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枪中提议离去时,加上甲斐在内的我们5人“探险队”,突然遇到了我们一点都不想遇到的人。

双方的惊讶都不在话下。

“你们——”从走道进来的人,对我们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你们在干什么?”

是昨晚那个戴着眼镜的女人,深月说她的名字是“的场”。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重复着这句话的她,手上端着银色托盘,上面摆着白瓷茶壶和杯子。深度眼镜的后面,有一双看起来颇有智慧的眼睛,却只闪着冷冷的光芒,直瞪着我们。

“啊,没干什么啊,”连枪中都显得狼狈不堪,“这里的兰花真的很漂亮呢。”

“我应该跟你们说过,不可以在这个屋子里随便走动吧。”她的声音比一般女性低,而且沙哑。接着,她用沉着的、丝毫不激动的语气说:“这里不是旅馆,”她所说的台词和昨晚的鸣濑一样,“请马上回到二楼。”

说得我们无言以对,默默垂下了头。当我跟甲斐正准备离去时,枪中又开口了。

“请等一下。”

“怎么了?”女人微微皱起眉头。

“我们随意走动,真的很对不起,也没有理由可以辩解,不过,”枪中坦然面对女人的视线,“可不可请你们也体谅一下我们的心情?”

“什么意思?”女人说着,径直走到圆桌旁,把托盘放在桌子上。

“我们都很不安,”枪中说,“说得夸张一点,昨天我们几乎是在生死边缘挣扎,幸亏有你们救了我们,可是……”

“你们有什么不满吗?”

“当然不是不满,萍水相逢的人,让我们住这么好、吃这么好,我们真的非常感激,可是……”

看到枪中不太敢说的样子,女人眯起了严谨,说:“你是认为,我们不该限制你们在屋内任意走动吗?”

“也不是啦,只是想知道,自己借住的地方,是怎么样的地方?住了哪些人?我想这也是人之常情吧。而且,也想见你们主人一面,跟他说声谢谢。”

“先生不会见你们的,”女人斩钉截铁地说,“而且,你们也不必知道这个家是怎么样的一个家。”

“可是……”

“的场小姐,”深月插嘴说,“我知道我们的要求很无理,可是,我们真的很不安。大家都想早点回东京去,却被困在这样大雪中,甚至连电话都不通了。”

“呃,是。”这个叫的场的女人,显然有了不同的反应。

深月本身好像也觉得很意外,她不解地看着对方淡妆的脸,说:“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女人冷漠僵硬的表情,骤然抖动了一下。

“什么问题?”

“刚才我在那边的大厅堂看到一幅女人的肖像画,那究竟是谁的画呢?”女人没有回答,深月又强调说:“跟我长得很像,真的很像,简直就像是我本人,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女人沉默了几秒钟,毫不客气地盯着深月的脸,说:

“是夫人。”

“夫人?这个房子主人的夫人吗?”

“是的,那是夫人年轻时的画。”

“怎么会那么像我呢?”

“不知道,昨天,我跟鸣濑看到你,也都吓了一大跳,因为实在太像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他们昨天才一直盯着深月看。

“完全只是偶然?”

“只能这么想了,因为夫人生前既没有兄弟也没有表兄弟,连个亲人都没有。”

她说“生前”,深月好像也察觉到了,皱起细细的眉梢,问:

“夫人已经——”

“过世了。”女人回答的声音,已经没有先前的冷淡了。

“在这个家去世的吗?”深月再问。

女人悲伤地摇摇头,说:“四年前,横滨的房子发生火灾时……”

“火灾?”

“这都该怪那家电视厂商,电视显像管突然在半夜起火……”

说到这里,的场突然打住了,露出慌乱的神色,好像很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把这种事都说出来了。“我说得太多了,”她自责似的微微摆动头部,垂下眼睑,避开了深月的眼神,“请回二楼去。”

“我……”深月还想说什么,枪中举起手来,阻止了她,自己问道:“对不起,可以再请教一个问题吗?”

女人轻咬下唇,抬起了眼睑;脸上又挂上了冷漠的面具。

“这位过世的夫人,怎么称呼?”

“你不必知道。”

“请告诉我,只要名字就行了。”

“没有这个必要……”

“是不是叫深月?”枪中提高声调说出来的名字,让女人瞪大了眼睛。“是叫深月吧——深沉的月,或是读音一样,汉字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

“那是我的名字,”深月说,“难道这也是一种巧合吗?”

这时候,突然响起异样的声音。好像是什么坚硬的东西“劈啪”折断的尖锐刺耳声。

“在那里。”

枪中指的地方,就在我们头上——圆桌放置处的正上方,挑高天花板的一部分。

“你们看那块玻璃。”

铺在天花板上的一块玻璃,出现了十字龟裂。一条裂痕长约30厘米,另一条垂直交叉的裂痕,也差不多长度。

“是现在裂开的吗?”深月讶异地问。

枪中轻轻颔首说:“应该是吧——的场小姐,以前就有那个龟裂痕迹吗?”

女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左右甩了甩头。

“难道是因为雪的重量,自然裂开的吗?可是,那也未免……”

“请不用想太多,”女人对百思不解地看着玻璃龟裂的我们说,“这个家常常发生这种事。”

“常常发生?”枪中不解地问,“因为房子太旧了吗?”

“不是的,这个房子本来就有点怪异,尤其是有客人来访时,这个家就会自己动起来。”

我对这句话充满了疑问,却没有人询问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即使问了,一定也无法从她那里得到任何答案的。

当我们被赶出温室时,枪中又回过头,问那个女人,可不可以把收音机借给我们。她听我们说明理由后,只冷冷地回了一句“我会请示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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