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还有两个问题没解决呢。”保罗·米勒虽然比任何人都兴奋,但是却冷静地拦住了弟弟。

“说。”丹尼尔·米勒只吐出了一个字,便低头摆弄起手中的一大块卷着的树皮。

“沼泽里面别的倒好说,蚊虫水蛭早点小罪都能熬过去,但那里面有很多鳄鱼,咱们怎么能过去?”

“这个好办,我已经有办法了。”丹尼尔·米勒信誓旦旦地说。

见弟弟这么有谱,保罗·米勒撇下这个问题,继续问下一个:“虽然咱们有熏肉,但火还是必需的东西,可我们怎么把火种带走?要是打个火把,很容易被大雨浇灭,而且有火光的话还容易被人发现。”

丹尼尔·米勒手一扬,抬起手中的树皮卷笑道:“我这不正做‘火种雪茄’呢吗。”

众人一看,刚才那张宽大的树皮果然被丹尼尔·米勒卷成了大雪茄烟的模样。纳闷之时,丹尼尔·米勒亦将一些碎木屑倒进了‘树皮雪茄’的底部,然后又洒了一些水在里面。做完这些,丹尼尔·米勒小心翼翼地从篝火堆里拣出一块红通通的木炭放进了“火种雪茄”里。

“这样一来,火种始终保持炭火状态,,热度高的话可以加一点水,热度低了再加一点木屑,可以长久不熄。等我们需要火的时候,夹一点出来引火就行了。”

听完丹尼尔·米勒的解释,大家禁不住啧啧称叹。两件事情解答完毕,众人七手八脚地开始收拾起行囊。行囊很简单——每个人背了一个荨麻编织的背包,里面装的是分配好的熏鹿肉和水。当然还有按照身材分配下来的鹿皮或者猪皮。丹尼尔·米勒身上的家什要比别人多了三件,一个鹿骨做的帕兰砍刀,外加身上背的一把大弓。除此以外,他还带了一铁盒熬制的鹿油。用他的话来说,这些鹿油也能帮他们穿越瘴区。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在丹尼尔·米勒的率领下众人冒着雨走出了山洞,不约而同地回头凝视了一下山洞后踏上了丛林跋涉之路。

山间的路面经过几天来的雨水拍打早已泥泞不堪,走到中午时分众人已累得呼呼作喘,但视野之中仍没出现红泥沼泽的轮廓。

“咱们是不是迷路了?红泥沼泽似乎没那么远吧?”保罗·米勒气喘吁吁地问弟弟。

“你说呢?”丹尼尔·米勒没有回答哥哥,反而回头向昆金问去。

“我是不知道怎么走,反正我觉得跟着你走就没错。”昆金借着回话的工夫停下了脚步,呼呼地喘着气。

“连二老板都这么信任我,你怎么还担心了呢?”丹尼尔·米勒这才笑着冲哥哥回道。

“但我觉得这里好像不怎么安全呢。”保罗·米勒紧张地向四下看去,视野之内尽是高耸入云的亚热带的树木,繁茂的枝叶将光线也几乎阻隔住了,一片昏暗之中还隐隐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腥味。

“不用担心,这里就是野猪比较多。”丹尼尔·米勒轻描淡写地说完,大家顿时呆住了。

“野猪?!”

“没别的路可走吗?!”

“要是遇到野猪该怎么办?!”

众人惊愕地七嘴八舌起来,但声音越说越小,都怕再发出声音会把野猪勾引过来。

“就是为了野猪咱们才到这里的。”

丹尼尔·米勒的话音刚落,索林便“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其他几个人刚要询问,脸色也忽然变了,因为一声凄惨的叫声正从前方的密林里传来!紧接着,又是几声野兽撕吼的声音!

丹尼尔·米勒却面露喜色,挥手示意众人站着别动,自己则大步向密林深处跑去。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几分钟之后,丹尼尔·米勒的喊声传了出来:“快过来帮我一下!”

大家顾不得多想,争先恐后地向丹尼尔·米勒出声的地方奔去,跑到近前一看,都是又惊又喜!

只见四头野猪栽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抽搐着,每头野猪身上都插着尖利的木桩,多的有七八个血窟窿,少的也有四五个。每头野猪的身下都变成了一片红色,看起来血都快流尽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饶是一向沉稳的马约翰,此时也惊奇异常。

“来,先帮我把野猪捆起来。”丹尼尔·米勒招呼昆金和保罗·米勒过来,配合着用绳子套着野猪,一边忙着一边解释道:“那天我早上出来,发现了这一片长着野芋头的丛林地带,而野芋头正是野猪喜欢吃的东西。从地被翻过的痕迹看,它们最近都来这里饱餐。再继续搜索,我果然发现了野猪的脚印,从脚印的数量看,这是个猪群,大概有四五只。我在野猪的足迹旁踩了几脚,然后对比了一下脚印的深浅,推测体重最大的野猪也不超过150斤。这我就放心了,野猪没有200斤以上的体重是不会有獠牙的,这就减少了许多危险。”

“你那时就准备猎杀野猪?”柳天天猜出了几分,笑盈盈地问道。

“是的,我在这里设了几个陷阱,削好了十多个非常尖的树桩绑在一个细一些、还有弹性的树干上,然后用绳子拉到另一棵大树上,等到野猪沿着习惯的路线奔过来的时候,就会触发我设置好的机关,然后——噗噗噗……”丹尼尔·米勒学着木桩插入的声音,“尖刀般的树桩就会在树干的弹力作用下迅速有力地刺进野猪身体里。”

昆金捆完最后一头野猪,看着丹尼尔·米勒满足的样子心里狐疑:“你还嫌咱们带的东西不沉?那些鹿肉我看足够咱们吃的,何必要再弄野猪肉呢?”

