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穗村千夏,高中一年级的多情少女。抱歉,乱讲的。我现今处在热烈的单恋中。不过还是希望大家关注我,请叫我需要关爱的女孩。

我现在正将长笛盒背在肩上,泫然欲泣地踩着沉重脚步走在商店街的拱廊中。这阵子,我结束管乐社的练习后,每周到长笛教室上三次课。秉持着对枯燥的练习不厌烦、不妥协的信条,我今天也度过被长笛老师到处挑毛病的一天。

我满心沮丧。

我所属的管乐社有十个成员。光是有“就算人数少也不会输给其他学校的大规模管乐社”的热情,还是有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声部练习就是其中之一。社员不足是烦恼之源,以前的学长姐一直为此所苦。

这状况从我们这一届开始出现改变。人数稀少这点没变,但指导老师换人了。

草壁信二郎老师,二十六岁。他在学生时代曾在东京国际音乐比赛的指挥部门得到第二名,众人期待他能成为举世闻名的指挥。我不知道他不惜舍弃这种亮眼经历,到普通高中任职的理由,但惟有一件事我很清楚,他是我们管乐社的温柔指导老师。

草壁老师在以前待过的乐团成员间有深厚人望,他运用这些人脉积极接触校外,为我们创造出跟各种团体或学校联合演奏的机会。

平日基础练习,而星期六共同练习的循环就此底定。星期日基本上放假,但自主到学校练习的社员很多。教务主任甚至感叹,一个指导老师竟能造成这么大的改变。不过这句话有点不对,因为我们还在改变的途中。我们须仔细聆听像草壁老师这样的指导者提醒,成长到精准实践老师所言的水平才行。

有机会参加与普门馆常客的共同练习时,这种感受特别深刻。社员人数、各声部配合无间的演奏、拍点的掌握、管乐的整体能力、合奏……我们无论哪一点都和别人有明显差距,大家在回家路上总会变得寡言。

这时,成岛这个具全国大赛水平的双簧管演奏者,在去年底加入我们管乐社。她国中时代曾以二十三人的阵容在普门馆出赛,以小博大得到银牌,拥有出众实力。

她的入社带给我们勇气,决定将期待已久的双簧管加入编制中,更尝试有正式演出形式的合奏。乐曲则由草壁老师改编,帮我们写成由少人数演奏的乐谱。

我斜眼望着鼓足干劲的众人,独自陷入复杂的心境。我从高中才开始学长笛,会不会扯大家的后腿?这让我不安。或许有人觉得我太晚才想到这问题,但我不希望因为我一个人而让成岛失望。

所以,我想拜托草壁老师帮我上密集的个人课程,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是好主意。草壁老师曾是优秀到接获来自国外留学邀请的指挥,再加上相当熟悉乐器知识与吹奏方式,节奏感和音感也出色得让成岛频频点头,他肯定马上解决我的问题!

……我招了,我有一点点不良居心。

两人在放学后的校舍独处。草壁老师弹钢琴伴奏,精神可嘉的我则吹着长笛努力跟上。这不是很可能成为情人节事件的伏笔吗?当成我努力至今的奖赏并不过分吧?

我这微小的希望,遭到我幼年玩伴、法国号演奏者上条春太全力阻挡。

“我认为穗村同学需要的不是草壁老师您的个人课程。”

首先是这句话:“先换个环境跟指导者,再加强基础会比较好。”然后是第二句。

只见在音乐教室里默默倾听的草壁老师拿出手机。对哦,我都忘了老师有强大的人际网络。老师帮我跟经营长笛教室的朋友谈妥,以一万圆的破盘学费进行限期一个月课程,而且那一万圆也由社费帮我负担……我没得抱怨。接着,春太缓缓从老师手中接过通话中的手机,用几乎喷出口水的惊人气势说:

“我们认真将普门馆当成目标,请您用最严格的课程指导她!”

