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二天开始,若宫和田原开始分头采访东京各家一流的印刷公司。

若宫在一天里要访问三四家这种一流的印刷公司。印刷公司差不多都有技术部门。若宫先与工厂负责人见面,打听地方上能不能有印刷精致伪钞的机器。

由于伪钞事件,印刷公司早就与警察局有过联系,而且也看见过伪钞,若宫一问,厂长、技术员、机器部主任就异口同声地说:“这部印制伪钞的机器太先进了。我们这里的机器,可以说是现代设备中最新式的机器了,都没有印制这种伪钞的自信。”

若宫又提出乡间印刷店会不会有这种机器的问题,大家笑着说:“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印伪钞的机器,连我们设备齐全的印刷公司都没有。乡间印刷店会有岂不是做梦。”

东京第一流的印刷公司,当然就是日本最高级的印刷公司。他们一否定,若宫自然无话可说。

若宫在那天所访问的几家印刷公司,都是同样的回答。听到若宫的推测,大家一笑了之。

印刷公司对全国有多少印刷机器,是本国制造的,还是外国制造的,了如指掌。

其中的一家印刷公司的负责人对若宫说:“伪钞一定要用战前的机器印。印刷机器以德国产品为最优,尤其又以西门子牌为世界之上,可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根本没有输入德国的印刷机。据说,德国方面也不制造了。如此看来,一定是战前的机器。”

若宫鼓起勇气,问:“既然如此,会不会是利用战前的机器来印伪钞呢?”

这个人否定了若宫的推测。

“不可能。战前的德国机器有多少部在日本,大家都知道。这种机器非常贵,乡间印刷店绝对买不起。据我们所了解的,大轰炸时,毁了许多部机器,只留下两三部,都在大公司手里。”

若宫回到报社。田原也回来了,一脸的厌容,若宫一看就知道他毫无收获。

田原说:“我去的是第二流印刷店,认为根本就没有印刷这种伪钞的可能。”

若宫原来认为,一定有一部精密印刷机印制伪钞,现在被收藏起来了。既然印刷行业认为不可能有这种机器的存在,自己的看法一定错了。

难道从真鹤运往名古屋车站的货物,真的是切纸机?可是,这也绝对说不过去。将切纸机的部件运出去,又故意到名古屋车站提货,手续麻烦,没有这样的道理。

而且,这些运到名古屋车站的切纸机部件只是其中的一个部分,其它的部件运到什么地方,都没有办法知道。火灾现场烧毁的并没有大机器,好像只有小型切纸机。奥田那种店,绝没有要两架机器的必要。

运出去的肯定不是切纸机,而是其它的机器。一定也是分头运出去的。

若宫仔细地和田原交换了意见,决定拜托真鹤附近的各记者站,调查在六月二十日前后一个星期里,有没有人用卡车运出机器,运货人是谁,收货人是谁,运的是什么机器。

他们花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进行调查。各记者站都给了回音,可是没有一个回答是令若宫满意的。

就在这个时侯,木谷总编辑似乎想到了另外的线索,他把若宫叫过去,说:

“调查机器的事,交给田原办吧。你即刻去名古屋。”

“去名古屋?”若宫紧张起来。木谷取出一个信封。

“对,这一案件的中心在名古屋。我看问题的关键,就在死于木曾川的奥田孙三郎的身上。警方说他是死于意外,调查得不详细,你再去试一试。这是旅费,你马上动身,现在去调査还来得及。”

若宫答应了。真没想到,总编辑会是这样出力。

木谷总编辑说:“奥田孙三郎去名古屋提货,然后将货物转运。你要查清他把货物运到什么地方去了。奥田孙三郎死在犬山,你要调查他到过什么地方,拜访过什么人。他到名古屋时还带着什么东西。都要调查清楚。”

“明白。”

“依我所想,调查起来会很有困难。我们和警察不一样,没有搜查的权力,很容易到处碰壁。你要尽力而为。”木谷站起身,拍着若宫的肩,说:“到了那里,把住址告折我,如果田原这里的调查有了结果,就通知你。”

若宫点了点头:“好的,我马上动身。”

若宫在黄昏时乘火车启程,深夜到的名古屋。

车离东京坫后,天光昏暗下来,很象自己的心情。这案子不是自始至终处在一种混沌状态吗?手头上偶尔出现点光亮,也是稍纵即逝。什么时候才会真相大白呢?

