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索伦监狱里的犯人来说,最令他们兴奋的气味有两种。

一种是柳天天的体香,每每闻到这个美女狱医身上幽香的气息时,索伦监狱的犯人们都禁不住垂涎三尺。虽然他们明知道得不到这个美女,但这不妨碍在晚上的时候,回味着美女的样子意淫一下。

另一种气息,就是猪的肉香。

不过这猪肉没他们的份,那些香喷喷的肉块永远是属于布佐一干人的。每当开饭的时候,都能从“城墙”里传出猪肉的香气,犯人们便聚在下风口,借着这飘来的猪肉香气将碗里的粗茶淡饭咽进肚子里。这种“闻香止馋”的风气在索伦监狱里慢慢蔓延着,不但成了监狱里的一道风景线,甚至愈演愈烈,以至于他们远远地看着猪圈里的猪就禁不住流口水。

远望尚且如此,近观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当狱警抬着那两头奄奄一息的猪走进监狱广场的时候,便呼拉一下聚集了几十个犯人。但没等他们的心情快乐多久,狱警的几句话便将他们驱赶得干干净净。

“看什么看,这两头猪得猪瘟了!”

“这东西得赶紧抬走埋在地里,你们谁过来帮着抬就多给一壶水喝!”

回应的只是四散而去的脚步声。多喝几口水的代价就是去死神那里报到,这种傻事谁也不干。

看着远远围观的犯人,狱警骂个不休。和犯人们一样,他们抬着这两头病猪也是紧张得要命,只是他们不敢骂下达命令的布佐,只有找一切机会发泄心里的怨气了。但马上,他们的心情就变好了,丹尼尔·米勒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你们要是不愿意抬就放那里,我找人抬!”

这句话比布佐的命令都管用,狱警们的手立刻一松,两头猪也被摔在了地上,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无力地哼哼着。

“我看这监狱里就数你最仗义了!”

“是啊,你们美国人够意思!”

……

丹尼尔·米勒微微一笑,拦住狱警们的“夸赞”。“再多说一会儿猪就死了,那样瘟疫传播得更快。我帮你们抬去埋了,你们可得多给我弄些水来。”

“好说,好说,我这就给你弄几壶去。”狱警一个劲地应承。

“几壶不够,几桶才行。”丹尼尔·米勒叫住了转头要走的狱警。“我这可不是自己喝,是把水浇到地上,土壤软了挖的坑才更深,这样才更安全。”

狱警顾不得多想,事实上多想也想不出其中的原委,连连点头之后快步赶了回去。

丹尼尔·米勒这才转过身,冲远处的哥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帮忙。

自从弟弟被叫走以后保罗·米勒就魂不守舍地转来转去,生怕丹尼尔·米勒会出什么状况。可几个小时过去了,竟一点动静也没有。此时好不容易盼到弟弟出来,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更纳闷了——丹尼尔·米勒竟然带着两头猪回来,还是得了瘟疫的猪!

他疾步走过来,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丹尼尔·米勒指了指悬崖一处僻静的角落,微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帮我把猪抬到那边去,留神别把猪皮弄破了,咱们逃出去就靠它了!”

虽然听了弟弟的解释,可保罗·米勒还是一头雾水,不过既然弟弟说的这么肯定,那一定有他的道理。保罗·米勒也不再问,和弟弟抬起病猪气喘吁吁地向悬崖边走去。

到了悬崖,还未等休息片刻,丹尼尔·米勒又向哥哥交待了一项任务:“我在这里等那几个狱警,你去叶万诚那里把他的匕首借来。我给索林看好了病,借把匕首不是难事。”

丹尼尔·米勒说得没错,保罗·米勒刚一提借匕首的事情,叶万诚就咧着大嘴痛快地答应了。过不多久,当保罗·米勒揣着匕首回到悬崖边的时候,只见地上已经摆了三大桶水,而弟弟已经挥着铁锹开始挖坑了。

见哥哥回来,丹尼尔·米勒把铁锹交到他手里。“你来挖坑,我收拾那两头猪。”

接过匕首丹尼尔·米勒又解释道:“咱们逃出去要经过瘴区,那里面不但有毒气还有山蚂蟥,那是很可怕的东西,平常它们靠吸食树汁为生,如果有生物经过,它们就疯了一样扑到身上,不把血吸干绝不罢休。要是不用猪皮做挡箭牌,咱们进去就是个死。”

保罗·米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早就打这两头猪的主意了!但是越狱不光是我们两个人,还有我的朋友,这两张猪皮够用吗?”

