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并没有来联系过呀。”

刚看到相良光美雪惊讶地摇头的一瞬间,小夜子的双膝,就猝然震颤般抖晃了起来,心跳也骤然加快了,一阵非同寻常的恐惧从胸中升起,一直涌到喉咙口。

看了一眼手表,五点三十五分。户外的夜幕,已经开始笼罩了下来。

刚才,小夜子接连按了好几次蜂鸣器,“摇篮”里没有任何应答声,屋内一片静悄悄的。

小夜子试着耸耸鼻子,努力嗅了一下,并没有泄露出煤气的臭味……

看来只能认为,是室内没有人了。按理说,不会有这种荒唐的事情的啦。

大概大仓久江是带着王八郎,到附近什么地方,去买东西了吧?……小夜子如此想到,心焦如焚地又等了大约十分钟,依然冷清清的,看这样的情形,根本不像是会回来的样子。

“摇篮”旅馆所在的公寓,建造成房间沿着面朝外的走廊排列的格式。“摇篮”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处。不凑巧的是,隔壁的房间里也没有人,到楼上楼下分别去询问、打听了一下,但答复的话都是“不知道”;也许是在傍晚时分,正忙着准各晚饭,或者是对“摇篮”旅馆的婴儿哭闹声怀有不满,主妇们答话时的态度都很冷淡。

该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已经给光美雪打去了电话吧?当初办理寄放手续时,曾在紧急联系处一栏里,填写了光美雪的住址和电话号码,按理说,这份“病历卡”现在应该还保存在“婴儿旅馆”内。万一王八郎是得了急病什么的……

小夜子一路奔跑着,赶到光美雪住的那幢公寓,乘电梯来到了五楼……

“——说不定大仓太太有什么急事,带着王八郎出门去了吧?”把小夜子请入屋里,问明情况后,光美雪陈述着自己的看法,“也许是往我家打过电话,但我也有一段时间,出去买过东西,不在家里呀……”

光美雪朝厨房那儿,偏着脑袋瞟了一眼,两个孩子正在那儿玩着,由于事先说好,把光美雪家作为紧急联系处,因此以后每次寄放王八郎时,也就不再通知她了。何况,自从和土岐交往上以后,小夜子总是怀着这样一种心理,唯恐在这一带,偶然碰上房于。

“可是,以前我来领孩子时,从未遇到过屋里没有人的事情呀?”

“大概今天是不凑巧吧?”

“下午两点,我去寄放王八郎时,好像没有别的孩子。因此,另一位保姆也没有看见。”

“这样看来,果然是有什么急事吧。连帮忙的保姆也不在,不是带着王八郎出去了吗?不过,也许很快就会回来的吧;要是外出的时间比较长的话,按理说,应该先后给我,打过好儿次电话啦。”

“那倒也是啊……”小夜子一面说着,朝着夜幕渐次笼罩下来的]昏暗的空中,投去茫然的目光。由于是在建筑物的另一面,因此从这里,看不见相邻的“播篮”旅馆所在的那幢公寓。西天一隅,还残留着一片绯红凝血的晚霞,越发使小夜子触景生情,心乱如麻。

为慎重起见,光美雪特意思也向“摇篮”旅馆打去了电话,但没有人接听。

“我再去看看吧!……”

虽然光美雪说要再打一次电话,但小夜子摇了摇头,立刻就奔了出去。这次打算一直守候在“摇篮”旅馆的门口,直到大仓太太抱着王八郎回来为止。

不,该不会是王八郎被人拐骗去了吧?……说不定哪个歹徒,趁着大仓久江眼睛看着别处,而不留神的片刻,飞快地拐走了孩子,一溜烟地逃跑了,而眼下她正在神色慌张地,跑向警察署去报案吧?

再不然,就是王八郎受了重伤……久江正在医院里忙得不可开交,一时间没空打电话吧?

正当自己在汽车旅馆里,纵情欢乐的时候,万一王八郎有什么不测的话……混蛋!……

小夜子如痴如狂般,不停地茫然奔跑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喘息声已经变成了啜泣声。

奔上楼梯,来到二楼,只见走廊上比刚才亮多了,电灯——入口门旁的小窗户里,进射出了电灯的光!

回来了!……

“啊!……”小夜子又一次发出了哭泣般的声音,猛地扑向蜂鸣器按钮。

没有应答声,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大仓太太!……你到哪里去了?我正担心着……”

大仓久江从上到下,反复打量着小夜子。这诧异怪诞的眼神,简直像是面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小夜子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不,这确确实实是久江!……可是,小夜子从未见到过久江,这种脸上不施半点脂粉,头发蓬松散乱的模样。她突然感觉到,这张脸跟谁颇为相似……

定神一看,才发现久江穿着裙裾曳地的长睡衣。

“你有些不舒服吗?”

“是啊,从今天早上起就有热度……好像是感冒了。一直躺在床上,刚刚起来不一会儿……”

“不管怎样,总算是把王八郎带回来啦”

“什么……?”久江又一次疑惑不解似地,打量着掏出钱包来,准备清账的小夜子。

“喂,快点把王八郎……我,我是木村呀!……”

“嗯,你是木村太太,这我知道,可是,叫做王八郎的是……?”

“下午两点寄放的呀。约定五点结账领走的,由于你不在,所以……”

久江仿佛是作了一次深呼吸,缓缓地开口道:“那个……该不是有什么误会了吧?由于不太舒服,我今天睡了一整天呢。幸亏没有预约,因此,根本就没哪位顾客上门来过哟。”

“你居然说这样的话……刚才两点钟,清清楚楚地在这儿……啊,在誓约书上,不是还填写了时间吗?”

“不……今天一个人也没有呀。”久江把视线从里面那间稍微暗些的“客厅”,移向整理得十分干净的账台,“首先,你只要看一跟就会明白了。因为,那里谁也没有呀。”

久江拧亮了客厅的电灯。小小的婴儿床和幼儿学步车,都和往常一样,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各种玩具井井有条地,放在墙角处的木箱子里,空荡荡的绒线毯上,连半个孩子的影子都看不见。

“王八郎!……”小夜子朝里跨入两、三步,大声喊道,“阿真哪,妈妈来啦……王八郎!……”

婴儿旅馆的内部静悄悄的,鸦雀无声,只是微微散发着婴儿的气味……

一瞬闻,小夜子陷入了虚脱状态。现在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一概不知道,好像觉得脱离了现实世羿,腾云驾雾一般……

“王八郎……王八郎……”只有声音仍然无意识地,从口中不断地发出来。

正当她继续呼喊着,再次来到走廊上,环顾四周的时候,只听见一句话:“我有些不舒服……对不起,失礼了!”接着,房门在身后被关上了,司必灵门锁“咔嚓”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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