若宫取出记事本,将北海道的一连串事件、名古屋事件以及两者间的真鹤事件,一一写下来,最后,他又用伪钞把它们连接起来。然而,把北海道和名古屋都与伪钞联系起来,地区也未免过远了吧。

车过热海后,若宫在摇荡的车厢里,写了一封短信给热海的通讯员村田,向他报告名古屋之行。

深夜时分,若宫抵达了名古屋。站前有旅馆的人员来来往往地招揽旅客。若宫挑选了车站附近的旅馆住下。本来,若宫想去曾经投宿过的西山旅馆,然而,由于是晚间,可能不大合适。

身体非常疲倦,待若宫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九点。阳光照在窗上,明灿灿的。

今天想去犬山进行调查。若宫在床上,边抽烟边制定今天的行动计划。

洗完脸,回到房间,女招待正在整理床铺,准备早餐。

“有报纸吗?”若宫非得读读报不可。

“有的,马上就送来。”女招待送来了当地的报纸。

虽说是地方报纸,可近来的政治新闻和外交新闻,都同东京的报纸差不多,只是第三版的当地新闻与东京不同。于是,若宫翻到第三版。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不过,完全以当地的消息为重点,这在东京是看不到的。

当地专卖局贪污事件扩大。农村火灾烧了五户人家,牛的评比大会,青菜的评比大会,等等诸如此类的消息。

若宫突然“啊!”了一声,原来有一段是“岛内辉秋演讲会”,由地方的某一文化团体主办。

岛内辉秋竞然再一次出现。

在小撙时,也是这样。不论若宫到哪,总会遇到他,真是有缘份。

若宫觉得有些跷蹊。

当然,岛内辉秋讲演是为了收入,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可是,若宫总有一种感觉,似乎岛内同这件案子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在他身边,还有个或隐或现的丁香女人。若宫在札幌曾见到过她,在东京岛内辉秋的家里又见到过她。她从岛内的家里出来,若宫追踪在后,结果被汽车撞伤。

撞倒若宫的汽车司机和汽车主人,都曾到若宫那里致歉。

可是,直到现在,若宫对岛内一直有所怀疑。

岛内身边的丁香女人,更加使若宫的心情无法平静。这次,若宫来到名古屋,刚刚看报,就又一次发现了岛内演讲的新闻。

若宫又看了看演讲的地址和日期,时间是今天晚上,地址在岐阜市内。

若宫决定,对犬山调査完后,就去岐阜看看。当然要会一会岛内,也是为了那个丁香女人。

若宫从名古屋上了电车,前往犬山。车子驰过木曾川大桥。这一带的旅馆很多。河水湍急,小舟如箭射向下游。小山上的小城,就是犬山。

奥田孙三郎的死尸,漂浮在什么地方呢?若宫抱着双臂,眺望着景色。

桥边有一家土产店,若宫走了进去。买了几样东西后,随口向女店员问道:

“听说近日河里有一浮尸?”

女店员回答说有这件事,然后转过头指着上游说,“就在那里不远,我还去看过,是个三十五六岁的人,警察来后,打捞上尸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至今还似乎在我的眼前呢。”

若宫顺着她的话说。“这也难怪。这个人是当地人吗?”

“不,看上去象东京一带的人。后来在报上看到,是投宿在桃太郎旅馆的旅客。”

“桃太郎旅馆?它在什么地方?”

“过了这座桥,再走一百米就到了。是我们这里的大旅馆。”

这些材料足够用了。

“客人和那个死者是朋友?”女招待问。

“不是。”说完这话,若宫又有所思地加上一句:“没那么深的关系,只有一点儿缘份。”

“呀!”女店员立刻睁大了眼睛,“这可真是遗憾。听说是晚间出来,一失足,跌到河里去的。”

若宫付了钱。

“说是这么说,他失足的地方,常有人掉下去吗?”

女店员否定道:“不,很少发生这样的事。过去曾有一对青年男女在那里自杀。至于意外死亡,这还是第一次。大概是这位旅客不熟悉地方,天色又暗,一不小心,就滑下去了。”

若宫前去访问奥田孙三郎投宿的桃太郎旅馆,一找就找到了。天色还早,桃太郎旅馆把若宫安排在一间极好的房间里。

从旅馆可以眺望到木曾川。规模并不大,但视野极好。

中午已过,若宫吩咐先开饭,而且打算今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招呼若宫吃饭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胖胖的女招待。若宫边吃,边打听奥田的事情。由于这是投宿在自己旅馆的旅客的暴死事件,那个女招待不愿意多说。于是,若宫给了她几文小费。

“唉呀,不要这样。”开始,那个女招待不收,后来还是放进怀里,态度也立刻不一样了。

“多谢,多谢。”

若宫又把话扯回原题:“我是从事文字工作的,对那位房客的啦很感兴趣。”

女招待看着若宫的脸,说:“先生是小说家吗?”

“差不多吧。你不要耽心,我不会把你们旅馆写到里面的。你知道多少,就讲多少。怎么样?”

女招待想了一会儿,终于开口答道:“好吧。那位旅客住在我们旅馆里,恰好是我招待他。他来的时候正是现在这时候,我恰好当班。”

若宫说:“这可真是太巧了,那个人也是现在这时候到的?”

女招待答道:“是的。”

若宫心想,既然奥田也是现在这个时候来到犬山,头天晚上一定也是投宿在名古屋的。

从热海来的火车,如果是早车,晚间到名古屋。如果是晚车,第二天早晨到名古屋。

奥田孙三郎可能是在名古屋车站提了货后,办完了手续,才到犬山来的。从时间上推断,奥田头天晚上住在名古屋的可能性最大。

“那位客人到旅馆后,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好像呆在房间里,什么也没做。”

“也没出去散散步?”

