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看,”温姆西对皮姆先生说,“如果我们小心点儿的话,事情是不会见报的。没有它我们同样有足够的证据指控卡明斯,而且我们也没有必要让广大公众对他们的毒品传输体系进行详细了解。”

“感谢上帝!”皮姆先生说,“否则那对于皮姆广告公司来说会是一场可怕的灾难。我都不知道上个星期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想你是准备离开广告业了?”

“恐怕是这样。”

“可惜啊,你很有写广告的天分。看到你的威福莱茨方案被大力推广,你会有满足感的。”

“太好了!我会立刻开时收集礼品券的。”

“真想不到!”罗塞特小姐说,“竟然撤诉了。”

“我一直说布莱登先生是个好人。”帕顿小姐得意地说,“当然了,真正的凶手一定是那群可怕的贩毒分子中的一个。那是很有可能的。那个时候我就这样说过。”

“亲爱的,我可没听你说过。”罗塞特小姐不客气地说道,“我说,米特亚迪小姐,你看到那条新闻了吧?我们的布莱登先生获释了,而且根本就没有杀人。”

“何止看新闻,”米特亚迪小姐回答说,“我已经见过布莱登先生本人了。”

“不会吧,在哪儿?”

“在公司。”

“不可能!”

“但他已不再是布莱登先生了,而是彼得·温姆西勋爵。”

“什么!!!”

彼得勋爵刚好走进门口。

“我是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了吗?”

“是的,她说你是彼得·温姆西勋爵。”

“非常正确。”

“那么,你为什么要来我们公司工作呢?”

“我来这儿,”勋爵不慌不忙地说,“是为了打赌。一个朋友跟我打赌说我十有八九不能自食其力,用双手养活自己一个月。但是,我做到了,不是吗?我可以喝杯咖啡吗?”

她们乐意给他喝任何东西。

“顺便问一下,”在开始的骚动平息之后,罗塞特小姐问道,“可怜的高男先生出事了,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太可怜了。”

“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击倒并杀害了——太可怕了!还有可怜的高男夫人和一个婴儿——这太悲惨了!不知道她们将来依靠什么生活,因为——唉,世事难料呀!这提醒我了,既然你在这儿,问一下你愿意出一先令买花圈吗?我想,虽然你就要离开公司了,但你也可能有这个想法。”

“是的,非常愿意。给。”

“非常感谢。噢,对了!还有威利斯的结婚礼物。你知道他要结婚了。”

“不,我不知道。好像我不在时发生了很多事。他跟谁结婚?”

“帕梅拉·迪安。”

“噢,美满姻缘。是的,当然愿意。给威利斯多少钱?”

“嗯,大多数人都拿两先令。如果有的话你就拿两先令吧。”

“我想能拿出来两先令。顺便问一声,我们要给他买点儿什么?”

“是啊,”罗塞特小姐说,“这件事很麻烦。部里非常热衷于买一座时钟,而约翰逊夫人和巴罗先生两人单独买了一只电暖锅——多么愚蠢,因为我认为他们可能永远用不着它。但不管怎么说,威利斯的确是创作部的,那么我们应该对这件事有发言权的,你说呢?所以会有两份礼物——全体工作人员作为整体送一只电暖锅,而部里要送自己的礼物。但是,恐怕我们买不了报鸣时钟了,因为向人们要两个多先令是不合适的,尽管汉金和阿姆斯特朗很慷慨,每人拿出了十先令。”

“我最好也拿十先令。”

“噢,不,”罗塞特小姐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这样不公平。”

“很公平,”温姆西说,“在很大程度上我有充分的理由为威利斯先生的结婚礼物多花些钱。”

“是吗?我还认为你和他关系不太好。我想我还是和以往一样,说话不够圆滑。如果你真的——哦,我忘了,我这个傻瓜。当然,如果你真是彼得·温姆西勋爵的话,那你肯定非常富有,不是吗?”

