天十九日中午以前就被释放。警方当局的长官谦虚的承认自己的过失。走出四个暗无天日的日子,娜莉目眩、高兴,又哭又笑。

田所站在正面玄关,看着娜莉走下台阶搭上出租车的身影,松了一口气目送她离开。可是再想起要一,那一口气还是松懈不得。

想起前天见面时,要一自信满满。搭乘十二点二十一分从东京出发的八一七电车,应该是事实。如果推理正确,也就是说,犯案行为在他搭乘电车之前已经发生,即,正午到十二点二十分之间。早已被杀的稻田,却有一点十分还在打电话的证词。应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所以过了中午,他把钟卷要一等人以及赤城艺能公司的女孩子们,全都叫来。

钟卷来得稍早,在接待室悠闲的抽着新生牌香烟。甘利笃子和宇部钟子,还有惠比寿大楼的电话接线生也来到同一个房间。女孩们不断的谈话,要一却只是静静的吞云吐雾。

不久校长也来了。田所立即召唤钟卷。他捻熄香烟,拖着沉甸的脚步进入田所的办公室,一看到校长立刻装出机灵的脸色。

“啊!校长先生!上回真是失礼啦!今天又在这种意外的场合见面。”

“是呀,我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田所先生,没有必要太花时间吧!我可以证明和我同车的钟卷要一的确是这位先生。”

校长回头看着田所,严肃的说。

这部分是预料中的事。田所听了证词,没有多说什么,向两人道谢,送他们离开。钟卷要一犯案后才搭上电车,这点已经可以确定。再来只要让接待室的三位,说出问题电话的问题所在,就可以啦!

“你明白了吧!”要一浅浅的笑着,露出一副活该的傲慢笑容。

两人来到走廊,田所温和的叫住要一,希望能再问一下他搭电车之前的行踪。

“对了,可以顺便问一下吗?你十二点二十一分搭上电车的事已经证实,不过你和及川小姐在哪里会合的呢?”

“你问这种事做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不介意的话,我想知道答案。”

“没有什么好介意。我和及川在东京车站会合。”

“什么时候?”

“电车开动前。”

“几分的时候?”

“真啰嗦哪!”

“不想说的话,我直接打电话给及川也行。”

田所强势的说,伸手准备拿起电话筒。对于电车中的不在场证明和电话手法有绝对自信的钟卷要一,被自己的自信给蒙蔽了。乘车以前的行踪也许没有和及川春子套好。田所看中了这一点,希望能一击奏效。

“因为准备费时,所以开车前三分钟才滑垒进场。及川已经帮我占好位子,就坐上去啦!”

他似乎被抓到痛处,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脸孔,勉勉强强的回答。

要一他们离开后,轮到三位女孩进来。目光尖锐,嘴唇单薄的田所,本来就不受女性欢迎。偏偏又想装出温柔的表情,结果越努力越让女孩们害怕起来,全都噤若寒蝉。急得田所满身大汗。

“怎样?调查有进展吗?”笃子她们回去后,留下田所一个人沉思。一旁的同事鬼贯警部往他身旁一坐。

“有点伤脑筋,事情的发展不如预期。钟卷要一交代不出东京车站搭电车前的不在场证明。因此稻田登的电话如果是假的,也就是说在打电话以前就已经死亡。钟卷要一是犯人的可能性可说是呼之欲出。”

“然后呢?”

“所以为了查清楚电话的真假,我把赤城艺能公司的女孩都找来。”

“那,结果呢?”

“首先确定时间。时间点确实是一点十分没错。交换台的总机小姐也确定是一点十分。”

“唔……”

“其次,确认声音是否是稻田登。他的声音笃子和总机都很熟悉,所以也确认当天电话是稻田的声音没错。”

“原来如此。”

“接着我想是否有利用录音机的可能。结果也不对。第一,录制那样的台词有点困难。第二,电话中对笃子的询问能够即问即答。这些都不可能录音。”

“笃子问些什么?”

“她负责接受订票,所以要询问张数、席次的位置等等,但是他都能很快的一一回答。”

“哦,所以很明显的不是录音。”

“因此我在想,是不是有模仿声音的问题。”

可是鬼贯警部用力的摇头:“不,我觉得不是声音模仿的问题。当然,我们都听过收音机里那些单口相声的落语家微妙微肖的模仿,但这只是模仿者的技巧和我们耳朵的色盲相加相乘的作用,让大家听起来有类似原音的效果。落语家客观的加强自我存在的印象,各自创造出独特的发音方法,各具特性。因此只要抓住本身这个特点,骗过一般外行应该毫不困难。加以刚才所说的,耳朵的色盲。”

“耳朵的色盲,听起来好奇怪。”