“野猪肉这可不是吃的,他们可是咱们的护身符呵。沼泽里有很多鳄鱼,要是不把它们喂饱了,咱们怎么过得去?”

昆金恍然大悟,原本消耗得差不多的体力又一下子充盈起来,不等丹尼尔·米勒吩咐,早就冲保罗·米勒和索林招着手,一起拖着野猪向前走去。

人的力量总是无穷无尽的,虽然脚下泥泞,雨水和汗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但每个人的劲头却丝毫不减。红泥沼泽散发出来的恶臭越来越浓,但每个人却都大口地呼吸着,似乎闻到的是最清爽怡人的气体。

终于,当穿过一大片茂密的灌木从后,众人的眼前豁然开朗——高大的红树在远处耸立,它们像一个个红色的带着伞盖的石柱,插在一片泥泞恶臭的沼泽之中。沼泽上空隐隐漂浮着雾气,但和正常的雾气不同,这里的雾气不时变换着颜色,时而灰蒙蒙的,时而又透着淡淡的血色,甚至有的时候还发出惨白的光线。雾气的下层,接近沼泽表面的地方清澈了许多,凭肉眼就能看见数不尽的蚊虫在沼泽上飞来飞去,稀烂的沼泽上不时冒出一滩滩水泡,水泡震动开去,将再远一些的泥浆般的河水荡起怪异的水波。

“到雨季的时候,沼泽里面的各种生物都十分活跃,再加上现在快到傍晚了,很多生物都在觅食,所以才这个样子。”丹尼尔·米勒一边解释,一边极目远眺。红泥沼泽他已经来过几次,根据经验也找到了最佳的穿越路线,但仍是不放心,生怕哪一处地点又起了新的变化。

仔细观察过后,丹尼尔·米勒放下心来。转头对马约翰和柳天天说:“你们俩先歇一会儿,我们再做点准备就开始‘行军’。”

昆金闻听,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丹尼尔·米勒问。

“又要干活儿了呗,我都习惯了——你一说‘准备’,我就要挨累。”

丹尼尔·米勒哑然失笑,其他几个人也哈哈乐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昆金被众人笑得莫名其妙。

“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二老板是个幽默的人。”丹尼尔·米勒笑完,大手一挥。“现在我们弄几根半米左右长的细树干,然后做成三脚架的样子。”

不大会儿工夫,四个小三脚架摆在了丹尼尔·米勒面前。大家做得飞快,因为眼瞅着黄昏已经降临,要是再不抓紧时间,天昏暗下来再穿过沼泽就更加困难了。

丹尼尔·米勒更是不敢耽搁时间,招呼众人将三脚架绑在奄奄一息的野猪身上,然后抬向沼泽边缘。

“不是要把这些野猪给鳄鱼吃吗?干嘛要用三脚架绑上?”保罗·米勒问着弟弟。

“这里面鳄鱼一定不少,四头野猪还不够给它们塞牙缝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它们多吃一会儿!”丹尼尔·米勒说着,和哥哥将绑着野猪的三脚架悠荡了几次,然后用尽力量向沼泽里抛去。

“扑通”一声,沼泽里立时现出一个大大的水坑,泥泞、沼泽里的蜉蝣生物被溅得四散飞扬。还没等水花落下,只见从沼泽里猛然冒出一条两米多长的鳄鱼,坚硬的尾巴重重拍击沼泽的同时,身体借力一跃而出,而那张细长、布满鳞甲的血盆大口已经狠狠地咬住了野猪的头!

说时迟那时快,另一条鳄鱼也在泥浆四溅的沼泽里蹿出来,紧紧咬住了野猪的的后腿。两条鳄鱼像抢食一样翻滚着、撕咬着,沼泽里顿时响起一片带着血腥气的撕咬之声。

众人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好几步。丹尼尔·米勒倒是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口中解释道:“这些鳄鱼现在顾不上咱们,正想办法如何配合着吃掉这头野猪呢。”

“配合着吃?我看它们倒是在抢呢。咱们把另一头野猪也扔下去吧,要不然,有的鳄鱼抢不到,恐怕会奔咱们过来。”索林胆战心惊地说。

“慢慢来,不着急。”丹尼尔·米勒安慰着这个小兄弟。“鳄鱼吃东西并不是靠咀嚼研磨,因为它们的颌骨不能左右移动,只能上下运动咬断食物,所以它们吃食物的时候都要全力张开大口,这样才能产生最大的咀嚼力量。而且身体也要翻转扭动,借这个力量才能把动物身上的肉撕扯下来。大多数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两条鳄鱼分别咬住猎物的一端,配合着扭动翻转才能吃下去猎物。”

丹尼尔·米勒正说着,只见沼泽里又冒出第三条鳄鱼,只见这条鳄鱼瞪着血红的小眼睛,张着大嘴直奔第一条鳄鱼扑去,细长坚硬的牙齿几乎咬进了另一条鳄鱼的嘴里!

