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杨团长吗?”余海对着话筒大声大气地高叫着。在他身边的两部分机旁,还坐着一位特地请来的电讯专家和局技术室的技术员郑璜。

他要解开那深夜打往404房的电话之谜,只要找到了这个打电话的男人,他自信找到了破案中的一把关键性的钥匙。

此刻,杨明华在那端用普通话彬彬有礼地问了声:“哪位?”

余海故意打趣:“是我——余海。我说杨团长呀,你明明是南湖人嘛,干吗说普通话?!在京剧团说普通话,你那口改不掉的南湖腔不怕被演员们笑掉大牙?!”

一听是刑侦大队长,杨明华在那端也嘿嘿地笑了,马上改用本地话说:“你不知道,咱这是京剧团,这里历来有个不成文的行规,为了业务需要,演员们从来不准讲地方方言。以前的老艺人是这样,后从戏校分来的,更是从小儿一口京腔。久而久之,也就大概形成了风气,全团人讲话,都没有用地方语言的,我要夹在里面说南湖话,反而憋得难受。没办法,也就习惯讲这口夹生的普通话啰。”

“知道吗?有人又在制造紧张空气,撒播谣言呢——”余海放出诱饵,故意将声音压低到耳语般的程度说。“说童晓燕会遇上意想不到的灾祸和危险!”

果然,杨明华立即在那端重复着反问道:“什么?!说她有危险?”

余海又将声音略略提高了一点,再将有关童晓燕的这话重复了一遍。

这回,杨明华似听清了,依旧反问道:“说她会遇上意想不到的灾祸和危险?”

余海朝分机旁的两位监听人员瞥了一眼,见他们都在平心静气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为了让他们再听一遍,他心一动,立即又故意反问杨明华道:“喂、喂!你刚才听成了什么?”

杨明华在那端又重复着说道:“你刚才不是说有人造谣,讲童晓燕会遇上意想不到的灾祸和危险吗?究竟怎么回事?”

“我正在调查,你得保密,别乱传!”余海说着便“啪”地放下了话筒。

他将录音磁带倒回,按下开关,让方才自己与杨明华的通话声又在这小小的办公室内回荡开来……

“怎么样?”余海问,“再对比听听吧——”他将404房间的电话录音又连着放了数遍……

望着两位专业技术人员,他耐心地等着答复。

那位电讯专家摇着头说:“绝对不是同一个人!这位声音尖细,吐字比较清晰。而那位姓杨的团长却是一张粗喉咙大嗓门,吐字较快,还带有一点点京腔当中的卷舌音。”

“是否经过了伪装?”余海不放心地问,“假定是他打的电话,我的问话必定会引起他的警觉。”

“音质和音色区别都很大,”局技术员郑大姐也忙说,“即使是经过伪装的声音,差别也不会这么悬殊。我也认为绝不是同一个人。”

“好哇,再试下一个吧?”余海毫不气馁地又拿起了话筒。

待他用各种借口和理由跟几位在本案中有关联的所有男性——除下落不明的吕清君外,一一打过一遍电话之后,从专家口中得到的,依然是对他无情的否决答案。

他茫然了。

难道真是吕清君?!

从感情上说,他最有这个可能!

而从理智和他的个性来分析,又几乎是最不可能。

吕清君,向来孤傲清高的知识分子,他竟会玩这种“小儿科”把戏?!

分析中,一个新的想法又蓦地跃上脑海:“你们再仔细听听404房的那个电话录音——请注意一下那地方口音!”余海边说边将那段录音连放了三遍……

局技术科的郑瑛死盯着那小录放机认真倾听着,她原是刑侦大队唯一的女刑警,结婚后便被局里送进了专科大学,专攻刑侦技术专业。毕业一回局,自然便被分到了局技术科。因她是富有实际经验的刑警出身,再加上经过专业学府的深造,很快便成了本科的业务骨干力量。平时连余海这位刑侦大队长也很尊重她的意见。这时,郑瑛经余海一语提醒,又仔细认真地将那方言口音仔细听了一遍。“对了!”她略有点兴奋地扬起头,告诉余海:“这是地地道道的南湖市民口音,怎么解释这地道呢……”她想了想说,“不知你们注意过没有?假若一群人都说的是南湖话,尽管同样都是本地口音,但还是因身份的各异,说话时还有着细微的区别。平时,咱们机关干部、知识分子,包括方才剧团的那些人员,说起本地话时,和一般地道的老居民或者一般市民似乎总有点什么区别。至于具体区别是什么,我也细说不清,只能说在感觉上不一样……”

“说个不太准确的比方吧,”那位电讯专家也悟出了这当中的区别,立即从旁概括了一句,“一种叫官话,一种算土话吧。市民阶层的本地口音重一些。方才那段电话录音我看就本地口音特重。”

电话特征终于找到了,带给余海的却是更加沉重的压力。随着这位陌生打电话者的出现,他的侦察范围将会更大、更远。

夕阳又染红了那片枫林。

童晓燕呆呆地看着它,那枫林在阳光下竟红得如此耀眼,如此地刺目!