这是他的第三句话。然后,春太静静挂断带你话,他看起来很满足地对我露出一口白牙。偷跑是不对的哦,春太的目光如此诉说。

当然,草壁老师离开音乐教室后,我踹了春太一脚。哼。

结束了今天也同样严格的课程,我沉浸在“比起吹笛子,是不是吹啤酒瓶还比较适合我”的自虐心情中,一边踏上归途。

星期六的五点半,商店街的拱廊街道上满是购物后准备回家的亲子檔,我也跟许多约会完,要回家的国中生情侣擦身而过,不仅觉得有一点点寂寞。甜甜圈咖啡厅“蜂蜜咖啡厅”传来刚炸好的甜甜圈与肉桂的好闻香气。我忘记这份寂寥,朝店内张望。回想起这个月的零用钱已经见底,又转身离开。肚子好饿,晚饭是什么呢?我在心里不断嘀咕,在这句话快要搭上旋律变成歌的时候,我走到有寒风等着我的拱廊街外头。

穿过儿童公园,走到看得见市民会馆建筑的地方时,我们猛然停下脚步。

我看到戏剧社社员在市民会馆的玄关跟货车之间来来往往。他们灵活扛起比自己身体更大的薄木板或照明器材,模样与工蚁拼命搬运食物的景象十分相似。

“喂——那个要放在这里、这里。”

嗯?这个声音……

春太不知为何夹杂在戏剧社社员之间。他急急忙忙地跑来跑去,又跳上货车载货台,“嘿咻”一声接下戏服箱。

“啊,讨厌,重得手都要断了。”

咦?这个声音是……

是成岛。她那头及腰长发在背后扎成一束,身穿体育课的针织运动套装,搬着纸箱。

我以为这两人练习结束就马上回家了,现在是在做什么?我马上躲在一旁住商混合大楼的阴暗处观察。这阵子,戏剧社接连举办了文化祭公演跟圣诞节公演,照理说这段期间都不会有公演才对。

我很在意,决定尾随在后。

自动门打开,我被舒适的空调暖气包围。虽然没有郊外的文化会馆那么大,但这里有多功能表演厅、会议室跟研习室。我猜大家八成是在小表演厅,于是往里面走,路上看到一名男学生肚子坐在长椅上。

他穿着制服,将牛角扣大衣抱在腿上。我偶尔会在戏剧社的公演还有社办中看到这个人,他那头光泽亮丽的头发令人印象深刻,垂下的发丝几乎盖住右半边脸。

我跟他四目相交。他马上别开视线,望向不知名的远方。这么说来,我没看过这个人露出笑容或说话的模样。

我直直穿过摆着成排观叶植物的走廊,站在一扇双开门前。里头传来说话声。我把门推出一条细缝偷看。

“——好,今天辛苦大家了。”

一道并非特别大声,但十分响亮的声音响起。戏剧社的社员在观众席围成一圈,中心有个态度格外神气的同年级学生出言慰劳众人。

那是隔壁班的名越俊也。他让本已废社的戏剧社复活,现在担任社长。换言之,这个社团全由一年级生构成,享受着随心所欲的社团生活。

我不太会应付名越。去年四月,到处都在拉人入社的时期,我跟全身涂抹白粉、只穿一件红色兜裆布,并于校内狂奔的名越在校舍的连接走廊上相撞。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宛如缺氧的金鱼,嘴巴张阖个不停;相反的,名越很镇静,他定定地注视着我的眼睛,起身朝我伸手。

我还以为他肯定是要道歉,他却说一句话:“你加入戏剧社吧。”“啥?”我问。“看你的表情,还有身体弹性,你是十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生教组的老师架走了。“这是侵害表现自由啊啊啊啊!”这样的叫声响彻校舍。“抱歉,我们社长是笨蛋。”像是他手下的同年级学生接连出现,递给我戏剧社的招人传单。之后,穿着红色兜裆布的名越开始用不用形态出现在我的噩梦中。

“——按照惯例,录像反省会将在星期一放学后举行。”

名越在表演厅观众席发出指示,接着拍手。

“那么,善后工作交给我们就好,今天就此解散。大家辛苦了。”

社员重重吐出一口气,零零散散地走向我在的门边。我像忍者般迅速躲起,让他们离开。观众席剩下名越、春太跟成岛三人。春太跟成岛重重倒在椅子上,显得疲倦不堪。

“欸,春太、成岛,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穿过观众席走过去。名越看向我,他从头到脚打量我一番。

“你谁啊?”