还没等大家寻思过味来,第四条、第五条鳄鱼也相继游了过来,饿虎扑食地向同伴扑去。

看到这里,众人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三角架的结构将第一条鳄鱼的嘴撑开,却紧紧地卡在了它的嘴里,让它的上下颌骨动弹不得,这样一来,原本很容易撕扯下来的野猪肉就变得难以入口,这几条鳄鱼如果有思维的话肯定是全都琢磨这块“奇怪的”野猪肉了。

看到这里,丹尼尔·米勒大声吆喝道:“来,把另外三头野猪也扔进去,然后趁这个机会赶紧过沼泽!记得——都跟在我的后面,按我的路线走!”

……

十几分钟以后丹尼尔·米勒得出了两个结论:人的奔跑速度不取决于体力,而取决于精神。因为当奔过沼泽区的时候他发现,这几个人谁也没有落下多远,几乎和自己是脚前脚后。

至于第二个结论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逃命的时候不要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昆金身上,因为这家伙为了保命可以什么都扔下。

昆金扔下的是丹尼尔·米勒辛苦采摘的“蔬菜”,这些在平时毫不起眼的东西,现在可是他们的宝贝,要是接下来的十几天单单靠熏制的鹿肉来填饱肚子的话,每个人的肠胃估计都会出问题。

此时天色已昏暗下来,原始森林里相当凉爽,但能见度却十分有限,只能看到前方大约二、三十米远的景象。倒是丛林里的鸟鸣声以及动物的叫声不时地传过来,在雨林上空回荡。柳天天分不清这些声音的远近,就象分不清敌人在什么地方埋伏一样,这让她更加紧张,于是更寸步不离地跟在丹尼尔·米勒后面,甚至好几次都踩到了丹尼尔·米勒的脚后跟。

昆金紧跟着柳天天,不是地嘟囔着:“丹尼尔·米勒,天黑了咱们还走啊,找地方歇歇吧。”

他有点害怕,因为雨林里的景象让他越来越觉得不安。

——这片亚热带雨林的下层,低矮的林木生长得十分茂密,很少有阳光透过层层枝叶直射到地面上。即便是一些微弱的空隙,也被飘落下来的雨水所填满。藤蔓奋力地向上盘绕着,以便能吸收到更多的光线和雨水,苔藓、地衣和草本植物也顶开厚厚的落叶顽强地生长,而大量的真菌散落在无数的朽木和落叶之中,像是大自然雕琢的石阶。

如果说在这里逗留一阵能给人带来新奇感觉的话,在这丛林里跋涉、穿越则就是一件令人彷徨、恐惧的事情了。

密集的灌木丛、无处不在的刺人的荆棘、斜刺里杀出的树枝、奇形怪状的藤条,这些障碍始终盘桓在身边。至于脚下,也好不到哪里去。地面是软的,堆积着厚厚的树叶,上层的树叶是刚落下的,而下面的却已经腐烂成泥,踩上去以后压出令人作呕的腐臭。

“这地方不行,离水源太近。”丹尼尔·米勒一边前行一边侧耳倾听,为了不让昆金再絮叨下去,

他解释说:“每天晚上和早晨都是动物活跃的时候,离水源太近的话很容易遇到来饮水的野兽,你想触这个霉头?放心好了,跟住我就行,绝不会把你带到深渊里的。”

昆金不吱声了,但恐惧仍没从脸上溜走。丹尼尔·米勒看了看柳天天和身后几个人也都是如出一辙的表情,便从背囊里掏出一块熏鹿肉。“别闲着,一边走一边吃。”

“我不饿,就是害怕。”柳天天摇了摇头。

“在陌生的地方人是会紧张的,紧张的时候就不觉得饿和渴。所以每隔一阵子就要吃点东西和喝点水。嘴里嚼点东西,不但能补充一下体力,也能轻松点。”

见大伙都从各自的背包里掏出了鹿肉,丹尼尔·米勒又宽慰道:“野外生存的时候,最主要是不要紧张。人一紧张,消耗的体力要比平时大上许多,没听过那句老话吗——人都是给自己吓死的。”

丹尼尔·米勒一边轻松地说着,一边在前方开路。这时候,帕兰砍刀派上了用场,虽是骨头制作而成,但面对着缠人的荆棘确实好用,一番切砍之后,众人的脚下竟也遭多少罪。艰苦的跋涉中,踉跄的脚步、粗重的呼吸和挥刀的咔嚓声将森林里的小动物叫得四散而逃。一会儿蹿出几只野兔,一会儿又奔出几只老鼠。再加上刺猬、食蚁兽、树上的松鼠以及猴子,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鸟相伴,众人倒也不觉得十分疲惫了。

又走了十几分钟,丹尼尔·米勒停下了脚步。在热带地区,黄昏持续时间不超过三十分钟,夜幕很早就会降临。因此,要在日落前选择好地点,留下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搭建一个安全的、舒适的营地。这样,在明天继续行进的时候,能确保自己获得充分的休息和睡眠。要是身体稍微疲惫、虚弱一些的话就会吃透苦头。