夕阳似血,片片红枫更似血!

方才她意外地得到林卫红的死讯,在最初的震惊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对吕清君的深深的担心和不安……

电话铃响了,还不等她急步走近,先她一步的童焱已拿起了话筒。

“什么?!”只见父亲大吃一惊地偷瞥了她一眼,又忙压低声音轻说,“没见来过,好,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们。”

童焱似乎不敢多说话,立即放了话筒。

童晓燕敏感地急问:“爸,他们是不是在找吕清君?”童焱沉思片刻,才皱眉轻说:“他几天没去单位上班,也没住家里,公安那边要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找他了解情况?是因为妈妈的案件、还是因为林卫红的死?

一想到林卫红的血案,她的心又本能地一沉……

“爸,我出去一下!”童晓燕拔腿就走。

“你去找他?”童焱脸色骤变,用一双凌厉的目光瞪着女儿。

“不……”童晓燕吱唔着撒谎,“在家里闷得慌,我,我到那边小坡上去散散步。”她指了指那片枫林。小时候,父亲常带她去那边枫林,父女俩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童焱用一种透视般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在用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止女儿的行动。童晓燕没有理会父亲的眼光,径自开门下了楼。

路过院门传达室时,只见一个年青小伙子,捧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在向守传达的老张头推销什么。

“呃,晓燕!这里有些戒指、珠宝什么的,价格很便宜,你要不要买一点?”老张很热切地高问了一声。

童晓燕无心驻足,只匆匆摇了摇头。

那小贩竟热心地追了出来:“小姐,很不错的真货,直接从厂家弄过来的,要不要看一下?”

童晓燕瞪小贩一眼,依然急走。

小贩竟追着兜售“要不要看看——”

张老头似突然醒悟一般,忙追出传达室冲小贩说道:“人家没心思,别去缠她!”

童晓燕不再理睬后面的场景,只急忙低头疾走,很快就上了公路。前边就是四路车站。那站既是起点,亦是终点车站,用来停靠,专走那条环行本市的西路车。

这趟单向行驶的四路交通车将会经过那个仅仅属于她和吕清君的秘密地点。

这时,下班的高峰期已过,在那候车的人不多。童晓燕刚—站定,就发现那小贩不知何时已跟了上来,此刻正在向一群等车的年轻少女兜售那堆花花绿绿的玩意儿。

童晓燕上了车。这趟单向行驶的环城车跟北京的地铁一样:上车不管走多远,哪怕从起点绕城一周再回到原地,都是一个价。童晓燕买好票后,便拣了个最末排的位置坐下了。

那小贩居然也跟上车,在距她不远不近的前面座位落了坐。

车,很快启动,路边的景色在车窗外飞速地驶过。几个车站很快过去,上上下下地换了许多乘客。唯独童晓燕与小贩全稳稳当当地坐着。下一站,就该是童晓燕此行的目的地了,突然间,她有点警觉地担心起来。

这个一闪念提醒了她!

“他们正在找他,这奇怪的小贩会不会是在跟踪?”童晓燕紧张而不安地思索着,“他肯定是去了那里。那地方只有自己和他知道,自己一去,岂不是将他的藏身之处彻底暴露?!”一想到此处,童晓燕突觉全身冷汗涔涔,她不能因自己的不慎而将心上人送入牢房。

快到前边的站了,那小贩依然纹丝未动,让人感觉到,他的目光死盯着车门,在暗中注视着上、下的乘客。

在童晓燕下与不下之间的犹疑之中,车已到站,一看那小贩的身影,童晓燕终于改变初衷,放弃了去寻找心上人的意图。车,很快又再启动,这下童晓燕干脆闭目养神,任车在沿线停停靠靠……

满车换上、换下的乘客之中,自然无人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只有售票员在心中暗暗诧异:这一男一女两位乘客似乎在花钱兜风似地,居然都从起点又回到了起点。

余海快快地进了家门。

“嗬!真是稀奇呀,今天破天荒回得这么早!”丁芳一见丈夫竟意外地早归,不禁高兴得撒起娇来,“喂,才6点过2分。快点吃饭,还可以赶上去看一场7点10分开演的新片,你有好长时间没好好陪我看过电影喽。”她故意撅着那张小嘴,装出一副孩子般的奶声奶气地说笑着,“你不好,真是一个坏爸爸!”

