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拉是直接从机场到的公共安全部,因此母亲的文件和书稿仍在她的手提箱里。她将它们取出,摊在办公桌上。就是它——一页笔记上标着批注:“暗月舞者?”

劳拉给巴里·弗腾德勒打电话,但被转接到答录机上了。劳拉想象着这位退休的警察置身于阳光明媚的蒙大拿,正在某条不知名的小溪边,悠闲地垂钓。

“怎么啦?”查理在她身旁问道,“你以前听说过这个人吗?”

“我知道暗月舞者是什么——过去是什么。”

查理等着她说下去。

“这是个角色扮演游戏,有点像‘龙与地下城’。角色有骑士、精灵,诸如此类。我知道得不多。初中的时候,我们学校有些孩子玩这个,不过这游戏主要还是高中生和大学生在玩。”

玩家主要是男性。劳拉记不清这游戏只是在图森一带流行,还是遍及全国。

“游戏?”查理·斯佩克特道,“你确定?”

劳拉自言自语道。“马克或许知道。”马克·休伊特是她的房东,是她的初中同学。她抓起电话簿查找到了好吗。他在家,也确实记得那款游戏。

“游戏的终极目标是成为暗月舞者,”他说,“镇上有很多游戏团队。我记得游戏里有个积分制,但很宽松。游戏里有不同的层级,必须设法通关才能升级。顶层是强大的魔术师。只有顶层的人才有机会成为‘月舞者’,暗月舞者最终由达到顶层的玩家投票选举产生。”

“听起来像《幸存者》。”

“远早于它。我记得……我记得每轮游戏都有一个时间限制——一个月?或者几个月。时间到了之后,大家会重新开始新一轮游戏。”

“怎样进入顶层?”

“我听说他们要做一些很出格的事。”

“比如?”

“就是坏孩子做的那些事——这是一种考验:偷东西,砸信箱,在商店外面让大人给你买啤酒,在高速路上裸奔,上漂亮姑娘。”

从买啤酒到找人上床,都可以赢得游戏积分——选择相当多。“你认识那时候的玩家吗?”

他说了几个名字。这些人大都比他们俩年长,当时中已经读了一两年高中了。劳拉记下了名字。

“我肯定漏掉了一些人。如果记起来我会给你打电话。”他停顿了一下,“既然这会儿咱联系上了通话,下周末有客人在蝴蝶花园举行婚礼,规模很大。”

劳拉免租的条件之一是尽可能的为山庄提供安全保护。

“我看看时间表,然后给你回话,”劳拉说。

查理看着下劳拉记下的姓名说,“这些都是玩过暗月舞者的人吗?你有认识的吗?”

“没有。”

“我想,这也许能派上点用场。”

但帮不上什么忙。谁知道那个游戏持续了多久?也许有好几年呢。

劳拉花了一个小时追踪马克留下的人名。运气不太好——大多数电话都转到了答录机上。

劳拉怀疑自己在浪费时间。暗月舞者会知道伦迪的行踪吗?不大可能。从他发送的邮件可以看出,他和伦迪之间只是陌生的网友关系。暗月舞者对强势的音乐人来说只是个可怜的追随者。但查理也可能是对的,他们中止了邮件往来是因为他们在现实中会面了。

维克多打来电话,告诉劳拉他已经找到了一家能放下那辆房车的汽车美容店,遮光也不成问题,所以他们可以使用发光氨了。

“巴迪怎样?”

“挺好的。血不多,巴迪知道伦迪没在房车里下杀手。”他补充道,“你不会相信那个女孩做了什么。”

“莎莫?”

“她在卧室的所有地方都留下了指纹——灯具、墙壁、窗框,到处都是。我们采集的指纹填满了7张卡片,除了一处指纹之外,其他都出自同一个人。真的是铺天盖地。”

“你怎么知道是她的指纹?”

“巴迪从他前妻房子里采集了样本——足够我们查证了。另外,莎莫没碰到的地方都被人擦拭过了。很可能是为了清除上一个受害者的指纹。”

劳拉怀疑“上一个”就是艾莉森。

“不仅如此。她扯了几根头发,连根拔起。一些留在水槽里,一些藏起来。有一根在窗帘杆上,一根在台灯底下。都是金发,很容易看见。还有一个发夹,巴迪认出来了,因为是他买的。你真该看看巴迪,他简直满面红光,比发光氨还闪亮。她才十二岁,就能做到这些。不愧是警察的女儿,她会没事的。”

“让实验室马上开始验血了。我们可不想巴迪忐忑太久——验DNA需要的时间可不短。”

“你过来吗?”

