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如何寻找,都问不出舞子的男人关系。

公寓的邻居几乎都问过了,也拿着舞子的照片到附近咖啡店或商店街询问,还再度向体育的坂东老师打听,更是问了曾被舞子甩过的年轻男老师。然而,舞子的“情人”却不见踪影,复仇之战就在找不到迎战对象中,差点消失在他们心中了。

然而——

第二学期结束的前一天下午,龙见带了天大的消息闯入亚森·罗苹。

“喜多郎!橘!你们看这个!”

“吵死了。”喜多睡眼惺忪地说。

“这教我怎能不吵呢,总之你们先看这个嘛!”

龙见兴致勃勃地递出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喜多打工地点的制版厂出产的黄色书刊。这家制版厂在先前还在制作较为正派的杂志,但可能遭受出版业不景气的影响,这一个月来尽是制作黄色书刊。喜多起初还满怀期待翻阅这些杂志,但每天看也会看腻,最后更是令他倒胃口,最近则翻也不翻直接丢给拼命吵着要看的龙见。

《淑女俱乐部》

记得是上周制作的杂志。大多以女同志为主题的情色内容,封面的插图也十分猥亵。

“你——”橘明显露出厌恶的表情,“连这种东西你也看啊?”

“是喜多郎硬塞给我的啦!”

“你说什么?”

“啊——现在先不要讨论这些啦!你们看这里,这里!”

龙见翻了翻杂志。猥亵的照片像动画般上下左右翻动。他在大约中间的地方停下,拿烟灰缸压住纸张。

那张跨页的篇幅中,编排了五、六张两女裸体交叠的照片。和其他部分相较之下,照片的品质特别糟,但发现那是“读者投稿栏”,喜多就懂了。可能是使用自动快门拍照的吧,焦距模糊,构图也乱七八糟。而且女人们为防被人查出身份,皆以背影入镜或是以黑线遮住眼部,这层加工更让这些照片显得格外阴险又咸湿。

“这又怎样?”喜多问。

“哎唷,什么叫怎么样?这里啦!这里!”

龙见指了其中一张照片下的文章。

喜多和橘一起念出来。

“我不该爱上你……我早就知道了……但我忘不了你……”

念到这儿,两人异口同声大喊:“啊啊!”

喜多不知到该接什么话。橘也瞪大眼睛,哑口无言。

文章和舞子留下的遗书内容一模一样。但唯有最后一段不同。不,不是不同,这篇文章多了几行字。

我不该爱上你,

我早就知道了。

但我忘不了你,

忘不了你的声音、你的温暖。

干脆把你杀了,然后跟你同归于尽!

但是,那是无法成真的愿望,

所以,我要杀了我自己。

毕竟我比不上男人,

我将你还给上帝,

还给创造男人的可恨上帝!

☆这是我们两人最后的纪念照

(公务员二十九岁)

“毕竟我比不过男人——”以下的段落并没有出现在遗书上,遗书上只写到“——所以我要杀了我自己”,因此仿佛成了写给男人的失恋遗书。这和原意完全不同。这篇文章在诉说女同志的对象被男人抢走,充满怨恨或是感伤的意味。

——怎么会这样?

喜多只能惊讶。舞子是女同志,这绝对是难以相信的事实。总是穿着薄材质的紧身衣,仿佛看得见她的呼吸,心跳和肌肉微弱的抖动,总是使尽全力挥洒妖艳女性魅力的舞子。大家都认为,她的存在正是男人欲望的对象,而她本身也渴望获得男人们的视线。

但,这一切都是误会一场。真正的舞子是——

“啊,所以说,”龙见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记得吗?在舞厅的‘啪’!”

“原来如此……”

喜多缓缓点头。

那天晚上,龙见从美军手中救了舞子后和她跳慢舞,还让龙见尽情地抚摸她的身体。然而,龙见试着吻她这一刻,突然大发雷霆。她感觉这个男人来真的,于是立刻启发她的防卫心。这一瞬间,所有醉意和感谢都烟消云散,反射性地赏了龙见一巴掌。事情的真相或许正是如此。

体育的坂东老师一下子就被甩了,这也有了答案。舞子说:“我不行。”拒绝坂东的求婚。坂东误以为她有男朋友,其实真正的意思是:“我不能接受男人。”不只是坂东,追求她的所有“男人”都无一幸免,统统踢了铁板。如果舞子是女同志,那么这一切的逻辑就通了。

喜多猛然挥去他的思索。

因为他发现了更重大的事实。那份遗书。杀害舞子的凶手利用舞子的投稿内容,制作了假遗书。警方已经断定那是舞子的笔迹,因此可见凶手手上握有投稿的原稿或底稿。

——是谁能做出这些事?

如果凶手拥有原稿,那么就有必要怀疑“淑女俱乐部”的关系人。但话又说回来,若要投稿到那类杂志,怎么可能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呢?如果杂志相关人员不知道舞子的名字或住所,那也无从卷入这次的命案。

——凶手在哪儿拿到这些东西呢?

