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长篇写于我二十五岁时,由一九八九年末一直写到翌年春天。这本书在大多数读者心中,似乎是法月纶太郎这个作家最早的转折点,然而实际上我开始动笔时根本没有这种自觉。本书是将我大学四年级时于推理小说研究会会报发表的近两百张稿纸中篇作品改写为长篇而成,所以基本的故事大纲没什么改变。顺带一提,身为本书原型的中篇作品标题也叫《为了赖子》。

有件事现在可以明目张胆地说了,其实我一开始是为了偷懒才着手写这部长篇。在这之前的《谁彼》是从零开始的作品,而且用近似妄想症风格的写法让我极为疲惫,有种“我再也不想做这种事了”的感觉。所以,我希望下一部小说能尽量少用点脑轻松写,于是从蒙尘三年的同人志中翻出了得意之作《为了赖子》。我对这个大纲相当有自信,预期中开头的手记与结尾的推理部分可以直接沿用原型,再将中途故事发展的桥段补齐,就能轻易完成一本长篇作。

然而,我的预期失准了……不,是完全落空。费的工夫跟写《谁彼》时的方向虽然不同,但到头来我被迫处理更加麻烦的东西。简单来说,这玩意儿对于一个题材偏门的二十五岁新人作家而言,是个难以负荷的怪物。我每天都觉得自己在打毫无止尽的撤退战,只能尽可能不让它出现明显的漏洞。在后记里写太多怨言也没用,所以我决定就此打住,但我确实感觉自己透过这部小说,在与己意无关的情况下迎来了某种转折点。回头看向原版的封面,上面写了经过扭曲的强尼·罗顿(JonnyLydon)临别之言,现在想起来,那大概诚实地反映了我当时内心的混乱吧。

只不过,那个所谓的转折点具体来说到底是什么,这点实在无法解释清楚,而我隐约感觉到的东西,应该与读者的认知完全不一样才对。不过,无论如何这本书成了分界线,长篇的刊行速度显然慢了下来,不仅如此,之后的书不管读哪一本,都免不了让人有种老是在写同一个套路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我自己也不知道,而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不过日后回首起来,我也只能承认这部长篇成了分界线。这么说来,记得有人说过罗斯·麦克唐纳转折点的作品《TheDoomsters》,也是将《BringtheKillerJustice》这部中篇作品改写成长篇。说不定这是罗斯的诅咒。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恐怖。不过我也曾希望,这个类似转折点的东西能晚个两三年再来找我。最近我认真地想过,如果为了“谁是真凶”而着迷的纯真少年时代能持续久一点就好。说实话,我很怀念那个“新本格批判”盛行时的爽快气氛。当时那种一心一意的奔驰感、“什么都可以”的解放感、与“本格”的一体感等,确实曾给了我某种什么都比不上的悸动。然而,我总觉得自己在趋向成熟的路上,失去了那种无可取代的悸动。至于现在,我则是毫无理由地感到无比疲倦。(一九九三年三月三日)

第一时间更新《为了赖子》最新章节。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