“哪里都没去,只是晚间去木曾川河一次,结果却发生了意外。”

若宫接着问女招待员:“黄昏前,那位客人的情形怎么样?”

“我到房间里去送茶,看见他躺在床上。我说,是不是冻着了,把床铺好怎么样,他说不必了。”

若宫问:“他有没有打电话?”

女招待员拍了一下膝盖处,说:“是的,是的,打过一次电话。”

“往哪里打的?”

“往名古屋打的。他把号码告诉我,叫我去打的。”

若宫的眼里闪出光辉。

“你还记得号码吗?”

女招待摇了摇头:“唉呀,记不住了。”

不过,既然是市外电话,账房也许会有记录。旅馆给客人结账时,要把电话费收在里面的。也许会把当时的电话号码记下来。

若宫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女招待说:“那么,我去账房问一下。”说完就走了出去。

奥田孙三郎给名古屋打电话。若宫觉得,虽然不知道内容,但一定要查出接电话的人。那天晚上,奥田不明不白地死了,不能说与电话就没有关系。

转眼间,那个女招待就回来了。她说“查清楚了。”就把一张小纸条递给若宫。

若宫一看,只有号码,没有接电话的人的姓名。

根据号码查姓名,可就困难了。除非有特殊的事情,否则电话局绝对不对外说。

若宫教给女招待一个办法。

“你给这个号码打电话,随便说个人名。对方一定说打错了。你就说,号码是对的啊,你贵姓啊。”

“明白了。”

女招待按照若宫所说的,拿起了桌上的电话,要接名古屋。

午饭还没有吃完,名古屋的电话接通了。女招待立刻抓起听筒,说:“喂,喂,是井上先生的府上吗?……噢,错了?”

女招待完全照若宫教给的方法进行应酬。

“……号码是对的啊。很对不起,你是哪一位啊?我姓山本…

…。什么,你是西山旅馆……。西山旅馆?”

在旁边静听的若宫,不觉一呆。

西山旅馆这个地方,是被杀的苍海旅馆春田所住的旅馆。

奥田孙三郎给西山旅馆打电话,是不是在到犬山的前天晚上,也住在那里呢?

看来,西山旅馆很可能是他们联络的地点。若宫过去曾在西山旅馆住过一夜,和老板夫妇亲谈,他们两个人都不错,那时的印象至今没忘。

如果他们是以西山旅馆作联络地点,可能有两点原因。也许西山旅馆的附近就是他们的工作地点,也许是旅馆的地点比较偏僻,规模又小,不容易引起注意。

总而言之,奥田孙三郎打电话给西山旅馆,极有参考价值。

若宫又回过头问女招待员:“你还记得,你把电话接通后,那个客人接过话筒后,都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听见。他接过话筒,就让我走开。”

“这么说,你一点也没有听见?”

“我走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讲话了。前面的几句话,还是听见的。”

“说的是什么?”若宫紧张地望着女服务员。

女招待想了半天,最后才下了决心说出来。

“那个客人自称是奥田,要找一个人讲话。等了一会儿,可能是等对方的人来。我走到走廊,才听见里面讲话。”

“讲什么?”

“讲的是……昨天,上校不在家,没有见面。”

“什么?上校?”

“就是这样说的。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若宫默然。

“上校”又出现了。这个名词,若宫已听见过两次。最初是长谷川吾市说的。第二次是有个男人到女招待珠实那里找由美时讲的,后来由珠实转告给自己。

奥田找西山旅馆的什么人听电话呢?而且,“上校”又是谁呢?

若宫正在考虑,女招待员已经离开房间。若宫急忙把饭吃完。

“真对不起,”那个胖胖的女招待转眼间又回来了,“先生,刚才谈的那位客人又有了新材料,他共打过两次电话。”

“两次电话?又是打到哪里去的?”若宫的双眼射出光茫。

“不,第一次是打到名古屋去的,第二次是外边打进来的。是账房的电话员说的。是那位客人到木曾川去散步前不久的事情。”

若宫倾过身:“请你说得详细一些。”

“我刚才问过我们的女电话员。电话是她接过来的。那边是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若宫马上想到了由美。

春田在西山旅馆被杀的时候,据说在他旁边的人,就是由美。热海警察局接到的来信也是这样写的。

奥田在死前又接到女人声音的电话,若宫直觉地把她同由美联系起来。

若宫问:“打电话来的人,自称姓什么?”

“据说没有讲,只说请接奥田先生,电话员就接到房间去了。”

“电话里讲的是什么?”

“这可不知道。是不允许电话员听客人的电话的。”

如果当时听到了电话的内容,也许就可以解开奥田孙三郎的死这个迷了。错过这个电话,真是太可借了。

“电话里面,女人的声音年轻吗?”

