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在送葬当日晚间,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怪事。镂金雕玉、镶银嵌珠的豪宅西八条殿,忽然起火,化为灰烬。本来祝融之灾并不稀奇,只是正好发生在此时此刻,难免启人疑窦。听说是有人放火。又同夜从六波罗南边,传来好像有二三十人的喧哗闹声,只听唱道:

有水真好啊,瀑布叫呀叫。

还打着拍子,边歌边舞,断断续续哄然大笑。想到正月高仓上皇才晏驾,天下犹在居丧期间。仅隔一两个月之后,入道相国继而去世。全国上下,甚至匹夫匹妇,也莫不哀悼。而竟有人如此胡闹,肯定是天狗之所为。于是,平家中血气方刚的年轻武士,集合了一百余人,齐向笑声来处寻将过去,竟然到了法皇御所法住寺殿前。其实,两三年来法皇已不在此居住;是留守的备前国前司基宗,趁黑找了亲朋好友前来喝酒。起初大家也知值此居丧之际,不宜喧闹。但越喝越多,酒意越浓,便不禁唱起歌、跳起舞来了。

平家武士一拥而上,将醉酒的约三十人,一个不漏,全都抓了起来,押回六波罗,带到前右大将宗盛卿居处的中庭,强迫排排坐下。宗盛卿详细盘问了事情的原委,说道:“果然是一群醉汉。不可砍杀。”便全都无罪放走了。

通常人死之后,即使身份卑贱之家,也要晨夕敲钲鸣钟;晚诵《阿弥陀经》,早读《法华忏法》,久来习以为常。然而,禅门平清盛去世后,并未举行任何供佛施僧的法会。朝夕所谈只有战争,仿佛世上别无他事一般。

禅门相国的临终诚然惨不忍睹,其实,终其一生,还有许多异于凡人的所作所为。譬如参拜日吉神社山地主神,为历代朝廷、公卿大臣所崇拜。">时,本家与他家公卿随行供奉者之多,多至不可胜数。当时有人评道:“即使摄政关白参拜春日神社,或告祭于宇治平等院,亦未尝有此盛况。”他如在福原筑了经岛,使上下往来的船只免去风波之险,可说功德无量。经岛于应保元年二月上旬动工,同年八月却遭大风狂浪而崩散。乃又于同三年三月下旬,以阿波国民部大辅重能为奉行。大工告竣后,公卿之间有立人柱之议。但入道相国以为罪业深重,改立石碑,刻以一切经,故名之曰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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