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年轻摄影学徒一面凝视着杂志上的照片,一面互相说道:“或许是老师年轻时拍摄的照片也说不定。”

“是老师的构图。”

“不会错吗?”西本刑警很郑重地问道。

“在老师没有看到以前,我不便说什么,不过,我认为应该是老师年轻时拍摄的照片。”其中一个学徒说道。

“如果你们有山胁先生的照片,能不能借我一下?”

龟井刑警向那两名年轻摄影学徒借到山胁照片。虽然已五十二岁,可是,头发剪得短短的,给人一股精悍的感觉。

“身高大约一七〇公分吗?”西本刑警问道。

“大约有一七五、六公分,以那种年龄,可以称得上是老当益壮。”另一个学徒这么说道。

“你说他后天回来,没有错吗?”龟井刑警问道。

“老师昨天才打国际电话回来,所以绝对不会错,几点抵达成田机场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知道正确的时间,请打电话给我。”

龟井刑警说罢,留下警视厅的电话号码给他俩。

“你们不是要逮捕老师吧?”其中一个学徒好像有点担心地问道。

龟井刑警为了安他俩的心,所以微笑着说道:“不是,我们只是要请教他年轻时拍摄的照片。”

龟井刑警回到警视听后,把山胁的照片拿给十津川看。

十津川凝视着那张照片说道:“这就是我们制造出来的目击者?”

“是的,完全一致,这个摄影师名叫山胁。”

“可是,如果让对方真的认为这个人是目击者,你不怕他被对方杀害吗?”

“这个你放心好了。”

“真的不会有事吗?”

“是的,因为直到后天,他都在中国大陆,我已叫摄影室的人打电话告诉我们他回国的正确时间。”

“你想利用这个人做饵逮捕那一伙人?”

“是的。”

“可是这么一来,我们要保护这个人的安全呀!”

“我正在想该怎么做才好。”

最初他是想推出架空的目击者让那一伙人去寻找,警方就利用这一段时间找到真正的目击者。

没想到竟然找到跟这个架空人物完全吻合的人。

龟井刑警想利用这次机会,用这个摄影师做饵,看能不能逮捕那一伙人。

或许这是解决事件的一种方法,也是最快的方法也说不定。

问题是警方能够确保那个摄影师的安全吗?

山胁摄影师目前在中国大陆,那一伙人必然会等他回国后才向他下手。

山胁摄影师是二十年前事件的目击者,虽然是十津川等人捏造出来的,可是,如果让那一伙人深信不疑的话,山胁摄影师就会有生命的危险。

十津川感到有点怪怪的。

因为他不知道找到跟架空人物完全吻合的人能否解决这个事件。

第二天,十津打电话给那两所摄影室。

果然如他所料,那两所摄影室的人都说在龟井和西本两刑警告辞离去后,有一个自称是摄影杂志编缉的男子向他们打听有关山胁摄影师的种种事情。

“那个人说要请山胁先生帮忙拍摄照片,要我把山胁先生的地址和回国日期告诉他。”

四谷摄影室的人说道。六本木的山胁摄影室的人也这么说道:“那个人也要走老师的照片。那个人自称是《摩登摄影》的编辑。”

“真有那种杂志吗?”

“有,是最近才创刊的杂志。为了慎重起见,我们曾打电话去那家杂志查证,对方说并没有计划找老师拍摄照片。”

“这件事情请你们务必要保守秘密。”十津川说道。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捏造出来的目击者终于发生作用了。

“这么一来,我们非得保护山胁摄影师不可。”十津川以复杂的心情向龟井刑警说道。

事到如今,已无法向那一伙人说山胁摄影师是警方拿出来做为诱饵的假目击者。

因为这样做,会让那一伙人更加认定山胁是目击者。

“看来这两条线索只好同时进行了。”十津川说道。

“也就是找出真正的目击者和保护山胁摄影师这两条线索。”

“这两条线索都很困难呀!因为真正的目击者或许已经死了,我们也没有把握能保护山胁摄影师到什么地步。何况我们也不知道要如何向山胁摄影师解释刑警跟踪他的原因,难道跟他说实话,说我们拿他做诱饵吗?”十津川一脸烦恼地说道。

“我想还是什么也不说的好。”

“可是他的学徒大概会跟他说警方在打听他吧?”