劳拉用余光瞥到看到加拉斯警督拿着一个文件夹,等着她挂电话。

“马上就来。等会儿——你在图森长大吧,听说过一个叫‘暗月舞者’角色扮演游戏吗?”

“暗月舞者?名字真蠢。”

劳拉跟他讲了这个游戏,以及暗月舞者给伦迪发送过的电子邮件。

“你这理论我听着有点牵强,”维克多说。

“少跟我说这些废话。”

劳拉挂了电话,加拉斯紧接着说,“我准备给塔拉哈西方面打个电话,我先过一遍这份证物清单吧。我想尽快把这件事了了。”

他把文件扔到劳拉桌上,然后走开,到办公室另一头去和瑞奇·洛哈特说话。劳拉揣摩着,他是希望自己立即处理这份文件。刚开始浏览清单,电话就响了:是巴里·弗腾德勒的回电。

“我妈妈的书稿里提到了‘暗月舞者’。”劳拉说,“这跟你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弗腾德勒说,“关系大了去了。我们在墓地发现了一些朱莉·玛尔笔记本上的散页——一定是被风从围墙外吹进来的。上面记录的内容大多与学校有关。她记下了一个聚会的时间——我记得是她被害之后的那个周末。那是个暗月舞者的聚会。我们没有把这事告诉媒体,但你母亲知道。”

“你后来有追查那个聚会吗?”劳拉问道,“你因此特意调查了某些嫌犯吗?”

“当然。我和七八年轻人聊过。图森警局保留了当时的盘问笔录。我可以打个电话,让他们传真给你。”

等传真又得耽搁时间,“那太好了。我会尽全力加快调查。”

劳拉正要挂电话,巴里·弗腾德勒又说,“有一个名字我没法忘记。我一直以为那个孩子与案件有关,但无论我怎么调查,始终找不到任何证据。我们连被害人的尸体都没找到,太难了。”

他停下来咳嗽,咳了老长的时间,听起来不太好。

“他和朱莉·玛尔上的学校在同一学区,”他终于又能正常说话了,“他叔叔开了个废车场,名叫A&B。劫持朱莉的车就来自那儿。他名叫麦克尔·哈蒙”

“麦基·哈蒙?”劳拉大声问道。

在瑞奇·洛哈特座位附近,加拉斯抬头望向劳拉,眼神似有责备。

“你认识这家伙?麦基是他的绰号。我觉得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观望。等待。音乐人瞥了一眼燃油表——油箱快空了。他在皇冠纸业公司外面的大货车中间已经停了一个小时,双眼紧紧盯着十七街和弗里蒙特街交叉的拐角。发动机一直开着,好让车里保持凉爽。他必须马上采取行动了。这么无遮无挡地在华氏100度的酷暑中等待可不是个好主意。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给车加油,但如果加油的时候他们离开了怎么办?

让音乐人惊讶的是,白色面包车劫持莎莫后并没有走远。开车的家伙并不在乎音乐人尾随其后,而是淡定地沿着老班森高速行驶,取道公园路向北,又拐到铁路附近的工业区。音乐人看到那个男人打开一片围栏中间的门,而围栏顶上装着锋利的铁丝网。围栏里是个废弃的砖造仓库,已经被毒日头晒得没了本色,这是奇里卡瓦涂料公司的房产。车子进了围栏后,很快就绕到仓库后面,不见了踪影。由于音乐人已经开到路的尽头,他只能拐弯,绕着街区行驶,努力思考自己该做些什么。等他绕到仓库的另一边,他又看到了他们,一个大块头男人抓着莎莫的胳膊,打开仓库的门让她进去。

暗月舞者。雪佛兰因空调的运转而微微颤抖。他需要做点什么,但做点什么呢?

他确实还有选择。他可以给警察打匿名电话,让他们来解救她。

但他不想放弃莎莫。她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他不能放任她离开。最好的办法是暂时撤退,另做打算。等到天黑的时候,或许他能有偷袭他们的机会。

但愿莎莫能活到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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