丹尼尔·米勒笑道:“没问题,四五个人都足够用。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怎么能弄到这两头猪,正好赶上布佐给我进行测谎试验的机会……我就故意漏了个破绽,让他怀疑我的职业有问题,这样他就可能对我进行进一步的考核。考核厨师的最好办法就是做几道菜,而一旦到厨房接触到肉,我就可以顺其自然地把矛头引向猪。只要能接触到猪,我就有机会把引起腹泻的草药洒在猪食里,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了——”丹尼尔·米勒指着躺在地上的两头病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是押了一个宝,因为一旦布佐没有对我进行考核,那我一系列的计划就全报废了。”

说话的时候,丹尼尔·米勒已经把一头猪四蹄掀开捆绑在两根木棒上,此时操起匕首对准了猪脖子的动脉,飞快地刺了进去,随着猪的一声闷哼,猪血汩汩地涌了出来。

“你挖你的坑,等你挖完了,我这边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丹尼尔·米勒见哥哥正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着,又加了一句:“不用担心,这个地点是我特意选的,很隐蔽,狱警很难看到这里。再者说,狱警和犯人对这两头病猪都怕得要死,没人走过来看咱们干啥。”

保罗·米勒刚才已经观察了半天,这地方果然像弟弟所说:陡峭的悬崖和茂密的灌木成了绝佳的掩护,将他们兄弟的身影掩在一片阴影之中。刚才他从叶万诚那里回来的路上,远远的只能看见丹尼尔·米勒抡起镐头干活,那两头猪已在视线之外了,除非走近了才能看清。而监狱里的犯人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躲得远远的,百米之内竟见不到一个人影。

保罗·米勒观察完毕,放心大胆地干了起来。丹尼尔·米勒也抓紧时间,开始给猪扒皮。他操起匕首,插进猪的后肢膝关节处,往上一挑、顺势划了一个弧,锋利的刀尖立时将猪皮切开。四刀过后,猪的四肢膝关节处已是皮开肉绽。在猪的哼哼声中,第五刀飞快划落,这次则是沿着猪的后肢内侧向下一直切向肛门。五刀之后,丹尼尔·米勒停歇了几秒钟,然后持刀再上。这第六刀,他的动作不再那么迅速,而是小心翼翼地用手比量着匕首的长度,将刀锋插入半寸左右从猪的肛门一直划到肚子下面,丹尼尔·米勒用手扒开绽开的猪皮探了探深度,然后左手插进去两根手指头保护住猪的胃和其他内脏,右手握着的匕首刀刃向外、刀尖紧贴着左手的两指缓缓地再向上切到猪的脖子。

几分钟以后,这第六刀才宣告结束。马上,第七刀又下去了,这次速度又变得飞快,没过一会儿他便将猪的前肢内侧也用匕首切成环线。挨了七刀以后,猪已经毫无声息,猪皮也被掀开了大半,而猪的内脏则完好无缺,像一个带血的大包袱一样沉在敞开的大肉腔里。

“歇一会儿再干吧。”保罗·米勒看到弟弟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心里着实不忍。

丹尼尔·米勒看了一眼死猪,摇头道:“没事,剩下的就简单了。而且动物死后体温没有降低之前剥皮很容易,要是尸体凉了就难剥了。”

说完,丹尼尔·米勒走到猪前,沿着后腿部的切口将猪皮从鲜肉上用力撕开,随着皮肉的分裂声猪皮一点一点地里朝外翻起来。丹尼尔·米勒顾不得擦脸上的汗珠,双手较劲再使劲向下拽,随着扒下的猪皮越来越多,皮肉的撕裂声也越来越清亮。不多时,猪的肚子到后肢的猪皮已经剥了下来。

保罗·米勒看得入神,不由得停下了手头的活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弟弟。他着实没想到,弟弟竟然还有这样一手绝活。

“探险不会这个可不行,要不然在路上没累死也得饿死。”丹尼尔·米勒从眼睛的余光里看到了哥哥惊讶的表情,笑着说道。说完,他抬起粘满猪血的手,拿起匕首沿着猪尾部又切了一条环线,开始剥离猪背部的猪皮。又是一番皮开肉绽和汗流浃背之后,从前肢到后背的猪皮也剥了下来。看着这张完整的猪皮,丹尼尔·米勒才心满意足地出了一口气。

他这边是汗流浃背,保罗·米勒那里挖了一个大坑以后也是浑身湿透,不过两人谁也不敢多耽搁时间,将这头猪囫囵地扔进大坑里以后继续干活,直到第二张猪皮也剥离完毕、两头猪都已经“下葬”以后,满身的汗水加上由里至外冒出的酸痛让兄弟二人一屁股摊在地上,十几分钟的时间除了呼呼地喘气以外竟是没力气再说一句话。

还是丹尼尔·米勒先站了起来,虽然被这两张猪皮累得筋疲力尽,但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走,咱们先把这两张猪皮藏起来,然后去叶万诚那里。”

“去他那里做什么?”保罗·米勒疑惑地看着弟弟。

丹尼尔·米勒哈哈笑道:“他那里的监舍那么好,难道你不想住得舒服点?”

