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放着一条血红色的毛巾,毛巾里还包着什么东西。清洁工颤抖地打开毛巾一看,里面竟然是海德薇·萨米埃尔森尸体的中央部分,箱底还有一把二十五毫米口径的柯尔特自动式手枪。

次日清晨,搜查科科长约瑟夫·F.泰勒亲自出马,搜查露易丝·褚德的行踪。洛杉矶市内,以及方圆十五公里以内都是搜查的范围。搜查科认为露易丝·褚德还潜伏在市内。昨天从停车场逃离的时候,她的弟弟巴顿给了她五美元,她除此以外好像没有更多的钱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警方在所有停车场、栈桥、飞机场、巴士车站、出租车站都安排了人手,随时准备逮捕她。

而且警方还在墨西哥国境边上布下了天罗地网,以防露易丝·褚德徒步穿越国境。加州的罪犯经常会走山路逃往墨西哥,尤其是露易丝·褚德的西班牙语还非常好。一旦国境出现情况,搜查员立刻就会奔赴前线。与此同时,警方在所有媒体上都发布了有关“雌虎”的消息,希望普通民众也能协助警方的工作。报纸自不用说,就连路边的广告牌、广播里都是露易丝·褚德的名字。经过国道进出洛杉矶的车辆都接到了警方的指示,一旦发现有年轻女性要求搭便车就要立刻报警。南加州各地有十七位年轻女性都因为长得像露易丝·褚德而被逮捕,不提供身份证明绝不放人。这就是所谓的美国式搜查吧。

由于警方的宣传工作,市民们“善意”的明信片立刻如洪水一般涌进警察局。市内到处都是“善意的市民”,他们纷纷打来电话说“现在正经过露易丝·褚德的家门口”,或是“看到露易丝·褚德在等车”,就好像露易丝·褚德会分身术一样,能同时出现在好几个地方,这让警方很是头疼。然而,警方也不能保证这些信息中就一定有一条是真的。他们明知道大部分信息是假的,却还要一条一条仔细确认,看来警察也不容易啊!

当晚七点,亚利桑那州菲尼克斯市的地方警司罗伊德·安德鲁斯和搜查科科长约翰·L.布林卡霍夫,以及哈雷·庄森刑警一行人坐飞机来到了洛杉矶。他们立刻与泰勒科长、达文德森搜查组长一起,在警局楼上开了个搜查会议。

这起案件在菲尼克斯市掀起了轩然大波。两位死者与凶手露易丝·褚德在拥有四万五千人口的菲尼克斯市都有了些名头。“医生的老婆居然杀死了两个朋友,其中一个人的尸体还被残忍分尸,她还把两具尸体装在行李箱里送去了洛杉矶……”马路上、家里、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北二大街二九二九号周围也聚集了许多看热闹者。毕竟是乡下地方,大家都很闲,房子周围居然还聚集了许多加州“特产”—牛仔。甚至还有人在附近开了些小吃摊。总之,萨米和安在死于非命之前,一直在那栋房子里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菲尼克斯警方报告称,海德薇·萨米埃尔森和艾格妮丝·安·鲁勒伊夫人—这两个女人之间有着超乎友情的关系。一年前,萨米在阿拉斯加的朱诺遇到了安·鲁勒伊,当时萨米在当地的小学教书,但是因为肺病的关系非常悲观。安·鲁勒伊对她十分同情。渐渐地,两人从朋友关系发展成了同性恋关系。鲁勒伊是个健康的三十岁女子,自尊心强,有些男性化。虽然结婚了,可是和丈夫感情不佳,长期分居。安是个护士,悉心照料着萨米,渐渐对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美女产生了爱情,两人之间发展出了超越普通男女关系的感情,这其实并不难想象。在安的建议下,萨米离开了寒冷的阿拉斯加,来到了沙漠环绕、四季如秋、空气清新的亚利桑那州。

安·鲁勒伊在疗养院担任拍杀人魔光片的护士,她每天工作一结束就会立刻冲回家中,就好像一个疼爱妻子的丈夫一样,悉心照料着生病的妻子,做饭家务全包。萨米则听从安的命令,每天都卧床休息。而且安的照顾让她感动万分,她从来不说安的坏话,对她言听计从。

安在疗养院里认识了不少男人,其中有人开始频繁造访两人的家。安为了能让萨米更开心一点,也很欢迎客人的来访。说完这些之后,菲尼克斯的警官们把褚德医师和巴顿·马金内叫了出来,重新进行审问。褚德医师已经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他只能不断地说:“我比你们更想找到妻子的下落。”

巴顿·马金内也好像中邪了一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问什么都没有反应。

当晚深夜,达文德森警官带着菲尼克斯警方与褚德医师前往尸体收容所。褚德医师一看,就认出了两具尸体。“萨米平时的妆很浓,尤其是脸颊和口红。这的确是她。”洛杉矶和菲尼克斯两市的警方通力合作,“亚利桑那州的雌虎”的追捕工作已经进入了高潮。

海德薇·萨米埃尔森出生于北达科他州的怀特·奥斯,是一个农夫的女儿,一九二五年毕业于州立马伊特女子师范学院,毕业后任职于同州兰达市的小学。随后前往蒙大拿州的怀特霍尔小学工作。两年后前往阿拉斯加的朱诺,也就是在那里遇见了安·鲁勒伊,最后死于非命。她身材娇小,皮肤白皙,容貌甚是可爱。在朋友之间的口碑也很不错,家里发现的书信都能证明这一点。追求她的男性也不少,其中竟然还有上院议员,那位议员还写过一封热烈的情书给她,这倒是让人吃惊不小。