余海被妻子的娇嗔猛地逗笑了,他拉过妻子轻轻地吻了一下,赞赏地说:“孩子王,你还真行呀,奶声奶气地,还真象个小天真呢。”

丁芳羞红了脸,不以为然地说:“你没听过人家儿童剧院的演员说话?!那声音真像孩子。还有那些配音演员,人家那才叫绝呢。真是装什么声音像什么声音……”

“你说什么?!演员?!”余海猛被提醒,连着反问了两句。

丁芳被弄得莫名其妙:“你又发什么神精?!跟你说话又这么心不在焉地?好啦,懒得理你,快吃饭吧。我看呀,局里那清汤寡水的食堂又使你减了几斤肥喽。”说罢,丁芳将饭菜端上了桌。

余海慢慢地扒着饭粒,一边在心中仍不断地分析着电话事件,经过妻子这一提醒,方才被他否决的一些对象重又浮上脑海……

演员都有语言功能——几乎是一种天生的特殊本领。那么,那些非演员呢?是否也有人深具这种本领,而故意布下疑阵,使他在破案中走上岐途呢?

丁芳见他一直在慢慢地扒饭,又心痛又有几分不悦地夹了一大块红烧鱼放在余海的饭碗内,赌气般地说:“多吃鱼可以补脑,免得将你那脑袋瓜想烂了。”

“想烂了你不心痛啊,接个吻都找不着地方。”余海“鄙”了妻子一句,又笑着说,“长个脑袋瓜不想问题,真的只用来吃饭啊。”

“快点吧!你还去不去看电影?”

宛若回答丁芳似的,对讲机内传来值班室的急呼声:让余海赶快回局,吕清君的父亲指名要见他和苏局长,现在在会客室内等着。

丁芳气得“叭”地放下了筷子。

“好啦,案子破了后,我陪你在电影院坐3天3夜不出来。行了吧?”余海忙用说笑来平息妻子的怒火。

“滚!”丁芳被他逗笑了,边骂边说,“等会咱找个第三者陪着去。”

“我给你们发加班工资!”余海丢下饭碗,趁妻子情绪好,赶快离了家门。

一进值班室,只见浑身学者风范的吕教授忐忑不安地在左顾右盼着。见他入内,吕明二话没说,便抖抖索索地朝他递上了一张信纸。

“遗书?!”余海一看大吃一惊,立即定神细看:“爸:儿子对不起您——抛下孤独的您,从此含恨九泉!但是请您坚信,我决不是什么杀人凶手,而是那个可恨亦可怜的女人自己造成的恶果!好了,多说亦无益……愿您保重,倘有可能,您再找位伴侣伴您度过晚年……”

看完遗书,余海半晌无语,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只是怎样安慰眼前的老人呢?他在惶惑中希望局长的身影快快出现。可这会儿偏偏不见老局长前来解围,他只好默默地替吕明沏上杯热茶,轻轻地问道:“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们那位公安人员走后,”吕明老泪纵横地说,“我想着总有点什么不对劲,一时心里难受,便准备从床头柜拿两颗‘安定’吃了再睡它一觉。谁知怎么也找不到那满满一瓶药了……接着便发现了这封……遗书。”

小王是凌晨去的,也是清早离开的。余海想到这里,又问道:“您怎么才来报案?”

“我……”吕明吱唔犹疑了片刻才说,“说实话

,孩子很珍惜生命,我不相信他会走此下策。后来,我硬是请人帮忙去他们住的地方打听了一下,说是那女人确实死了,你们也去过那里,这才想到真有这事……”他惨然泪下,说不下去了。

恰好这时苏铁走了进来:“对不起,我刚才不在局里,听值班室呼叫,才急着赶回来,害您久等了。”

吕明无语以对,只汩汩地落泪。

“大家的心情都一样,我们也在派人找他,估计他没有离开本市。但在这南湖帘内,要真有什么事,也总会有点踪迹吧。请您想想看,他有可能去什么地方……寻求归宿呢?”苏铁尽量不刺激老人,拣一些模棱两可的特殊用词说着。

“能想到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吕明惨然摇头答道,“唯一有条线索,我不方便去问。但那应该是条最有希望的线索。君儿不管怎样,不会不给她消息……”

“童晓燕!”余海几乎和局长同时接答,突然之间,他心头似电火光闪过一般地倏然一亮,他悟出了吕清君最后的可能去向!