和哥哥开了个玩笑之后,丹尼尔·米勒言归正传:“要想逃走就必须用到绳子,既然从外面弄不进来,那咱们就只好自力更生制造绳子这一条出路,而叶万诚那边的悬崖附近有很多荨麻,那可是作绳子最好的材料。”

保罗·米勒这才恍然大悟,不过随即又愁上眉头:“可我们这样大摇大摆地采集荨麻肯定会引人注意……”

丹尼尔·米勒嘿嘿一笑。“所以我说,咱们要换个监舍住嘛,如果咱们在叶万诚那里安了家,在自己的房间里制作绳子就安全得多了。”

保罗·米勒明白了七八分,“你给索林治好了伤,这对叶万诚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咱们要求住在那里,他一定会答应的。你是这么打算的吧?”

“是啊,现在索林的伤还没好利索,估计叶万诚巴不得咱们住在他那里呢,这样就更方便给索林治伤了。”说完,丹尼尔·米勒将两桶水挑起来,迈步向叶万诚的那片“豪宅区”走去。

保罗·米勒拎起剩下的那桶水跟在后面,但没走几步便叹了一口气。

“你病刚好,肯定没多少力气,那桶水放这儿吧,一会儿我再来拎。”听到叹气声,丹尼尔·米勒以为哥哥的体力已经精疲力尽了。

“水倒是拎得动,我是在感叹咱们的命还算不错。”

“这话怎么说?”

“咱们能有这个机会是因为索林受伤,要是当时打斗的时候索林这小子没被人捅了那一刀,我们现在只有眼巴巴地瞅着那些荨麻了。这还不算命好吗?”

丹尼尔·米勒听完忽地苦笑了一下。“哪里有什么命,所谓的命都不过是人造出来的而已。”

这下轮到保罗·米勒不明白了,他紧追两步问道:“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话里有话呢?”

丹尼尔·米勒瞅着哥哥,叹了口气。“索林受伤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事件,刺进他大腿的那一刀就是我刺的。”

保罗·米勒呆住了,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了丹尼尔·米勒好几眼才喃喃道:“原来在那个时候你就想好下面的这些步骤了……”

“是的,所以我才不顾你的反对给那些犯人看伤。这样,消息就会传到叶万诚那里,他就会找我给索林治伤,我们就会有机会进行下一步的计划。而布佐肯定也会怀疑我的身份,一定会对我进行盘查,这样我就有机会给猪下药,然后这两张猪皮就自然而然地弄到手了。”解释完自己的这一套计划,丹尼尔·米勒叹了口气,“只是苦了索林这个孩子了,虽然我刺他的时候特意避开了大血管和腿骨,但那伤口也让他遭了很大的罪,我一定得把他的伤彻底治好,这样才能心安一点。”丹尼尔·米勒越说声音越小,脚步却比刚才更快了。

丹尼尔·米勒所料不错,当他和哥哥抬着水刚走到叶万诚那座带着庭院的监舍前,叶万诚便瞪着一双牛眼迎了出来。

“哎呀,我正要派人去请你们俩,你们正好就来了。”叶万诚满脸堆笑地说,但眉宇间却还带着一丝忧虑。

“伤口不化脓了,但还发烧吧?”丹尼尔·米勒问道。

叶万诚张着大嘴愣了几秒,“你真是神了,说得一点不差!我刚才还担心索林的伤是不是有什么新问题了,现在不怕了,你既然说得这么准就一定有办法,是吧!?”

丹尼尔·米勒淡淡一笑。“不用担心,受伤之后要经过几天的高烧才能慢慢稳定下来,我过来就是接着给索林治伤的。”

叶万诚大喜过望,拽着丹尼尔·米勒的手便往监舍里走,迈了几步之后才想起丹尼尔·米勒和保罗·米勒还扛着水桶,急忙扯开嗓门呼喝左右:“还愣着干什么,快帮丹尼尔·米勒兄弟抬水!”

在众人的护拥下,丹尼尔·米

勒和保罗·米勒走进了叶万诚的监舍。抬眼便看见一个犯人正把湿毛巾敷在索林的额头上,看起来索林烧的着实不轻。

丹尼尔·米勒并没察看索林的体温,而是把视线投到了他的那条伤腿上。

大腿虽然还是红肿的吓人,但伤口处已经没有了黄白色的浓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紫红色的肉芽像菜花一样在伤口里堆积着。丹尼尔·米勒伏下身,仔细看了半天伤口,发现里面凝固着的血块上也没有脓汁,心放下了大半。

“腿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但发烧还得持续几天。”丹尼尔·米勒从桌上的药丸里取了些草药,一边往索林的伤口涂抹着一边说,“这几天很关键,因为这时候的发热不规律,必须根据不同的情况用药。”

叶万诚眉头皱起,刚要开口时丹尼尔·米勒笑着又说:“你放心,这几天我就陪着他,几天之后我肯定还给你一个神清气爽的索林。不过——”丹尼尔·米勒瞅了瞅窗户,又向悬崖处眺望了几眼,“你这里离悬崖太远,来回弄草药麻烦得很,而且你这附近人又多,索林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清静。”

“这好办!”闻听丹尼尔·米勒留下来照顾索林,叶万诚大喜过望,对丹尼尔·米勒的要求更是言听计从。“我马上叫人腾出一间离悬崖最近的屋子,没我的命令谁也不会去那里,你看怎么样?”

