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美雪虽然未能偷听到,他们谈话的全部内容,但只要是听到的,她都尽可能照原样地传达给了小夜子。

“倘若有什么难听的传言,忽然流传开去,就会妨碍我今后的营业哪。”

“只管放心吧,姐姐。看来,这事她也瞒着丈夫,因此,想必不致于声张出去吧。”

“逃掉了一位主顾,这是毫无疑问的了。不过,每个月两次,每次只寄放三小时的女人,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主顾。”

“我来赔偿你这笔损失费吧!……”

“与其赔偿损失,还不如以后别跟在我的主顾后面,花言巧语地引诱人家吧。”

“不,我只是受好奇心的驱使,想看看把孩子寄放在婴儿旅馆的女性,是怎样度过这段时间的。我觉得,这也是增加社会经验的一种方法。可没想到,终于深深地陷了进去……可是,这样一来,想必她从此再也不敢尝试了,多半是厮守着孩子呆在家虽吧。”

“你也是几经周折,好容易才跟公司常务的女儿,订下了婚事的人。因此,一旦顺利地结了婚之后,可要珍惜这个家庭,做一个负责任的丈夫啊!……”

“好啦,以后我们生了孩子,我也尽可能地叫妻子也把宝宝,寄放到姐蛆这儿来吧……”

这么说来,自己初次遇到土岐的那一次,他一定也是从“播篮”所在的那幢公寓的方向,横穿马路过来,走进那家茶室的……?

在返回家去的公共汽车上,身体不住地摇晃着,小夜子回想起了大约九个月前,那个晴朗的初冬的午后。

并且,他是在跟小夜子相邻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朝这儿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才开口招呼搭话的。说什么“今天是因为私事,才到这儿来一下的”。

那天。他因为有一点私事,顺路来到了姐姐大仓久江的婴儿旅馆。当时,出于偶然,正好看见了寄放真一后,匆匆出去的小夜子的身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就试探着搭话引诱了起来。这推测大体上是不错的吧。

至于所谓“终于深深地陷了进去”的原因及经过,小夜子自然是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土岐阳介曾经漫不经心似地说起过,“我们公司跟政府机关,和银行之类有所不同呀。所以,即使祓上司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哪。”

可是,假如提起他准备跟公司高级职员的女儿结婚的事呢?……

如果由男方开口提出分手的话,多半会引起女方的依恋不舍之情。甚至一时竟气用事,全然不顾丢脸,而把两人的关系公诸于众,也不是什么干不出来的事……土岐最担忧的,就是这种复杂的女性心理活动。

结果,他委托姐姐演了那么一出好戏,从而让小夜子深有切肤之痛地感到,寄放孩子这种愚蠢的事,简直无异于玩火自焚,今后就再也不敢尝试了吧。

另一方靣,他声称要到巴黎去,企图长时间地断绝音信,以便在此期间,他与常务的女儿完婚,最终让小夜子和自己的关系,自然而然地消除干净。

不正是这样吗……?

囬到家里时,伏在背上的王八郎,已经酣然入睡了。

小夜子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到小小的婴儿床上,出神地级视着那胖嘟嘟的小嫩脸蛋。

“有如此可爱的孩子,不是应该心满意足了吗?”

“可是……偶尔仍会冒出念头来,想获得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这跟那个毕竟是两码事。”

小夜子下意识地自问自答着。随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受到什么精神创伤。

当被土岐问及“假如我叫你跟我分手呢?”,小夜子的回答的确是“我绝对不放你走”,并且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听说土岐阳介要去巴黎,小夜子当时还威胁他说,“我可是无论到哪儿,都敢追过去的呀”。那时,自己果真是抱有这种想法的!……可是,自己在内心深处,需要的并不是土岐阳介这个人,而是能成为一个享有自由的女人的时间。他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位穿越其间,擦肩而过,匆匆逝去的过路人……

这种时间对自己来说,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小夜子对此下了结论。

只不过经历过这次风险,以后再也不敢把孩子,轻易地寄放在“摇篮”里了……

不过,除此之外。别处就没有那种“婴儿旅馆”了吗?如今这个时代,就连寄放宠爱的小动物、或是老年人的旅馆都纷纷兴起,生意兴隆,因此,一定能找到那么几家“婴儿旅馆”的。

小夜子在儿子王八郎的肚子上,轻轻地盖了条毛巾毯之后,伸手拿过了那本职业分类电话号码簿。

虽然在“旅馆”一栏里没有找到,但是在“幼儿园”那一页上,刊登着几则广吿。诸如“婴儿沙龙”、“宝宝房间”之类,名称虽然略微有些不同,但是那些广告的内容,则是大同小异的。

“下次再委托哪一家照看吧,只是必须毫无差错地,当面领取好自己孩子的寄放单据啊!……”小夜子还是暗暗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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