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报》摄影师左手高举着镁光灯支架,身体俯在相机上方。

“维多力先生,好,来一张微笑的。”他说,“再来一张忧伤的,让他们无法呼吸。”

维多力拿走椅子,侧过脸,朝戴着红帽子的女孩笑了笑,然后又转过脸对着相机,笑容依旧不变。

闪光灯和快门咔咔作响。

“维多力先生,不错,但我以前看你拍得更好。”

“最近我一直很紧张。”维多力温和地说。

“谁说不是呢,往脸上泼酸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摄影师说。

那个戴红帽子的女孩吃吃地笑着,接着咳嗽了几声,她用长手套捂住嘴,长手套的背面钩编着红色丝线。

摄影师是一位年级较大的男子,穿着闪亮的蓝色哔叽,眼神悲伤。他收拾好东西,摇了摇一头银发的脑袋,将他的帽子整得笔挺。

“是啊,往脸上泼酸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他说,“好吧,维多力先生,我叫员工明早来见你。”

“非常乐意,”维多力疲惫地说道,“让他们到了在大厅给我打个电话。对了,你喝上一杯再走吧。”

“那我不是疯了嘛,”摄影师说,“我不喝酒。”

他将相机包扛在肩上,迈着沉重的步子踱出房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穿白外套的小日本,他放摄影师出去后人又不见了。

“向脸上泼酸,”戴红帽子的那个女孩说,“哈哈哈!如果一个好女孩会这么说,那真是残忍啊。我可以喝一杯吗?”

“没人拦着你。”维多力咆哮道。

“亲爱的,也没人敢拦着我。”

她蜿蜒走到桌边,桌上放着一个方形的中式托盘。她倒了一杯烈酒。维多力有一点心不在焉地说:“到明早的任务应该就这些了。《新闻简报》《记者论坛报》《新闻报》三家通讯社。不是太糟糕。”

“我觉得堪称完美。”戴红帽子的女孩说。

维多力瞪着她。“但没抓到人,”他轻声说,“只抓到一个无辜的路人。你不会了解这种勒索,是吧,厄玛?”

她露出慵懒冰冷的微笑,“是我要勒索你那可怜的1000美元吗?约翰,你也四十多岁了,成熟点。我可一直都很抢手。”

维多力起身,走到房间的一个雕刻木柜前,打开一个小抽屉上面的锁,拿出一个大水晶球,又回到椅子上坐下,向前倾身,手掌拿着球,神情几近茫然地盯着它。

女孩越过玻璃杯沿看着他,瞪大了眼,眼神有点呆滞。

“该死!玩这个要玩疯了吗?”她舒了一口气,猛地把杯子掷到托盘上,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小声嘟哝说:“约翰,你听说过老年衰变吗?那些四十多岁的坏男人就犯这种病。他们盲目崇拜鲜花和玩具,剪纸娃娃,玩玻璃球……看在祖宗的分上,别玩了,约翰!你还不至于颓废到这种程度吧。”

维多力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晶球,慢慢地深呼吸。

戴红帽子的女孩向他靠得更近。“约翰,我们去兜风吧,”她柔声说,“我喜欢夜晚的空气,我们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我不想去兜风,”维多力推辞说,“我——我有一种感觉,感觉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那个女孩突然俯身,拿走他手中的水晶球,球砰的一声摔在地板上,打着滚,慢慢地滚到地毯厚厚的绒毛里。

维多力猛地站起来,他的脸一阵抽搐。

“帅哥,我想去兜风。”女孩冷冷地说,“夜色这么美好,你又有一辆好车,干吗不去兜风。”

维多力恶狠狠地盯着她,但慢慢地又笑了,憎恶的神情消失不见,还伸出两根手指抚摸着她的嘴唇。

“没问题,宝贝,我们这就去兜风。”他轻柔地说。

维多力拿起水晶球把它锁在柜子里,穿过一扇里门。戴红帽的那个女孩打开她的包,抹了抹口红,噘起嘴,对着化妆盒的镜子做了个鬼脸。她看着镜子,镜中的自己穿着一件带着红流苏的粗糙的米黄色羊毛外套。她缩进衣服里,轻轻地耸了耸肩,将围巾般的衣领领角甩到肩上。

维多力出来了,他戴着帽子,穿上了外套,外套上垂下一条流苏围巾。

他们走下房间。

“让我们从后门溜出去,”他在门口说,“以防哪家的新闻记者在外面蹲点。”

“为什么,约翰!”女孩一挑眉毛,嘲笑道,“我进来时人都看到了,也看到我待在这儿。你肯定是不想让他们觉得你的女朋友在这过夜,是吧?”

“靠!”维多力粗暴地说着,用力拧门把手。这时房间里响起了电话铃。维多力再爆粗口,拿下放在门上的手,站在那等着,这时穿白外套的小日本走了进来,拿起电话。

男孩放下电话,恳求地笑了笑,打了个手势。

“你来接,好吗?我听不懂。”

维多力走回屋里拿起电话说:“我是约翰·维多力,请问哪位?”他听着电话。

慢慢地,维多力将电话拽得越来越紧,整个脸紧绷着,脸色刷白。他声音沙哑,慢慢地说:“等一下。”

他放下电话,按住桌子,倚在上面。戴红帽子的女孩来到他身后。

“帅哥,难道是坏消息?你怎么蔫得像个霜打的茄子。”维多力慢慢转过头,瞪着她,“给我滚出这里。”他淡淡地说。

女孩笑了起来,维多力起身一个箭步上去,用力地扇了她一巴掌。

“我说,给我滚!”他用死寂般的声音重复道。

女孩不笑了,用戴着长手套的手指摸了摸嘴唇,圆睁着眼,里面却没有写满震惊。

“约翰尼,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她疑惑地说,“你没什么了不起的。滚就滚。”

她急忙转身,轻轻甩过头,穿过房间走到门口,挥挥手,走了出去。

她挥手时维多力并没有看着她。门“啪”的一声关上时他立马拿起了电话,阴沉地说:“华尔兹,过来我这,快来!”

他把电话撂在座架上,茫然地站了一会儿,又回到里门,一会儿又出来,已经脱了帽子和大衣,手里多了一把粗大的短冲锋枪。他把枪朝下塞进礼服夹克的胸前口袋,再次拿起电话,慢慢地,冷冷地,坚定地说:“如果一个叫安格里斯先生要求见我,让他进来。安—格—里—斯。”他把名字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然后放下电话,坐在旁边的安乐椅。

他交叉着双臂在那儿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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