丹尼尔·米勒虽是停下了脚步,但仍是仔细地察看了一下地面,直到确认附近没有大型动物的足迹和粪便以后才放下了背包。然后他抡起帕兰砍刀,将营地附近的下层灌木砍去,这样就有了一些活动空间,而且还可以给火堆通风换气。此外还可以减少昆虫的侵扰,也能消灭蛇的藏身之所。

丹尼尔·米勒做这些的时候,昆金和保罗·米勒已经把篝火生了起来。“树皮雪茄”里面的火种虽然只是星星微火,但添加一些引火木屑后很快就能燃处火苗,再加上附近现成的干枯树枝,一堆篝火很容易就点了起来。在山洞的日子里,昆金成天围着篝火打转,这套程序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众人简单地吃过晚饭以后,丹尼尔·米勒又检查了一下铺在地上的草席,确认上面没有蚊虫后才招呼大家躺下。因为在原始森林里,羌螨、黄蜂、野蜂以及蚂蚁都是可能会伤害到身体。甚至许多咬人的蚂蚁就生活在树枝和树叶上,包括很多蔓生植物上也都有咬人的蚂蚁。

但除了丹尼尔·米勒意外,其余的人许久也没睡着。虽然赶了一天的路浑身疲惫,但是一听到夜空里传来的阵阵风声,心里就不踏实,而远处隐隐传来的野兽的吼声和惨叫更让人胆战心惊。特别是柳天天,虽然有篝火保护,但是她仍然不敢闭上眼睛。好几次,她侧脸去看丹尼尔·米勒,却发现他早已经鼾声如雷了。她真想把丹尼尔·米勒叫起来,让他陪自己说会儿话,可是又不忍心打扰丹尼尔·米勒的睡眠。柳天天叹了口气,她开始怀念在山洞的日子,至少在睡觉的时候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柳天天在原始森林里的第一个晚上就是在这思念和恐惧中迷迷糊糊度过的。而丹尼尔·米勒倒是睡得很香,第一天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一些,虽然在丛林里行路很困难,但至少没遇见猛兽和毒蛇,方向也没有迷失,这就是最主要的。

丹尼尔·米勒在清晨时分就醒了,他忽然想和柳天天说几句话。其实倒也不是什么悄悄话,丹尼尔·米勒只是觉得心里憋闷。昨天的忙忙碌碌让他没时间去想哥哥,也没时间去想今后的事情,虽然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了打算,也知道该怎样实施,但是一想到后果,他便忐忑不安起来。

他看了好几次柳天天,希望哪一眼瞥去的时候正好柳天天也睁开眼睛,但每次他都失望地移开视线。随着天色渐亮,他的注意力从柳天天身上移开,开始重归探险家的视角。

昨天晚上他只是凭着经验觉得这里很适合宿营,现在借着晨光向四下看去,更是心满意足。

这里是丛林一处相对开阔的地带,昨天一白天都是身处荆棘漫布之中,现在就好像是到了丛林中的广场一样。虽然这里的草很高,不过没有多少灌木,极目远眺还能看见远处一条小河蜿蜒流淌的轮廓。

柳天天也醒了过来,站在丹尼尔·米勒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过,前方的景象并不让她多么憧憬,在她眼里看到的是小河后面的诡异景色——小河的后面笼罩着浓浓的一片黑雾,厚厚地积压着,似乎多么大的风也无法将他们吹散。再细细看去,才会发现那竟是一大片浓密的黑树林,只是模糊的轮廓让它们不但死气沉沉,而且还形成了一片压抑的黑雾。

“那里就是瘴区,寸草不生、连飞鸟都不愿意逗留的地方。”丹尼尔·米勒缓缓地说。

“寸草不生?那怎么还有树?而且我看它前面还有一条小河呢。”柳天天问。

“那些树都是枯树,终日被里面的瘴气熏蒸哪里还有的活?至于那条河,可是我们的救命稻草。”

“这话怎么说?”马约翰和其他几个人也走了过来。

“瘴区周围都被瘴气笼罩,那里面毒性很大,而那条小河就在瘴区前面不远,从这里看过去小河的水很清澈,这就说明那里没有毒气。既然离瘴区那么近,还没受到污染,那小河周围一定有可以克制瘴气的植物。”

这番话把众人说得心花怒放,昆金更是兴奋地问丹尼尔·米勒“从这里到小河要走多久?”

丹尼尔·米勒盘算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两个小时。”

“那咱们还等什么?中午到那里休息一阵,赶在天黑前就能过瘴区了!”没等丹尼尔·米勒发话,昆金早已急不可耐地迈开了步子。

两个小时的路程虽然很短,但在丛林里一路走过来却消耗了大半的体力。等到那条小河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昆金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愿意动弹了。但双眼眼巴巴地盯着河水,嘴里直咽唾沫。

“丹尼尔·米勒,这河水能喝吗?”

丹尼尔·米勒走到蜿蜒的河边仔细地打量了半天,然后取出铁盒,舀了些河水往嘴里送去。

柳天天和保罗·米勒均是一惊,忙奔过去劝道:“你确认这水能喝?”

丹尼尔·米勒冲他们挤挤眼睛,口中却道:“不知道,但总得试验一下呵。”

保罗·米勒和柳天天一怔,然后忽地明白过来,也分别取出铁盒舀着河水喝了起来。

昆金在他们身后看得莫名其妙,心道:“这几个人莫非是疯了不成?”

