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打算在列妮把事情告诉斯嘉莱特的时候,完全置身事外。但仔细一想,我又认定倘若不在一旁帮衬着列妮,那她肯定不敢当着斯嘉莱特的面开口道破。我并非责怪列妮,因为她所要揭发的事情是任何人都不愿意听到的。玛丽娜带着吉米回来的时候,我出钱打发他们去吉米的幼儿园过一晚上。

斯嘉莱特坐着剧组的车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当天下午,她在剧组录节目时换了好几套迷人的裙子,在镜头前出尽了风头,这让她情绪振奋。看到我,她说很意外,但也很开心。她径直奔向冰箱,拿出一瓶鸡尾酒。尽管我连连摆手,但她还是倒了三杯,又在我额上亲了一口,递过其中一杯。“干杯,姐妹。”她兴奋地说,“你可以在这儿过夜,让我们喝个痛快。对吧,列妮?”

我和列妮都没有搭腔。“等你听完我俩要说的事后,你大概巴不得我们立刻消失呢。”我说。

斯嘉莱特停顿了片刻,皱起眉头。“听上去不是什么好事呀。”她看看我,又看看列妮,然后又看了看我,眼中闪现出一阵惊恐。“不会是吉米出事了吧?我想他今天应该在外面过夜,是吧?”

“不是吉米,吉米好得很。玛丽娜带他去幼儿园了,我们不想让他看到你伤心的样子。”

“那就一定是约舒了。”她重重地坐了下来,嘴巴抿成一条线,“你们说吧。他是不是出车祸了?”

“不,不是车祸。”我看着列妮,“不过,等听完我们的话,你或许情愿他出了车祸。”

“快说吧。天哪,斯黛芬。怎么连你也学会拐弯抹角了。”

“好吧。”我深吸一口气,“看上去约舒在外面好像搞了点花头。”

斯嘉莱特没有反应,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那儿,目光射向正前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能想象到她内心所感到的痛苦,她总是被原本应该给予她关爱和照顾的人所遗弃。但即便如此,她从未在寻找真爱的旅程中有过半分的气馁和屈服。这一点令我由衷地钦佩。

最后,她回过神,用食指把口红擦干净,这一举动有些出人意料,似乎她是想把约舒留在她嘴唇上的味道给一并抹去。“把你们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吧。”她操着浓重的约克郡口音说道。

于是,列妮把和我说过的那番话又向斯嘉莱特重复了一遍。紧张的她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完了整个故事。其间斯嘉莱特一直面无表情地坐着,偶尔将酒杯举到唇边抿上一口。到最后,她的脸终于扭动了一下,之后又恢复了冰冷的面容。“你知道那个婊子是谁吗?”

“我好像听别人叫她蒂凡妮,但是我不确定。”

“哈!”斯嘉莱特突然喊了一声,语气颇为伤感,“不是蒂凡妮,是朵凡妮。取了这么庸俗的一个名字,朵凡妮·班克斯。她早就盯上约舒了。嗯,他也挺喜欢她的。来吧,姐妹们,我们还有事要做呢。”

那天晚上,斯嘉莱特的表现完全证实了我对她的印象。她不是个遇事慌张的傻姑娘。相反,无论面对何种变故,她都能冷静应对。第一步,她打电话给约舒。“嗨,亲爱的。”她甜蜜地说,“今晚要干活吗?”

打完那通电话后,她说:“今晚他要在斯塔克俱乐部当DJ,然后再去富勒姆参加一场派对。所以今晚属于我们姐妹三个。”

接下来她打电话给一家与约舒有来往的面包车租赁公司。“节假日或者有私人演唱会时,约舒就用这家公司的车来运东西。”斯嘉莱特解释说。她以约舒的名义让这家公司派一辆面包车来,然后我们三个就拿着一卷垃圾袋来到约舒的卧室。斯嘉莱特把属于约舒的所有物品从抽屉和衣橱里全都倒腾出来,我和列妮则负责把它们全都装进垃圾袋。等我俩打包完毕,斯嘉莱特又从浴室里拿出瓶瓶罐罐的古龙水、须后水还有别的属于约舒的卫生用品。“他对自己身上的味道可讲究了。”她一边心满意足地笑着说,一边把一包包垃圾袋往车库里运。

面包车抵达庄园的时候,我们把约舒工作室里的所有音乐器材、一盒盒的唱片,还有一袋袋的衣服全都装上了车。我们三个忙忙碌碌地一直弄到了凌晨一点,但是好歹把约舒这个脚踏两条船的家伙的所以痕迹都从屋里给清理干净了。“要运到哪儿去呢?”我抹着汗问。

“那是他的事。”斯嘉莱特说,“我们把车开到斯塔克去,把钥匙留给守门的小伙子。你觉得怎样,斯黛芬?”

“我觉得很好。你来开车,我的车跟着你,到了那儿之后把你接回来。”

“我也坐面包车。”列妮说,“陪你。”

我和斯嘉莱特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想不行。”斯嘉莱特说,“我们可不能让看门的小伙子发现有替身。”

列妮一拍额头,笑着说:“该死,我忘了。你看看我这记性。”

“又犯病了。”斯嘉莱特咯咯笑着说,“来吧,斯黛芬,我们走。”

我们一路顺风,不一会儿就抵达了目的地。斯嘉莱特把面包车开到俱乐部门外的路沿上,告诉看门的年轻人说:“约舒让我把车开到这儿来。你能把钥匙捎给他吗?”她指指身上的运动裤和背心,“我这身衣服不适合进去,可不能因此败坏了我的名声。”

回来的路上,斯嘉莱特几乎没开过口。“我在方向盘上给他留了张条儿。”她说,“如果晚上想要人陪,就去找那个朵凡妮,永远也别回来了。”

“你还得和他谈谈吉米的事情。”我说。

“那得留给律师了。”她说,“他在家的时候就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他仍然可以回家看孩子,但这并不等于我俩共同拥有孩子的抚养权,门儿都没有。”

车子又开过了几个路口,“他一定会和你谈分钱的事。”

“让他来试试。我的财务掌控着我的大部分财产,他一个子儿都别想拿到。而且我们婚前就有协议,原本是他的仍然归他,我也不会去讨要那些东西。”她摇着头说,“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对我。那个丑女人朵凡妮·班克斯,真是丢人啊,你懂吧?她那种女人,智商低得可笑。在她面前,我简直可以算是天才了。”然后,我看到她一下子变了脸色,忍不住大哭起来。车里只有她大声的抽泣和伤心的声音。

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所以只能一门心思地开车。过了几分钟,她似乎用完了哭的劲儿,但脸上还是涕泗横流。她捏紧拳头揉了揉眼睛,抽了几下鼻子,“到此为止,我和那混蛋再无瓜葛了。”

说“再无瓜葛”,显然有些过于乐观了,但是就在那一刻,说出那样的话肯定让她心里舒服了很多。之后的几个月中,斯嘉莱特还是为约舒流了大量的眼泪。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斯嘉莱特依然爱着那个混蛋,得知对方如此背叛自己,斯嘉莱特一定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抽掉了脊梁骨。可是那天晚上,她就下定决心要坚强地面对这一切。

“你能留下来陪我们几天吗?”她说,“他一定会回来的,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媒体一定会大肆报道,我需要有人在旁边撑着。”

我无法拒绝她的恳求。如果我是她,我也一定希望有朋友在一旁替我撑腰。当时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帮会让我完全被牵扯到整件事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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