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六年前开始到儿岛拳馆联系的。当时我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学生,一年四季都穿着短袖短裤。

“你被人欺负了吗?”初次见面时,会长劈头就这么问。听说他平常不会问这种问题,想必是我当时的表情显得太过悲壮了吧。会长当时坐在入口处的办公桌前,戴着眼镜检阅帐簿,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办事员之类的。被一个中年的拳馆办事员愉快地问起“你被人欺负了吗”,让我感觉有些火大,因此噘起嘴巴回答“才不是”。

这是实话。我虽然课业成绩不算优秀,运动方面却几乎样样全能,人缘也很好,可说是班上的风云人物。

“我有个想要战胜的对手。”我告诉会长。

“真不错。”会长露出牙齿微笑。当时才下午三点多,练习生都还没有来,只有即将参加比赛的苗场先生在做伸展操。

“对手也是小学生吗?”

“五年级,比我大一岁。”我闷闷不乐地回答。“那家伙很嚣张。”

那个五年级生叫板垣,个子大概是全校最高的,身材也很魁梧。他的牙齿长得很不整齐,总是摆着一副臭脸,而且常常对同班的男同学施加暴力。我常常在回家的路上或走廊上亲眼目睹他的暴行。看到他一脸得意地猛踢趴在地上哀求的对手,让我感到相当不愉快;对于因为害怕而不敢出面拦阻的自己,我也感到同样的不愉快。

“不过我们这里禁止练习生跟外人打斗。如果你学了拳之后到外面打架,我可不饶你。”会长说。

“这样啊。”我感到有些动摇,但立刻又回答:“我知道了。”这种事反正只要别被发现就行。

“不过,你为什么选择到我们这里?如果只是想要变强,应该还有很多别的方式吧?”这是当天会长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我犹豫了一会儿,老实回答:“因为我想变得跟苗场先生一样强。”

一个月前,电视上转播的那场比赛在我心中留下了难忘的印象。苗场先生轻轻摇晃身体寻找着节奏,并注意观察泰国籍的对手,当对手有一瞬间往旁边看时,便抓住机会使出右下段踢,接着又迅速挥出左拳,获得胜利。我被他凌厉的攻击动作慑服,也被他的表情和站姿打动。

“光说想要变得跟苗场先生一样是不会变强的。”会长笑了,“你必须以打倒苗场为目标才行。你知道苗场刚到我们这里时说了什么吗?”

“不知道。”

“他很臭屁地跟我说:‘我是明年的冠军,请多多指教。’可是在这之前他完全没有接触过自由搏击。你说对不对呀,苗场?”会长转向苗场先生。他正伸直双腿,将上半身贴在地上。

“请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别看他现在彬彬有礼的,像是默默练习的修道僧,一开始的时候真的是很嚣张啊。”会长又说。“不过还是要像他这样,才能成大器。你也一样,如果老是在意欺负人的学长是不可能变强的。”

“那我也要打倒苗场先生。”

“不可以称呼‘苗场先生’,要说‘苗场那家伙’。”会长根本就是在拿我寻开心。我张口才说出“苗场”两个字,便从眼角瞥见苗场先生锐利的眼光正瞪着我,声音立即堵在喉咙里出不来了,过一会儿才说出“先生”二字,并鞠了一个躬。

接下来的一年当中,我很勤奋地到拳馆练习。每星期有两、三次,我会在放学回家之后,坐十分钟的公车到市中心的练习场。我一开始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也听不懂教练的说明,不过当我习惯之后,身体领会到踢脚和出拳的节奏,便练得相当快乐。踢手套时发出“啪”的撞击声让我感到相当痛快。早在体验到性亢奋之前,我便已领悟到踢击的快感。

也因此,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不在乎板垣了。他仍住在“山丘城镇”,我偶尔也会看到他,但心中想要与他对抗的想法却逐渐淡薄。原本为了对抗板垣而想变强的目标中,除去“板垣”的名字,也除去“对抗”的意欲,结果只剩下了单纯的“想要变强”的动机。

然而这样的努力只持续了一年而已。一年后的夏天,那场骚动开始了。新闻播报着“小行星即将在八年之后撞上地球”的消息,世界陷入一片混乱。当时还是个小学生的我无法了解事情的严重性,心中只有一些小疑问,例如“为什么今天不用去学校”、“为什么不能离开家门”或是“电视上为什么一直在播特别节目”等等。直到小学停止上课,父亲在回家途中被暴徒攻击以致肩膀负伤流血,我才发觉事态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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