“是有那种可能,不过只要我们能确保他的安全,并逮捕那一伙人,就没有必要去加以解释。”

“但愿我们能进行得很顺利。”十津川说道。

万一山胁摄影师惨遭杀害,该怎么办才好呢?如果让人知道都是因为警方拿他做诱馆,才害他惨遭毒手,十津川非引咎辞职不可。

“还有两天吗?”十津川这么喃喃自语着。

直到山胁摄影师回国,还有两天的时间。如果能在这两天内找到二十年前箱根事件的目击者,就没有必要再把山胁摄影师当做目击者。

问题是如果找不到,该怎么办才好呢?

“能不能在这两天内找到真正的目击者呢?”

十津川好像讲给自己听般喃喃自语着。

为了不让那伙人知道警方在找寻真正的目击者,只好叫警察继续追查山胁摄影师。

不然的话,一旦被那伙人知道警方的意图,狠下毒手杀害山胁摄影师和真正的目击者,那就大事不妙了。

十津川叫龟井和西本两刑警尽力调查山胁摄影师,自己则暗中追查真正的目击者。

由于真正的目击者是某大商社的职员,十津川就针对大商社一家一家调查,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两天就在寻找中溜过去。

十一月二日。

十四时四十五分,山胁摄影师搭乘从上海飞往成田的中国民航班机。

为了全力保护山胁,寻找真正目击者的工作只好暂停一天。

山胁的两个学徒也去成田机场迎接山胁。

十津川叫西本等刑警去调查堀江国会议员和他身边的人的动静,他本人则和龟井带着两名刑警前往成田机场。

一进入大厅,十津川很快地环视一下四周。

虽然没有看到熟面孔,可是不能就此放心,因为对方有钱又有势,可以花钱雇用杀手来杀害山胁。

中国民航九二九班机比预定时间晚十二分抵达成田机场。

十津川一面在下机的乘客中找寻山胁,一面觉得有点怪怪的。

因为山胁是他制造出来的目击证人,山胁当然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他必须尽一切力量来保护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

山胁终于出现了。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接近山胁。

山胁把行李交给他的学徒后,十津川把警察证拿给他看。

“我是十津川,有件事想跟你谈谈。”十津川说道。

一身古铜色肌肤的山胁皱着眉头说道:“我并没有做出违法的事情呀!”

“这个我们知道,我们只是想跟你谈谈而已。”

十津川说罢,把山胁带上没有警车标识的巡逻车。

“有什么话,在回六本木的摄影室途中谈吧!”山胁说道。

学徒的车子先走,龟井刑警开着没有警车标识的巡逻车在后面跟随着。

经过一会儿后,十津川往后面看,并没有看到有车子在跟踪。

十津川一面觉得有点奇怪,一面说道:“我们正在调查发生在二十年前的杀人事件。”

“二十年前?那不是已失去时效了吗?”

山胁又皱起眉头。

“一般说来,是已经失去时效,可是被认为是凶手的那个人逃往国外,所以时效中断。”

十津川这么一说,山胁更加不解的说道:“如果知道凶手是谁,去把他逮捕起来,不就结了吗?”

“我们是想那么做,可是,没有证据呀!”

“你是说我有证据?”

“是的。”

“我不相信。”

“山胁先生,你一直都是拍摄风景照片吧?”

“是的。”

“在那些风景照片中,有可能拍到凶手的车子,事件是在二十年前发生在箱根,二十年前,你有没有去箱根拍摄照片?”

“大概有吧?因为我蛮喜欢那边的风景。”山胁说道。

“若是那样,就有可能拍摄到,我想那时你很专心拍摄照片,凶手的车子无意中闯进你的镜头内。”

“会有那种事情吗?”

山胁沉思着。

十津川一面想该怎么说才好,一面说道:“没有偶然拍摄到汽车或列车吗?”

他要山胁去想不曾发生的事情,实在有点歉意。

“有时我会把车子拍进风景照片中。”山胁说道。

“这样一来,是有可能了。”

“可是,我不记得有拍摄到凶手的车子。”

“是普通的跑车,事后觉得那辆车子出现在那种地方有点奇怪。”十津川说道。

他想山胁会坚持说他没有拍摄到那种照片,事实上,他是没有拍摄到那种照片。

“不要急,让我好好想一下。”山胁说道。

“你就慢慢想好了,因为凶手绝对逃不掉。”十津川微笑道。

车子抵达六本木时,十津川又回头看了一下,仍然没有车子在跟踪。

“好奇怪呀!”

十津川开始这么想。

山胁还没有从中国大陆回国前,对方很执拗地跟踪十津川和龟井刑警。

如今山胁返抵国门,应该更加紧跟踪才对。十津川这么想。

“你对这有什么看法?”