“那是指一般我们耳朵对声音的反应。例如‘鸽子’这首歌,用C调来唱,和用G调来唱,其实是分辨不出来的。说得细腻点,模仿得好的声音和真的声音相比较,调子多少有点不同。如果谱成乐曲,就必须加上升半音或降半音的记号。但是,所谓落语家,虽然古今亭的志生是古今亭的志生,三游亭的金马就是三游亭的金马,各有所长,但他们说话的声音和旋律的高低一样,能让人听起来有类似原音的错觉。可是,我们一般人说话的方式和落语家不同,没有必要向听众推销,也没有必要刻意留下印象,所以没有特色。也就是说,没有旋律感。说没有,是有点极端,该说是非常缺乏吧!那么,声音是不是像稻田登?主要还是取决于发音。而发音,口型和声带是绝对的条件。要和稻田登的声音一模一样,牙齿的排列也必须和稻田登相同。还有舌头的位置,长度、胖、厚度等等,都非得酷似不可。当然,还有鼻腔问题。若是不具备这些条件,替身马上露出马脚。而且,以电话来说,听者针对一个声音更能全神贯注。因此,虽然电话里看不到对方的脸,但是对方的悲哀、沮丧等等情绪的波动,都将一概接受,而且马上明了。这种事你应该也有不少经验吧?电话里的声音超乎想象的,反而能给人一个完整的印象。另外,假使请共犯假冒声音,这个共犯一定会勒索钟卷。那家伙是个聪明人,这种危险的事应该不会做。所以,我想,那是稻田登的声音,没啥可疑。”

鬼贯警部很有自信的说。果然,事后证明,当天的电话确实没有替身或也没有模仿。

“大概吧!可是到底怎么回事?被害者被杀的时候,钟卷坐在电车内也是事实!”

“是呀!同时,钟卷离开东京车站之前,已经杀了稻田登。这也是事实。”

两人面面相觑,这种怪异的结论,任谁都只有苦笑的份。事情的发展实在无法让人悠悠然高兴的笑。

今年春天有银座杂货商凶杀案,夏天,玉川有留学生被杀。警方逮捕的都是无辜的市民,大大的失了面子。加以这回又不得不释放娜莉绘岛。警方首长更加神经质起来,也格外谨慎。如果钟卷真的可能是杀害丘里理子的凶手,可以的话,连稻田登凶案的谜团一块解决,两桩杀人案件的凶手一举逮捕,也许可以挽回跌到谷底的名声。整个事件的根源在于,钟卷离开东京车站之前已经行凶,而,他离开东京车站以后,被害者竟然打了电话。两则相反的事实,不管怎样也不笼无矛盾的解释清楚。为此,田所不得不卯足全力。

“关键的一点十分,嫌疑犯当时人在哪儿,有调查过吗?”鬼贯警部暗示。

“呀,还没。”

说着,田所从抽屉拿出列车时间表,翻东海道干线那页。八一七电车十二点五十一分离开横滨,十三点十四分离开大船。

湘南电车时刻表

“从大船站发车的时间是十三点十四分。电车每站只停留一分钟,就是说到达大船的时间是十三点十三分。那么,一点十分的时候,电车还远在大船站之前。”

“在哪儿,借我看一下。”

鬼贯警部拿过时间表看了看,立刻回头对田所说:“喂,这个八一七电车的发车时间表看起来有点怪,注意到了吗?一点点。”

“有点怪……?”

鬼贯警部用铅笔尖指着时间表的数字。

“对吧,以十点二十一分东京出发的八一三次电车来看,横滨十点五十三分发车,大船十一点十一分发车。间隔十八分钟。接下来的八一五电车,横滨十一点五十三分发车,大船十二点十一分发车,间隔同样是十八分钟。但是钟卷要一搭乘的八一七电车,横滨十二点五十一分发车,大船十三点十四分发车。只有这辆电车必须间隔二十三分钟!和其他电车比较,足足多了五分钟。”

“喔哦,的确奇怪。”

“你怎么想?”

“横滨和大船之间有五分钟的时间速度慢下来。”

“速度慢下来?湘南电车是国铁当中以速度快出名的,最近,名古屋的私铁也跟进,制造这种电车,这是目前日本最快的电车。可是竟然有五分钟速度慢下来,不是很奇怪吗?”

“这种事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国铁总裁?”

鬼贯警部笑起来,指着下一栏:“八一七次电车离开车站九分钟后,‘鸽子’号列车也出发了,几乎是在后面追赶似的,对吧?在横滨靠站以后,就直奔汤河原,中途不停。既然特快车从后面追来,八一七电车就不能再以悠闲的速度前进。因此多出的五分钟,应该是在大船停靠了五分钟。‘鸽子’特快车不知什么时候会追过八一七电车,所以停靠大船站月台,等着让路给‘鸽子’。”

“原来如此。我以为高速的湘南电车不会靠站超过一分钟以上,所以没注意到这点。那么,那家伙就是利用停靠大船的时间,计划了什么事吧?难怪他会说,下车到月台买寿司!”

田所略有所得的样子。

靠着鬼贯警部帮忙,终于发现八一七电车在大船站有五分钟的停车时间。而且停车的时间和稻田登打电话到赤城艺能公司的时间完全一致。辛苦的摸索到这里,钟卷和谜样的电话一串联,所有的事情也成了想当然尔。

为了彻底调查,田所马上前往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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