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早晨,田所到日本桥的一栋小大楼拜访钟卷要一。

冷清的办公室里,钟卷要一单脚搁在中央的桌子上,两手托腮,手掌捧着无精打采的脸庞。看到田所,连站都懒得站起来,只是指着前面的椅子。然后,接过名片一看,要一露出意外的表情。

“哦?是警察吗?我还以为是讨债的。事业失败,唯一剩下的女职员,上个月也辞职了。哈哈哈,真惨!”

“但是,我听你舅舅说要把庞大的财产分给你,不是吗?所以,没那么悲观吧?”

钟卷要一尖锐的眸子略微闪动,直盯着田所的眼睛,瞬间也张开嘴哈哈大笑。

“是有这么回事,的确。但是被讨债鬼知道可不是好事,所以,不要打草惊蛇,装作若无其事就好。”

“好!那我们速战速决。”说着,田所立刻切人主题。

“关于稻田登和丘里理子的案件,尚在调查中,可以请教一下案发当天的行踪吗?”

“喔?犯人不是娜莉绘岛吗?”要一有点不耐烦的表情。

“也许是犯人,但也有可能不是犯人。如果绘岛小姐是犯人,将被宣判死刑,那是一定的。所以问题相当严重,必须谨慎处理。”

“原来如此。我没有犯案的理由,所以,想怎么问、问什么,都无妨!来吧!要我说什么?”

“首先,上个月二十八日午后一点到一点半,您人在哪里?请告诉我。”

田所紧闭着薄薄的嘴唇,等着回答。

“是吗!午后一点的正确位置,我无法肯定的回答。因为我和最近即将结婚的及川春子一起到热海去了。那个时间,应该恰巧在途中的列车上。”

他说着,从桌子里拿出小本的列车时间表。翻到东海道干线那一页,用小指的指甲指着十二点二十一分从东京出发往沼津的八一七电车那一栏。

“你知道吧?这不是一般列车,而是湘南电车。看看时间表就可以明白。你问的时间,车子大概行驶在大船站稍前,快到藤泽站之间。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有嫌疑吧?没关系!我从东京到热海一直坐在车上。及川也知道。你可以问问她。怀疑我实在是毫无意义!”

钟卷要一看起来是位火爆的男子,一下子面红耳赤,一副要吵架的样子。

车身染绘成橘红和草绿,十数节连结的湘南电车,行驶于东京和湘南、伊豆等地方,当中也有最远到静冈的来回车。速度和国铁有得比,又远比普通列车来得快。所以不只是上下班,往箱根或伊豆的游客也宁愿搭乘它,而舍弃一般列车。

“这个东西停车时间很短,我再怎么厉害,三十秒、四十秒之间把登杀了,我又不会耍把戏!”

以速度作卖点的电车,停车时间很短,田所也常常搭乘,所以很清楚。

“话这么说当然没错。从东京到热海,只要人真的在车子里面,就没有嫌疑。只是呀,除了及川春子以外,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了吗?”

田所的话一停下,对方立刻浮出怪异的,挑战性的笑容。

“未婚妻的证词不足相信,对吧?没关系!那么坐在我前面的人总可以证明吧?我和他交换过名片。实在是!没想到这种东西还可以派得上用场。”

钟卷要一从口袋的名片夹拿出一张名片给田所看,田所马上抄进手册。

“那么,另外请教一件事。丘里理子被杀的那一夜,也就是这个月的十四日的夜晚到隔天早上,您人在哪里?”

“这就伤脑筋啰!这样的苛求不在场证明,的确很伤脑筋!这个时间,正常的人,无论谁都应该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吧?这种场合能证实自己不在场证明的,只有自己家人。偏偏你们又认为家属的证词不可信。这样的话,要弄出一个让警方满意的答案,绝对不可能。我的作息就是这样,白天工作,晚上睡觉,每一天每一天毫不例外。在大冢的房子只有我一个单身汉,这样对我相当不利呀!没有任何人可以替我的不在场证明背书。可以作证的只有天花板上的老鼠吧!信不信由你啦!但是,我没有做,我怎么可能呢?”

心情好像越来越差。看来,对付讨债者的那套凶狠样子很快会摆出来,田所的侦讯就此打住。

“那么,钟卷先生,最近可能需要您和证人见个面啰!”

“没问题,没问题!我确实坐在这辆车上,我可以向神明发誓,绝对是事实,不管什么时候见面都可以。”要一大言不惭的回答。

走出大楼,当然,依序先拜访这位火爆男子所说的证人,目黑区某间小学的校长。

刚过四十岁的校长,再怎么样也自有其教育者该有的人品。对于田所的质问,他的回答如下:“我一向不喜欢随便和人交换名片。但是因时制宜,总是有难以拒绝的时候。这位钟卷先生好像带着一位年轻女性吧?似乎正逢人生春风得意的时候,沿途高兴的嬉闹。每逢电车靠站,就买来吃的、喝的,分给我或其他邻座的人。到横滨就是烧卖,到大船又特地去找寿司,招待非常周到。但是我一向没有接受招待的习惯,也不喜欢在车上大口大口吃东西,老实说相当为难。人各有志嘛!劈头就无视别人的感觉,不分青红皂白的硬塞,即使是好意,我也不赞成。我的教育方针对于这一点也相当重视。电车快到热海的时候,钟卷先生表示对这两小时又十分钟非常依依不舍,递了名片给我。这实在和我平日的主张大相径庭,说起来我应该不会和他交换名片。可是对方愉快的神情,让我不忍心泼他冷水。总之,因为这样,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坚持,这也是我们的教育精神之一。”

校长的口气像对着学生谆谆告诫,让人一如沐浴在温暖的日照。桌上的菊花适时的吐露芬芳,不知哪个教室传来齐声合唱的歌声。

“不知您什么时后有空,可否请您和钟卷先生见个面?只要确认一下,钟卷先生确实是和您同座的人,就可以啦……”

“是嘛,明天有家长会会议,可能要忙上一整天……后天中午过后要到教育厅,可以的话就那个时候,也许可抽出一点空闲。”校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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