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善楼怀疑、愤恨,但非常小心。他又怕尸体发现时,凶案侦破,他不在场,而由别的单位在主持。

“请坐,善楼。”我告诉他:“放轻松点,不要……”

善楼把两只脚分开站着,用舌头把湿兮兮没有火的雪茄烟头换到嘴巴的另一侧,说道:“去他的这一套!我还能轻松得起来?现在开始讲。”

白莎说:“善楼,别那么……”

他伸手阻止她说下去。“让小不点来开口。”宓善楼说:“我要听听这个聪明鬼,叫我跑来跑去有什么解释。”

我说:“韦君来和他太太搬到霜都路来之前,住在巴林。”

“怎么样?”他问。

我说:“我去了几次巴林,也和邻居谈过。正对韦家卧房窗口的邻居告诉我一些有趣的事。”

“什么?”

“吵架声音,一下打击声音,然后完全没有声音,姓韦的在肩上扛了件东西,放进汽车,出去,三小时后回来,上床。第二天,没有太太踪迹,说是她访亲去了。”

“哪有这种事!”善楼说。

我点点头,但停止说话,他站在那里猛用脑筋。

“奇怪……”他说:“又不是橡皮图章,盖了一次又一次,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照你想呢?”我问。

“想不出来。”

我说:“要不要再和霜都路见过的红头发小妮子聊聊?”

他点点头。

我走出去,把芬达带了进来。她看看柯白莎,看看宓善楼警官,又看看我说:“正好凑一桌麻将?”

“四重唱,”善楼说:“由你先唱。”

“我来带个头。”我说。

“带个屁头!”善楼说:“我要听她说些什么。”

“去你的!善楼。”我告诉他:“我和白莎的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我们二十四小时内必须破案,否则损失二千元。你先听我的,之后你再发你的问。”

我根本不等他的允许,立即开始简要的述说来龙去脉,简单的从高劳顿来我们办公室,说到他最后一次进来出去,把他签字的协议拿给善楼看。唯一没有说的是我去过萨克拉曼多,以及我和董露西之间的约定。

宓善楼突然转向,面对着坐在姓高的才离开椅子中的冷芬达。

“你搞什么鬼?”他问。

“我不搞鬼,我是个模特儿,是个临时演员,什么人都可以租我演任何角色。”

“像什么角色呢?”

我说:“议会开会的时候,她是接待员,在萨克拉曼多,加州州议会大厅工作。只有休会的时候她来洛城,做模特儿,做临时演员。”

“我懂了,我懂了。”善楼说。又把她从头到脚地看着。

她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扭一下坐姿,把两脚交叉。

善楼说:“现在谈的是公事,要用嘴来讲,不必用大腿。”

“你要知道什么?”

善楼说:“这种事不可能从地里突然冒出来,你一定以前就认识姓韦的。”

“不,我以前不认识他。”她说:“我可以告诉你实情,警官。天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对我言来,这不过是另外一件临时工作。他打电话给介绍所,介绍所……”

善楼说:“小心我揍你这说谎的小嘴,姓韦的不会坦白地把这种事告诉陌生人,他本来就认识你。”

她摇摇头。

“不要对我说谎!”善楼说:“这两个家伙会告诉你,我说话算话。你告诉我老实话,我会放你一马,你要对我说谎,我会使你在本市没有饭吃,事实上,我会使你在其它城市也找不到饭吃。”

她想着他说的话。

“把裙子拉下去一点。”善楼说。

她把裙襬拉到膝盖以下。

“讲吧!”

她深深吸口气。“是的,”她说:“我……我以前见过他。”

“这才象话,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是介绍所的股东之一。”

“你说你是在为他工作?”

“可以这样讲。骆华克是经理,但是韦君来有股份。我不知道他有多少股份,只知道他不时的发命令,也……”

“也不时的和你一起玩游戏?”善楼问。

她看向他说:“是的。”

“这样真的象话多了。”善楼告诉她:“现在开始给我说,在巴林……他做些什么?”

“他打电话给骆华克,叫骆华克找到我,要我打电话给他。”

“你打电话给他了?”

“打了。”

“之后呢?”

“之后,他告诉我要怎么做。”

善楼走到窗口,从窗口向天井中望下去,把嘴里咬过的半截雪茄,用力掷向院子。

他转向我。

“好,聪明人,”他说:“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来这里再演一次?”

“你怎么想呢?”我问。

“我不愿意想,我要你替我来想。”

我说:“两次的情况,都是二小时四十五分钟。”

“你……我懂了。”他说:“白莎,有圆规吗?”

她打开抽屉,交给他一个二脚规。

“南加州地图?”善楼说。

白莎又开一次抽屉,给他一张地图。

“二小时四十五分钟来回,”善楼说:“用四十五分钟处理埋尸。就是说一小时去,一小时回。在市区里的一小时,平均应该只有四十哩。三十五至四十哩……现在我们来看,这家伙住的是霜都路,在哪里?好!大概在这里。看看比例尺,我们来把二脚规定在四十哩。把一只圆规脚放在霜都路,以四十哩为半径,向巴林方向划个半圆。再以巴林为圆心,向洛杉矶方向划个半圆。有交叉点!老天,这聪明小子……是个狗屎!这两个交叉点都在市中心,连只猫也埋不掉!”

“当然。”我告诉他。

“你在说什么?这本来是你的想法,是吗?”

我摇摇头:“是你的想法。”

“好,你有什么想法?”

我说:“报馆人员一来,韦君来知道有很多人会来找他太太,之后大家会提出各种问题。大家在巴林找她,只要一问邻居,就知道有吵架,一声打击,他外出二小时四十五分钟,回来的时候就没有太太了。所以他搬到霜都路,同时……”

“没错,老天!我也有了!”善楼打断我的话,兴奋地说:“唐诺,你真的有点鬼聪明。这次你手里真有东西了。”

“我也这么想,要不然怎么敢打电话给你?”

“干一下?”

我点点头。

“需要什么东西?”他问。

“手电筒。”我说。

“有。”

“铲子。”

“有。”

“那还等什么?”

“等个屁!”他说。

我对红头发说:“你可以在这里等,等……”

“谁说的!”善楼插嘴道:“她跟我们一起走,我才不会让这小妮子打个电话,送张字条或是玩什么花样。走,妹子,你对我老实,我不叫你吃亏,你要对我玩一次变化球,我要你一辈子忘不了我宓善楼。”

“走吧,小不点。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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