由叶万诚之口说出自己想要的事情,丹尼尔·米勒心中大喜过望,但脸上仍作出一派郑重之色。“那事不宜迟,现在就搬过去,然后我就可以安心给索林治伤了。”

不出半个钟头,丹尼尔·米勒心满意足地走进了“新宅”。这里距离悬崖只有二三十米,离其它的监舍倒有五六十米远,随着天空越来越暗,这间偏居一隅的监舍慢慢被悬崖的阴影笼罩起来,而丹尼尔·米勒的心头也变得越来越兴奋。他将浸泡好的草药端到索林面前,“把这碗药喝了,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舒服很多了。”

“薛大哥,你都照顾我一下午了,也早点休息吧,这么晚再去采草药很辛苦的。”看到丹尼尔·米勒的目光向悬崖处游移,索林以为他还要出去采草药。

看着这个面目憔悴痛苦却又一幅感激之情的小伙子,丹尼尔·米勒心生愧疚,他拍了拍索林的肩膀,“你吃了药安心睡觉,我不累,早点给你治好伤我再休息。”

说完,他冲哥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在这里照顾索林,然后走出了监舍,直奔悬崖而去。

虽然夜色将悬崖附近笼罩得一片昏暗,但早在下午丹尼尔·米勒便观察好了荨麻生长的地方,此时轻车熟路地穿过一片灌木丛,来到了藤蔓缭绕的悬崖底。

借着月光的照射,在加上手指的触摸,丹尼尔·米勒开始四处寻找那些生长时间比较长、茎干长的荨麻,然后用匕首从根部切割下来,捆扎好放在一边。如此忙碌了几个小时以后,丹尼尔·米勒才停下采摘荨麻的工作,将捆好的荨麻依次拖回监舍。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索林喝了草药以后早就酣然入睡,兄弟二人没了干扰和忌惮,放开膀子大干起来。

丹尼尔·米勒将荨麻放进水桶里浸泡了一阵,然后拿出来铺在地上,随后又掏出几块在悬崖边找到的表面光滑的石头递给哥哥。“用这些石头捶打荨麻,把荨麻的外皮捶掉,让里面的纤维就露出来。”

说完,丹尼尔·米勒先找了块石头砰砰地捶打起来。声音虽然闷闷地传播开来,但他并不担心别人听到。听到又怎样?叶万诚的粗嗓门一定会冲手下喉着——“少去打扰丹尼尔·米勒兄弟,他正连夜给索林做草药呢!”

丹尼尔·米勒这般想着,手上的动作毫不停顿,砰砰地捶击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所有的荨麻外皮都被捶掉了。这时丹尼尔·米勒才又开口对哥哥说:“行了,剩下的活我来干,你赶快躺下睡觉。”

“你还要接着干?”

丹尼尔·米勒指了指“皮开肉绽”的荨麻,“我得趁荨麻还没有干的时候把它们的肉质除去,这样才好编织绳子。你早点睡,明天好有精神头帮我盯梢。”

说完,丹尼尔·米勒拿起一根荨麻,用匕首的刀锋快速地刷刮着荨麻茎干上的树脂肉。不多时,一根荨麻就变得“赤身裸体”,只剩下光溜溜的纤维茎干了。

看着弟弟麻利的手法,保罗·米勒知道这活计不是看几眼就能会的,自己肯定干不了。弟弟说得没错,自己的任务就是好生休息,然后在明天担负起照顾索林和盯梢的任务。

丹尼尔·米勒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时候睡的,甚至哥哥躺到床上的声音也没有惊动到他。这个晚上,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荨麻上。等到第二天的黎明到来时,丹尼尔·米勒已经将所有的荨麻都出去了肉质、小心梳理了一遍,然后挂在日头能晒到的地方。丹尼尔·米勒估计,以这里的酷热,不出半天这些荨麻就能被晾干,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将荨麻纤维捋成长线,然后打辫编成绳索了。

荨麻悬挂好了以后,丹尼尔·米勒又查看了一下索林的伤势,不但伤口比昨天又好了两成,烧也退了一半。丹尼尔·米勒这才放下心来,因为叶万诚白天一定会来看这个同性恋伙伴,看到索林伤势好转,叶老板就会瞪着牛眼哈哈大笑,那他们这间监舍也就更安全了。

心情轻松下来以后,忙碌一整夜的疲劳也倏地涌遍全身。事实上从昨天一大早开始丹尼尔·米勒就没休息过:先是索伦监狱的殴斗;然后又是救治伤员;接下来就是心力交瘁的测谎之旅;这还没算完,收拾那两头猪又消耗了他大半的体力,以至于昨天晚上的工作几乎就是凭着一股信念强强坚持下来的。此刻,丹尼尔·米勒再也抵抗不住疲劳的侵袭,一头栽倒在床上,甚至当头刚挨到枕头的一瞬间他就听到了鼾声,只不过他实在分辨不出来那是不是自己的鼾声。但即便他的大脑再怎么混沌,仍有一个人的样子盘桓在他眼前。那就是柳天天,这个美女狱医没有向布佐揭发自己,显然是有什么目的,但是她为什么没有提出要求呢?

