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老罗和张静一行三人就到了案发的酒店。和酒店负责人打过招呼之后,我们三人登上了楼顶。

三个高达三米的圆柱形水箱呈三角形排列在楼顶,其中一个水箱底部已经被切开。卷宗记载,这个水箱就是发现邵华尸体的那个。发现时,邵华的尸体已经在水中浸泡得肿胀,无法从水箱上部的开口取出。警方只好在水箱底部重新打开了一个出口。

看着这些水箱,我却眉头紧皱。要爬上水箱的顶部,只能凭借焊接在水箱外部的梯子,可那梯子非常狭窄,一个人攀登都有些危险,更不用说凶手还要扛着一具尸体了。

“这算什么疑点?”听了我的疑问,张静笑了一下,“你上去看看就知道,水箱口比被害人就大了一点,要想塞进去,必须笔直地顺进去。”

“这就要求凶手不光要有强壮的体魄,身手还必须得灵活。”张静想了想,继续说道,“你们拿到的卷宗其实并不完整。负责这起案子的人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在梯子上发现了一些磨损痕迹,他们认为凶手可能借用了登山设备。刘鹏并不是登山爱好者,在他家里也没有发现这些设备。”

“好了,老规矩。”张静拍了拍手,“小明哥,蹲下。小骡子,装死。”

“啊?”老罗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你来扮演一下被害人啊。”张静说,“邵华不可能自己主动爬到水箱顶,肯定是在失去意识之后,被凶手背上去的。节省点体力,你就主动一点,让小明哥背着吧。”

“你小明哥啊,别看长得魁梧,实际上是个银样镴枪头。”老罗摇了摇头,“这种苦差事,还是我来吧。”

说着,他主动走到了我面前,微微俯低了身子。

我倒也不推辞,老罗说得没错,我看起来魁梧,但是身体素质并不好,平时根本就不爱运动。要让我背着一百五十多斤的老罗爬水箱,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我冲着张静耸了耸肩,就伏到了老罗的背上,然而我一米八多的个头儿,趴在只有一米七多一点的老罗身上,两条大长腿不受控制地拖到了地上。

一边的张静无良地大笑出声。

“不行,不行,这样不行。”张静止住了笑声,“这样根本不可能顺利爬上去,更不可能顺利塞进水箱。咱们必须得注意到一点,在被害人的身上没有擦伤,这说明凶手的身高要比被害人高许多。至少要相差三十厘米。”

“被害人的身高多少来着?”老罗问。

“不高,才一米四多点,就像个小孩。”张静说。

老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静:“符合这个身高差的,就你们俩比较接近了。要不,你们俩试试?”

“我好歹也快一米七的人,我们俩叫符合身高差?”张静撇了撇嘴,“算了,谁叫我乐于助人呢。小明哥,蹲下。”

我依言俯下身,张静顺势趴上了我的后背。感受到背后靠来的玲珑曼妙的身体,我的脸不由自主地一阵火热。

“小骡子,我包里有条绳子,拿出来,把我手捆在前面。把我和小明哥捆在一起。”张静吩咐道。

“不……不用了吧?”感受着张静的柔软,我不无尴尬地说道。

“死人可不会配合你行动。”张静严肃地说道,“在被害人的手腕上有捆绑的痕迹,腰部也有。根据我的推测,这是最合理的爬上水箱的姿势。至于登山索,只是凶手防止自己掉下来的护具。”

另一边,老罗已经从张静的包里翻出了绳子。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已经累得不行了,不用实验了。”我喘着粗气,更加尴尬了。

“好吧。”张静从我身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你们也见过刘鹏了,觉得他的身体怎么样?”

“看起来还不错,不过,总觉得好像有什么病。”我一下子想起了刘鹏那张苍白的脸,说道。

“不是好像。”张静严肃地说道,“他的确有病,左肾先天性缺失。”

“啥?”老罗愣了一下,“那……那孩子?”

