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源氏店而闻名的蝙蝠安寺庙马上就找到了。从车站前的大马路向右转,穿过小料理店林立的与三郎小巷就到了。站在寺院大门前一看,有块替小坏蛋辩护的布告栏。上面的大意是说,在戏剧里出场的安,性格只不过是作者的创作,实际的安本人并不是那么轻薄的男人。这种认真的写法真是可笑。

寺庙用地围着混凝土的围墙。石原产业与围墙背对背,就位于正殿的后方。它由颜色灰暗的砖头砌成,是栋很有重量感的大建筑物。受海风吹袭满是污垢的墙壁,宛如诉说着公司饱经风霜的悠久历史。

建筑物的左侧,竖立的粗门柱仍然是由砖头制成,铁门朝左右打开,有两台卡车从伴刑警的面前奔驰过去,震得地面隆隆作响。两台车都载满了纸箱,上面盖着黑色的薄布。

伴刑警对着一个穿袖套,小跑步出来的年轻男子搭话,告诉他想见营业部的桥口。

“我想跟他打听一些关于朋友女儿的婚事。我前辈的千金就要和桥口先生的中学同窗结婚了,所以想听听身为他好朋友的桥口先生意见。”

伴刑警为了不要引起对方不必要的警戒心,所以在这种场合常常会撒点无恶意的小谎。

“请您稍等一下。”

才刚以为那个人会请伴刑警进去入口的大厅,没想到他马上又小跑步出去了。

“桥口先生四处在外面奔波。现在也差不多是回来的时候了……”

看看手表已经快要五点半了。以屏风当隔间的办公室天花板上,日光灯也已经亮了。

刑警抽出没有写头衔的名片,打算要去找上司,查明案发当天桥口正美的行动。

“我想会见桥口先生直属的上司。”

青年下巴凹陷的脸直盯着刑警瞧。要问桥口同届同学的事情,那问橘口就可以了,他好像觉得找上司出来不太合理的样子。

“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这是为了桥口先生自己的婚事。我内人很喜欢当媒人,看到适婚年龄的年轻人就没办法沉默不说话,她个性就是这么麻烦。”伴刑警又找了个相同的借口骗人。

跟着青年一起出来的,是个四十五岁左右,前额秃头的瘦男人。

“我是贩卖课长,敝姓汤浅。听说你是为了桥口先生的亲事来的。不巧我们公司的女生回家了,连杯茶都没端出来,请往这边走。”

他打开旁边厚重的门,请伴刑警进去。青年机灵的用手打开墙上的开关,四支煤油灯照亮了圆形餐桌与熏黑的白色墙壁。

“不好意思接待室很脏……”桥口的上司对着刑警笑着说道。他的笑容看起来人很好又开朗。

“他平常都是五点以前就会回来了,今天因为去的地方稍微远了点,所以还没回来。他进来营业部已经三年,算是老员工了。”

他信了伴刑警的话,所以看起来一心打算要帮忙说好话的样子。

“我从来没看过你呢,你是木更津的人吗?”

“不是,还要远多了。”

“那是东京吗?”

“不是,不是。我是从石川县来的,其实……”

伴刑警这时候才拿出了写有头衔的名片,说出来拜访的真正目的,寻求课长的协助。贩卖课长骨瘦如柴的脸上,浮出了游移在惊愕与不安之间的表情,默默的注视着刑警的脸。

“毕竟这是起杀人案件,被杀的还是桥口先生的前未婚妻,并且死者还有过抛弃桥口先生的行为,所以桥口先生如果怀恨在心也是当然的。因此,我们警方就想先了解他的行动。只是,如果桥口先生和这起事件无关的话,要是让人们传出什么奇怪的流言,对他来说就太可怜了,所以我希望现在说的这些话,你能藏在自己心里就好。刚刚我找借口说要谈婚事,也是考虑到这贴才说的,很抱歉。”

“我明白了。我也会谨慎的行动,请您放心吧。可是我很难相信桥口先生会惹出这种事情啊。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汤浅贩卖课长对于刑警的话,一副觉得满头疑问的样子。

“八号的晚上。”

“刚好是三礼拜前的事情啊。可是不说白天的话,到了晚上我就很难得知他的行踪了。原则上公司是五点下班,他回到家以后做了什么事情消磨时间,关于桥口先生的私生活我并不清楚。”

“不,并不是这样。案件发生是在八号晚上,假设桥口先生是犯人,他要在金泽的案发现场杀人的话,至少那天从早上开始就不可能到公司上班了。”

“那倒也是。”

课长总算对于伴刑警说的话露出理解的神色了。

伴刑警已经在搭往这里的电车上,研究过桥口往返案发现场的路线了。因为犯人在行凶后搭乘上行的“北陆”已经很明确了,所以关键就可以锁定在桥口用什么方法前往金泽。,推测可能有两种方法,分别是搭列车前往,以及从羽田搭乘全日航的飞机,经过名古屋降落在金泽。