疑虑之下,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河边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只见几条鱼儿正在清澈的河水中游来荡去。

既然鱼都能在河水里畅游,这河水还有什么不能喝的?

昆金心知又被这三个人耍了一把,但此时他也根本顾不上抱怨,干脆趴在小河边咕嘟咕嘟地大口饮了起来。

丹尼尔·米勒只喝了几口便站起身向四下看去,比清澈的河水更吸引他的是河岸旁茂密的植物。

最靠近河岸的是一大片茂盛的芦苇,洁白如雪的芦苇花在风中缓缓摇曳,如同云朵一般。再远一些则是一种半米高的大叶植物,它们枝条很像灌木,但却生长着硕大的叶子,不但碧绿耀眼,而且丰满肥大。丹尼尔·米勒在脑子里回忆了半天,也想不出这种植物叫什么名字。但他相信,这种植物一定能抵抗或者吸收瘴气、让这条河水如此清澈。

看着弟弟向这片茂盛的植物走去,保罗·米勒紧跟在他身后,问道:“这种植物就是你说的救命稻草?”

“说实话我也没见过这种植物,能不能食用还得试验一下才行。”丹尼尔·米勒说着,蹲到一株植物旁仔细地查看着枝叶,之后,又摘下一片叶子放在鼻子前翻来覆去地嗅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见弟弟把叶子拿开,保罗·米勒急忙问:“怎么样?”

“叶片上没有蛆或者其他的蠕虫,这说明它最起码能对付这些昆虫。叶子上也没有怪异的味道,至少表面上看是无毒的。”

“那这种植物是怎么对抗瘴气的呢?”

“我估计它能吸收瘴气,然后转化成无害的气体,所以这条河才没受到瘴气的污染。要是果真如此的话,我们多吃一些叶子,身体至少在短时间内能对抗瘴气。”

“吃?”保罗·米勒犹豫着,“这东西能吃吗?”

“这还需要试验才能确定。”丹尼尔·米勒说完,把叶子团在手里用力地挤压,直到叶子搅得稀烂,他才摊开手掌,把从叶片中挤出的汁液涂擦在胳膊上,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涂擦过的部位。

这个步骤保罗·米勒自然明白,于是也涂了点汁液在自己的手背上。

等待的时候,丹尼尔·米勒向小河看去,只见马约翰和索林、昆金两人正在河边休息着,却不见柳天天的身影。

丹尼尔·米勒纳闷,冲马约翰大声喊着:“马先生,柳天天去哪里了?”

马约翰笑着往芦苇丛指去,几乎同时,柳天天清脆的声音也从芦苇中传出来:“我在这里洗洗脚,男士不宜过来呵。”

丹尼尔·米勒闻听不免一笑,这些天以来身上都被汗泥盖住了一层,特别是两只脚,不但在鞋里闷热难当,而且每次抬起脚都粘糊糊的,甚至在晚上也不敢脱掉鞋子,生怕蚊虫叮咬上去。自己尚且如此,柳天天更是难以忍受了,此时见到清澈的河水焉有不下水的道理?

丹尼尔·米勒倒不怎么担心柳天天的安全,刚才到了河边以后他留意观察了一番,并没发现鳄鱼和其它野兽出没的痕迹。现在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到手臂上。

几分钟之后,兄弟二人互相看着涂擦过的地方,都满意地点了点头。被涂擦过的地方并没有起泛红,也没有起疹子和肿胀,瘙痒的感觉也丝毫没有。

但丹尼尔·米勒的试验还没结束,他把植物的叶子撕下一点,放到嘴唇边,十几秒钟后没发现异常感觉又撕下一小块放到口角。依然安全以后,丹尼尔·米勒才用舌尖舔尝了几口。

“怎么样,能不能吃?”

“早着呢。”说着,丹尼尔·米勒把叶片又放到舌根部舔尝了十几秒钟,然后才像吃东西一样咀嚼起来。他一边咀嚼一边品尝着有没有喉咙刺痛、刺激感以及火辣辣的感觉,这一切情况都排除了以后,丹尼尔·米勒才把嘴里的东西咽进肚子里。

“这次可以吃了?”

谁料丹尼尔·米勒还是摇头,“现在还不好说,吃进去以后还得观察身体的反应,如果过了两个钟头还没有异常的感觉,那就能吃了。”

“那要是有问题怎么办呢?”保罗·米勒紧张地问。

“没事,我就吃了一口,出问题也应该不大。即便肚子不舒服,弄点木炭灰喝下去吐个一塌糊涂就好了。”

保罗·米勒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心刚刚平静下来,一声尖厉的惨叫声突然从芦苇丛的方向传了出来!

保罗·米勒一愣,倏地想到是柳天天出了事情,而丹尼尔·米勒早已拔腿向芦苇丛中奔去。

几十米的距离,丹尼尔·米勒几乎一口气便奔了过来,噼里啪啦地掀开茂密的芦苇,丹尼尔·米勒看见柳天天瘫坐在地上浑身哆嗦不止,眼睛瞅着前方七八米的草丛,而小腿上赫然有一个深深的创面,正冒着血。

马约翰、昆金和索林三个人也刚刚跑到,一个个气喘吁吁,但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呆立着。昆金手里拎着那把“帕兰砍刀”,却哆嗦着举不起来,索林更是吓得脸色煞白,像见了救星一样冲着丹尼尔·米勒喊着:“丹尼尔·米勒,蛇!”

