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我的律师查斯维克·哈特曼接到我的电话,一小时后他搭上飞机从波士顿赶来。

他于中午时分抵达第一大道北路的圣彼得堡警察总局,他们跟他装傻。因为整个事件发生在桥上,介于皮尼拉斯郡和马纳蒂县之间的三不管地带,他们假装不知道我们下落,叫他去马纳蒂县和布拉登顿警察局。

到了布拉登顿警察局,他们看一眼查斯维克身上价值二千元的西装和他手上拎的波士顿路易斯精品店西装袋,又作弄他一番。待他回到圣彼得堡时,已是下午三点。天气热得冒火,查斯维克也火冒三丈。

我知道有三个人,是你绝对不可以得罪的,我说绝对,不打折扣。一个是巴巴,原因不言可喻。另一个是波士顿警局凶杀组的戴文·安龙克林。第三人是查斯维克·哈特曼,他可能比巴巴或戴文还危险,因为他储藏的武器比他们还多。

他不但是波士顿的顶尖刑事律师,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他每小时收费在八百元左右,而永远有人排队等他服务。他在贝肯山和北卡罗来纳州外滩各有住宅,还有一栋避暑别墅在西班牙马约卡岛。几年前我从一个危险情境救出他的妹妹艾丽斯。从此以后,查斯维克拒绝收我的钱,而且只要一小时通知,他就会为我飞一千四百英里路。

但这样做也把他的生活搞得大乱,当他的时间被一群态度恶劣的乡巴佬警察更进一步浪费掉时。他的公文包和万宝龙笔就变成核子武器和启动开关。

透过审讯室污秽的玻璃窗和比玻璃还脏的百叶窗,我可以看到外面队室,杰弗逊离开二十分钟后,外面突然一阵骚动,查斯维克穿过凌乱的桌子进来,一群高阶警官尾随在后。

警察对查斯维克大声叫嚷,对彼此吼叫,高喊杰弗逊和格莱姆副队长的名字,等到查斯维克推开审讯室的门时,杰弗逊也夹在这群人当中。

查斯维克看了我一眼,说:“给我的当事人倒点水来。立刻。”

一位高阶警官退回队室,查斯维克和其余警官鱼贯而入。查斯维克俯身看我的脸。

“好极了。”他转头看一位头上冒汗,制服上绣着队长横杠的白发男人。“脸上至少有三个伤口发炎。我了解他的肩胛骨可能断了,但我只看到绷带。”

队长说,“这个——”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他问我。

“从早上三点四十六分到现在,”我说。

他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他看满头大汗的队长。“贵局侵犯我的当事人人权,这是联邦罪。”

“扯谈。”杰弗逊说。

有人拿来一壶水和一只玻璃杯放在审讯桌上,查斯维克从胸前口袋抽出一条手帕。他端起水壶,转身面向一群人。他倒一些水到手帕上,水泼出来溅到杰弗逊的鞋子上。

“听过罗德尼·金没有,杰弗逊巡警?”“是杰弗逊督察。”他低头看泼湿的鞋子。

“等我收拾完你就不是督察了。”查斯维克转回来面对我,用手帕轻轻擦几处伤口。“我干脆跟你们挑明说了,”他对众人说,“各位先生要倒大霉。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怎么办事,我也不关心,但你们把我的当事人关在密不通风的小房间超过十二小时,因此不管他说了什么都不能用在法庭上。不管什么。”

“明明通风。”一位警察说,他的眼睛冒火。

“那打开冷气啊。”查斯维克说。

这位警察朝门转身,才转一半就停住,对自己的愚蠢摇头。当他转回来时,查斯维克正对他微笑。

“所以这房间的冷气是故意关掉的。在一间水泥砖房,在华氏八十六度的气温下。继续干吧,各位先生,因为我已经有一个六位数中段的官司等着伺候你们。数字还在不断爬升。”他把手帕从我脸上移开,递给我一杯水。“还有别的控诉吗,帕特里克?”

我在三秒內喝下整杯水。“他们对我讲话不礼貌。”

他给我一个勉强的微笑,拍拍我肩膀,痛得我吱吱叫。“让我发言就好。”他说。

杰弗逊上前一步站在查斯维克旁边。“你的当事人对一个家伙开了三枪,他的搭档射穿另一个家伙的喉咙。第三个家伙连人带车被挤下桥,死于落水的冲击力。”

“我知道,”查斯维克说,“我看过带子。”

“带子?”杰弗逊说。

“带子?”满头大汗的队长说。

“带子?”我说。

查斯维克从公文包拿出一卷录像带,扔到桌上。“这是拷贝,”他说,“原版在清水市的梅根、费柏与艾伦伯格律师事务所。带子在今天早上九点由快递公司交到他们手中。”

杰弗逊拿起带子,一小粒汗珠从他的发线滚落。

“请便,”查斯维克说,“带子是事件发生时,有人从擎天桥南下时拍的。”

“谁?”杰弗逊问。

“一位叫伊丽莎白·沃特曼的女子。我相信你昨晚在桥上用酒醉驾驶和一堆其他罪名逮捕了她的男朋友彼得·摩尔。我相信他给你们警员的证词证实了录像带记录的事件,但你选择不予理会,因为他没有通过酒测。”

“胡说八道。”杰弗逊说,眼睛看其他同事寻求支持。当他得不到支持时,他用力捏手上的带子,我确定带子会被他捏碎。

“画面有点模糊,因为下雨和摄影师过于兴奋的关系,”查斯维克说,“但大部分事件都在上面。”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说,大笑。

“我是不是最酷?”查斯维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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