“很好听。一定年轻。”

“嗯。”

若宫又陷入了深思。就算电话里的声音,不是由美的,也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那个女人打过电话后,奥田孙三郎马上就说外出散步,走出旅馆。那个电话分明是引诱他出来的手段。

“奥田,不,那个客人,他离开旅馆时,是什么样?”

女招待回想着说:“似乎有点儿坐立不宁。”

如果是普通散步,绝对不可能是慌慌张张的。慌慌张张到外面去的奥田孙三郎,一定是被电话叫出去而遭到杀害的。若宫陷入了沉思——

奥田被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叫出去,在木曾川河畔落水而死。如果他不是死于意外,就是被人推了下去。

这一带的木曾川两岸,都是断崖,跌下去就会送命。可是,一个女人绝对推不下去一个男人,一定是由女人打电话,把奥田骗出去,而由另外一个男人把奥田推下断崖。

奥田突死的背后,至少存在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那么,奥田为什么要住到犬山呢?

从行凶的角度说,一定是为了行事方便,才让奥田住在那里。

照这种推测,奥田住到犬山,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是听从别人的指示。

是谁下的指示呢?

奥田这个人,确实有点跷蹊。听警察局和印刷公司说,乡间的印刷店,不可能有优秀的机器。可是,若宫还是不愿放弃自己最初的推测。

至少,在查清从真鹤运往名古屋的机器部件,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前,若宫还不愿放弃这一想法。

奥田与巨额沩钞有关——。

他在真鹤开设印刷店的时间并不长。没有人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而且,他每个月要出差一次,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每月要乘火车外出一次。

据北海道札幌记者的调查,奥田的像貌与小樽八仙花酒吧的老板相貌一样。那时候,他确实不在真鹤,说是因病休养。不知道他那时住在哪一家医院。

如果有人杀死奥田,会不会是另一派伪钞集团的人呢?看样子也不像。若宫认为,可能是奥田集团本身的人,将奥田杀死的。这一推测并没有什么证据,只是直觉。虽然是直觉,奥田孙三郎每个月外出一次,一定是在名古屋附近。例如,奥田死前的那天晚上,似乎就住在西山旅馆。西山旅馆附近,一定有一个特殊的地方。他们就是以西山旅馆做为联络地点的。

可是,上校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上校可能不是指外国军队的上校,而是指日本旧军人。这是从死在真鹤岬的仓田敏夫那里推测出来的,仓田就是那个在苍海旅馆送错西装到若宫房间的那个人。据警方的调查,他的真名叫横尾敏雄,是个旧军人。误传在东南亚战死,在当时的军队是陆军中士,上校这个人,明显与仓田,也就是横尾中士有联系。

仓田出身在大分县,号称巳在东南亚战场上战死。事实上,他那个战场上的日军全部战死,报纸上曾经登过“全部玉碎”的消息。横尾家接到他战死的报吿,巳经将他的户藉取消了。没想到,战后他竞悄然返回家乡。就在家乡的人们大吃一惊的时候,他又悄然隐逝。从此,他以仓田为姓,在热海一带活动。

仓田为什么在热海呢?从他送错了西装这件事来看,他与这件案子绝不是没有关系。为什么接到西装的人,在锦浦跳崖自杀了呢?为了追查尸体的下落,若宫曾到热海真养寺探访,发现了散发着丁香花香水味的蔷薇花束。

提起丁香花香水,又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一定知道在锦浦自杀的男人的身世。如果素不相识,她是绝不会买那么昂贵的花来凭吊的。更何况,她还把自己的香水,喷洒在花束上。

另外,还有一些不了解的事情。送西装的仓田,也就是横尾中士,与跳崖自杀的青年,有什么关系呢?横尾中士与上校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案件中死的人太多了。长谷川吾市就是死在其中的一个人,他的侄女由美,至今还不知下落。

想到这里,若宫将一切迷团都集中在锦浦自杀的岩渊安男的身上。

如果能够了解到,他到热海的目的或理由,至少可以解开这一案件的部分迷障。

知道那个自杀青年的身世的人,是那个丁香女人。她常常象一个影子,跟随在评论家岛内辉秋的身边。

是的,报纸上说,岛内辉秋将于今天晚上,在岐阜举行演讲会。丁香女人也一定会出现吧。这次一定要抓住她,问清锦浦自杀青年的身世。

她绝不能否认她不知道。若宫和热海通讯员村田一起去埋葬尸体的热海寺庙时,确实看到了她在尸体前供奉的鲜花。若宫勇气倍增,离开犬山旅馆。

从犬山到岐阜用不了多少时间。演讲会在黄昏六点钟举行。地点是某小学的礼堂。

岛内辉秋的演讲会,一向由杂志社主办。他这样有名的人,由主办者出头,完会显得没有必要。小学校在街道上很静的一个地方,若宫还没有决定是否去会一会他。照过去的情形,只要自己一露面,对方就有所戒备。

若宫到了岛内辉秋举行演讲会的小学校前。天色刚暗,校园里人影越来越多,可能是前来听演讲的听众。若宫身边也有三四个中年妇女,边走边谈。听众差不多都是女人。

礼堂里灯火通明。时间巳经到了,可是演讲还是没有开始。岛内辉秋是否巳经来了,还不知道。教师办公室也点着灯。

若宫站在那里,仔细考虑。今天晚上应该怎样与岛内接触,如果发现了丁香女人,又应该怎样应对?