丹尼尔·米勒很想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但昏胀的大脑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了,柳天天俏美的面容在脑海里现了几下以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彻底昏睡了过去。

丹尼尔·米勒睡得很死,任何声响和动作都没有把他弄醒。包括哥哥用湿毛巾轻轻擦拭他的面颊;索林换药时疼痛的呻吟;甚至叶万诚走进来、看到索林的伤势大为好转以后的震天大笑都没有让丹尼尔·米勒眨一下眼皮。这些声音都无济于事,就更不用说昆金哑着嗓子的冷笑声了。

这个家伙像条狐狸一样跟在叶万诚身后,当面对叶万诚的时候脸上堆满了恭维的笑容,一旦叶万诚背过身,昆金的脸立刻就换成了一幅奸诈的形象。特别是那双贼溜溜的眼睛,自从进了房间以后便滴溜溜地乱转,似乎要在这间破木板房里找到什么财宝。

保罗·米勒冷眼瞅着,心里打鼓,生怕这家伙看到那些晾晒的荨麻会起疑心。

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保罗·米勒正提心吊胆的时候,昆金竟一步三摇地向晾晒荨麻的那个房间走去了!

保罗·米勒心里急迫,抢上一步拦住昆金。

“怎么?那里面有宝贝?”昆金坏笑着问。

“薛大哥昨晚上一直给我弄草药,都没合过眼,现在正在里面睡觉呢,你还是别打扰他了。”保罗·米勒还没开口,躺在床上的索林说话了。

这句话很管用,叶万诚立刻就扭过了头:“让丹尼尔·米勒兄弟好好睡觉,索林的伤都要靠他呢!”

昆金讪讪地停下脚步,然后挤出了一丝笑容。“怪不得昨天晚上我听见这边一直有动静呢,原来丹尼尔·米勒兄弟忙了一晚上呵。”

“是啊,要不然索林的伤能好这么快吗?”保罗·米勒心里暗骂,但嘴中笑着将昆金让到了一旁,直到叶万诚看完索林、带着昆金出门以后,他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丹尼尔·米勒直到下午时分才知道这件事情,那时候他刚刚醒来,感觉眼睛都睡肿了,但一听到这个消息眼睛立刻睁得硕大。

“昆金不光是狐狸,还是条狗,这家伙的鼻子肯定嗅出了什么味道。事不宜迟,我们得赶快把绳子编织好。”说着,丹尼尔·米勒从床上爬了起来,直奔晾晒的荨麻而去。

一下午的时间,丹尼尔·米勒都置身在这些荨麻之中,他先将这些荨麻纤维捋成一条条的长线,然后再打辫编成绳索。保罗·米勒自然没有这番手艺,不过却开始练习耳力和眼力,丹尼尔·米勒编织绳子的时候他潜心观察着周围情况,俨然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猎人。至于索林,两人都不担心,因为在中午时分保罗·米勒便将一碗带有催眠成分的草药让索林喝了下去,这个小伙子整个一下午都处在恬然的梦乡之中。

傍晚时分,丹尼尔·米勒终于停下了手,伸了好几个懒腰后美滋滋地说了一句:“绳子做好了!”

保罗·米勒闻听忙奔过来看,但喜悦之情持续了几秒钟以后变成了疑惑。“这些绳子有多长?”

“四、五十米吧。”

“可是悬崖有一百多米高,这些绳子根本不够啊?”

丹尼尔·米勒微微一笑,小声说:“我的这些绳子不是用来爬悬崖的,而是帮我潜到那个粪坑下面的。”

“粪坑下面?你要干什么?”保罗·米勒怔怔地看着弟弟,猜不出弟弟怎么对粪坑起了兴趣。

“越狱呵。”丹尼尔·米勒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自从王海出事以后,我就基本放弃了攀悬崖越狱的想法。不光是因为悬崖难以攀爬,更主要的是因为王海的越狱图落在了布佐的手里,那图上肯定标示着攀爬悬崖的路线,布佐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肯定会有防备,我们要是再按照原计划行动,搞不好就是自投罗网。”

“有道理倒是有道理,可你为什么要潜到那个粪坑下面呢?难道那里有出路?”

丹尼尔·米勒沉思道:“从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大坑,我就有点纳闷——这个大坑作为粪坑很久了,怎么臭味并不是很大呢?起初我认为这个大坑很深,所以气味不容易泛上来。但前天晚上我到那个大坑边仔细听了听,结果你猜怎么?”

“怎么?”