他不喊,丹尼尔·米勒也看到了——在柳天天身前一米左右,一条十米多长、手腕粗细的青花大蛇正吐着芯子,一边扭曲盘桓着,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柳天天。

顾不得多问,丹尼尔·米勒左手冲众人微微摇了一下,示意大家安静,右手掰断一根树枝慢慢摇动着向蛇靠近。

摇动着的树枝吸引了蛇的注意力,“嘶嘶”地吐了几下芯子以后,蛇头转向了丹尼尔·米勒。

就当蛇头刚刚掉转方向,却没锁定新的目标的一瞬间,丹尼尔·米勒飞快地抢上一步,树枝准确地顶在了蛇头!就当蛇用力搅住树枝的一瞬间,丹尼尔·米勒握着树枝的右手却已撒开,腾出来的右手顺势探到蛇头的后面。说时迟那时快,就当蛇再要将头掉转的刹那,丹尼尔·米勒的右手的拇指和中指精准地扣住了蛇的下颚,然后狠狠捏紧蛇的头部,不让它回过头来咬

上一口。

大蛇剧烈地扭动着,粗大的蛇身像触了电一样飞快地盘到丹尼尔·米勒的胳膊上,被掐得紧紧的蛇头疯狂地晃动,芯子几乎吐到了丹尼尔·米勒的脸上。

“快把它扔了!”众人被骇得齐声叫喊,但丹尼尔·米勒却如同没有听到,反而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蛇头。几秒钟过后,丹尼尔·米勒才如梦初醒一般向昆金伸出手:“刀给我!”

昆金一怔,似乎没明白丹尼尔·米勒喊的是什么意思,直到丹尼尔·米勒又喊了一声之后才回过味来,急忙将手中的帕兰砍刀塞了过去。

丹尼尔·米勒左手接过砍刀,右手再一用力将蛇头强强按到地上,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将蛇头斩断。

看着蛇身在地上痉挛般地扭动了十多下后终于一动不动,众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齐刷刷地盯向柳天天。

美女狱医的脸上已见不到一丝血色,但手却仍是灵活,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小腿肚子,用力地向外面挤着血。

“不错嘛,不愧是医生,危急关头也没忘了自救。”丹尼尔·米勒笑着慢步踱了过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马约翰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拽着丹尼尔·米勒跑到柳天天身边,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紧紧地勒在了柳天天的腿上。

“不用紧张,那不是毒蛇。”丹尼尔·米勒蹲下来仔细地瞧了瞧柳天天腿上的伤口,确定地说。

“你说什么?”

“那真不是毒蛇?!”

柳天天闻听这话,又惊又喜地问。

“当然不是,我刚才仔细看了,那条蛇不是毒蛇。”丹尼尔·米勒笑道:“事实上在野外被蛇咬伤的概率很小,而且超过一半以上不会中毒,只有四分之一的人会有中毒的反应。我只是奇怪它为什么要咬你呢?蛇一般是见人就跑,觉得有危险了才会攻击,但也都会先竖起头、吐着芯子来警告你,不会无缘无故咬人的。”

柳天天回忆了一下,“我刚才在河边看到这里还有牡蛎,就下河去拣,结果趟着趟着就好像是踩到了软软的东西,会不会就是这条蛇呢?”

丹尼尔·米勒明白了。“这就对了,一定是你踩到了它,它觉得有危险了才咬你的。不过幸好这条蛇没有毒,几天之后你的伤口就应该没事了。不过刚才那一口也不轻,估计得留下疤瘌了。”

“命能保住就好。”柳天天彻底放心了,心情一放送,脸上也显出血色。她喘息了几口气正要站起身,丹尼尔·米勒忙拦住道:“得了,柳大小姐还是歇歇吧,现在少活动。”

说完,不由分说,背起柳天天向附近的一棵大树走去。

柳天天紧紧抱着丹尼尔·米勒的脖子,心里充满了喜悦,她现在反而感谢那条蛇了。此时,虽然腿上的伤口很疼,但她心里却很甜蜜,也觉得这死气沉沉的森林充满了活力,森林里各种各样的声音现在听起来也格外悦耳。她趴在丹尼尔·米勒的肩膀上,喃喃地道:“谢谢你,丹尼尔·米勒。”

丹尼尔·米勒心里忽地一颤,不光是因为柳天天这几个字说得情意绵绵,更是因为柳天天的嘴唇一直紧紧贴着自己肩膀,那种潮湿温暖的感觉从肩膀一直渗到了心间,他忽然间觉得抱着柳天天大腿的两只手也在微微颤抖。只是他没注意到,一双憎恨的眼睛在他身后死死地盯着,直到他放下柳天天为止。

一场虚惊过后,众人又聚在了树下,但昆金的脸色却比刚才见到蛇的时候更加惨白,一双贼眼也咕噜噜转个不停。

“你怎么了?”保罗·米勒打心底不愿意看昆金这幅神情。

“我担心这附近还有蛇,咱们早点过瘴区吧。”昆金试探着问。

“担心有蛇是假,早点过瘴区才是你心里唯一想的吧!”马约翰瞪了昆金一眼,然后用铁盒里盛的清水给柳天天擦拭着伤口。“没见她受伤了吗?我们至少得休息一天,等她的伤好一些再走。”

昆金舔了舔嘴唇,没作声,把目光又投向丹尼尔·米勒,他知道现在能决定行程的不是马约翰,而是这个美国小子。

“即便柳天天没受伤,我们也得多待一天才能过瘴区。”丹尼尔·米勒回答。

“为什么?”