“我是那个十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我差点动手揪住他的衣领。

“……穗村千夏,跟我同属管乐社的同班同学。”

春太疲惫地说完,名越用拳头打了掌心一下。这家伙每个肢体动作都好夸张。

“啊,我想起来了,就是在球技大会的排球比赛中,如鱼得水般不断接球的女生。拜你所赐,我们班输了。”

“我以前是排球社的。”我突然回神。“把你脑内的带子继续往回倒!”

“这反应真不错。”名越一脸佩服,手支在下颚上注视着我。“你是五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欢迎加入戏剧社。”

我干脆无视名越,摇晃起成岛的肩膀。

“欸、欸,为什么连成岛也在这里?”

成岛跟春太一样累得说不出话,眼镜的位置完全歪了。为了塡补一年的空白,她平日参加晨练,假日则保持十小时的练习时间。在这种地方搬东西,要是弄痛手指怎么办?

此时,我感觉有人从我们背后靠近。

“我,也可以,回去了吗?”

这是一道平静的声音,有着一句一句谨愼断句的说话方式。我转过头,刚才坐在长椅上的男学生站在那里。他的手脚修长,比我高出约一个头。纤细宁静的眼眸从他的刘海间露出。

名越凝视着他,露出好像想说什么的表情。但他彷佛要按捺住这个念头一般闭上嘴,还以认真的神色。“对。抱歉,硬是拉你过来。”

对方轻轻挥手离去。

双开门的闭门声响起后,成岛叹口气,发出一副快哭出来的声音:

“……为什么马伦不是在管乐社,而是在戏剧社?”

(马伦?)我一愣,望向他离去的方向。

“小千,你不认识马伦吗?”春太倦怠的声音接在后头。

“……你说刚才那个人?”

“马伦·清,中裔美国人。正确来说是清(名)·马伦(姓)才对,不过他配合我们这些日本人调整了。”

我再次愣住,注视着春太跟成岛。为什么这两人要帮忙戏剧社打杂,而刚才成岛那句话又有什么含意……

(怎么回事?)我用眼神询问名越。

“咦?你想听详情吗?说来话长,背后有一段漫长又无聊得吓人的故事。”

“那我不听。”

“等等!”名越抓住我的肩膀。搞什么啊,这个人。

“啊姆啊姆,啊姆啊姆啊姆!”(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

我在甜甜圈咖啡厅“蜜蜂咖啡厅”大口吃着肉桂甜甜圈,差点噎到时就用冰拿铁灌下去。

“不用在意我的钱包。”

座位正对面,名越啜飮着奶茶。他修长的手指支撑着茶杯,不知道是不是随时意识着旁人的目光,他的姿势很漂亮。一起围坐在桌边的春太跟成岛小口小口咬着甜甜圈。

“……长笛教室怎么样?”见我总算缓口气,成岛开口问。

“老实讲,很痛苦。”

我把吸管从玻璃杯抽出来,贴在唇上。最近只要看到管状物,不管什么都忍不住想吹。我的长笛教室课程是从长音开始练习,跟在老师的演奏后头吹奏时,对我来讲是最难熬的时间。学生也尽是技巧高明的社会人士,让我很难为情,有时候甚至会接到嫌我碍事的眼神。

“指法练习跟和弦练习呢?”春太问。

“我已经养成在家里严格练习的习惯了。”

“这样啊。”成岛把自己没碰过的甜甜圈用纸巾包起,移到我的盘子里。“管乐社里都是温柔的人,到长笛教室多受点伤,学会坚强面对人际关系比较好。”

“这么说来,最近上条你们练习得很刻苦呢。”

名越加入对话。

“算是吧,因为两个星期后要加入双簧管,尝试正式上场的合奏形式。顺利的话就会增加曲目,在新生欢迎典礼上演奏。”

“曲目决定了吗?”

