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野濑康造的“不在现场的证明”得到了承认。这是大久保在询问了铃木科长和那位女性后,向高木防犯科长报告的。为了慎重起见,高木还当面向铃木和那位女性,进行了听证查询,结果证实,一野瀚说的都是实话。

一旦一野濑的嫌疑被排除,搜查的对象就集中到了古川紫乃一个人的身上。可是,问题还是一个也没有解决。紫乃依然矢口否认,自已有犯罪行为。尸体也并没有被发现。是否存在共犯者,还是没有办法确定,“拖着一条瘸腿的青年”的身份也没有查明。

千种区警察署再次要求县警察本部给予协助,投入了总数达五十名人员之多的力量,对锅田围垦地一带,进行了彻底的搜查。结果又以徒劳而告终。

可是……“难道不能如此设想:凶手故意装出把尸休抛入了围垦地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作案者所故意采取的佯攻战术吗?”警察署里的一位参加过两次搜索的年轻刑警,提出了出人意外的意见。

“在禁止进入区域的通宵灯下停车,故意引来目击者。在次日一大清早再故意冲冼汽车,也是为了故意让别人,对她开车外出过的行动加深印象。这样,她就成功地使警方的目光,转移向了锅田围垦地。无论警方怎样仔细地反复搜索,还是找不到尸体。可是,心中又不免残留着疑惑,在那种沼泽地带,也许尸体还隐藏在哪儿。可以推测,古川紫乃所策划的,就是要让我们始终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一大片泥泞之中吧。与此同时,她再暗示虚构的共犯者的存在,使警方的搜查陷于混乱,这也明显收到了显着的效果。”

“那么,你认为她把尸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刑侦科长好奇地问道。

“当然,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好像隐隐约约地,总有些感觉到,该不会就是近在身旁的什么场所吧。也不需要什么共犯者的那种”

听到这里,高木和奥田警部补,不由得面面相觑。沼泽地——近在身旁的场所,由于这一联想,使得两人的头脑中,迅速浮现出了第一次上门走访那天,见到的略微有些昏暗的古川紫乃家的庭院,下了一夜的雨,把被木板栅栏和繁密的灌木丛,围着的庭院淋得湿透,里面有个小小的池塘,池塘畔的菖蒲,静悄悄地开放着白色和浅紫色的花朵,这种情调让人感到,这就是紫乃本身……

在得到古川紫乃的允许之后,警方派出搜杳员,对她家进行了彻底的检查。

不一会儿,在厨房的地板下面,警方发现了据认为是手冢失踪那天,身上穿着的格子纹上衣,以及西式短裤的焚烧残片,还有男式皮带等物品。

于是,警察署签发了家宅搜索证,搜查员对地板下面和庭院内部,进行了全面的挖掘。

在池塘边一丛菖蒲的根部附近,挖掘出了一具只穿着内衣的、已经腐烂的男尸,肯定是手冢邦悦无疑!

据古川紫乃自供:她与手冢之间的那种关系,是在他退出弟子行列的去年十一月开始的。虽说年龄上紫乃要大手冢八岁,但两人命中注定般地相逢后,立刻就不可阻遏地燃起了情欲的火焰——至少古川紫乃始终相信是这样的。连商定结婚的事情,也没过多久就双方谈妥了。

可是,今年三月底,古川紫乃看见一个仿佛是瘸腿的青年,在屋檐下避雨,她便邀请青年进屋里去休息一下,他说起了一件出人意外的事。这个自称姓井上的男子,听到古川紫乃是教授民谣小调的艺人后,就闲聊着说;“我有个朋友,在尾州食品公司工作,名叫手冢邦悦,他好像也在学习民谣小调。”

古川紫乃装着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慢慢打听了起来,他又补充说:“手冢正在跟一位公司高级职员的女儿谈恋爱呢。”

几天之后,井上来还雨伞的时候,古川紫乃装着纯粹是聊天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起,那个叫手冢的人,还在谈恋爱吗?于是井上回答说:“好像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他还笑着说,今后只要设法巧妙地,甩掉以前的情妇就行啦……”