在校园里,可以看得见市里的高山。这座山,可能是日本战国时代武将的城堡。山的对面,流淌着的就是著名的长良川,若宫正遥望着稻乐山,突然听见了汽车的声音。他转过身望过去,一辆汽车驰到校门口。

可能是演讲者岛内辉秋来到了。若宫静静地迎上去。

汽车在校门口停下来,司机打开车门,里面的人走了出来。学校里听见车声,已有三四名教师职员模样的人出来迎接,招呼来人进去。若宫从背影看,那个人确实是岛内辉秋。

若宫立刻想起岛内身后是否有那个女人跟随着,结果没有看见。从汽车上只走下岛内一个人。汽车挑好位置停下来,看样子是想接岛内回去。

礼堂里已响起欢迎的掌声,络绎拥来的女听众,拔脚向里面飞跑。岛内确实有号召力。

岛内的演讲,似乎开始了。若宫穿过校园,贴近礼堂,打算在外边看一看岛内。那时,他还没有决定下一步该采取什么行动。

礼堂与教学大楼是分开的。就一个市镇的小学礼堂来说,这里的建筑相当漂亮,钢骨水泥,规模宏大。若宫走到墙边,窗内灯光明亮。若宫将身子藏在树后,这样可以躲在暗处。

鼓掌声再度响起来,主持会议的人祝了词,岛内接着说话了。

“各位,晚安。”岛内辉秋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扩散到外面。

“近来,妇女的思想与过去完全不同,目光开始注意到社会。过去,妇女对社会现象完全是漠不关心的,而最近的倾向则与男子大致相同,这属于新时代的自觉性。”

“话虽如此,在这种新现象的后面,还隐藏着与过去相同的烦恼与苦闷。在报纸、杂志上的服务栏目里,常常可以看到这一情况……”

若宫似听非听地想着心事,始终也拿不定主意。讲演结束后,是马上同岛内见面呢?还是像现在一样,从外面看看呢?若宫的心里,期待着影子般的丁香女人能在岛内辉秋的身边出现。刚才岛内乘汽车来,只有他一个人从车上下来,也许她会乘另一辆车来吧。

若宫非常希望另有一辆汽车能够出现。

“现在,向服务栏询问最多的问题,不外乎是婚姻问题和婆媳关系问题。无论社会怎么进步,这些问题还是存在的。因教育制度的关系,儿童问题与过去有所不同,但是,婚姻问题、婆媳问题,则还是原来的样子……”

若宫边听岛内演讲,边眺望夜空。校园里有几个迟到的人,正急步奔向礼堂。

“我认识一位妇女,在这里不提她的姓名,反正有相当的社会威信,相当进步。但是,她也有苦恼,最大的问题就是同婆家相处得不好……”

岛内的讲演开始深入了,若宫所期待的汽车,一直没有出现。

岛内的声音突然起了变化。

“报纸上有很……多人解答,认为双方应该彼……此信任……”

若宫吃了一惊。岛内的声音已经中断。这同时,群众骚乱起来。

若宫是在后来才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岛内的声音突然失常,好像喝醉了酒似的,吐字含混不清。转眼间,就说不出话来了,扑通一声,就倒在了麦克风旁。

妇女们高声尖叫起来,大惊失色。接下去,脚步杂踏,很多人向讲台拥去。

这工夫,若宫巳经意识到发生了意外,他立刻转到礼堂门口。里面,听众全部站立着,讲台上不见讲演人,四五名男女正把跌倒的岛内扶起来。

坐在前面的听众,离开自己的座位,乱糟糟地围住讲台。若宫这时候也冲进礼堂,奔向讲台。听众中,有的人呆在那里,有的人忧心忡忡地望着讲台,有的妇女不断地吟叨着:“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若官来到讲台的旁边,从人群的缝隙中望过去,岛内辉秋正由人抱着,脸色

苍白,眼睛死闭,唇齿微张,头和身体一动也不动了。

一个人叫道:“快找医生。”

有人奔出门外。全场骚乱。

若宫挤进人群,立刻看出岛内已经不省人事。

若宫问其中的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似乎是主办单位里的人说:“突然之间就不行了。岛内先生的那句话还没有说完,一头就栽下去了。”

说话的人并不知道若宫是新闻记者,只认为他是一名听众。

若宫问:“演讲前有什么征兆吗?”