“大坑的底部有水流的声音!听声音是从悬崖另一边来的,一直向大海的方向流去。我猜测它一定有出口,所以大坑里面的粪便、尿液才不会积存下来,而是被水流冲走了。如果是死水的话,那这个坑里的臭气一定大得很。”

保罗·米勒略一沉思,激动地问:“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这个大坑里的水流有出口的话,那么我们就能从这里逃出去了?!”

丹尼尔·米勒重重地点了点头。“但这只是我的推测,所以我要用这些绳子潜到大坑底,实地探查一番。”

保罗·米勒听得又惊又喜,“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事不宜迟,就今晚。等半夜的时候我悄悄潜下去,天亮前再爬上来,这时候犯人都在睡觉,没人会发现。”

这个消息让保罗·米勒整个下午都兴奋异常,到了夜幕降临以后更是坐卧不安。他时而焦灼地看看天空,时而又狠狠地看着还没入睡、在四处游荡的犯人,两个拳头也不时钻在一起,似乎要把天空染黑、把这些犯人扔到床上才心满意足。

看着哥哥宛如孩童般的样子,丹尼尔·米勒哑然失笑。“哥,不用那么着急。”

“能不着急吗?这个鬼地方每天都会出意想不到的变故,我是怕夜长梦多啊!”

保罗·米勒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担心,并没预感到危险的降临。包括丹尼尔·米勒也是如此,此时他满脑子都在想那个巨大的深坑下面会是什么样子,却不知道就在夜幕慢慢降临的时候,好几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这间监舍。

昆金是其中之一。

这个猥琐的家伙这几天心情极度糟糕,自从丹尼尔·米勒开始救治索林以来,昆金的脸上就少见笑容,虽说他的笑容比别人的哭还要难看。

“妈的,这小子救了索林以后俨然就成了众星捧月似的人物,要这么下去,我这个二当家的哪里还有位置了?”这个念头反反复复地在他脑海里出现,以至于自言自语的时候也常常蹦出几个咒骂的词来。

但要是认为昆金的恶毒只限于狠狠的咒骂那就错了,他刚刚去“城墙”前溜达了一阵,然后幸灾乐祸地踱了回来,他知道现在除了他以外,还有人也注意丹尼尔·米勒了。而这个人肯定能替他收拾美国小子的。

这个人是布佐。

此时,他正袒胸露背地在狱医室的病床上躺着,由那个让他心旷神怡的美女狱医做着心电。

布佐身体很好,不过自从柳天天来到监狱以后,他就开始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了,时不时地让柳狱医给自己检查一番。当然,最主要的是增多了和美女狱医接触的机会。

每当这个时候,手下的狱警都

知趣地走开很远,可是今天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谁啊?”布佐没好气地问。

“监狱长,是我。”门外传来副官的声音。

“进来吧。”虽然依旧没好气,但布佐知道,如果没有紧要的事情,副官是绝对不会来打扰的。

“监狱长,有件事情想和您汇报一下……”副官瞅了两眼柳天天,欲言又止。

“说吧,柳医生也不是外人。”布佐看见副官手里并没拿文件之类的东西,料想他汇报的不会是上级的机要事情,十有八九是什么小道消息,既然这样就没必要背着柳天天了。让美女狱医感觉到地位与众不同岂不是更好?

“据我的线人汇报,那个丹尼尔·米勒昨晚上忙了一整夜,据说是在给索林配草药,可是我的线人总觉得这事情很蹊跷。我想问问您,要不要突击检查一下?”

“你的线人。”布佐哼了一声。“又是昆金汇报的吧?这家伙总是唯恐天下不乱。”

副官尴尬地点了点头,忙说:“这家伙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消息倒是一直很可靠的。”

“那个丹尼尔·米勒确实有点古怪,虽然没抓到他什么证据,但我总觉得他十分特别。”布佐一边捋着胸毛一边若有所思地翻着白眼,沉思片刻后说:“昆金不是说丹尼尔·米勒晚上忙碌不停吗?那今晚半夜时分你就带人对丹尼尔·米勒的住处进行突击检查。”

副官领命而去,布佐呼了一口气,笑着对柳天天说:“咱们这个监狱啊,总是麻烦事不断,你在这里可是受苦了。等忙完这一阵子,我给你假期,好好休息一下!”

柳天天嫣然一笑,却未应声,将心电仪的电极粘到布佐的前胸后转过身操作起了心电仪。虽是背对布佐,但秀美的肩胛、纤细的腰肢和丰满的臀部轮廓却在白大褂的映衬下装进了布佐的眼里,看得布佐禁不住咽了下口水。但他却不知道,柳天天转过身以后就皱起了眉头,视线也穿过窗口投到悬崖的尽头,最后停在丹尼尔·米勒监舍的位置,看了好几眼之后才启动了心电仪。

天色渐渐昏暗,悬崖巨大的阴影又开始在索伦监狱的空地上蔓延开来。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黑暗而又闷热的夜晚又开始了。但不同的是,这个晚上、在不同的角落里,几个人都各怀心腹事地期待午夜的到来。

