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风景从来说古杭,山青水绿定徜徉。

画船载得春归去,烂醉佳人锦瑟傍。

且说轿至长桥,下了湖船,各人相见。巧娘与香姐坐下一桌,他三个男人坐在下边一桌,把船撑至放生池边,都往寺中一看,果是胜会。只见寺门上一副对联,云:

茹素亦茹荤,凭我山有野味。

不杀亦不放,任他潭阔天高。

五人遂而登舟,迳至湖心亭,住着。上岸登楼,果是畅心悦目。芳卿看了香姐,频频偷眼。天生见了巧儿,步步传情。两个妇人领意,红日将西,急忙返棹,早到原所。轿夫早候,依先取路而归。自此两家内人相好,你去我来,各不避忌。只因天生每日要与张扬结好,芳卿亦知其意。

一夜,张扬宿于芳卿书房,与芳卿勾当。芳卿说起香姐标致,爱极之至,不能够如此。张扬说:“这事不难,自古道:舍得自己,赢得他人。包你上手便了。”芳卿道:“终不然把自己之妾换他不成?”张扬笑道:“天生每每要我和他如此,我因为与你好,与他上手之事,只须在我身上,便好图之。”芳卿道:“怎生在你身上?”张扬道:“他管门的老李,是聋而且盲。此事你可预先闪在他家门首,待我叩门,叫出天生,只说你往某处吃酒,夜间不回了,我倒和他到你书房歇了。你见我进来了,你竟做天生,直入内房。房中没灯火更好,有灯火只须吹灭,迳入被中。那香姐难道知是别人不成?你切莫做声,竟到上手,慢慢说也未迟。”芳卿笑道:“好计,好计。恐有差池,他认出怎好?”张扬道:“认出也不怕他,他无非是个妓女,倒也不放他在心上。又不是贞节的妇女,就是认出,一发快活了。”芳卿道:“这样我今晚倒要在巧娘面前说谎,月说和你在书房歇了。”张扬说:“这也做我不着了。”

计议一定,芳卿障冠脱服,等至黄昏时候,同张扬到龙家大门上,睡了。张扬道:“有要紧事,你进去说知便了。”老李开了大门,进去不多时,天生出来,芳卿闪在一边,张扬扯天生到前边,附耳说了。天生欢喜,张扬道:“你快快的迳进书房,我叫老李拴门便了。”天生进了朱家大门,张扬推了芳卿迳入龙家,叫老李闭上大门。芳卿一直走到后边,只见房中有灯。进内一看,床帐分明,连忙把灯吹了,闭上房门去睡。香姐道:“我只说那小东西叫你出去干那勾当,原何倒肯进来了?”芳卿冷笑一声,便一把搂住,去做那买卖。香姐那知是子贵,连忙分开金莲,轻偎玉体,对准yang物,任情摇摆。芳卿喜出望外,更加十倍工夫,弄的香姐声声只叫快活,分外添了许多骚兴,果是两情欢畅。须臾云收雨散,二人抱搂一处,沉沉而睡。直至五鼓,重上阳台。

将及天明,芳卿抽身而起。香姐道:“天早,还好睡哩。”芳卿低声道:“有事便来。”迳出了房门,一路开门出去。到了街上,见自己大门还是闭着,倒走别处。须臾开门,那天生也怕芳卿回来撞见,也早回至家中。恐香姐问及,不好回话,迳到书房梳洗。香姐见了天生,并无一言。天生大喜。

且说芳卿回至书房,见了张扬,各道夜来之事。二人欢喜。此后常常暗渡陈仓,竟不知情。后来天生倒与张扬情厚,三回五次在张扬面上说巧娘标致,怎生得个法儿,睡得一夜,便死甘心。张扬笑了一笑,道:“不难,如今芳卿常往外边去歇,竟不归家,只须待他出门,你竟假做芳卿,迳进内去睡。二娘问你怎生进来了,你只说与我言语起来,抉无疑事。”天生大喜。

次日,专等芳卿出门,天生捱入书房。张扬道:“事不宜迟,好进去了。倘然停灯,必须吹灭,方可上床。”天生道:“倘巧娘认出,叫将起来,如何是好?”张扬道:“也是个不唧溜的东西,你一时进去,他怎知是你?就是做出事来,也不过是朋友之妾,无甚大事。只管放心进去。”天生依了张扬之言,大了胆,直至里边。到了房内,灯尚未熄。忙闭房门,吹灯脱衣。巧娘说:“今日恭喜,为何撇了心爱的人,倒肯房中来睡?”天生假笑一声,一把搂住,便去亲嘴。巧娘接住舌尖,两个云雨起来。

只有人间如此景,总求仙笔画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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