“汤姆历险记组曲。”

“哦。如果是那一类,我比较喜欢〈月河〉或〈美女与野兽〉呢。”

“节奏慢的曲子很难演奏。”成岛带着叹息加入谈话。“音调的抑扬跟发声都不能马虎,各声部的配合也要费一番心思。”

“原来如此。”名越放下杯子。“只有十几人的管乐团,演奏不了什么华丽的乐曲;但若是为了让社员产生自信,最理像的是节奏快于平均水平、气势磅礴又简单的乐曲。你是这个意思吧。

成岛敬佩地看向名越。

“最重要的是,如果演奏成功,就会觉得自己进步了。”春太托着腮。

“对,觉得自己有进步的感觉非常重要。”成岛说道。

“高中戏剧表演也是一样。”

名越点头,然后三人异口同声地说:“真的呢。”

吃到一半的甜甜圈从我口中掉下。我也得加入这段对话才行。此刻,我体会到在团体跳绳中,因为害怕甩动的绳子而迟迟不敢进去的孩子心境。

成岛拿起装热可可的杯子。“演奏的曲子是大家一起选出来的。”

“还有其他候补吗?”名越问。

“奇克·柯瑞亚(ChickCorea)的《西班牙》跟《北方森林》。”

“《西班牙》是上条的喜好吧。不过用管乐演奏应该蛮炫的。”

“但大家驳回了。”春太比往常更没精神。

“《北方森林》是出于我的喜好”成岛说。

“这也被反对了吗?”

成岛静静摇头。“因为无法演奏。”

“无法演赛?反正都可以改编成少人数的版本吧。”

成岛再次摇头,注视著名越。

“《北方森林》前半的萨克斯风,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删除。”

我看著名越的表情暗下来。一阵沉默后,他发出黯然的轻声叹息。

“——穂村,你明白了吗?这两个人想得到我们家的社员马伦。”

“什么叫想得到。”成岛的声调一沉。“请别用这种无视当事人人格的说法。”

在一旁听的我跟春太缩起身子。对不起,过去我们曾有无视成岛人格的一段时期,像跟踪狂一样缠着她,进了她的家门,甚至被请吃晚餐。

“不然还有哪种说法?”

名越直视成岛。面对他眼睛眨也不眨、可称为凝视的注视方式,成岛先别开视线。

我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那个,”我插嘴道,“……成岛跟马伦是朋友吗?”成岛身上有股莫名的气息让我有这种感觉。

“朋友?这个嘛,国中时,我的学校跟现在一样社员很少,所以夏天都会参加集合四、五个学校的联合集训。马伦在那里很引人注目。他的父亲以前是萨克斯风演奏者,他也技术出众,而且擅长跟旁人沟通。”

“擅长沟通?真抽象。”名越一一帮我们倒茶。“麻烦用跟马伦往来已久的我也听得懂的方式说明。”

“他的日文不流畅,但会拣选精确的用词慢慢讲,所以反而比太多话的人更容易传达想法。包括我在内,四周都是偏爱讲理论或大道理的人,他的建议却不可思议地会留在我们心中。”

“……这的确是他的优点。”名越深有所感。“然后呢?”

“然后?”春太重复他的话。

“你们到头来就是想邀马伦加入管乐社吧?”

“你这样说……”太直接了。春太说到一半,成岛制止他。

“为什么马伦不吹萨克斯风了?刚才他还无视我。他发生了什么事?”

“我又不是他的心理咨商师。”

“你不是说跟他往来已久吗?”

我注视着濒临发火的成岛,名越也睁大眼睛。

“难道你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吗?”

“你在乱说什么。”

“像是你喜欢上他之类的。”

“咦,真的假的?”我两眼放光。

成岛太过安静,名越跟我都渐渐害怕起来。

“双簧管总是依恋着萨克斯风。”

春太开口,扫去让人如坐针毡的沉默。

“法国号也一样。要是负责高音域旋律的小号跟萨克斯风表现不好,负责自然音的双簧管跟法国号就无法发挥。成岛国中的管乐社遇到的困境就在此,我们管乐社现在的问题点也在这里。”

“也就是说,这是双簧管跟法国号的热情邀约啊。”名越朝成岛一瞥。他的眼神在说,好吧,我就当成这样吧。“那长笛呢?”

我跟服务生续点了甜甜圈。“咦,有什么事吗?”