应该不会是学校。照正常逻辑推断,应该会是舞子家。凶手潜入家中,偷走了舞子的底稿或是草稿——

刹那间,思绪被另一个讯息所吸引。

声音!隔壁太太在事发当晚听见的那个声音——

推论如下。晚间九点在舞子家的并不是舞子本人,而是凶手。他潜入家中,寻找能不能做为“遗书”的东西,但不小心翻倒物品,发出巨大声响。隔壁太太骂了他,但他没回答。不,他不能回答——因为他是凶手。

喜多确信了自己的推论,于是进一步延展推理。

凶手在垃圾桶中找到写坏了的草稿。因为舞子将它揉成一团,因此纸张皱得不得了。凶手拼命拉平纸张,却无法完全拉平,于是他想了一个法子。为了掩盖原本的皱褶,他将纸张摺成像个签纸,然后塞在舞子的鞋里。遗书的诡异状态就是这样形成的。那是凶手在情急下设下的陷阱。

喜多犹如第一次听见凶手的呼吸声。

但他到底是谁?最关键的部分始终无解。

“怎么了嘛——?两个人都发起呆啦?”龙见勾起喜多和橘的肩膀,“现在重点是这张照片啊。”

两人仿佛从梦中惊醒,将视线转回杂志上。没错,杂志上不只有遗书的文章,还有足以成为证据的照片。舞子和某人交欢的照片。如果可以知道这个“某人”是谁,复仇之战便能获得大幅进展。

三人众头仔细瞧了照片。

床上两个全裸女人,以跪姿相拥在一起。一个将身体后仰,只露出她的下颚。另一个则背对镜头,似乎在吸吮对方的乳房。也就是说,两人都没有照到脸部。

“……这个姿势根本看不出哪个是丰满啊。”龙见说。

“背影的应该是丰满吧?”喜多说。

“啊?喜多郎,你看过啊?”

“白痴!没看过啦!虽然没看过,不过看她发型啊。”

照片是黑白,画质和印刷品质都十分低劣。然而,从背部到腰部的丰腴曲线以及长发看来,背对镜头的女人,看起来果真有些舞子的影子。

问题是另一个女人。

线索极为渺茫。脸部完全朝着天花板,光是看她的下颚,就连脸部轮廓都无法判定。头发则淹没在阴暗的背景,因此看不出长度和发型,身体也几乎被前方的舞子挡住了,所以更是看不出体型。从肩膀和胸部的线条看来,只能想像她可能是个瘦子。

“看起来很年轻喔……”喜多说了模棱两可的推测。

“是不是音乐的鲇美?”

龙见搔搔他理完的平头,对自己的推测似乎没什么自信。喜多也正好在比较鲇艾的身线和照片上的女人。

鲇美确实苗条,拥有好身材。她也和舞子出现在舞厅,上次出现在亚森·罗苹那副憔悴的模样也令人纳闷。

越怀疑就越可疑。然而,眼前的照片却找不出任何决定性的线索。

“光看这也没用啊。”

橘打破沉默,喜多遗憾地点头表示同意。

龙见倾身提出新点子。

“我们去舞子那间公寓求证吧。”

“求什么证?”喜多说。

“就是去舞子公寓,问隔壁姊姊啊。”

“姊姊?”喜多嗤之以鼻,调侃说:“应该是大婶吧?”

“这很重要吗?”

“啊啊,好啦,好啦——然后你现在还要问姊姊什么?上次不是问很多了。”

“嘿嘿,”龙见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那个姊姊说,没有男人来过,是男人喔。可是我们没问女人啊。”

完全呈现慵懒状态的喜多和橘,听龙见这么一说,不禁互看对方。龙见则睁大眼睛,等待称赞。

“乔治!你变聪明了!”

获得期待中的回应,龙见开心得不得了,笑着说:“因为刚剪头发吧。”然后大方地请两人喝咖啡。

“可是,那个大婶……不,那个姊姊,要到七点才会回家耶。”

“所以才会点咖啡啊。懂不懂啊?”

就在咖啡刚端来的时候,小惠走进店里。她今天似乎精心打扮,穿了一件绣有徽章的外套,小蛮腰上着围了一件流行的苏格兰裙。

“嘿!”喜多举起手打了招呼,龙见在一旁吹口哨,用力挥手。橘也微笑,挪出喜多旁的位置。

“你们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啊?”

小惠俏皮地说着,眯着眼睛开怀大笑,就连眼角的痣都看不见了。她依序看了三人,然后悄悄地坐在喜多旁边。

“唷——穿得一身英国风耶——约会啊?要去约会喔?”

龙见立刻调侃她。

“来这里就是约会啊。”小惠开心地说。老板正从吧台出来准备端出水,小惠轻轻挥手说:“不用了。”

“你等会儿就要走吗?”喜多问。

“嗯。我要跟我妈去逛街,晚上就会回来,所以……”

“嗯,我会打给你。”

“好,我等你。”小惠眨眼起身准备离开。

“现在就要走啦?”橘问。

“嗯。我只是过来看看他。”

“哎唷!”龙见又开始大呼小叫,“讨厌啦!死相!甜死我了!”

喜多踹他一脚。小惠看着他们嬉闹,面带微笑走出店门,但不到三十秒又走到后巷,从店外敲敲固定席的玻璃窗,把左手放在耳边,转动右手食指,意思是说: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喔——

喜多苦笑点头,龙见乘机摊开《淑女俱乐部》,贴到玻璃窗上说:“噔噔——”

喜多这次真的用力踹了龙见,龙见从沙发滚到地上。

“痛死了!”

“乔治!你活得不耐烦啊!”

“哎唷——我想让你们今晚比较有兴致呀。”

“去死!让二郎!”

“啊!别叫这个名字啦!”

不知小惠是否看见那张照片,她已经从窗户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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