“你能在两分钟之内跑过一千米的路吗?”丹尼尔·米勒笑着问昆金。

昆金眨巴着眼睛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么说?”

丹尼尔·米勒指着远处的瘴树林,“这片瘴区的直线距离大约是一千米,人在充满瘴气的树林里呼吸两分钟以后,吸入的瘴气就会让大脑缺氧。”

“一千米?你是神眼?”

丹尼尔·米勒微微一笑。这个距离不是猜的,而是通过桑托斯提供的卫星定位照片推算出来的,但他也没必要和昆金透露这些,他知道哥哥会替他打断昆金的喋喋不休的。

果然,保罗·米勒皱了皱眉头:“你要是信不过就自己走走看看。”

昆金翻了两下白眼,不就这个问题纠缠了,但话题一转:“但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天,体力恢复得再好也没法在两分钟之内跑过一千米的路啊?”

“不光是休息,还要进补。”丹尼尔·米勒从兜里掏出两片宽大的树叶,“这种植物很可能有中和瘴气的作用,我已经吃了一些,如果到了晚上没有副作用,咱们就都吃一些这种树叶,估计能让咱们多坚持几分钟。”

昆金这才明白多休息一天的目的,但眨巴两下眼睛以后他又迷惑了:“既然我们能用这个叶子躲避瘴气,我们还用鹿皮、猪皮干什么?”

“这片瘴树林里面除了有毒气,而且还有山蚂蝗。”

“山蚂蟥?是什么?”

“它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平常它们靠吸食树汁为生,所以这片树林营养不良,呈现黑色。如果有生物经过,它们会象弹子一样弹到身上,将血吸干才罢休。所以我们要把兽皮穿在身上,而且越严密越好,这才能抵抗住山蚂蟥。”

昆金冒汗了,但顾不得擦,从背包里掏出分给他的那块兽皮,仔细检查起来,生怕哪一个细小的裂隙会让山蚂蟥钻进来。之后的时间,他就关切地看着丹尼尔·米勒,甚至丹尼尔·米勒的一声咳嗽、一个皱眉都让他心生不安,生怕这种树叶让丹尼尔·米勒的身体有了不适。

终于,到了傍晚时分,丹尼尔·米勒的口中说出了让他放心的话:“这树叶没问题,大家晚上尽可能地多吃吧。”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采来树叶大嚼起来。只是苦了索林,他几乎始终皱着眉头,于是保罗·米勒成了他的“保姆”,不停的唠叨和命令之下,索林才把树叶咽了下去。看着哥哥照顾索林的样子,丹尼尔·米勒心中怦然一动,然后禁不住呆住了。

保罗·米勒看弟弟一个劲地发呆,笑问:“你怎么了?”

丹尼尔·米勒怅然道:“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我记得你也是这么照顾我的。”

“呵呵,记得有一次你生病了,我背你的时候,你趴在我肩膀上说:哥,等以后你也生病吧,然后我就能背你了。”

丹尼尔·米勒闻听,眼中一酸,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心里惨然道:要是时光始终停留在那个时候该是多么幸福!

兄弟二人惆怅怀念的时候,昆金倒是什么也不想,一个劲地往嘴里猛塞着。

对于他来说,没有“尽量”这个概念——直到睡觉以前,他还不停地往嘴里塞着树叶,直到肚子胀得喘气都困难,困得嘴睛都睁不开了这才罢休。

到了第二天早上,当丹尼尔·米勒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昆金竟早已经醒了,不过可怕的是这家伙的脸都快变成了绿色,但仍往嘴里塞着叶子。

“好了,再吃你就该真的中毒了!”丹尼尔·米勒说完,招呼众人起来,郑重地说:“咱们马上就要过瘴区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用兽皮把身体裸露的部位包裹住,大家都检查检查,然后开始穿‘行头’吧!”

学着丹尼尔·米勒的样子,众人将兽皮包裹在身上——手上的手套和袖子都扎得严严实实,裤腿也扎进了鞋里,甚至脸上也用兽皮盖上,除了露出两只眼睛看路以外再没有暴露的地方了。

丹尼尔·米勒挨个检查一遍后,带着众人向那片黑雾蒙蒙的瘴树林走去。

走到距离瘴树林百米开外,大家才发现笼罩在瘴树林上空的那一片黑雾竟然是大雨的杰作——密集的雨水浇灌在整片瘴树林上,没有大片的树叶遮挡,雨水直截了当地拍击着一个旱季以来积攒的尘埃、落叶还有无数种动物的尸骸,清冷的雨水和瘴树林里的噪热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化学试验台,生成着无穷无尽的污秽的气体。虽然还没有走进瘴树林,但那股焐噪的气味早已散播开来。

“感觉怎么样?”丹尼尔·米勒问其他几个人。

“还好,虽然气味难闻,但——”保罗·米勒活动了一下手脚,“至少现在运动都没受影响。”