“没有。精神一直都很好。在接待室里还谈笑风生,讲演开始后,也没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但是,过了两三分钟后,我们突然发现岛内先生的脸色变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停下声音栽倒了。”

若宫再看看岛内的模样,不仅不省人事,简直就是快要死了。即使由一般的人来判断,可能也认为他马上就会断气。

病状发作时的情形,非常像中风。

很多人涌上去,把岛内从礼堂抬到校舍。若宫跟在后面。不论是谁,看到岛内躺在学校担架上的样子,一定会认为是一具尸体。

演讲会发生意外,听众秩序大乱。

校医很快赶到了,马上给岛内诊查。演讲会的主办人和学校的教职员工们,紧紧地围聚着。若宫站在后面张望。

医生马上摸了摸岛内的脉博,又用听诊器听了听。

听诊器一挂在耳上,医生就摇了摇头。

“晚了,已经听不见跳动的声音了。”

周围的人,乱作一团。

“医生,是急病吗?”

“不是一般的病,是氰酸钾中毒的反应。”

周围“嗡”地响起一片人声。大家都以为岛内是中风或心脏麻痹,医生的诊断使人们深感意外。

医生回过头问:“今晚由谁负责?”

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站出来。他可能是杂志社的人,脸都涨红了。

医生宣告:“要马上开刀解剖。”

那个人又一惊:“要解剖?”

医生说:“是的。我认为死者并不是自杀,既然不是自杀,当然是他杀了。必须通知警察,进行解剖。”

“好的。”那个人顺口答道,依然不知所措。

“请哪一位向警察联系一下。按照法例,我们不处理病亡以外的医案。”医生把手提包关好。

岛内的尸体旁,依然围着很多人,杂志社的人,脸色都变了。祸事意外发生,真不知如何是好。

若宫走到那个人身旁。

“请问一下,岛内先生演讲前,去过什么地方?”

那个把若宫当成一名听众或是学校的教职员工,马上答道:“来这里前,在旅馆休息,我派车接来的。”

“什么地方的旅馆?”

“名古屋。”

名古屋?岛内果然也是住在名古屋的。

若宫想起了西山旅馆。

“住在名古屋的哪家旅馆?”

“是车站前的尾州旅馆。”

尾州是一家大旅馆。

“是从哪天开始住在那里的?”

“昨天晚上。岛内先行昨天晚上到的名古屋,是我们招待他住下。”

“那个时候,岛内先生是一个人吗?”

提这个问题时,若宫还是在想着丁香女人。

“当然了。据说,无论岛内先生到哪里演讲,都是一个人,话说回来,这次发生意外,没有家人料理后事,真是麻烦。”杂志社的人望了一眼岛内的尸体,满面难色。

若宫继续问:“从昨晚到现在,岛内先生的身边,真是没有人吗?例如,见过谁?与谁共同吃过饭?”

杂志社的人想了想,说:“我接到岛内先生,陪他住到旅馆后,并不是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今天也是演讲前才派车去接的,没有什么接触,岛内先生有他自己的事,我在布置会场外,还要做其它的事,因此联络不多。”

照此看来,并不能肯定岛内是一个人,有必要去尾州旅馆打听一下。

若宫走出校门时,救护车的警笛声巳由远而近,马上就要赶到了。

据医生说,死者死于氰酸钾的反应。从外表上看,医生的诊断可能没有错。但是,氰酸钾这种毒药,吃下去五六秒钟就可以丧命。若宫在礼堂的窗外听岛内演讲,从他开始上台到栽倒在地,至少也有十五分钟,如果吃下去的是氰酸钾的话,就不能拖这么长的时间。

因此,岛内可能不是吃氰酸钾死的,他是吃了类似氰酸钾反应的毒药,后来才倒在讲台上的。如果不是这样,就说不明白了。

总之,应该去岛内头天晚上投宿的名古屋尾州旅馆进行调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至于现场新闻,可以由当地的新闻记者去采访。若官从学校出来,打电话将新闻通知给岐阜记者后,就前往名古屋。

任何报社的记者还没有想到去尾州旅馆采访,所以,若宫的时间很充裕。这家旅馆就在站前,四层楼高。若宫取出名片.要求会见负责人。

出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自称是管账的。听了若宫报告的岛内辉秋突死的消息,大吃一惊。立刻有三四名女招待聚列眼前。

若宫问:“岛内先生在旅馆有没有会见过客人?”

“似乎没有。只有主办演讲会的杂志社的先生来谈过一小时。”

若宫想起在会场见到的杂志社那个人。

“今天呢,从早晨到外出演讲,是否有人来过?”

管账叫过管理房间的女招待来打听,仍然回答没有。那么,岛内从住进旅馆到离开,没有会见过其他的人。

不过,女招待员对若宫说,“岛内辉秋在今天下午出去过一次。”

若宫问:“去什么地方?”