丹尼尔·米勒无疑是这其中最急迫的人,夜幕降临以后他已经把绳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确认各个连接点都坚固结实以后,就早早地把绳子绕在了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当夜色已经深得不见五指,周围一片寂静以后,丹尼尔·米勒走到了哥哥面前。

“我这就去了,黎明前肯定能回来。你千万别出去走动,你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很容易暴露形迹,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保罗·米勒点头应允,但当弟弟走出监舍以后,他的心便揪了起来。虽然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弟弟什么忙,但要是能在深坑旁守着也还心安一些,可是现在只有在监舍里无助地等待,一分一秒都显得那么难熬。他不时看着夜空,既希望这黑夜永远都这般寂静,又盼望黎明早点到来。

出了监舍以后丹尼尔·米勒便像狸猫一样钻进了悬崖旁的灌木丛中,虽然灌木丛里荆棘密布,但对于丹尼尔·米勒来说并不是障碍,长期的野外探险早就让他练就了在各种条件下潜行的本领。高抬脚、轻落地,丹尼尔·米勒压低着身形在灌木丛敏捷地穿梭,不多时,他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那个深坑附近。他将绳子的一头拴紧在一棵大树根上,然后小心地将绳子从荆棘的下方引到深坑边缘,用匕首在深坑边挖了一个角度柔和的凹槽以后,丹尼尔·米勒将绳索埋在凹槽中,然后双手抓牢绳子,脚探到深坑内壁,试验了几下以后,蹬住了一块结实的凸起,缓缓潜了下去。

但刚潜下去几米,丹尼尔·米勒便发现深坑内壁着实不容易借力,不但光滑而且潮湿,脚蹬上去还有粘糊糊的感觉,每蹬一次便有一些像是粪便残渣样的东西扑簌地落下,同时也散发出腥臭的气味。现在,陪伴在丹尼尔·米勒身边的除了黑暗便是呛人的腥臭,每吸一口气都觉得肺脏里被更多的污垢所充盈。

这般难度丹尼尔·米勒其实倒不在乎,只是一想到哥哥日后潜下来的困难,便放慢了速度。他身形蜷缩,每次只移动一只手或脚,保证身体有另外三个支撑点,抽出手来用匕首在深坑内壁不时挖几个小坑,以便哥哥下来的时候能容易一些。

潜了五六米之后,丹尼尔·米勒略微松了一口气,下面的内壁凸起渐渐增多,表面也不是那么湿腻。他收起匕首,借着绳索的力量向下荡去,又荡下去七八米以后,丹尼尔·米勒脚下猛然一顿,感觉踏到了坚硬平实的地面。

丹尼尔·米勒一喜,知道已经到了深坑的底部了。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气息,发现坑底的空气虽然比上面稀薄一些,但粪便的恶臭味已经少了很多,而且水流声潺潺绵绵,竟似就在身边!

黑暗之中,丹尼尔·米勒先试探着找了一个落脚点,然后一边歇息片刻一边侧耳倾听。没多久,他便发现水流的声音果然是从悬崖另一头传来,然后慢慢向东侧的海岸方向流去。

丹尼尔·米勒压抑住心中的喜悦,继续凝神倾听。这次,他努力听着水流的具体走向,然后手里握住绳索,身体紧紧贴着岩壁慢慢地顺着水流挪动着脚步。虽然坑底伸手不见五指,但水流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进丹尼尔·米勒的耳朵,挪动了十几步以后丹尼尔·米勒感觉空气里潮湿的味道越来越明显,脚底下也踩踏出了水声。于是他越来心越宽,顺着水流大步而行。

但事情总不是如意的,虽然水流声越来越清晰,但道路却越走越狭窄,甚至有的地方侧着身子才能勉强通过。虽然事先知道这个深坑是二战时期美军的一个废弃仓库,但丹尼尔·米勒心里也开始打鼓:要是当时只是修建了一个深坑,并没有修建出口,到最后只有水流过去的空隙,这样的话可是空欢喜一场了。

心里嘀咕着,丹尼尔·米勒的手却未停,他不时摸着身边的坑壁,渐渐地放心了:坑壁平整光滑,显然都是人工修建而成,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到山穷水复的地步。但心刚放下一些,丹尼尔·米勒的身子却突然一紧,捆在腰上的绳子突然绷直,将他向前探出的身子牢牢地拽了回来!

丹尼尔·米勒心里一惊!

难道坑上面有人发现了绳子,正在向上拽?

心念乍起,丹尼尔·米勒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立时屏住了呼吸,手也轻轻地搭在绳子上。但过了几秒钟,绳子却并没有被再拽动,黑暗之中丹尼尔·米勒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哑然失笑,他知道原因了——并没有人在拽绳子,而是绳子的长度不够了。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岂能因为没有绳子的保护就前功尽弃?丹尼尔·米勒略一思忖便飞快地解开了腰间的绳子继续前行。虽然没有了绳子的保护,但流水声却越来越清晰,丹尼尔·米勒自信一定能找得到出口。

这个变故没有破坏丹尼尔·米勒的心情,但就在此刻,保罗·米勒却焦虑万分地看着从“城墙”里走出来的副官和几个狱警。

大半夜的他们来干什么?

