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斯黛芬妮描述约舒得知自己儿子出生时的反应,薇薇安情不自禁地认为约舒已经把吉米完全当作是自己的私有财产了。有这种态度的男人自然而然地会成为此类绑架案中的嫌疑人。大多数儿童绑架案中,绑匪均是失去了监护权的某一方父母。而在这起案子中,负责监护孩子的人居然同孩子本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作为父亲的那一方自然会成为警方怀疑的对象了。

“你说你知道约舒在哪儿。”薇薇安说,“我必须告诉你,听起来他是最可能把吉米从你身边夺走的那个人。你确定你知道他的下落?他眼下是在美国吗?”

斯黛芬妮觉得很好笑,“他当然不在美国,他……”

“有可能他本人不在美国,但会不会是他雇人绑架了吉米,然后转手送到他那里呢?”

“不会,请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除非在我离家前往机场之后家里进了小偷,否则约舒肯定还待在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地方,也就是我那壁炉台上的骨灰盒里。约舒死了,麦克库拉斯探员。他和斯嘉莱特的骨灰都在我家客厅里,就好像火炉上方的书架一样,安然地躺在那里呢。每天吉米都要和爸爸妈妈说早安和晚安。”

薇薇安顿时觉得相当意外,血气涌上了脸颊。她的手指在桌面上咚咚地敲击着。她真想冲斯黛芬妮吼上一嗓子,可她明白自己不能那样做,因为对方或许还有关于这起绑架案的重要情况没有交代。“约舒是怎么死的?”

“就和斯嘉莱特、吉米一样,他的故事说来话长。”

这一次薇薇安可不想再听对方拉拉杂杂地说上一大通。斯黛芬妮·哈克尔讲故事的能力实在太惊人了,反倒让薇薇安忽略了追踪一名失踪儿童的黄金时期。也许——仅仅是也许——斯黛芬妮如此慢条斯理地讲述故事有她的用意。毕竟,除了她自己,还有谁会知道她一定会被安检人员拦下来呢?还有谁会比她更合适来安排这一切呢?她分文不取地替一个富婆养育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也许她是想从某家慈善机构那里捞取一点钱财。“你的那些长篇大论根本不能帮助我们锁定嫌疑人。”薇薇安冷冷地说道,“请你告诉我,斯黛芬妮,如果有人向你索取赎金,谁会来出钱呢?”

斯黛芬妮一脸惊讶地说:“我……我不知道。这一点我从来没想过。”她说着摊开双手,做出无比真诚的样子,“我可没那么多钱。”

“什么钱?”

斯黛芬妮有些茫然。“哦,一谈到赎金,那么至少得要七位数吧。我可不是个有钱的女人。虽然我的日子过得比较舒坦,可还算不上是个富人。我会尽我所能去筹钱,但我实在拿不出多少。”

“你不能向他母亲的慈善基金求助吗?”

“不可能。”斯黛芬妮说,“基金的钱是用来资助一家远在罗马尼亚的孤儿院的。2007年的时候,斯嘉莱特作为《关爱儿童》剧组成员去了那儿一趟——那是英国的一档慈善类节目——斯嘉莱特完全被那儿的孩子们的情况所惊呆了。很多孩子都有艾滋病,吉米的爸爸就是得那病死的。那儿的情况使她震惊,所以她才设立了那个慈善基金。孤儿院是基金的唯一受益人,这一点无法改变。我有个专门做信托业务的律师朋友,我向她咨询过有没有可能从基金里获取一些用于吉米教育和生活的资助。她说,基金的管理严格得密不透风。除非我们把吉米变成一名罗马尼亚籍的孤儿,否则,他除了我之外,得不到任何东西。”

“那他爸爸的遗产呢?”

斯黛芬妮鄙夷地哼了一声。“什么遗产?约舒花钱如流水,赚得还没花得快呢。他这个人,除了毒品、汽车和不懂事的小姑娘,就没别的爱好了。他留给儿子吉米的全部财产,就是那些下三滥的音乐,全都在地下室里用盒子装着呢。如果拿到网上去卖掉,或许还能换些钱回来,但也不够支付赎金的。如果绑架吉米的人真是为了钱,那他完全打错了算盘。”斯黛芬妮说着用手捋捋头发,“不过,他们留下吉米的活口,还是有好处的。总比把他弄死强一些。”

“我们还是绕回到老问题上了。”薇薇安丝毫不掩饰自己厌烦的表情,“如果连你都不能告诉我们嫌疑人是谁,还有别人能说吗?”

斯黛芬妮瞥了对方一眼,神色有些紧张。薇薇安再一次感到她的眼神中隐藏着什么。斯黛芬妮还有不愿意提及的东西,这东西也许她根本不愿去想。斯黛芬妮低下头,盯着修剪整齐的指甲,说道:“也许还有一个人你们可以找来谈谈。他是苏格兰场的警察,名字叫尼克·尼古拉德斯。”

薇薇安好不吃惊。双方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谈话,斯黛芬妮·哈克尔居然凭空把一个警察牵扯进了绑架案。“这个尼克·尼古拉德斯究竟是谁?他和这事儿又有什么关系?”

“约舒死的时候,他就是来做笔录的那个警官。他很可怜约舒的遭遇,同时办事又很周到妥帖。过去的一年里,凡是遇到困难,我都会打电话给他,因为他是我唯一认识的警察。他了解吉米,也知道事情的背景。”说完,斯黛芬妮抬起目光,迎着薇薇安那难以置信的眼神:

“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个?”

“对不起。”健谈的斯黛芬妮一下子变得哑口无言。她揉了揉眼睛,做出一脸痛苦的表情。“事情太不容易了:我把他的电话给你吧,行吗?”斯黛芬妮一边把号码背出来,薇薇安一边按下了数字键。

“你等在这儿。”薇薇安阴着脸说,“我来听听这个叫尼古拉德斯的人有什么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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