案发当晚,他在童家深夜接的那个不知名的神秘男子电话提醒了他。

“对不起,二位坐下再聊聊,我马上去个地方找找看!”说完,他也未做任何解释,便脚步如飞地跑了出去。

当余海风驰电掣般地驾车飞奔到距南湖医院不远的那家小杂货店时,一见那辆熟悉的摩托,知道皮小安也顺这条线索查到了这里。

小小的店铺内,皮小安站在那部乳白色的公用电话旁边,正向一位约摸40上下的中年妇女在探听着什么。

余海急急停车奔过去。“咦?你也找来了!”皮小安并不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说,“这就是上次电讯局提供的那个公用电话处。他们是一家路边小店,打电话的流动客人多,一般印象都不深,但一看吕清君的照片,她还是认出来了……”

“因为这个人文质彬彬,很有礼貌,反正跟一般人不太一样。”那中年妇女很热情地抢过皮小安的话说,“而且他常在这儿打电话,每次都说好久……”

“大概多长时间来打一次?”余海沉思着问。

“那可说不准,有勤有稀。”中年妇女答道,“不过一般都在下班后或者晚上。”

“您应当注意过他来去的方向吧?”余海尽量温和地启发对方,“比如说,是从那个方向来或者再到另外一个方向去?”他有意识地指了指南湖医院。

“不错,正是从那个方向过来。不过,”中年妇女很肯定地点头作答。“每次一打完电话,大多是往这边去了,往回走的次数不多。有几次我闲着没生意,好像听见他是约人来这儿吧。”

她指的那另一方向,是一排新建的居民住宅区。

他们的爱情小巢?!余海感到他的大胆推想已被证实。

“请您仔细想想,他具体进了哪幢房?!皮小安也似有所悟地发问。他知道,自己和刑侦大队长的思路合在一条轨道上了。”

“这我可说不准……”中年妇女回想片刻答道,“一般下班时生意较好,一个人本来就忙不过来,哪有闲功夫去东张西望哟。”

两人道过谢刚一离开,皮小安就疑惑地望着余海说,“我可真有点不能理解,也不敢相信,他们竟敢在医院附近弄个地方做幽会地点,不怕万一碰上熟人?”

余海叹口气,猜测着说:“也许,他们认为离‘敌人’最近的地方也最安全吧。那晚‘的士’行车的方向,也不就正朝这条路线。还有,监控童晓燕的小李刚才向我报告,说她出门上了环行的4路车,大概发现有人跟踪,便又白白地绕城一圈回家去了。这个地点,不正在环行线上吗?”

“这个饭桶!”皮小安不满地骂了句,“连这种简单的跟踪都露馅?!以后哇,有些年青人的业务能力和素质真还得好好提高、提高呢。”见余海沉默不语,他又问道。“那晚,吕清君去灵堂干什么?”

“有两个可能吧一一”余海分析着说,“一是祭奠,二是忏悔!”

本来,他想将剧团的迷信现象——包括于晓刚的灵前跪拜及马艳艳的忏悔之词告诉皮小安,但一想到眼前的紧急任务,他又忍住了。

“你还是认为他有作案嫌疑,甚至还是幕后主犯?还包括林卫红的意外死亡?”上:小安有点诧异地问。自从了解了吕清君的不幸婚史后,他对这位医科大学毕业的医生产生了一种隐隐难言的同情心理。他想着自己要摊上那么一位老婆,说不定也会找‘第三者’来寻求某种感情慰籍。

但,同情归同情,铁的事实却无情地摆在眼前。

吕清君深爱童晓燕,他有理由恨花月仙——这位既阻挡了他的爱情发展,又伤害了他心上人的准岳母娘。

余海一旁看出了他的心思,轻叹口气说:“其实,从个人感情上说,我也真不希望他是凶手,但最后还得让事实说话……”话未落音,余海猛地一楞,竟突然呆住了。

皮小安吓了—跳,扶着车把忙问:“怎么?中邪啦?快回去吧,肚子提抗议了?”

“皮小安哪皮小安,咱们这一番劳碌奔波,说不定到最后会落得前功尽弃呢?!”余海突然变脸咬牙说出一番意外话来,“你再想想发案、侦破过程——演出、当众死亡,然后被我们发现了一只上面仅剩一丁点氰化钾而没有任何指纹的酒杯。再然后是现场……可以这么说吧,现场当中的一百多人都是怀疑对象。都有可能是凶手。但咱们又可反过来说,他们谁都不是凶手!你明白这当中的奥妙吗?他们都能互相证明,又都不能互相证明!因为谁也没有看见凶手作案!”

“你是说……”皮小安紧张得脸都变了色。

“想想看,我们即使通过这些外围调查,发现甚至认定了凶手,结果会怎样?”

“天老爷!我怎么就没想这个呢?”皮小安气得一拳砸在摩托车把上,气恼万分地说,“咱们没有任何物证,无法向检察院起诉、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余海铁青着脸,气恼得不再出声。

“除非让凶手自己交待!”两人在原地怔了半晌,皮小安才恨恨地补了一句。

“好吧,我非要逼得凶手亲口交待!”最初的震惊一过,余海又恢复了生气,他发誓般地说过之后,又立即吩咐皮小安:“你马上找到当地派出所的负责人,让他们组织力量,以查户口的名义,重点突出检查这几幢居民新房,特别是这儿的租房户!”