女招待答道:“这可不知道。时间是三点半到五点半左右。回来后,杂志社马就派车来了。”

岛内外出两个小时。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若宫立刻想到西山旅馆,西山旅馆的附近一定有跷蹊。

对,岛内外出肯定是叫了出租汽车。可以找司机打听。账房说,岛内是走着出去,坐出租车回来的。

若宫告辞出来,逆风走到名古屋街上。今天晚上要住在名古屋,既然如此,不如就去投宿西山旅馆,一来是看看里面的住客,二来也许可以从旅馆的女招待口里打听到点什么。

至于岛内那方面的事,明天的早报会有详细登载。但是,岛内死了,那个丁香女人也该出现了吧。想到这里,若宫的心里动了一下,甚至激动起来。

表面上,那个女人同岛内没有什么来往,而实际上,却有秘密的联系。岛内一死,如果是被杀的话,她可能就不会出现了。

若宫并不认为岛内是被她杀害的,但是,如果能够见她一面,一定可以探清岛内的秘密。对,岛内一定有什么秘密,才被杀害的。

思来想去,若宫还是认定她不会出现。于是,若宫叫了一辆出租车,吩咐司机去西山旅馆。

在汽车里,若宫看看名古屋的街灯,心里却一心想着要见一见那个女人。一定要见一面。若宫自己对这执拗的念头,也颇感惊异。

汽车停在西山旅馆门口。是一家又窄又小的破烂的旅馆,离市区很远。甚至司机也觉得奇怪,怎么这个地方会有一家旅馆。

若宫站在门前按铃。从外面看,所有的房间都是黑灯瞎火的,似乎没有一位住客。生意非常清淡。

出来开门的是老板娘。虽然巳上了年纪,但是,年轻时漂亮的容貌依稀尤存。她还认识若宫,满脸堆笑着向他行礼。

若宫致意后,说明想在旅馆投宿一夜。没有想到,老板娘一下子变了脸色。

“那可不大方便啊,今天晚上不巧都住满了。”

若宫问:“老板在吗?”

“他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从外面看,房间根本没有亮光,她竟然说是住满了客人。这是一件怪事。她居然不知道老板什么时候回来,这又是一件怪事。这时,里面有女招待招呼老板娘进去,若宫只好告辞。

但是,若宫还是不忍心立刻就走。面对着这样一家一团漆黑的旅馆,若宫觉得其问必有蹊跷。而且,也许那个女人就会到这里进行联络呢。

他的想象竟然突现了一半。不久,出现的不是女人,是一个男人。不是从外面过来的,是从里面出来的。旅馆里走出一个夹着公事包,毫无风采的男人。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外边。

若宫连忙叫住他。那个男人惊异地停下脚步,是个商人摸样的人。

若宫向他打听:“我很想见一见西山旅馆的老板,听说出去了。是否真不在家呢?”

对方以为若宫也是个商人,他答道:“是真的不在家。我也是来与他见面的。这家旅馆要出售,只有老板娘在家,怎么谈得成呢。”

若宫一惊。老板竟然要卖掉旅馆。

“那么,你是来谈买旅馆的生意的?”

“是的,我是做房地产工作的。”对方不怀疑若宫,回答得很直率。

“很早以前就放盘的吗?”

“不,就是两三天前的事。出乎我的意料。”

“生意不好?”

“地方偏僻,生意自然好不了。老板说要回家乡,希望马上脱手。这种格局,又不方便改成普通住家,我觉得很为难。”

西山旅馆的老板夫妇,突然间决定要卖掉旅馆,真是奇怪。一定是眼下这些混沌状态中的什么事,促使他们采取了这种行动。说不定就是岛内辉秋这件事。

老板娘的表情,开始是平静的,后来慌乱起来。整个旅馆黑灯瞎火的,竞然说是住满了客人,分明是在说谎。看来,有必要查清他们为什么要卖旅馆。

若宫又问那个房地产商:“你知道老板是今天早晨的什么时候出去的吗?”

“不是今天早晨。好像是昨天晚上出去的。”

“啊?”若宫又吃了一惊。

“昨天晚上出去,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问老板娘,他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她推说不知道。可是,看她的样子,不像不知道。”

若宫同那个人分手。当晚投宿到若乐屋旅馆。第二天睁开眼,已是七点半钟了。昨天晚上巳经嘱咐好,要把报送来。所以,若宫醒后马上就打开了报纸。

岛内辉秋被害的消息登得很多。若宫就像吃东西似的,一字一句地都要吞下去。他最注意的是解剖结果。新闻上写道:

“岛内遗尸立即运往某某大学法医学部,由S博士执刀解剖。结果证明为氰酸钾中毒而死。但是,氰酸钾一经服用,一定立即死亡。岛内为什么还能讲演十多分钟,还是疑问。S博士为慎重起见,决定用显微镜详细查看死者内藏,结果可在二十四小时后发表。

“侦査当局认为岛内绝对不是自杀,现在,巳经展开了调查。至于有无与氰酸钾类似而毒效较慢的毒药,正有待于研究。”

若宫一口气读完报纸,不觉为之叹息。目前的关键问题是,岛内既然服用的是氰酸钾,为什么不是立即死亡?难道有一种毒效较慢的新毒药问世了?