“谁告诉你缺一个肾就不能生孩子了?”张静白了一眼老罗,“理论上讲,人一个肾就足够用了,像有些帮助治疗尿毒症的人,就是捐自己的一个,留一个,不会有影响,平时和常人一样。

“不过,毕竟缺失了一个肾,身体机能还是会受到一定的损伤。身体较弱就是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张静说,“小明哥都做不到的事,他一个身体不正常的人,更难做到了。”

“现在我们再来分析一下这件事,什么人会杀害邵华?又为什么要杀害邵华?”张静问。

“这个人,必须熟悉酒店的环境,知道楼顶有水箱,知道水箱里能藏住一个人。”我看着楼顶的水箱,想了想说,“还得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或者说,他需要用到的工具就在酒店里。”

“凶手就是这个酒店的人!”我肯定地说道,“至于动机,现在不好说。”

“Bingo!”张静兴奋地说道,“还有一个问题,被害人当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捉奸吗?”我愣了一下。

“小明哥,你想得太简单了。”张静摇了摇头,“你们看到的证据都是对检方有利的。对检方不利的那部分证据,他们是不会给你看的。”

“事实上,被害人第一次出现在电梯的监控视频里,是在刘鹏到达这家酒店之前。”张静严肃地说道。

“之前?难道说……”我皱紧了眉,“被害人早就知道刘鹏会在这个酒店和人约会,提前来守着了?”

“老简啊老简,你太单纯了。”老罗突然长叹了一口气,“你想想,明明电梯的监控录像已经证明了被害人来到酒店,为什么那些服务员异口同声说没见过她?”

“有人这样交代过他们。”这一下,我恍然大悟,“可是不对啊,警察不会这么笨,这些都没发现吧?”

“当然都发现了。”张静叹了口气,“只是后来发现的证据统统指向了刘鹏,主办侦查员认为这些就没那么重要了。社会舆论压力又那么大,上边也催着抓紧破案。”

“荒唐啊!”我咬牙切齿地说道,“多少冤假错案就是这么造成的!警察要是连社会舆论压力都顶不住,怎么做到秉公办案?!”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张静说,“你们以为这些机密的东西我凭什么有胆跟你们说?抓紧想想怎么找到真凶吧。”

“孩子!”老罗突然说道。

“什么孩子?”我和张静同时愣了一下,问道。

“被害人怀孕了,你们忘了吗?”老罗说,“如果她本意不是来捉奸的,那她是来干啥的?静,法医肯定没有验证过,被害人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而这个孩子,就有可能是邵华遇害的关键。”

张静从包里翻出了尸检报告,匆匆浏览了一遍之后,摇了摇头。“先入为主了。法医认为孩子的父亲是刘鹏,所以根本没有鉴定。我这就回去证实一下。你们呢?”

“我们去见刘鹏,看看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握了握拳说。

“借口出差,当然得做足了样子。”

看守所的会见室里,我和老罗要求刘鹏务必详细回忆当天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这次的重点放在了他是如何摆脱邵华的。

刘鹏皱着眉,断断续续地回忆着。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有些细节他也记不太清了。

“她是个很敏感的人,对我看得一直很严,所以这种事,我都是连机票都要买好的。”

“你一个人去的机场?”我问。

“不是。”刘鹏摇了摇头,“她开车送我过去的。换完了登机牌,开始登机的时候她才走。我特意选了一班满员的航班,人比较多,然后我悄悄躲起来,确认她离开后,才去的酒店。”

我和老罗对视了一眼,这是我们第一次听说,在这个案子里,还有一辆车。这辆车无论是警方的调查还是检察院提供的卷宗都没有提到过。

“车在什么地方?”我问。

“不知道。”刘鹏摇了摇头,“警察没跟我提过车的事。”

“车牌号是多少?什么车?”

“红色甲壳虫,车牌号是……”

刘鹏说了一组车牌号,老罗记下来后,我们匆匆离开了看守所。

“静,被害人有一辆车,现在下落不明,车牌号是……”一出看守所,老罗就打电话告诉了张静这个消息。

“好,我马上去查。”张静说,“检材我已经送到实验室去了,最迟明天一早结果就会出来。应该能赶上明天的预备庭。”

刚挂断了电话,一个陌生的号码就打进了老罗的手机,老罗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变了。

“没兴趣。”他冷冷地说道,挂断了电话。

“谁啊?”我随口问道。

“推销的。”老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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