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信的海上生活者中有人这样说:人们豪言壮志地把泰坦尼克号命名为“永不沉没的巨轮”,海的恶魔偏要挑战这艘永不沉没的船,悄悄地用无形的双手遮挡了两船之间发送的摩尔信号。不管怎么说,在泰坦尼克号垂死挣扎时,仅在八英里之外的加利福尼亚号上的重要人物埃文斯正在熟睡,耳旁的机器发出无言的抽泣声,但是他却完全听不到。吵架的时候,菲利普斯曾说过“给我住嘴”,埃文斯也就这样做了,直到菲利普斯死去,他都一直保持着沉默。

菲利普斯出生于戈德尔明,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守在无线电机器旁敲打着SOS的信号。这位年轻的无线电技师的故事直到现在都被戈德尔明市的市民们传诵着。菲利普斯的助手哈罗德·布莱德在几乎结冰的海水里泡了一个半小时后幸运获救。

星期天晚上八点左右,菲利普斯开始顶替布莱德,让他去休息。发生冲撞后不久,布莱德赶回了无线电室。他们接到了史密斯船长从船长室打来的电话,要求他们立刻向经度和纬度上位置确定的船只发送SOS求救信号。从那一刻开始,菲利普斯和布莱德就一刻也没离开无线电机器。不久,他们接连收到了航路上赶来救援船只的回电,第一个回电的是卡巴西亚号,距事发地点五十八英里。如果全速航行的话也需要四小时才能赶到。实际上,卡巴西亚号在接到求救信号后就以十七节的速度全速赶来,直到接近冰山区域才不得不减慢速度,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才赶到事发地点。

在宽广的海面上,接到了SOS信号后,从回电开始到确定船只的具体位置,救援船一刻也未迟疑地赶来是非常重要的。由于对方也离开了正规的航路,所以和遇难船的沟通只有依靠无线电。可想而知,在这个冰山出没的地方,无线电技师的工作是多么的重大和困难。

凌晨两点二十分前,船长来到了无线电室,这时巨轮的沉没已经是无法阻止的了。船长命令他们立刻离开无线电室坐上最后一艘救生船。但是船长一离开,菲利普斯就再次拿起听筒继续发送求救信号。布莱德也没有离开,他的脚已经泡在了水里,但是还是站在了菲利普斯的旁边,记录着不间断收到的回复和救援船的具体位置。菲利普斯的眼底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机器,通过无线电和正在靠近的卡巴西亚号上的无线电技师詹宁斯·科塔姆像朋友一样地交谈。根据科塔姆的通信记录得知:“喂,老兄,你们要快点赶来啊。发动机室里的锅炉全部进水了。”

这是从泰坦尼克号上收到的最后一条清晰的电报。在这之后,菲利普斯也坚守在机器旁边,但是电报机已经不能工作了,信号变得非常模糊,完全失去了意义。两点十七分,在泰坦尼克号的船头沉入海底的前三分钟,菲利普斯发出了最后一条电报:

“S—O—”

从那一刻开始,泰坦尼克号突然陷入了沉默。发报机已经浸水,完全失去了无线电功能。

在泰坦尼克号的无线电室里有一位女性的单薄身影,始终静静地坐在那里。这是一位来自三等舱的女船客。她抱着双肩,像个孩子一样抽泣着,含泪的双眼盯着菲利普斯正在敲打着SOS的手指。她是哪国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菲利普斯和布莱德在这两个多小时里一直在这间屋子里忙碌着,却无暇看她一眼。她到底是死了,还是获救了,也不得而知。在这个已经倾斜的无线电室角落的椅子上,一个女人始终坐在那里哭泣着,犹如古老银幕上的一个镜头。

菲利普斯和布莱德跳出无线电室时,从船头到船体的一半都已经浸到水里,海浪冲刷着最高一层的甲板。两人爬到甲板上高级船员室的屋顶。在船体沉没时,布莱德被冲到海里,而菲利普斯还在屋顶上。布莱德是和被掀翻的救生船一起冲进海里的,但是很幸运的是他抓住了救生船,浮了上来。然后他就一直处于休克状态,等待着救援船。凌晨四点多,他被最初赶到现场的卡巴西亚号发现后救了起来。泰坦尼克号事件留给人们的故事和教训在近代海难史上都是占据首位的。人们通过泰坦尼克号事件得到了很多的教训,对海上无线电机器旁值班人员的制度进行了急速改革;如果船上没有配备足够全体人员使用的救生船的话,是不允许出航的;为了对冰山的具体位置进行警戒,美国成立了北大西洋冰山搜索船队,这支船队到今天都还在工作,费用由在北大西洋航行的各国政府分担;同时国际海上安全同盟会的成立也是泰坦尼克号的产物,之后一直在担任着国际上的种种后续事务。一九一二年四月十五日的拂晓,被北大西洋上寒冷的冰山围困并夺取生命的两千多人,成为了这次世界航海史大跃进的牺牲者,对于全人类来说,他们绝不是白白牺牲的,至少不会从此被人遗忘。

撞上的那座冰山比船桥塔还要高出很多,它像一个巨大的海洋动物,出现在黑暗之中,随后又消失在黑暗里了。最初关掉引擎是为了检查这次的冲撞是否对船体造成了什么损伤,大家都非常平静。

“好像撞上了冰山。”

“那冰山该被撞飞了吧。”

在寒冷的甲板上,人们还在互相开着玩笑。

“刚上完油漆的船如果被划花了,船长一定会哭的。”在酒吧里,一群人互相碰着高脚杯,大口地喝着威士忌苏打。

“什么?冰山!恭喜了,喂,伙计,给我找块撞碎的冰块加到这酒里。”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人们对泰坦尼克号绝对信任,谁都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站在船桥上的高级船员,谁都没有心情开玩笑也不抱有幻想。推测冲撞时的力量估计每英尺能达到一百万吨。船舱进水的速度比预计的还要快。只有高管们明白情况的紧急。此时情况还比较乐观,他们没有通知船客们。四五个炭夫慌慌张张地跑到了甲板上,大声喊叫着,这些传到了船客的耳朵里,一度曾引起骚乱。高级船员用枪指着这些炭夫,想把他们赶回炭舱里,其中有一人看出了船即将沉没的事实并拼命反抗,据说还被当场击毙了。

“所有的船客穿好救生衣到甲板上集合!”

这样的叫喊声响彻了整个船舱的每一条走廊。如果有在大海上航行经验的人,想到这样的情景就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吧。这个时候还没有感觉到紧张的气氛,有些人说不想离开温暖的床铺而到甲板上,也有不少人干脆就紧闭着船舱的门。更滑稽的是,有些人由于被服务生喊了起来感到非常生气,一挥手把台灯摔在地上打碎了,而服务生则会生气地和他吵起来,因为他破坏了公司的财产,要求他进行赔偿。别说赔偿损害的灯了,两小时后,自己的生命和船上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

“妇女和儿童可以上救生船!”

接到这样的命令后,救生船沿着甲板平行地放了下来,刚开始进行装载的时候,怎么劝都没有人愿意上船:站在船侧向下看,静静的水面上映着明亮的灯光,看着让人感到头晕;泰坦尼克号是那么大,那么坚固,这么毋庸置疑的安全性;离开这样一艘母船,而坐上那仿佛一推就会翻的小船。泰坦尼克号看上去是完好无损的,只是好像从船尾向船头方向有些倾斜了。

如果现实情况真的危在旦夕的话,船长一定会发表公式化的通告—但是直到最后,船客都没有接到这种公开通告。因此直到今天,史密斯船长仍受到人们的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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