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在年幼的两人于津田家树篱前邂逅的彼日,便已注定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两人还一路手牵着手,朝着应该抵达的秋夜某个时点前进,那是何等残酷。而津田学妹的死,宛如风中凋零的花瓣,令人何等惆怅。

我窝进副驾驶座,抓起安全带,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们,真的有那么脆弱吗?”

圆紫大师停下发动引擎的动作,看着我。他的目光深沉,那是为了我认真思索该怎么遣词用字的眼神。

“很脆弱。不过,这样的我们,现在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吧。不管活上百年或千年,到头来也只是当下这一刻的延续。正因为生命很脆弱,才要抓紧随时会从手中溜走的当下,努力思考该做什么,渴望成为什么样的人,并设法留下什么。”

“可是……”我说,“虽然努力想做点什么让明天更灿烂,若是明天消失了,又该怎么办?哪里会留下那个人‘活过’的证据?”

圆紫大师彷佛在搬运珍贵物品,静静而缓慢地回答:“即便如此,我相信此人的意志依旧长存。比方说留下来的绘画与音乐,对我来说,总觉得对方留下的不只是画作或音乐本身。纵使莫扎特的乐谱、纪录、演奏全部消失了,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听过他的作品,我相信莫扎特的音乐还是会留在某处。”

我也凝视圆紫大师的双眼半晌。

“嗯,我好像能理解。”

“绘画、小说、诗词,纵使被烧毁依旧长存。在舞台上也好,我们的表演也好,还有芸芸众生在生活中的言行举止,乃至瞬间的表情,只要那真的是好的,我相信一定会永远留在某处。”

说完,圆紫大师面向前方,发动引擎。

车子回到T字路口,从那里直走朝反方向前进。这次花了不少时间才看到河堤,在民宅逐一消失的同时,河堤突然出现在眼前。正当我暗想“啊,终于到了”之际,左边出现了自动贩卖机,旁边还有条小路。看样子,车子应该开得进去。我们左转之后,进入一条坑坑疤疤的道路,车身随之弹跳晃动,路面上还有很多碎石。

这条路在河堤边终止,右转后从那里上去。几公尺外,竖立着一块以红字写着“禁止车辆进入”的警告牌,还有黑、橘色相间的栅栏挡着。

圆紫大师面向河堤停车。

那里有一座附有三个转角平台的水泥梯,一路通往堤顶。楼梯旁散落着沾了泥巴的报纸夹页广告。但是,我立刻盯住上方的某一点。

在汽车开不进去的斜坡顶端,从这里看过去彷佛断崖绝壁的高处,浮现一个宛如以签字笔勾勒的瘦削剪影。那,分明是一辆脚踏车。

用不着我出声,圆紫大师也发现了。我们面面相觑,举步爬上楼梯。幸好天空已经从云层厚重的阴霾,转变为略微明亮的颜色。

我们来到河堤上,透过重重雾霭,可以看到右侧的远方车来车往的长桥。眼下的大片河川地,大概是最近才割过草,宛如铺了一张巨大地毯。之所以呈现浓淡不均的带状绿,应该是割草机留下的痕迹。在突出的尽头,靠近河水的树木之间,一个穿背心裙的女孩蹲在地上,宛如一具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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