首先考虑搭列车的情况。那天早上最早从上野发车的快车,就是伴刑警前几天搭过的“白山”;可是这班车是定时行驶的,抵达金泽的时间是十九点十分。可是如此一来,距离二十点发车的上行“北陆”在金泽发车只有五十分钟的空档,要达成行凶的必要条件,光是从金泽车站乘车到内滩往返的时间就不够了。所以,在搭列车前往金泽的条件下,搭案发当天早上东京发车的猎车在时间上是来不及的,只能在前一晚,也就是搭七号的夜车出发了。推测在这种状况下,也可能会搭乘二十一点十五分上野发车的“北陆”,以及二十点三十分东京发车的“能登”两者其中之一,不过无论如何,调查七号晚上的不在场证明是先决条件。

另一方面搭乘飞机的状况又如何呢?往金泽的班机有九点十分羽田起飞,十一点三十分抵达金泽,以及十四点五十分羽田起飞,在名古屋转机十八点抵达金泽这两班。因为一大早从滨金谷出发应该会很麻烦,如果他并不讨厌转机的话,推测搭乘后者的707班机与732班机会比较方便。

假设他采取的路线是搭乘这班707从羽田起飞,到名古屋转搭732班机,最迟也要在中午前离开木更津的公司,才来得及到东京的全日航营业所,或是直接前往羽田机场。因此,若要证明桥口的不在场证明,无论他是利用铁路,或是走航空路线也好,是否在八号下午见到他的身影就是关键所在了。

“桥口先生经常会外出推销,所以白天都不在。可是因为他傍晚一定会回来,所以是否缺席或早退,只要看考勤簿就知道了。”

于是课长起身走了出去,不久就拿来了茶色的账簿,封面是破旧的皮革。

“请看,他那天有上班。”

他打开了八号那一页递到刑警面前。原来如此,当天的字段上,上班和下班的地方都清楚盖着桥口的印章。不只是八号那天,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都没缺席的样子,感觉有向右倾斜习惯的朱色印字并列成排。

然而,刑警想着,虽然有盖印也不能就当作桥口有来上班的证据吧?因为有可能是他先把印章寄放在同事那里,请同事帮忙盖章。

“这种事啊,照道理来说也是有啦,可是公司这边也都是以考勤簿为基准,来看执勤状况的,所以不会让员工随便操弄的。”

课长瘦削的脸庞浮出苦笑,他这么委婉的说着,希望能抹煞刑警的疑虑。但是从伴刑警的立场来看,不可能会轻易相信没有根据的否定意见。

“如果有人记得那天的事情就好了,可是再怎么说都已经是三周前的事了。他本人也马上要回来了吧,所以直接问桥口先生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印象。”

课长眼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嘟嚷着好慢啊,然后将视线再次移往翻开的考勤簿上时,他的脸上忽然显得生气勃勃。

“刑警先生,桥口先生真的有到公司来喔。”

“咦?”

“请你看一下这里,桥口先生旁边三格有个北条先生对吧?”

“对。”

“这个男人是负责发送的,从九号开始几乎请假了两个礼拜。”

北条卯之助的字段,如同课长所说的一直是空白。可是这跟桥口的不在场证明有什么关系呢?伴刑警抬起头,等待对方的发言。

“那一天,也就是八号的候,下午四点左右附近的农家发生火灾。那时正好在公司的年轻人就跑去救火了;结果只有仓库被全部烧毁,总算控制住损失,不过北条先生却从天花板摔下来撞到屋梁,受了撞伤和烧伤所以住院了。”

“嗯。”

“因此他将近半个月都一直请假。失火当时,偶尔会早点结束推销工作回来公司的桥口先生,也一起去帮忙灭火了。所以他不在金泽的事实是很明确的。这件事你去问同事北条先生就知道了,而且他还得到消防署长表扬的奖赏,所以我想关于桥口先生的事情,你到消防署去一趟问问看也就能信服了。”

“原来如此,感谢您告诉我这个宝贵的消息。”

刑警强忍着失望这么回答。这种一调查就会知道的事情,身处课长地位的人应该不会说谎吧。若是如此,那这就是事实了吧。

桥口和盐泽可久子两个嫌疑犯当中,如果桥口的不在场证明就这样成立了,那真正的犯人就是盐泽可久子了吧。可久子主张她当时在人偶教室里夜间工作。可是刑警认为桥口既然是清白的了,那可久子的不在场证明就得要彻底重新调查才行了。那些一起制作人偶的伙伴们,推测应该是同情可久子,所以跟她站在同一战线。

伴刑警先到医院去探望北条,然后走访镇上的消防署,调查桥口正美的不在场证明,再回到东京再次拜访可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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