我们都知道,氰酸钾是一种结晶体,很像阿斯匹林,能溶解于水。无论溶在威士忌里,还是溶解在果汁里,药效是相同的。看样子,绝对不是什么其它的毒药,要是有的话,法医教授怎么能不知道呢。

若宫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报纸,没有发现什么新内容。消息的后面是岛内辉秋的生平和介绍,夸赞得多少有点儿过份。再看其他的消息,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有一条新闻是发现了伪美钞,东京、横滨、大阪都有出现。

可是,若宫对伪美钞并没有兴趣,他一心一意想着岛内的事情。那个丁香女人不知怎么样了。正如自己所料想的,她昨天并没有出现。若宫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有在今天出现的可能。如果她同岛内有什么关系,现在一定还在名古屋。

名古屋这么大,到哪里去找她呢?如果在街上看不见,只好再去西山旅馆想办法了。

若宫在出发前,先乘公共汽车到了名古屋车站前的报社分社。他坐在汽车里,眼所及之处,都是战后重新修建过的街道,但他的心里,却完全都是氰酸钾。

无论怎么想,岛内辉秋绝不可能是边演讲,边吃毒药。他一定是在到达会场之前就吃到肚子里了。药效很慢,日本似乎还没有这种药,会不会是外国的新药呢?

人入神地考虑某种问题时,常会忽然产生什么奇想,而且尤以电车里、浴池中、卧床上产生奇想的可能性为最大。现在,若宫在一摇一晃的公共汽车里,也突然想起,既然这种毒药不是日

本制造的,会不会是外国凶手干的呢?

若宫的脑子里又是一闪。他想起今天在报纸上看到的伪美钞的消息。伪日钞和伪美钞是否有什么关系呢?

到了名古屋车站,若宫马上奔向提货处。他递过名片,向办事员打听说:“有一批用奥田孙三郎的名字从真鹤运来的货,交本人在名古屋车站提货。看样子是转运,你能帮我査一下转运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办事员非常亲切。他取出记事本马上按照若宫所说的日期找到了奥田孙三郎的取货记录。

“由收货人亲自提去了。”

“我是想拜托你查一下是否转运了。”

“我记得是立刻转运走了。”

这倒出乎若宫的意料。想不到这样快就运走了。

但是,办事员又将记录册翻了两三遍,无论如何都没有找到转运记录。按照奥田孙三郎的姓名,按照货物的重量、品名,都找不到这批货的下落。

若宫只好放弃了这一调查。

办事员说:“可能发货人的姓名、货品的重量、打包的样式都改变了。”

想在这里发现踪迹,看来是不可能的了。若宫谢后告辞,到了报社的名古屋分社,找到了老明友黑崎。

若宫问:“上次,西山旅馆有个人被杀了,这案子有结果吗?”

黑崎回答没有,又问若宫为了什么事情,再次到名古屋来。

若宫听了后,抬脚就走。

黑崎在后面大叫道:“喂,喂,你到哪里去?”

“去车站。”

其实,若宫并没有去车站,而是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西山旅馆。昨天去拜访西山旅馆,因为老板不在,完全没有收获。在外面遇到一名房地产商,才知道西山旅馆正要出售。若宫非常想与老板见一面,他昨天晚上没回来,今天总该回来了吧。

根据若宫的分析,西山旅馆乃是凶犯的联络场所。从这里入手,一定会有收获。若宫下了车,来到西山旅馆。

站在门口的人,既不是老板娘,也不是女招待,竞是昨天刚刚见过面的房地产商。对方看见若宫,神情有点儿意外。若宫对他说:“昨天打扰了。今天旅馆老板在吗?”

房地产商答道:“这里的老板夫妇,已经不住这里了。”

西山旅馆老板夫妇竟然卖掉旅馆搬走了。若宫的眼睛都直了。

好半天,若宫才说出话来。

“这事真怪啊。你昨天不是说,这笔生意还要等几天才能谈妥吗?”

看来,房地产商也莫名其妙。

“这话不错,昨晚前确实如此。可是,昨天深夜,老板娘突然来到我家,要我付款。我说,价钱还没有谈定呢。她说,就按你开的价给吧。”

“这么急着卖掉?”

“我也觉得奇怪。可她说,老板要在东京开一家新买卖,巳经去了。所以,必须马上把这里的旅馆卖出去,价钱只好不计较了。”

“可是,还有登记、买卖等手续呢?”

“老板娘说,无条件地信任我,任我办理。今天早晨,我好容易从亲友那里凑了一笔钱,交给她,她留下印章就走了。”

若宫听得呆在那里。这对夫妇分明是远走高飞了。

对方看若宫的神情,又添了一句:“真不巧,老板娘刚走了一个钟头。”

若宫的心呼呼地跳着。

“她去了什么地方?”

“说是东京。对了,她还说,暂时把东西存放在这里,由我保存着,等她来取。等那边的一切安置好了以后,就回来一次。”

但是,若宫觉得,她是根本不会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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