“算了。”名越带着“我已经看开”的眼神深深靠到椅背上。“我先说好,刚升上高中时,我就建议马伦加入管乐社。”

“麻烦你详细一点。”春太说。

“他变得不对劲是在国中毕业典礼结束,进入春假后。那种落差大到好比正片跟负片,以往随身携带的萨克斯风也不见了。”

“所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成岛的语气焦躁。

“不知道。我被马伦的父母打电话邀去他家好几次,理由诸如‘名越,你想不想吃烤火鸡?’或是‘我们做了大汉堡,名越你想不想来大吃特吃?’,我不讨厌那样的大人。他的父母很担心,但马伦什么也不说,我完全不明白。”

成岛大大叹息,名越继续说:

“是我邀马伦加入戏剧社的。他长得高,不参加社团的话,就会一直收到排球社执拗的邀约。”

“我懂我懂,”我嚼着甜甜圈说,“如果是高个子,就算对方是新人,他们也很乐意好好磨练培养。”

“没错。所以我是马伦的好友,也是恩人。”

“是哦。”春太发出怀疑的声音。“我还以为你铁定打着如意算盘,想把马伦打造得像是时下流行的亚洲风奶油小生,得到轻松招徕观众的力量。”

名越一阵动摇。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春太正中红心。

“你不知道怎么对待没干劲的马伦吧?”

“我、我可不在意这种事。”

“你这样无法做为其他戏剧社社员的表率。”

名越沉默下来。

“拜托你,”春太低头伏在桌上恳求,“可不可以再像升高中时一样,推马伦一把,鼓励他加入管乐社?就算他不吹萨克斯风也没关系。我们会努力扛起名越现在的角色。”

我跟成岛忐忑地注视著名越。

名越思考一阵子,然后开口:

“不行。”

“为什么?”春太抬起头。

“我不认为这就能解决他的问题。”

“这当然。不过你不觉得改变环境也有意义吗?”

“我是这么觉得,我也觉得马伦待在管乐社比较好。可是他现在是戏剧社的一员。就算有人茌背后说闲话,嫌他是包袱,一次都没让他站上舞台就鼓励他走,这太不负责任。尽管只有短短十个月,我还是想让他留下跟我们一同度过的轨迹。”

“那只是你自以为的私心吧?”

成岛难以忍耐地高声质问。不过,我不认为名越的想法有问题。名越并不是说:我不需要他了,给你们吧。对于成岛的反应,我本来预期名越会不高兴,但猜测落空了。

名越仅用平静的眼神注视着她。

“成岛,这不是我的私心。因为即便从高中毕业,我们的人生仍会继续。”

“……我们要等多久?”春太问。

“我不知道,但正在努力。今天麻烦上条跟成岛帮忙业余剧团的舞台整理。作为回报,我们可以演出暖场节目。虽然只是十五分钟的短剧,不过要演原创剧哦。”

成岛垂着头,放在桌上的手握得紧紧,看得我不禁同情起来。

“那个,”我稍稍举起手,“如果能演出戏剧社、管乐社跟马伦都皆大欢喜的公演,那不就行了吗?”

春太跟名越都回头看我。

“穗村,你偶尔也会说出好点子嘛。”名越把盘子推向我,问我要不要吃甜甜圈。“我就是想听到这种积极的意见。管乐社要不要在办得到的范围内,来参加看看戏剧社的活动?如果同心协力,马伦的想法或许会有些变化。”

“这是好主意。”春太点头。“代替提案的小千,我来写一出戏吧。”

“你会写吗,上条?剧作家的道路可是很艰险的。”

“我会。下星期五以前就能完成。”

我跟成岛都讶异地望向春太。他到底在想什么?那种自信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哦。”名越伸手支着下巴,一脸兴味盎然地看向春太。

“那会是一部马伦可以演出的戏。他无论过多久都没对戏剧产生兴趣,一定是因为对名越写的戏不够有爱。这是证明我们对马伦的感情更深厚的好机会。”

“是——哦。”名越的脸颊在抽动。“我很期待哦。”

“麻烦等一下,”成岛尖声问,“上条,你说这种话没问题吗?”

“别担心,我们跟名越不一样,可以创作出最棒的杰作。”

“是——哦——”名越已经化为一只猫头鹰。他好像会就此“哦——哦—”叫着飞到蠢某处去。“还真是令人期待。既然决定了,就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他拿起账单。

春太跟成岛好像想起什么一般,发出疲倦的叹息。

“……你们等一下要做什么?”我吃得饱饱,开始准备回家。

“舞台还没打扫好。有四个人的话,一个小时就能做完。”名越穿上外套回答。

“有四个人的话,一下子就能搞定了。”春太的声音开朗了些。

“也对,只要四个人合作……”成岛顿时打起精神。

咦?我指向自己。你们竟然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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