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闵海伦公寓的门铃。

“什么人?”门里美妙的声音说。

“赖唐诺。”我说。

“等一下,唐诺。”

她等了一下,笑着说:“我正在冲凉,等我穿点衣服。”

白莎和我等了五分钟,才见她来开门。她穿了一件薄薄,半透明,非常好看的睡袍。她把头抬起娴静地看着我说:“请你原谅我的样子,唐诺。我才从浴室出来。我……她是什么人?”

柯白莎大步向她客厅走进去,看来像加强钢板的坦克开进挖了壕沟的敌军阵地。

“我是柯白莎。”她说:“我是个侦探。把你这些妖气收起来,我们是有公事来的。你给我坐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我把门自身后踢上。

“你为什么要打死狄科尔?”她问道。

闵海伦向后一靠。把手放在喉头上。“你说什么呀?”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白莎说:“你在狄科尔被杀那一天去他家看他。你带了你自己的枪一起去的,没有错吧?

“你今天在证人席上看起来真好。但是你在那里和漂亮的地方地方检察官调情,说爱的时候,你没有把全部事实说出来。你没有告诉他你曾买了一支枪吧,是不是?

“我看,让我来告诉你这支枪的所有数据。你在圣安纳一家猎具店买的枪。是一支点三八口径柯特转轮。你是狄先生被杀两天前买的枪。自从狄科尔死了之后,枪就不在你身边了。

“你看,由我来告诉地方检察官,怎么样?”

闵海伦说:“你,你怎么……为什么……我没有……”

“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白莎对着她叫道:“你现在表现你的性感和大腿,啥用也没有。你现在是和什么都懂的女人在说话。不必装什么女人样。你和狄科尔睡一张床。只要你是他第一号情妇,他结不结婚你不在乎。但是他把别人弄进来,把你一脚踢出去,你受不了。”

“我……我……”海伦开始哭泣。

“没有关系,你去大哭大闹好了。”白莎说:“这样你以为不必看着我了?但是对你一点好处也不会有。你眼泪哭干了,见到的还是柯白莎,不是赖唐诺。识相点,在我给你动粗之前,把眼泪的一套免掉,给我讲老实话。”

“你……你要什么?”

“狄科尔死掉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不知道。”

“去你的不知道,”白莎说:“你告诉狄太太,科尔把安迪睦差到亚马逊去送死。她当然会告诉她丈夫。她丈夫就打电话给你。这我们一猜就猜到。狄科尔死的那一晚,你在他家。安迪睦来访时你就在楼上卧室里。你杀死他之后以为枪不会被人发现。但是,小姐。告诉你,我们找到了你的枪。弹道专家会证明杀人子弹是你买的枪里出来的。这支枪是你在用它之前两天从圣安纳猎具店买来的。现在要不要我打电话警察,要不要我打电话报馆记者?还是你肯说实话,把一切告诉我们。”

白莎站着,向下看海伦。白莎很唬人。我说白莎要凶起来,真凶,也真唬人。

海伦说:“我没有射他,柯太太,老实说,我没有。”

“什么人开的枪?”

“哈古柏是唯一可能做这件事的人。”

“这才象话,”白莎说:“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她说:“我告诉他太太。他太太告诉他我说了什么。他很生气。他叫我去看他。我很怕。早两天买了支枪。

“我不知道我准备做什么。但……我一直很喜欢科尔,我付给他的远比他给我的为多。我真的把心都给了他。我把青春给了他。我……”

“这样说下去能给我事实吗?”白莎说:“我们时间不多,小姐。”

她说:“我到他家的时候,他说哈先生随时会来。他把我带上楼,到卧室。他对我很好。他说他太太离他出走。他……他对我很好。他拥抱我。他……碰到了那支枪。”

“之后呢?”

“他笑笑,从我身边拿走,放进五屉柜。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那是哈先生。

“他叫我等一下。他说他就回来,哈先生不会久耽的。

“我又迷糊,又不舒服,不知怎么办才好。不一会,门铃又响起。那是安迪睦。我一直以为迪睦死了。听到他声音我吓了一跳。科尔把安迪睦请到楼上,自己告退一下。他到卧室来,低声告诉我,情况变得太复杂了。要我先回城,他再打电话给我。他拍拍我。吻我一下。指示我轻轻下楼,溜出去。”

“你怎么办?”

“我偷偷溜出门去,走到人行道上,我听到二楼窗口传出一声枪声。”

“你怎么办?”白莎问。

“我犹豫了一下,我开始逃跑。我跑到街角,之后我走,走,一直走到筋疲力尽,我最后搭巴士回市区。

“我知道……衷心知道……我知道他一定死了。”

白莎看看我。

“叫她写下来。”我说。

我们把她带到桌子边,给她纸笔,她把一切写下。

“签个名。”我说。她签了名。

“写上日子。”

她写了日子。

柯白莎和我以证人身分签了字。

我说:“你知不知道,你在把一个无辜的人,送进煤气室?”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我自己脱身要紧。对我这比一切都重要。我有个好职位,我是个好秘书,我的职位是我辛勤得来的。我薪水不错。只要一点点流言,我就坏了。我年纪不小了。我……”

“你胡扯什么?”白莎说:“不要在我面前说你年纪不小了。你不过三十五?女人这年龄最好了。最叫男人动心了。为一点小错,头也抬不起来,叫我看了都难过。什么叫做一生最好的时间,讲多了,男人看见你像看到天花一样的逃走。今天开始,少吃甜的东西,你现在才是一生最好时间。”

“我知道,”海伦忧愁地说:“但是我认识的男人都是结过婚的人。几乎都有太太。”

“那就没办法了,”白莎残忍地说:“但是我看你也不须要紧张。”她走到一张椅子前,捡起一个索腰,仔细看了一下,把它抛到一角说道:“照你的身材,把它捆起来真是罪过。少吃点东西,都会变好了。唐诺,我们走。”

我们离开在哭泣的闵海伦。

“还有什么事?”柯白莎说。

“你回去睡觉,”我告诉她:“我把这东西带去给桂律师。”

“最好能让他高兴起来。”白莎说。

“来一个说谎的客户是一件乏味的事。尤其是所有的辩护政策都是依照他谎言来决定的时候。”我告诉她。

“我知道,”白莎说:“我在里面表现还好吗?够凶?”

“够凶了。”

“对她正好,”白莎说:“这女人应该在那王八蛋身上先多弄一点钱,那样事情一出,她可以不必自己工作。”

“她怎么知道会出事?”我说。

“嘿!”白莎说:“像狄科尔这种人,不出事才怪。你真难相信,那个金发宝贝才三十五,自以为已经走完了!屁股上少个五磅油,就可以去选美了。三十五岁正是好时候。听我的话,她还有救。唐诺,归你去找桂律师。白莎她自己要去来一块大大的牛排。还好我不必担心屁股上有多少肥油。我反正和男人断了缘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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