“一起解决一下肚子问题吧,我请客。”皮小安指着一家小饭馆说,“吃完再各自干活。”

“你快去吃一点吧,我在家吃过半餐了。”余海踩响了发动机说,“现在,我还得去找到那个打电话的小子!说不定,这会是一个突破口和唯一的物证。”

余海一回到办公莖,便给自己沏了杯浓浓的茶,然后静静地坐下来,他要仔细理理自己的思路。

电话铃响了,他一听,是丁芳打来的。

“回队了?没事吧?”丁芳关切地问。

“没事不早回家陪你去了,还一个人耗在这儿‘受苦受难’?!”余海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跟妻子打趣着。

“今晚回不回家睡?要不我回娘家去,”丁芳笑着说,“一个人老守着这里看动画片,也没意思。”

“干脆回家看看爸爸妈妈,我就睡值班室吧。”余海忙顺水推舟地说。“只要不是去找第三者,去哪儿都行。”

“没正经!”丁芳笑骂着放了电话。

妻子的温情,使余海浮澡的心稍稍有所平息。在心底里,他也确实内疚,新婚之际,给妻子的温情的确也太少了,少到了连同床共枕的时间也给得不多。

突然间,他的目光又直了,他想到了前晚的那个月夜,那月亮清晰地映着妻子那白皙而婀娜多姿的身躯的情景。

那个小偷就在那个月夜出来行窃?!

居民旧区房屋密集,人口密度极大,他不担心万一被发觉?!

不知为什么,对这巧合进来的偷窃案,对这目前还不明身份的小偷,余海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拔通了那个管区派出所值班室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恰恰是户籍警小丁。

“余大队长呀,怎么说话不算数?”小丁在那边大声揶揄着,“你的联合行动呢?拿出你们刑侦队的高水平来帮帮咱们嘛。”

“我这不是在行动吗?要不这时候打电话找你?!”余海耍了个滑头说,“你那边有线索没有?”

“没有任何进展,”小丁叹着气说,“被盗那家所有熟人我们都查过了,全没有作案时间。我们也密取了管区内有劣迹的几人指纹作了对照,也都不是。”

“我想这小偷也真是胆大包天哟。那天那么好的月亮他也出来作案?”余海故意说。

“月亮?!”小丁在那边一怔,随即又笑着说,“那个鬼地方真是太阳晒不着,月亮照不到,密密麻麻的房子中间还有两棵大树,你没注意这个细节?!”

原来是这样!那天晚上的精力全放到室内的杀人大案上了,下楼时天已大亮,他忽视了这个细节。他一边暗暗怨着自己,一边干脆向小丁发出邀请:“喂!咱们一起再去趟现场看看,怎么样?”

在对方的欢迎声中,余海放下电话,又马上驱车到了现场的楼外。一看,小丁已远远在那儿等着。

“你看——”小丁指着路灯无法照着的窗外说,“不管白天黑夜、天晴下雨,这一块都是阴阴暗暗,看不清楚。”

余海放眼一看,果如小丁所言,但随即他却顿生新的疑虑……

“小丁,咱们来做个实验吧!”余海思忖着说,“你熟,去跟里面的住户说一下,让他们开一会儿厨房小窗。”

小丁疑疑惑惑地进了屋,一会儿便听他在房内叫着:“开啦!”

奇怪,透过古树洒下的片片浓荫,若不是到窗前细看,根本无法看清小窗的关闭与否。

流动作案可以基本否决。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却已被小丁排除。

那么,剩下的呢?很可能是一种有意识、有目的的作案。

当小丁出房时,余海早已踩响了摩托,只朝对方丢下一句硬梆梆的话:“好啦,小丁,这个联合行动咱们搞定啦。”

此刻,繁华的南湖,早已是华灯闪烁,红绿辉映。上大街一看,又是车挤人涌,余海急着回局,干脆避开有红绿灯的中心大街,便将车一拐,朝宽阔、笔直的沿江大道驶去,准备绕道回局。行至半路,突然有辆单人摩托从后面紧紧追来。

“咦?是正常的乘车赶路人,还是有人跟踪?”余海本能地警惕着,通过反光镜朝后仔细打量了几眼,有意识地放慢了车速。

那骑车人也跟着放慢了车速。

“真是跟踪?!”余海心中暗惊,照样不动声色地行驶了一百来米,然后将车猛一掉头,迎着跟踪者快速驶去。那驾车人毫无思想准备,来不及作出任何反映,就在倾刻间的两车相会之际,余海一眼认出,跟踪者竟是方才分手的小丁。

“哧”地一声,两车都同时刹住。

“你搞什么鬼?跟踪我干什么?”余海莫名其妙地问。

“你不是说搞联合行动吗?我估计你已经弄到了什么线索,想跟着来看个究竟。”小丁有几分尴尬地讪笑着说,“都说你破案厉害,咱也偷着学几手嘛。要不一天到晚跟些婆婆老老打交道,尽管些扯皮打架的事,真没劲!”

