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纸牌真不错啊。”我由衷感叹道。

松尾也颇感兴趣地拿起纸牌。纸牌相当古老,但保存得很好。似乎才刚刚开封,还能闻到墨水的味道呢。

纸牌背面的设计吸引住我的视线。一个椭圆形的框架中描绘着一位魔术师的上半身。魔术师留着胡子,但看上去很年轻。他上挑的眼角和鹰钩鼻子给人留下深刻印象。魔术师将一副纸牌呈扇形展开,拿在自己胸前。沿着椭圆形的轮廓上沿写着“世界魔术团蓬丘斋乾城”,下沿则写着“奇异的西洋魔术——见所未见的世界”。

“志摩子,你怎么得到这些纸牌的?”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纸牌共有两副,一副是粉红的底色,印着黑色的肖像。

另一副的底色是绿色的。

水田志摩子似乎故意考验我的耐心,眨着大眼睛故意岔开话题:“鹿川先生刚才拿的纸牌是红桃3吧。”

我有些吃惊。刚才我随便抽出一张,志摩子没看正面就猜出那是红桃3。

“志摩子,这张是什么?”

松尾从桌上又拿起一张,背面朝向志摩子。

“方片Q。”志摩子随口说。

松尾翻过纸牌,正是方片Q。

屋子里很暖和,角落里的小煤气炉烧得很旺。我对面放着一架钢琴,旁边的架子上摆满了人偶、花瓶和书籍。另一侧是个镶嵌着精美金属饰品的小柜子。那两副纸牌就是从柜子的抽屉里取出来的。志摩子将那个抽屉叫作“宝物匣”。里面似乎还装着其他纸牌和魔术道具。

志摩子边摆弄着乾城的纸牌边说:“这是整理母亲的遗物时发现的,似乎是某些活动的纪念品。”

“乾城——这个人几乎不为人知,但你的母亲竟然收藏有他的纸牌。”我说。

“乾城究竟是个怎样的魔术师?”志摩子问。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有时事情就是这样偶然,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乾城这个名字。我得到一本古旧的记录,里面记载了他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与他相关的东西。根据记录,乾城是明治初期的人,曾作为曲艺师参加了巴黎万国博览会的表演。在那里他接触到西欧魔术,并学了许多魔术后回国。

“归国后乾城联系到有力的赞助人,成立了魔术团。但在建团公演之前,他却不幸去世。如果他不死的话,日本魔术界或许会与现在大不相同吧。这两副纸牌也许是乾城用作宣传的,没想到建团公演会准备这么精致的纸牌。”

志摩子认真地听着。

“明治初期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魔术吧?”她问。

“乾城似乎有所不同,他被公认为拥有魔术的天賦。当然,我并未亲眼见过。根据记录,乾城苦心创作出不少有创意的魔术。刚才志摩子给我们看的纸牌就是其中的好例子……”

说完我拿起两张纸牌,比较它们背面的图案。

“松尾先生,你找到答案了吗?”志摩子问。

“既然志摩子可以猜出纸牌的花色,那么这副牌肯定经过了特殊设计,可以通过背面的图案判断花色。”

虽然看上去一样,实则每张牌背面的图案都不一样。魔术师通过隐藏在图案中的标志就可判断纸牌的数字和花色。

所以把两张牌放在一起比较,肯定可以找到不一样的地方。

“不行了,根本找不到什么特殊标志。”松尾也终于投降。

“是么?但确实有标志,我觉得制作这副纸牌的人非常聪明。通常标志大多隐藏在纸牌四角复杂的花纹中。但这副牌却选择了更加大胆的位置。松尾先生,如果想隐藏一片树叶,哪里足最理想的地方?”志摩子说。

“我知道了。”

松尾慌忙拿起纸牌。

“标志就藏在纸牌中。”

“纸牌中?”我依然没反应过来。

“是的,中央的乾城不是拿着一副扇形的纸牌吗?请注意最前面的一张,那就是这张牌的特殊标志。”

我这才明白,拿起几张牌比较正反面的图案。

“但是鹿川先生,我还准备了更厉害的纸牌呢。”

“真、真的?”

志摩子收起乾城的纸牌,放到两个盒子里。粉色和绿色的牌混到了一起。但志摩子并没有将它们分开的意思,草草将它们装到两个盒子里。

桌上摆了另一副纸牌。这副牌既不古老也不新奇,看上去极为普通。我和松尾仔细检查了一遍。

但奇怪的是,志摩子又像刚才那样轻易猜出纸牌的花色。

“这副牌肯定也有标志。”我跃跃欲试。

“我想起一种找出标志的方法。”松尾说。

“将一摞纸牌快速翻动,就跟纸片上画的动画小人一个道理。如果背面有做过标记的地方,那么有标记的位置就会出现变化。”

“这副牌不怕折损,你们随便检查吧。”志摩子特意补充说。

于是松尾将纸牌摞起来用手指拨动。

“图案动了吗?”志摩子问。

“没有。”

松尾回答。

“但是呢,有一种纸牌,就算用了这种方法,背面图案都不会变化哦。”

“图案没有变化的纸牌?”我吃惊地问。

“是的,就是用特殊墨水印刷的纸牌,市面上也有出售。但是辨别这种纸牌,必须戴上特殊的青色眼镜。志摩子倒是没戴着眼镜。”

松尾有些遗憾地正要将纸牌收回盒子。

“是哦,我也买过那种特殊墨水纸牌。”

我对自己的健忘有些恼火。

“但戴着有色眼镜表演魔术不是我的作风。因为太不方便了,就像个色盲似的。”

“色盲!”

松尾大叫一声。

“是的,就是色盲!刚才志摩子不顾混在一起的两副纸牌,随便将它们收到盒子里。我当时还在想,志摩子为何突然变得大意起来。但其实不是大意,因为她一时间无法分辨粉色和绿色。鹿川先生,请看志摩子的眼睛——”

“啊,眼腈是青色的。”我吓了一跳。

“真是瞒不过松尾先生啊。”

志摩子纤细的手指伸向自己的眼睛。

“这个我也不喜欢,只有表演的时候才戴,眼神肯定变得很奇怪吧。”

志摩子的手掌里有两个闪光的东西,正中间是青色的。那是两个隐形眼镜膜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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