“还过得去,”温姆西承认,“还能买得起茶点。”

他跟米特亚迪小姐说了几句话。

“你知道,我很抱歉。”他说。

她耸了耸瘦削的肩膀。

“不是你的错。该发生的就一定会发生。你是那种能在幕后操纵,让事情按你的意愿发展的人,而我则喜欢躲在一边任其发展。这两种人哪一种都不能少。”

“或许你的方式更明智,更宽容。”

“不是那样。我是在逃避责任,仅此而已。我总是顺其自然。我不喜干涉别人的事情,但如果有别人干涉,我也不会反对。在某种程度上,我很羡慕他们,因为他们有所为,哪怕造成的是伤害。我这种人无所事事。我们喜欢揭别人的短,嘲笑人家。这不是什么让人羡慕的事情。别往心里去。你最好还是走吧。我得给苏波写一个系列广告。‘苏波日就是电影日’,‘让脏衣服自己烂掉,让有声电影搞昏你的大脑’。都是垃圾!毒品!他们每周付我十英镑就是让我写这些东西。可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不写,这个国家的商业会怎样?你总得做广告吧。”

汉金先生轻快地走在走廊里,碰上了他们。

“你要离开我们吗,布莱登先生?实际上,我终于明白,我们一直在巢里养着一只布谷鸟。”

“并没有那么糟糕,先生,我并没有把所有的雏鸟都赶出鸟巢,我还留下了几只。”

米特亚迪小姐悄悄走开了,汉金先生继续说道:“很伤感的事情。皮姆先生对于你的周全考虑非常感谢。希望有一天能和你共进午餐。什么事,斯梅勒先生?”

“请原谅,先生——是关于‘绿草地’产品宣传栏的费用——”

温姆西好不容易走了出来,机械地握手,道别。在电梯底部较矮的门廊里,他遇上了红毛,怀里抱着一抱包裹。

“嗨,红毛,”温姆西说,“我要走了。”

“真的,先生!”

“顺便说一声,我还拿着你的弹弓呢。”

“我想请您保管它,先生,你看,先生——”红毛在复杂的情绪中斗争了一番,“要是我拿着这个弹弓,我可能会告诉别的孩子关于弹弓的故事,可能不是故意的。我的意思是说,这可是个重大事情,不是吗,先生?”

“完全正确。”温姆西对于这种诱惑表示同情。毕竟,并不是每个人的弹弓都可能被人借去杀人。“那好,我会保管它的。非常感谢你所有的帮助。对了,你说我想怎么的,我要给你点东西作为交换,你看你想要哪一个——飞机模型还是一把剪刀,就是那种《南希·贝尔》里的服务员用来刺死船长和事务长的剪刀。”

“真的吗,先生!剪刀上还有血迹吗,先生?”

“当然有,红毛。绝对是真血,”

“那么,先生,我想要那把剪刀。”

“你会得到的。”

“非常感谢,先生。”

“那么,对你所知道的事情,你一个字也不会对别人讲吧?”

“不会,如果说了你就把我活着烤了,先生。”

“这就对了。再见,红毛。”

“再见,先生。”

温姆西走出大楼踏上了南安普顿路。面对他的是一长排广告牌,上面贴满了五花八门的海报:纽莱斯,精神食粮在比邻的地方,一名工人带着一把扫帚和一只桶,正在展开一张蓝黄相间的、更大更醒目的海报。

你是威福莱茨的拥护者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不是?一辆公共汽车开了过去,车身旁挂着一个长长的条幅,上写着:

威福畅游不列颠

伟大的广告宣传运动开始了。他惊奇地凝视着他的作品。白纸上几个无聊的小字让他触及到了几百万人的生命。

“这个‘威福游’是怎么回事,阿尔夫?”

“不知道,又是广告噱头什么的吧,是香烟,对吗?”

“噢,是威福莱茨吗?”

“我想是吧。”

“真奇妙,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谁知道。哎,咱们也买一包看看。”

“好吧,我不介意。”

他们过去了。

告诉全英国,告诉全世界,多吃燕麦糊;注意你的脸色;不要战争;想要鞋子发亮,请用“闪亮”;问问杂货店,孩子喜爱“拉克森”;好啤酒是邦戈;尝一尝“狗宝”

香肠吧;武氏让灰尘远离尘世;给他们克兰斯莱吧;最适合军队斯纳波利汤;晨星报,您能读到的最好报纸;投庞金一票维护你我的利益;止喷嚏,请用斯诺福;强。肾请用菲莱茨;圣菲特洁净专家;贴身的伍丽丝;波普让您精神百倍;威福路,财富路……

拒绝广告,等于选择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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