余海被小丁弄得啼笑皆非:“幸好我这是回局去。要在搞什么行动的话,这下非被你搅黄了不可。”

“你走后我想了一下,那个小偷很可能主攻目标是林卫红家,一楼只是他顺手牵羊,作了案而已。”小丁急着说。

两条思路又接轨了,余海很高兴地眨了眨眼睛,鼓励对方道:“好,说下去呀……”

谁知话未落音,小丁突然神色一变,将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刑侦大队长。

毫无思想准备的余海猛地一怔,随即迅速扑过去,用一只铁拳般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小丁的手腕。

一刹时,小丁痛得哇哇大叫:“别这么用死劲!我跟你开玩笑!”

余海紧张地分析着真伪,自然没有松手。

小丁还在大叫:“快松手!要不我的手腕会断了!”他一边挣扎,一边继续大喊,“松开你那把鬼铁钳,我这是假枪,跟你开玩笑。”

已经有人在驻足观望了。

余海立即松手,并跟着缴下了对方的手枪。

果然是一支塑料玩具手枪。

余海气不打一处来:“究竟搞什么鬼?!又是跟踪,又是手枪面对?手痛?!活该!自讨苦吃嘛……”突然间,他猛地心动,在一串意外的联想中,似有所悟地盯着小丁。“这枪是现场找到的?”

“本来想在现场跟你说的,谁知道你就那么慌慌张张跑了呢!”小丁委屈

地说,“所以想跟你搞个恶作剧嘛。要真扭坏了我的手腕,咱去局纪委告你一状。”

“得啦,得啦!去喝一杯,给你治手,怎么样?”余海只好陪笑脸催小丁:“快将这枪的来历说说吧——咹?”

小丁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还呲牙裂嘴地吸着凉气说:“这枪是掉在一楼的客厅中,当天他们没注意,以为是儿子的那支玩具手枪。谁知今中午他们夫妇俩在清理家中杂物时,发现儿子那支玩具手枪依然好好地和那一大堆狗熊、小火车、飞机什么的放在一起。所以他们想着这玩意儿有可能是小偷拿着用来作案时吓唬人的。刚才我一进去,便交给了我。”

“哎呀,我的小老弟呀!”余海急得直跺脚,“你方才这么一弄,这指纹不全被你抹掉了?!”

“你当我真是二百五?!”小丁得意地说,“早就当场取下喽。瞧——这不是!”他将一张小纸片扬了扬。

“好,真有你的!”余海高兴得拍了小丁一巴掌,“走,我请客,吃夜宵去……”

“刚说喝酒,又变成吃夜宵喽。”小丁做了个鬼脸说,“说不定再一进店里,你又会变成喝茶啦,到最后一喝完,反过来会要我付账。算啦,这枪要真在破案中起了作用,结案时帮我记一功,让我调你们刑侦队去,也过过破大案的瘾,怎么样?”

“好,—言为定,到时我跟局里去要求。”余海小心地收好手枪和取样的指纹,又踩响了发动机。“不过,在调咱们队之前,还得好好练练格斗擒拿本能哟!”

“要真练成你那本领,万一将来跟老婆发生冲突,会一下子打出人命案来。”小丁嘻皮笑脸地追着补了一句。

余海没有直接回队部办公室,却脚步咚咚地快速上五楼进了技术室,守着技术员做完技术鉴定后,才拿着报告单回到了自己那间小办公室。

手枪上的指纹跟一、二楼留下的全部一样,都是小个子作案者留下的。

余海陷入了深思……

手枪的意外出现,又将他的破案思路引向了剧团——谁能说这不是一支舞台上用过的道具手枪呢?

那么,用这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手枪来干什么!吓唬?是纯粹用来吓唬林卫红或是吕清君?还是怕行窃中一旦被发现而用来吓唬、吓唬呢?

两种性质、目的不同的吓唬!

不同的目的,会引出不同的作案对象。

此时此刻,余海对着这支塑料手枪死死地盯视着出神,直到苏铁出现在他出前。

“怎么样?这回碰到硬骨头了吧?”苏铁不慌不忙地问着,自个儿踱到沙发旁落了坐。

余海知道,这个自妻子牺牲后一直过着单身生活的老局长,下班没事时,喜欢到亮着灯的办公室转转,找那些闲着的年轻小伙子们聊聊天、或者将几盘“军”来打发时间。不过,他知道局长今晚可绝不是为聊天和下棋而来。他们双方都没有这个时间和心情。

果然,苏铁一落坐,便带着种催促式的语气又续问了一句:“最近,有什么进展?”