后来,等到手冢邦悦再次上门的那天晚上,在紫乃的责问之下,他坦白了自己跟大久保芙蓉子,初步开始谈恋爱的事。最初,手冢说话时候的口气,显露出好像对这门亲事,并不怎么热心,但古川紫乃却不肯对此善罢甘休,每次见面都紧盯着他,再三追问,手冢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已确实是打算迎娶蓉子为妻;但又说,只要自己对紫乃的情意不断,即使他们结婚以后,两人仍然可以继续悄悄地保持关系……

六月三日傍晚,手冢邦悦又上门来了,他喝过酒后,刀头便睡。古川紫乃出神地注视着他,那只穿内衣躺着的模样,突然冒出了杀人的念头,就用腰带使劲勒住他的颈脖,把他绞死了。对男人变心的恐惧感,以及杀死后就能独占他的变态心理,驱使古川紫乃采取了这一极端行动。当时,她就像着了魔一样,不顾一切地拼命勒紧腰带。

在庭院内池塘边,土质松软的地点,古川紫乃悄悄挖了个坑,掩埋掉了尸休。紫乃恍惚感觉到,这样两人就能终生相伴了。她把手冢的衣眼浇上汽油烧了,未燃尽的部分,则藏入了厨房的地板下面。

至于为什么十点左右驾车出去兜风,是因为心神不定,古川紫乃无法在家里,一直就这么呆下去。然而,从驶入围垦地时开始,她就开始考虑到,要是在这一带磨磨蹭蹭地,被谁发现的话,事后或许会被谁怀疑到,可能是在此处,抛掉手冢的尸体。这样,说不定反而会使警方的捜查,误入歧途。其实,自己早已在一定程度上,作好了思想准备,警察署早晚会盯上自己的。

古川紫乃摇着头说:关于那个自称姓井上的男子的身份,自己确实是不知道,即便让她再次见到他。恐怕也未必能够认出他来。这也是情存可原的,她虽然是深度近视眼,但在别人面前,几乎从来不戴眼镜。

她似乎感觉到:井上偶然到自己家里来,漫不经心地透露出了关于手冢的情况,仿佛有谁在冥冥之中,引导着神秘莫测的命运之路……

井上的真面目,果然就是一野濑吗?

高木无法排除这一怀疑。所谓偶然,实在是未免过于蹊跷了。

一野濑为了排挤掉芙蓉子的第一号丈夫的候补者手冢邦悦,委托信用所,不动声色地对手冢进行了品行调查。于亚,手冢邦悦和古川紫乃的那种关系,很快就被发现了。可是,倘若把这一情况,向大久保直接告密的话,也许会惹得性格痛快、直爽的大久保不高兴,反而认为一野濑是个卑劣的小人。

所以,一野濑便伪装成一名瘸腿的青年,彻底隐瞒了自己的真面目,故意跟古川紫乃接近,企图从她这方面,引起一场骚乱和纠纷。

对一野濑来说,古川紫乃杀死了手冢邦悦,不正是苦肉计收到了出乎预料的奇效吗?

直剑现在,高木才算是看清楚了,围绕着裙带势力团团转的男人们,那欲壑难填的阴暗、潮湿的一面,不禁为之黯然神伤。

不过只有一点,高木还是无法理解……

策划出如此狡诈阴险的策略的一野濑,为什么一直隐瞒着自己“不在现场的证明”。直到最后的阶段,才不得不摊牌了呢?

他和母亲作伴,两个人生活在公共住宅内,在一般的情况下,夜晚的“不在现场的证明”,是很难被核实的吧。但就在出事的那天晚上,他接受了铃木科长的奇特的委托,结果使自己确凿无疑地,具备了“不在现场的证明”,这毋宁说是一种幸运吧。

既然如此,他似乎应该尽快地将此事说出来,以显示自己是清白无辜的。可是,他却令人不解地始终保持沉默,以至于愈发引起了大久保的怀疑。

一野濑对大学时的前届同学,竟然如此讲义气吗?高木不禁对此,感到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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