见其他几个人也没什么大碍,丹尼尔·米勒放心一些,从背囊里取出一支箭,然后打开装着鹿油的铁盒,将箭身涂满了鹿油。最后又从“雪茄火种器”里夹出了一小块木炭放到了箭上。

“扑”地一声,箭身腾起了一缕火光,紧接着在鹿油的滋润下,火迅速地燃烧起来。

丹尼尔·米勒拉弓搭箭,“嗖”的一声之后,火箭画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冲进了黑压压的樟树林。

众人不明就里地看着丹尼尔·米勒,丹尼尔·米勒却摆摆手示意大家别作声。十几秒钟之后,见瘴树林里面仍是死一般的沉寂,丹尼尔·米勒才开口说:“瘴树林里黑压压一片,我们不打火把根本看不清路。而且,有火和烟的话,山蚂蝗就没那么肆无忌惮,此外还可以驱除毒素。但是瘴树林里的树木因为腐烂会有可能释放出甲烷和其他毒素,而甲烷的浓度如果太高,跟火焰混合就有可能爆炸。所以我刚才射了一支火箭试验一下。”

实验完毕,丹尼尔·米勒招呼大家找来几根粗一些的树枝,用剩余的兽皮缠绕上去,然后再把鹿油浇到上面,于是每人都有了一把简易的火把。

点燃火把以后,丹尼尔·米勒环顾了一下众人,说道:“里面的空气很稀薄,大家一定要抓紧时间快跑穿过去,也一定要紧紧跟着,千万不要掉队!”

几个被兽皮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纷纷点头,丹尼尔·米勒于是打起火把率先走进了瘴树林。

刚踏入瘴树林没有半分钟,众人的心跳和呼吸声便沉重、慌乱起来。眼前除了举在手上的火把以外,看不清周围的任何东西,甚至身前的人在火光的照射下也仅仅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只能通过火把的火光来判断每个人的位置。

而伴随每个人的除了这蒙蒙黑雾之外,还有一种恐怖的“嘶嘶”声,这些声音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时而凌厉得像一支毒箭,时而又涌着一股毒气喷面而至。

直到这声音冲击到火把前的时候,大家才看清,那是一个个蚕豆大小的噼啪着黑色翅膀的虫子,它们争相恐后地飞奔过来,劈劈啪啪地撞击到每个人披着的兽皮上。有的被撞击掉了,还有的用带着锯齿的足勾住兽皮用力地挠刮,还有的直接冲进火光里,带着刺啦刺啦的烧灼声划成一股黑烟弥漫开去。

丹尼尔·米勒走在最前面,招惹到的山蚂蟥也最多,绕是他见多识广,看着这些恐怖的东西也不免心生寒意。与此同时,胃里也一阵阵地恶心,好几次酸水像是喷泉一样涌到了嗓子眼,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但伴随着胸腔的烧灼感,头也变得越来越迷糊。一想到自己尚且如此,其他几个人的状况更是不妙,丹尼尔·米勒不禁回头大声吆喝:“大家都坚持住,加快脚步!”

话音刚落,就听扑通一声,一个人摔倒在地,火把也跌到地上,火光跳跃了几下之后再也不见。紧接着,又是扑通一声。

“是谁?怎么了?!”丹尼尔·米勒急忙问。

“是索林,有点顶不住了。”保罗·米勒就在索林旁边,一边拉扯着他一边气急败坏地说。

“我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但还能坚持!”这声音来自柳天天,口气虽硬,但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大家拉起手,全力往前跑!什么也不要管!跑出去命就捡回来了!”丹尼尔·米勒咬牙说完,拽起身边最近的一个胳膊,全力向前跑去。

随着奔跑的脚步,火把的火光从游弋不定慢慢变得微弱,聚在身边的山蚂蟥也越来越多,除此以外,丹尼尔·米勒似乎听到了身后柳天天的一声惨叫。他收住脚步,急迫地问:“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再咬我!”柳天天的声音里充满了惶恐。

“没事,我们包裹得再严实,也肯定有皮肤露出来,要几口没事!”丹尼尔·米勒口中安慰着,心里却是着急,抓住柳天天的手混也不顾地向前冲。

在眩晕的伴随下又奔了一阵,只见前

方隐隐地显出了光亮,丹尼尔·米勒心中大喜,紧紧摇着柳天天的胳膊,但又是一摇之后,柳天天的脚步并没有跟上,而是一头栽在了地上。丹尼尔·米勒急忙俯身揽起柳天天,使劲掐着人中,他知道此时再怎么说也没有用,只有逼迫她下意识地站起来才能有力气跑。

但一掐之下,丹尼尔·米勒的心凉了半截。

掐在手中的竟然不是柳天天娇嫩的皮肤,而是一个蠕动着的虫子!

他定睛细看,只见柳天天的鼻孔和嘴角正往外面冒着血,几个山蚂蟥正肆无忌惮地在那张原本娇嫩的脸上撕咬着!

丹尼尔·米勒惊恐地大叫着,挥手抓起那几个虫子狠狠地向外甩去,然后咬紧牙关将柳天天背到了肩上,用尽全身的气力向前飞跑而去!

第一时间更新《逃离索伦岛》最新章节。

相关阅读

重返狼群2

李微漪

长嫂为妻

墨书白

小哭包

原和

调教老婆的日常(H)

我爱吃冰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