一时之间,余海对局长的提问,竟不知该是点头还是摇头才好。他只是叹口气,仍死死地盯着那支假枪出神。

苏铁笑着打趣道:“呃,小伙子,该不会破不了案,想用它来自杀吧?”

余海咧嘴苦笑了一下,没有急着将假枪的来历告诉局长,只是紧锁着双眉说:“我现在真有个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这案子既简单又复杂。说它复杂嘛,作案过程很简单。想想看嘛,我都可以将这作案过程演出来的:不知名的凶手将抹上氰化钾的小酒盏偷偷带进后台人们可以发现的地方,然后将那只正常的酒盏偷偷取走藏起来——当然,这两个事件谁先谁后都有可能,反正结果是一样。再然后,就由一个完全不知情的‘小太监’送到被害的面前,由她自己亲自衔起了这只‘死亡之杯’。你看,事情就这么简单!而且,凶手的范围也划得清清楚楚,就在那么上过台的一百多号人马中间。说起来好笑,每次我一眯上双眼,就几乎像看见一个无形的幻影在表演——而且是当众表演这些过程一般。可要说他简单嘛,我又觉得这案子比以往任何一个怪案都离奇而复杂。没有指纹、没有足印、不存在留下任何作案者的蛛丝蚂迹。一百多号人马当中,谁都可以坦言承认自己当时在发案现场,而且谁都可以替任何人作出证明——见过对方在台上正常出现,没见对方做过上述‘表演’。但是反过来一”余海加重语气说下去,“谁也不能证明谁没有作案——谁能分分钟钟注意每个人的小动作呢?现在,就明知凶手在这一百多号人之中,却就偏偏没办法让这‘幻影’露出原形。您想想看,我这心中是个什么滋味?!”余海像说绕口令似地说完了这段冗长的分析。

深知余海个性的苏铁仍从他的苦恼中听出了希望,他笑了笑,仍冷静地问:“我想,你心中总有了点谱吧?要不然,你这会早冒烟了呢?还在这儿跟我皱着眉头说绕口令?!”

余海又理了理思路,接着便将从那张演职员那儿记录下来的时间、人物、事件表上发现的丁点破绽,直到刚刚发现的手枪事件,全一一向局长作了详细的汇报。

在刑侦大队长的娓娓详谈中,苏铁发现,自己的得力部下已经在苦恼中发现了破案的曙光。

“那么,你下一步的打算呢?”苏铁并不急着表态,只是诱导式的发问。

“我想分几个步骤进行——”余海仍有条有理地说,“第一,估计今晚就会找到吕清君的下落,不管是死是活,皮小安等下将会有消息传来。只要找到活着的吕清君,那么可以立即弄清他在花月仙之死一案中所充当的角色和林卫红之死的真像。第二嘛,我已让小王去了南湖宾馆呆着,随时了解丁锦枫的动向及她的接触对象、范围。至于我自己,准备重新对剧团人员进行调查、了解,用排除法来删除那些有重要嫌疑者……”

苏铁若有所思地插问道:“对那与花月仙既是情场‘仇敌’、又有丧妻之恨的于玉朋呢?你了解的结论是怎样?”

“他最有明显的作案动机,可恰恰他的不在发案现场的证据最有力。”余海立即答道,“一上台他和包括化妆师和徒弟在内的四个人在一起,刚跟他们分手,他又当众出现在观众席上的幻灯机旁——一直待到花月仙倒地死亡的那一刻,他才回到后台。所以说,他这位最大的嫌疑者却有最有力的没有作案时间的证据。而且我后来又仔细看了两盘原版的实况录像带。确实发现他坐在幻灯机旁。”

苏铁面无表情地听着,只用人们常说的那双鹰眼细盯着余海。

“不过,”余海知道局长从自己的目光中读出了要说的下文,他话锋一转,只好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我奇怪的是,以于玉朋在剧团的身份和地位,谁也不敢派他、而一般人谁也不敢开口请他去临时帮忙打幻灯!何况一打就是半场戏。而恰恰就是这半场幻灯救了他,使他有充分而绝对的证据证实他没有作案时间。这种偶然万分的巧合反过来使我怀疑……”

“对那位请他帮忙的职员,你做过调查没有?”

“正在调査,”余海沉吟一会,才接着说。“想法还不成熟。以后再跟您汇报吧。”

“唔……”苏铁抬眼看看余海,也跟着跳过了这个话题。“那么,那位杨明华、杨团长呢?对他的排除可不容易啊。一个理应的大忙人,当晚满台走来走去的。用你那绕口令的分析来说:别人既看见了他,又没看见他。对他这位特殊身份的团长,我看还真有点难似甄别呢?”

“象做几何证明题一样,”余海眼波一扬,反过来用征询的语气回答说,“用别人的是与否来证实他?”

