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莉绘岛在中央电台的录音室听到丘里理子被杀的消息。由于午后开始必需现场录音,早上喝了一瓶牛奶就匆匆开车赶到电台练唱,听到这样的消息,不觉背脊一凉,升起一股怪异的不安。

在电台餐厅吃午餐时,爵士乐队的同伙活泼的嬉闹,娜莉却在一旁完全提不起劲。

“哇,怎么来了一位淑女!”主播松江的高嗓子,也唤不回平常的笑容,只是勉强的牵动嘴角。

当天晚上,田所警部再次到涉谷钵山町拜访娜莉绘岛。他一反前次庸俗的样子,一个劲儿的问个不停。娜莉不禁露出不安与动摇的脸色。

“上回说的车子,买了吧?”

“呃,买了。还没有车库,直接放在屋外。”冷不防被问起飞雅特的事,娜莉显得有点慌。

“车子都是由你自己开的吗?”

“呃……差不多半年前向朋友借车,从驾驶跑车练起吧!”

“希望你老实回答,昨天晚上你几点睡觉?”

娜莉一副想抗议什么的样子,随即又放弃,老老实实的回答。

“收音机听到十点,就去睡了。”

田所继续质问,技巧的问出,娜莉一个人睡楼上,父母亲和女佣睡楼下,他们似乎都是容易熟睡的体质。

“你和被杀的丘里理子很要好吗?”

“不,没有。去年秋天在电台走廊擦身而过以外,没有再见过面,也没有说过话。”

“稻田先生被抢走了,你不恨丘里理子吗?”

“恨啊!但是,听到丘里理子被杀的消息,憎恨的感觉忽然凭空消失了。”

“是吗?与其说听到丘里理子被杀的消息,应该说杀了丘里理子以后,比较恰当吧?”

“喂!你怎么这么说……”

娜莉声音高亢的叫起来,句尾颤抖得不成声。

“杀死丘里理子的犯人,从东京开汽车来。但是很不巧的,犯人在现场附近的红土上,留下了明显的车胎痕迹。现场的警察做成石膏模型和红土一起送过来。所以,很抱歉,你的飞雅特在中央电台的停车场时,我们已经偷偷的调查过。四个车轮和车胎模型完全一致,嵌入车胎的泥土挖出后,发现混有红土。这是专家鉴定的结果。你的车子应该曾经往返热海七尾地区。”

娜莉面色如土,全身几乎痉孪起来,只看到口红鲜艳的红色,胸口强烈起伏。

“为了慎重起见,我再问你一次。车子的钥匙一直在你手上吗?或者你会说借给别人?”

“啊,不,那个……给朋友……”

“你说什么?请你说清楚。”

她慌慌张张喘了好几口气,说得比蚊子叫还小声。

“昨天晚上我忘了锁门。”

“你的意思是说,有其他的人偷偷的把车开走,来回七尾一趟?”

娜莉低头不语。

“可不能说谎呀!女佣说早上洗车子时,车门锁得好好的。今天中午刑警已经到这里问过话,我们婉转的从女佣得到消息啰!既然已经上锁,没有钥匙的人不就无法开车吗?”

娜莉沉默的样子看在田所眼里,对这个顽固的女子不觉有些反感。

“看来还不太服气。那,我再说一件事。刚才我说在停车场检查过飞雅特,其实检查的不只是轮胎。你知道怎样吗?引擎盖下发现了一把染血的短刀。当然,你也会说不晓得为什么有这把刀吧?我们很快的鉴识比对,丘里理子的血和……”

说着,警部不怀好意的笑。

“……稻田登的血都附在上头喔!这样,你也要说自己无辜吗?”

娜莉一脸不服气,强压住怒火,奋力的想说些什么,但身体一僵,在警部还没有拿出逮捕状前,已经昏倒在地,什么也说不出了。

娜莉从隔天开始接受调查。但是她对罪行坚决否认。无论是拿出凶器,或是搬出石膏模型,都一概摇头。最后干脆对所有质问三缄其口,不再说话。

关于稻田登被杀事件,目前为止,她有不容否认的,攀登正丸岭的不在场证明。但是对剌杀丘里理子,却有过于充分的物证。娜莉半夜偷偷起床离开家,飞快的经由东海线到热海攻击里理子,再潜回自己的卧室。这些事简直像摊在手掌上似的一清二楚。手剎车杆、变速器杆,全都沾满她的指纹,很明显的,开车的人就是娜莉。如果嫌犯另有其人,而且使用这辆车,那么,附着在方向盘及其他等等娜莉的指纹,应该有某些部分会被擦掉。

正丸岭登山的假不在场证明,真相如何?被害者为什么会答应娜莉在深夜见面?这些疑点都有赖娜莉自白。警方当局也不焦急,准备和她的拖延战术长期对抗,等她自己招供。

娜莉被逮捕的隔天傍晚,田所坐在渐渐转暗的中庭,一位皮肤被太阳晒焦的老人走上前,为解决案件及逮捕犯人向他致谢,唠唠叨叨的说起话来。

老人是稻田登的叔父,自己介绍自己名叫稻田善助,在巴西累积了财富。三十年来第一次返国,准备在圣诞节再度乘船出港,打算就此埋骨异乡。

“因为我来日不多,想将大半财产约一百万克鲁索(二千万日圆)送给我日本的侄甥们。我提前写了信想让他们高兴一下。到达横滨后,只见到外甥欣喜的迎接我归来,却听说登被杀,我相当吃惊。这也是命中注定吧?说起来,日本警察的,这个,该怎么说?普罗格瑞……”

“进步吗?”

“对、对。非常有进步,令人感触良深。”

田所听了直点头。也忽然注意到,钟卷要一和稻田登原来是表兄弟。

“嗯,没错。要一是我已过世妹妹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外甥。就这两个小孩。”

听到这里,田所心中出现一个疑点直冲上头。

“如果稻田登先生有配偶的话,实际上,丘里理子的确是他的妻子。这种情况下,她也有权分享这一百万克鲁索吗?”

“没错!听到登死亡后,我就准备将其中五十万克鲁索分给她。她死了,如果有孩子,也可以让孩子继承。”

“这种分配法你的侄甥们都知道吗?”

“嗯,当然知道。离开巴西前,已经写信说得很清楚。”

对于田所冗长的讯问,善助老人毫无警觉的一一回答。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由钟卷要一独占这一百万克鲁索啦?”田所若无其事的问。

“没错!和登不同,他是个幸运儿。可是我认为,人有了财产不见得会幸福。贫穷,但是妻子儿女围绕在身边,不也是一种幸福?”

一生专注于开拓事业,连结婚都忘了的老人,孤独寂寞的发抒情怀。

但是,田所连表示同感的空间也没有。脑海里尽是钟卷要一的身影,重重迭迭越变越大。原以为这两件杀人案件,除了娜莉绘岛以外没有其他人有犯案动机。没想到动机更强烈的新嫌疑犯适时的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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