山胁下车后,十津川在车内向龟井刑警问道。

“会不会他们已知道山胁是假的目击者?”龟井刑警说道。

“可是,龟老,我们没有露出破绽吧?”

“我想没有,因为西本刑警一直到现在都还认定山胁是目击者。”

“可是,为什么对方没有派人来跟踪他呢?”

“大概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山胁摄影室的所在地,所以没有必要从机场跟踪到这里吧?”

“可是看了我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人在监视。照理说,对方应该会尽快杀害山胁才对!”

十津川不解地摇着头。

龟井刑警突然脸色大变说道:“或许是——”

“或许什么?”

“如果他们相信山胁是二十年前事件的目击者,首先想到的是杀他灭口。”

“是的。”

“还有。他是摄影师,或许他们认为他拥有能证明二十年前杀人事件的照片也说不定,所以他们会不会想炸毁这间摄影室,顺便连他也一道炸死呢?”

“你是说他们趁着没有人在的时候,溜进摄影室装置炸弹?”

十津川的脸色也大变。

“是的。或许他们想等山胁进入摄影室后引爆炸弹。”

“完了!”

十津川大叫一声,从巡逻车上冲出来。

山胁跟两名学徒正在爬楼梯。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也飞快地爬楼梯。

“山胁先生,不要进屋去!”十津川大叫着。

山胁在摄影室门前,掏出钥匙正要开门。

“哦?”

就在山胁回头的瞬间,摄影室内出现一道闪光,接着是轰然爆炸声和一阵强烈的暴风。

与其说十津川自己趴在平台上,倒不如说他被打倒在平台上。

他觉得背部一阵疼痛,大概是被坠落物打到吧?幸好只是疼痛而已。

经过几秒钟或几分钟后,十津川忍着背部的疼痛站起来。

摄影室的厚玻璃门被炸成碎片飞散开来,屋内冒出黑烟。

看到屋内有火光,多半屋内已起火燃烧。

龟井刑警也站起来。

“发生火灾了,龟老。”

虽然十津川大叫着,可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龟井刑警不知说了什么后跑下楼去。

八成是要去打一一九吧?十津川一面这么想,一面在浓烟中找寻山胁等人。

“山胁先生!”

十津川这一叫,有三条人影从浓烟中步履蹒跚的走出来。

他和打一一九回来的龟井刑警把这三个人扶下楼。

黑烟也从窗子冒出

来,弥漫着整条大街。

爱看热闹的人立即聚集过来,救护车和消防车也鸣着警笛相继抵达。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把山胁等三人送上救护车。

十津川稍微镇定下来后,发现左手在流血,龟井刑警的额头也受了伤。

消防车开始喷水救火。

可是火舌还是很猛烈地从窗子冒出来,可能引燃了药品,闻到一股恶臭味。

(阿弥陀佛……)

十津川这么喃喃时,又来了一辆救护车。

救护员下车,强行把十津川和龟井刑警拉上救护车,送往附近的医院。

经过医生诊治的结果,十津川背部受伤,龟井刑警额头和指甲受伤。“山胁等人没事吧?”十津川向替他包扎绷带的护士问道。

“那三人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要两个礼拜才能复元。”护士说道。

十津川觉得背部很痛。

可是,最令他头疼的是新闻记者闻风而来。

十津川知道记者一定会追问这个事件。

山胁摄影员刚从中国大陆回来,他的摄影室就发生爆炸,人也受伤,搜查一课的刑警也刚好在场,这是饶富趣味的一件事情。

十津川连忙拜托山胁等人什么话也不要说后,再去跟记者见面。

“我们刚好路过这里,碰到这种事情,我也大吃一惊。”十津川向记者说道。

他当然知道记者不会相信,可是,他不再加以说明。

因为他没有得到上司的同意,就把山胁做为假的目击者,二十年前事件的目击者。

“你说偶然路过这里,我们不相信这种说法。”

“有人看到十津川先生和龟井先生浑身是血的从那栋大楼走出来。”

虽然记者们纷纷这么说着,可是十津川仍然坚持他是偶然路过这里。

记者们眼见问不出结果,纷纷悻然离去。

“这次实在太危险了。”龟井刑警一脸疲倦地说道。

“以后我们可就惨了,因为记者们为了知道真相,必然会有所行动,想杀害山胁摄影师的那一伙人也不会因这次失败而罢手。”十津川沉思着说道。

“会进入医院向他下手吗?”