“好吧。”苏铁靠在沙发上做了个同意的手势。

“刚才说了三个方案吧?”余海又回到先前的话题说,“第四嘛,我准备对京剧团凡1米68以下的小个子男性都在暗中了解一番,并密取他们的指纹和足印与现场的取样进行对照,只要找出了这个意外行窃者,也许会找到一些另外的谜底,比如那个打往404房的电话……”

“这个……工作量较大啊。”苏铁挪了挪久坐的身躯,有点担心地盯着余海。

“我想跟局里提出个额外要求——”余海有目的地笑了笑,“借那位丁户籍警到我们队用一段时期,就由他去负责这桩差使。他对这起盗窃案比较了解,而且对地理环境、人事关系都比我熟悉。”

“你又看中他喽?想从基层挖人?”苏铁一语点破余海的用意,不过仍爽快地点了点头。“好吧,这事我答应你。明天我就跟管人事的刘局长商量办妥。怎么样?一切以破案为前提。”

“还有第五项——”余海敲打着桌沿说下去,“明天,我首先去‘药研所’,我要重点研究,研究童焱!”

“哦?!”苏铁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了余海一眼。

10点以后的南湖大街,仍然热闹异常,直到了那片开发新区,才慢慢恢复了夜的宁静。

团长成了重要嫌疑者,余海只好直接走群众路线进行调査。

他要找到那支塑料枪的最后使用者。

到剧团大门口一问,才知道管道具的姚师傅因添了小孙子,两口子双双去儿子家去了。

“不远,就在前面——”守传达室的一位退休老演员操着一口浓厚的京腔告诉余海,“他替儿子就近找了个工作,就住那栋六层楼的服务公司宿舍内。从这儿往南走100米那栋灰色楼房,西头二门。”

余海谢过老人,很快就找到了姚师傅的儿子家。一看那满屋子挂着万国旗似的尿片和忙碌的气氛,余海立即直截了当地向惊愕的姚师傅说明了来意,并亮出了那支手枪。

“这支枪!”本来深感突兀无把握的老姚此刻接枪一看,反倒释然地哈哈笑了:“要说别的我还没把握,一模一样的道具别的团也有。可这支枪我印象太深喽,”他肯定地告诉余海,“这绝对是我们团的,而且是演‘样板戏’《沙家滨》时,刁德一用过的那支!”

“您真能这么肯定?”余海有点兴奋地眨了眨眼睛,马上朝老姚敬上一支香烟。

“哦,谢谢!家里有婴儿,不能抽。”老姚忙着摆手拒绝,反过来朝余海递上一盘红红绿绿的水果糖。

余海红了脸,不敢再点火。

老姚这又继续往下说:“因为这枪上有个明显的记号,您看——”他将枪口伸到余海的眼前说下去。“这上面有一排牙痕印。还是我那老伴儿留下的呢。”他指着一位模样端庄、大方,50岁左右的妇女朗朗笑了起来。“当时,她还活跃在舞台上,演沙奶奶。马艳艳饰B组的阿庆嫂。那个马艳艳向来喜欢开玩笑、搞恶作剧。一天排练,她突然从‘刁德一’身上取下枪,抓着我老伴说:‘举手投降’,同时将枪口塞进了她的嘴里,我老伴一火,咬住枪口就要抓住马艳艳打。‘刁德一’一看急了,忙过来制止了这场玩笑。一看,枪口被咬上了一大排牙齿印。为这事,马艳艳还挨了当时‘支左’连长的一顿批评呢。”

这证据足能说明这枪的确是从京剧团出去的。

余海想到这里,又满怀希望地问:“这些小道具一直被你们舞美队管着?这枪呢?”

“一般没用的小道具,我们都用箱装着锁在仓库里。但近几年我们没演过现代戏,一些破烂小玩意儿在清仓时被陆续扔了不少。也可能是被院里一些孩子们捡着拿出去玩了。咦?您这是哪得来的?干吗查它?”

“在一个被盗现场捡来的。”余海有意识地说,“估计是作案者掉的。”

“哦!我说呢,您干吗要查这破枪呢。”姚师傅恍然大悟地看了老伴一眼。“咱这团里手脚不太干净的小家伙,还真有几个呢。”

“别乱说人家!”姚师傅的老伴忙制止他,“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个院子里的人,知道是咱们在背后说的,会骂咱们一辈子。”

姚师傅忙歉然地朝余海站起来,作出一个很显然逐客的姿式说:“大队长,真对不起!这事咱们在背后不敢乱说。社会太复杂,我们也快退休了,想过一点安静的日子。这事,您去找团领导吧,他们心里全有一本帐呢。包括前年刚从戏校分来的一个小青年,还就因老犯这错事,释团里开除了呢。”

找团领导——杨明华?行吗?

其余的领导呢?童家不说都是他的好关系户吗?

戏校分来被开除的小青年——这应该是条意外得来的线索。

余海决定连夜重返京剧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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