据说此类杀人事件的受害者都会在临死前写日记。这么一说,可能大家都不敢写日记了。可是,萨米的确也在死前两天写了日记。蓝色小日记本里的最后一篇日记写于十月十五日,日记中如此写道:“人为什么总喜欢争来争去呢?我就是因为讨厌争夺,才会隐居在这个沙漠荒野中。”同年六月六日的日记是这么写的:“我是个追求快乐的人。孩提时代肉体受到的影响和遗传—我也是按照孟德尔的遗传法则行动的吧。快乐主义—这才是人类的最终目的吧。”而九月二十五日那页只有一行字:“今天是病床生活一周年的日子。”

艾格妮丝·安·鲁勒伊出生于俄勒冈州的特拉姆克,本名为艾格妮丝·依穆拉。她在同州的波特兰市歌德·萨马力坦医院接受了护士的有关训练。与萨米正相反,安是个很男性化的人,性格刚烈。所以她们俩才会像夫妻一样兴趣相投。鲁勒伊的确像丈夫疼爱妻子一般疼爱着萨米,在第三者看来甚至有些滑稽可笑。

这段同性恋中的第三者,就是露易丝·褚德,这就是一切悲剧的开端。长期与丈夫分居的露易丝·褚德因为欲求得不到满足,病态地接近了萨米。于是,安·鲁勒伊与露易丝·褚德开始争风吃醋。

菲尼克斯医院的护士露西尔·摩尔在行凶的前夜,也就是周四晚上去两人家中吃晚饭,当时露易丝·褚德也在。她作证说露易丝·褚德和两位受害者之间的气氛很紧张。露易丝·褚德对萨米公然表示出了兴趣,还想在餐桌底下握住萨米的手。安则装作没看见,可是脸色却很难看。一定是同性恋的激烈斗争擦出了火花,这才导致了这起惨案。露易丝·褚德的确爱着她的丈夫,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是同性恋之间的爱情总是能超乎人们的常识。褚德医师也从科学家的角度判断,自己的妻子已经陷入了病态。一九三一年夏天,鲁勒伊夫人因处理一些家庭琐事而回到老家俄勒冈州波特兰市探亲。当时褚德医师也去比斯比矿山出差了,露易丝想要借此机会带着萨米私奔。出入萨米家的牛奶送货员和冰块送货员都证明,每当安去上夜班的时候,露易丝就会潜入萨米的卧室,与她同床共枕到第二天早晨,他们都从窗外看见了。露易丝买给萨米的花束和小点心也都让安还了回去,还的时候脸色还特别恐怖。

表面上十分要好的三个人,关系其实十分紧张。别说是褚德医师了,就连她们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件事。然而,在丈夫出差的时候,露易丝说自己受不了一直和那两个像夫妻一样的女人一起住了,就在秋天搬去了东布里尔街一一三〇号。

三人共同的朋友,女药剂师贝蒂·马雷等人都证明说,露易丝·褚德经常会歇斯底里地朝安扔东西,或是像野兽一样发疯。

格鲁诺疗养院的护士长埃瓦林·内斯是最后一个见到萨米和安的人。周五下午,她前往两人的家中,看到安正在为萨米铺床,随后三人就喝了喝茶,聊了会儿天。萨米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睡衣,开朗地谈笑着。

当天夜里,露易丝·褚德来到了两人的住家。

案件发生后的第二天早晨,一通电话打到了疗养院值班医生波希·布朗那里。打电话来的是个女人。

“我是安·鲁勒伊,萨米埃尔森小姐的哥哥突然生病了,我要陪她去一趟塔可森,请允许我明天请假一天。”没想到请假的电话没有传达到位,第二天早上十点三十分,院长发现安·鲁勒伊没有来,觉得有些蹊跷,就派了一个护士去她家里查看情况。护士发现家里十分安静,根本没有人在。

这再正常不过了—那时,她们俩已经被装在行李箱里了。护士当然一无所知,她透过窗户看到了两人的床铺,发现床铺收拾得很干净,不像是有人在睡觉的样子。

这天是周六,露易丝若无其事地来到医院,高高兴兴地上了一天班,傍晚下班时突然说道:“我丈夫从洛杉矶来信让我去一趟,请帮我跟博尔德文博士说一声。周三前我应该会回来的。”

她还从市里的护士协会临时找了个叫斯皮凯尔玛雅的护士来顶替她,以免医院人手不够。看来她相当冷静。就在菲尼克斯市调查出这些情况的时候,洛杉矶警方还在大张旗鼓地搜查露易丝的下落。

没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儿。

褚德医师和巴顿·马金内被暂时释放,有警员负责二十四小时盯梢。桑塔莫妮卡的凯莉·褚德家里则住进了一位女性警官,她负责模仿凯莉的声音接听所有的电话。周一、周二、周三、周四……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搜查总部里挤满了报社记者。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露易丝的消息,他们谁都不肯离开总部一步,总希望能从探员的脸色中打探出什么情况来。

屋子里充满了烟味,记者们大声交流着。

“什么呀,要我说她肯定已经死了。过两三天就能在海滩上找到她的尸体了,你们看着吧,肯定是这样的。”《洛杉矶时报》社会部的记者巴特·谢帕德如此说道。

大家越聊越起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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