“有这种可能;所以麻烦你暂时住院,以便保护他。”十津川说道。

因为这样还不能放心,十津川又叫年轻的西本和日下两刑警在医院外面监视。

两天、三天都毫无动静,可是,到了第四天,接到龟井刑警打来的电话。

“山胁要出院了。”

“他的伤势不是要两个礼拜才能复元吗?”十津川大吃一惊的问道。

“他复元得比我们想象中还快,而且他还有工作要做,也没有心情待在医院里面。”

“你无法劝阻他吗?他住院,我们就比较容易保护呀!”

“他心意已决,劝也没有用。今天他先回家休息,明天开始工作。”

“明天开始工作?”

与其说十津川大吃一惊,倒不如说他被吓呆了。

“是的。那是去中国大陆以前谈好的,所以非履行不可。”

“他的身体吃得消吗?”

“他的身体非常强壮,虽然说要两个礼拜才能复元,可是目前他看起来好像已复元了,医生也说如果不太劳累就不要紧。”

“是什么工作?”

“前往九州岛的列车之旅。”

“列车?”

“他要搭乘十七时〇五分从东京出发的卧铺特快车‘隼’,拍摄乘客的神情、车站的夜景,以及乘务员工作情形的照片。”

“明天他要搭乘那班‘隼’列车?”

“是的。他和两名学徒一起搭乘,一直拍摄到终点站西鹿儿岛,听说要出版一本名叫《列车》的摄影集。不用说,当然也会拍摄车窗外面的风景照片。”

“从东京到西鹿儿岛吗?”

“是的。是二十小时的旅程。”

“这对那一伙人来说,是下手的绝佳机会呀!”

“我也那么担心,不过反过来看,也是逮捕凶手的绝佳机会呀!”龟井刑警说道。

龟井刑警说的并没有错,可是想要保护工作二十小时的人,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今天他住家里吗?”

“是的。他家距离被炸的摄影室,走路大约七、八分钟的路程。从现在起我要监视他的家。”

“龟老,你不要紧吗?”

“不碍事,那只是一点擦伤而已。”龟井刑警笑着说道。

“我派人去接替你,因为我想跟你商量明天的事情。”十津川说道。

十津川立刻叫年轻的刑警去六本木接替龟井刑警。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边喝咖啡,边商量明天山胁搭乘“隼”以后的保护工作。

卧铺特快车“隼”是由十四节车厢编组而成,不过,后面的八节车厢只开到熊本而已。

A个人寝室车厢、餐车、休闲车厢各一节,其余十一节车厢都是上下铺B寝室。

“他是替N出版社拍摄照片的,所以N出版社为他购买A个人寝室车票,他的两个学徒则购买B寝室车票。”龟井刑警说道。

“我们该怎么办?”

由于山胁有再度被攻击的可能性,所以非加以保护不可。

问题是要怎么做才能既保护到山胁,又可以逮捕凶手呢?

“时间很紧急。”龟井刑警说道。

对凶手而言,随时都可以向山胁下手,不幸的是山胁住在没有逃生路线的个人寝室。

“而且这班列车停靠的车站也非常多。”十津川说道。

从出发的东京站到终点站西鹿儿岛,如果只在熊本停车,也不见得很容易保护山胁,何况这班列车一共停靠二十八个车站,更是不容易。

因为不知道凶手会在哪个车站上车、哪个车站下车逃走?

还有一点不得不加以考虑,那就是对方是个有钱又有势的人,十津川这么想。

这种人可以雇用杀手,因此不见得会是他们盯上的人向山胁下手。

“对方在六本木的摄影室放置炸药,可见即使在列车上下手,也不见得会使用手枪或刀子。”龟井刑警说道。

“你想对方又会使用炸药?”

“有那种可能,如果不是在列车上放置炸药,就是在途中的铁桥放置炸药。当列车通过铁桥时引爆炸药,以便杀死山胁。”龟井刑警以严肃的口气说道。

“对方会在哪座铁桥放置炸药呢?如果真的那么做,将会造成几十人、几百人死亡呀!”十津川说道。

“是的。堀江是政治家,或许不会那么做,不过我想八成会在山胁住宿的那间个人寝室放置炸药,这点我们最好有所防范。”龟井刑警说道。

“是的。”十津川也点着头。为了保护山胁,他俩只好也去搭乘这一班列车。

“凶手知道明天山胁要搭乘‘隼’吗?”

“这是早已决定的事情,我想凶手应该知道。”

“连山胁住几号房也知道吗?”

“车票是N出版社购买的,所以只要向N出版社打听就会知道。就算不知道,搭上‘隼’后也可以查出山胁住几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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