保罗·米勒忐忑不安地琢磨着,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这几个人。但越看他的心里越是惶恐,因为这几个人竟直奔他所在的这个监舍而来!

难道他们是来突击检查?念头刚起,保罗·米勒就下意识地拔腿向门口冲去,他准备去深坑边上喊丹尼尔·米勒上来,但刚跑了两步又生生定住。

“不行,这夜深人静的一喊,整个监狱的犯人都会醒,那就露馅了。要是拽绳子让弟弟上来,没十几分钟也办不到。而副官他们很快就会来到监舍了……但他们来了以后,我该怎么说呢?”

保罗·米勒的脚定在原地,脑子却飞快地转着,但看着越走越近的狱警,却怎么也想不出万全之策,剩下的只是口中喃喃的祷告:“上帝保佑,副官不是奔我这里来的,他只是去别的地方路过而已……”

但几分钟之后,保罗·米勒知道,这仅存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副官带着几个狱警已经走到了门口。

保罗·米勒急忙爬到床上,装作睡觉的样子。还没等他把呼噜声打起来,门已经被踹开了,随即手电筒的光柱在监舍里晃动起来。

“什么事?”保罗·米勒用手挡着照在脸上的光柱,装作迷迷糊糊地问道。

“临时检查。”副官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后借着手电筒的光束四下打量了一阵,发现屋子里只有保罗·米勒和索林两个人。

“丹尼尔·米勒呢?”

保罗·米勒傻瞪了半天眼睛,喃喃着:“我和他一起睡下的啊……哦,可能是出去采草药去了。”他指了指索林,忙解释道:“索林不是受伤了吗?叶万诚让丹尼尔·米勒给他治伤。你知道,监狱里的犯人都怕叶万诚,丹尼尔·米勒肯定是想多采点草药,让索林早点好起来。”

“薛大哥这几天都是起早贪黑地给我抓草药,有时候在外面累得就睡着了。”病床上的索林也加了一句。

“罗哩罗嗦的,他去哪里采药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副官不耐烦地打断了保罗·米勒和索林的回答。

“这我就不知道了,草药也不是生长在一个地方,丹尼尔·米勒有时候出去两三个小时才能找到一小把草药呢。”

副官哼了一声,“昨天晚上你们忙忙叨叨地干什么了?”

“就是把草药捣碎啊,这样索林才能喝下去。你不知道,那些草根树根很难捣碎的,累了我们一晚上才做了一小碗药汤。”保罗·米勒飞快地回答,心里也明白了——肯定是昆金那个家伙起了疑心,向副官报告了。

副官听完冲手下摆了个手势,几个狱警拿着手电四下搜查起来。

保罗·米勒心里庆幸,幸亏今天弟弟就把绳子做好,而且带了出去,要不然被搜查出来一切就都完了。但庆幸过后,焦急和不安又涌上了保罗·米勒的心头,狱警搜查的时候,副官已经大咧咧地坐在了床上,口中道:“再等会儿丹尼尔·米勒,我还有话问他。”看这架势今晚见不到丹尼尔·米勒是不准备走了。

保罗·米勒脸上装得困倦不已,心里却乱成一团,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保罗·米勒更是变得抓心挠肝。

弟弟能尽快赶回来吗?按照他的计划,是明天天亮前才赶回来,那可是三四个小时以后的事情,到时候怎么向副官解释?大黑天的采草药竟采了一夜,这话谁能信?

保罗·米勒胡思乱想着,却想不出定点办法让副官离开,脑子里只是不时出现一个个令他恐怖的后果。这一刻,他觉得末日仿佛到来了。

保罗·米勒以为此刻自己是世界上最担惊受怕的一个人,但他不知道,丹尼尔·米勒在这个时候也正心惊胆战着。

几分钟之前,他刚刚趟着水绕过一处狭窄的坑壁,这里的空气清新了许多,丹尼尔·米勒知道这预示着离水流的出口也越来越近了。他欣喜地停住脚步,打算略微休息片刻再做最后的冲刺,但就在这时,他的头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丹尼尔·米勒一愣,然后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什么东西也没有。但他刚放下手臂,头又和什么东西接触上了。

这次,他心中一凛——那东西不是碰到他的头的,而是打到他的头的!而且那个东西软软的还有弹性,像是蛇在头顶盘绕的感觉!

他的心猛然怦怦跳了起来,难道这深坑里有动物?丹尼尔·米勒急忙将身体贴到坑壁,瞪大眼睛在黑暗中努力搜索的同时也将匕首抽了出来。

也是在这一瞬间,嘿嘿的两声怪笑猛然在他头顶响起,紧接着一个声音传了下来:“丹尼尔·米勒,你小子胆子够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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